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把我送给那个虐待狂的那天,我没哭也没闹。
等他第二天准备接我回去的时候,得到的是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他发疯一样又哭又笑。
折腾了半天。
最终将我的尸体轻柔地放进车子里,带着我直接冲进了大海。
再次睁眼,回到十年前。
他一无所有,形容落魄,只用那双异常迫切的眸子望着我。
我冷漠又疏离,转身,从他身边走过。
再没有看他一眼。
像上辈子一样,我只略微打量,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日后定然富贵泼天。
但这次,我没打算再要他了。
“文若!”
他急切地喊着。
声音像是跨过了一个世纪。
我止住脚步,身体突然僵在那里。
旁边的肖助理喝道:“我们陆总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还不赶快离开!”
他恍若未闻,执拗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我们之间,都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前世,为了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他拼命地糟践我。
可我一身傲骨怎么也压不弯。
最终也是折了。
“文……陆总,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陆华以后更上一层楼的。”
他又说出了同样的话。
一字一句。
可我没再转身。
即使知道,他志比天高,心比海深,更不乏铁血手段。
也知道,他说的不假。
陆华在他接手后,改姓了江,确实比以前更加壮大。
我更知道,他的这声称呼,在我死后的尸体旁念了一百遍。
和现在一样,听了只会让我恶心。
这意味着,他,也回来了。
“不必了,陆华不适合你。”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离开了那里。
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如芒刺背。
上辈子屈辱的记忆纷至沓来。
我拼命压制住颤抖的身躯,挺直腰杆,一步步远离。
回到我的办公室,才惊觉,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我已经确定,江峰也重生了。
他还会像上辈子那样,搞垮陆华,再折辱我吗?
我不确定。
但这次我再也不会给他机会。
江峰父母的公司在行业竞争中不幸出局。
他爸爸受不了自杀了。
他妈伤心过度也早早离去。
江峰年纪轻轻便成了孤儿。
他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到陆华,势要不择手段搞垮它。
所以他辍学后,主动来陆华做销售,从最低层做起。
后来仅凭一己之力将业绩做到公司的百分之七十。
成了我爸爸最得力的助手。
接着就联合外人搞垮了陆华集团。
成了陆华最大的债主。
爸爸被气到心肌梗塞,瘫痪在医院。
而我,只能被迫去还债……
行业正常竞争本就无可避免,陆华没有错。
他如果用正当手段挤掉陆华,我还会高看他一眼。
但他用卑鄙的手段陷害我们,就绝对不可原谅。
这辈子,一定要离江峰那条疯狗远远的。
江峰重生,以他的能力,无论他在不在陆华,最终都会站到高位。
而且会比前世更快。
他不会对我善罢甘休的。
我去找了陈易。
爸爸曾经指给我的联姻对象。
我当时非常排斥家族联姻,认为真爱是要找和自己情投意合的。
所以一直对陈易不冷不热。
后来他成了江峰的死对头。
曾好几次救我于水火。
也曾卑微求着要带我离开。
彼时我已经觉得配不上他。
狠狠将他推远了。
而今,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俊脸,我有些感叹。
当初为什么就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渴慕,反而喜欢江峰那个疯子呢?
不过江峰到死都不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他吧。
在他毫不留情地践踏我,把我踩到淤泥里,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掌握我的时候。
那份隐晦的爱也消失了。
与江峰的刚毅不同,陈易外表偏阴柔,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很多情。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很专情的人。
“听管家说,你……你找我?”
他像是跑过来的,呼吸略有些急促。
但在我面前却装得很淡定。
头微低着,一双眼角泛红的桃花眼含着不自知的春情。
我盯了他半晌。
直到他有些局促地转了转身,才慢慢道:“听陈叔叔说,你的钢琴弹的很好,我能和你学学吗?”
陈易的爸爸和我爸是至交好友,所以两家很早就定了亲。
但我相当排斥这种包办婚姻,一直是拒绝的态度。
前世几乎没有来过陈易的家里。
他对我的到来一定很好奇吧。
陈易的钢琴是在国外学的,此时他刚留学回来,准备接受家族的业务。
而我心疼爸爸一个人打拼,早早就开始管理公司了。
他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摇曳而迷人。
“当然可以。”
真好。
我干干净净来找他了。
他也还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