直到送亲队伍最后一抹踪迹,也湮灭于天际。
我在城楼上盈盈下拜。
“华阳郡主!”
“我扶金兰青云志,汝自踏雪至高巅!”
良久,我站起身。
视线往角落一扫。
“你还想藏多久?”
一个人影慢腾腾走了出来。
宋筝皱着眉。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我翻了个白眼。
“自打出长安二十里,我就发现你带人悄悄跟上来了。”
“跟你在大学住了四年,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九九?”
宋筝气红了脸,却无从反驳。
“你现在真的跟她更好了?”
我斜眼看她,心里只觉得荒诞。
“你不会真被安陵容魂穿了吧,难道你还觉得就算你做出了这种事,我也应该继续对你掏心掏肺?”
宋筝红着眼睛,朝我怒吼。
“友情不就应该包容吗?
你难道心里还记恨我?”
我无语至极。
“大姐,这三年来,你处处给我使绊子。
要不是上次我有准备,模女如果真的没来,我会当场丧命的,你让我用命包容你吗?”
她脸色一变,嚅嗫道。
“我没打算让你死!
只要你开口求我,我早备了多余的模女。”
随后,她似乎理直气壮起来。
“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虽然害过你,但是我从没真想着让你死。
而且我始终没有跟别人结为好友,可你却背着我,有了华阳!”
我真的快被气笑了。
她这语气,我活脱脱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奸夫。
我当时真想给以前的自己两耳光,怎么就跟这种颠婆交朋友。
“你心胸狭窄,嫉妒成性。
不是你不背叛友谊,而是没人愿意跟你做朋友而已!”
“还有,你别觉得好像给了我天大恩惠似的。
没有你,我活的更好。
你这种安陵容二号,别来沾边!”
我又好气又无奈,直接拂袖而去。
泰安十五年。
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十几年。
阴阳镜早就被修复了,这一次我早早制止了宋筝的黑手。
可惜,阴阳镜只能观看,而不能将我送还。
我看到,现代的我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
父母从刚开始的泪流不止,逐渐转变为长吁短叹。
到最后,父母都已经撒手人寰。
哥哥早有了新家庭,每个月会来抽空看我一次。
渐渐地,我也不敢看阴阳镜了。
这十几年,我与华阳郡主的书信从未中断。
太子和三皇子夺嫡失败,长公主登基。
皇后由于是太子和三皇子的生母,也被废黜了。
连带着辅国公府也渐渐败落,昔日里不可一世的宋筝,终究成了跟我一样,小门小户的女官。
女帝励精图治,如今四海升平,大夏国富民强。
华阳郡主给吐蕃,带去了先进的生产方式。
吐蕃逐渐粮食充足,生活安定,不再劫掠边境。
人民生活条件开始爆发式增长,丝绸之路绵延万里,将西域的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输送至长安。
华阳郡主因其贡献,也在吐蕃被尊为“甲木萨”。
意为汉家女神。
女帝广开恩科。
我也早登科举,如今已为朝廷户部的四品大员。
我每三年都故意给宋筝下绊子,她每次科考,不是信物被偷、就是毛笔没毛、要不就是故意被分到“臭号”,熏得根本写不了卷子。
十几年都如同范进,屡屡不中。
平日里,她想安心读书也不行。
我今天让老太太碰瓷,说她打人。
明天雇佣泼皮无赖摸她屁股,还说她是未过门的媳妇。
后天又让官府上门抓她,说她是小偷。
然后打一顿再放回去,说抓错了。
总之都是些小事,要不了命,但是也不免脱层皮。
辅国公府本就每况愈下,还得经常给她处理烂摊子,早就无人当她是大小姐,府里人都当她是丧门星。
气得宋筝恨不得活吞了我,可又拿我没办法。
笑死,我可不让她死。
活受罪,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