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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的咸鱼日常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精彩片段
她板着脸训斥春荷:“那是给大姑爷面子,大太太又是长辈,才让夫人来请安。你们可别以为每次都这般好运。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可没人护得住你们!”
说罢,她让秋翠和玛瑙扶着去了五娘的船舱。短短一丈多的距离,她却走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在过道里歇息好几次。
路过的丫鬟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十一娘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自从上船,她就吃不下东西,整张脸都睡得浮肿。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见到钱元娘的那一刻,只希望能早点到京都,好让自己能安心吃喝。
五娘的船舱内飘着淡淡的玉兰花香,让人心神宁静。十一娘凝视着姐姐的眼睛,轻声问道:“五姐,我们大姐夫,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
五娘放下手中的书卷,脸色有点生硬:“你就为这事特地来找我?也不怕累着自己!”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尖锐。
“姐姐每天能陪母亲说话,看风景,作诗,我却只能躺着,连针线都拿不动......”十一娘撒娇般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委屈,“五姐陪我说说话嘛!”
五娘的目光越发冷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不错,我们大姐夫确实很有权势。刚才那位赵夫人,不仅是镇南侯府的媳妇,还是西河商家的小姐。”
“西河商家?”十一娘惊讶地发现,五娘对京都的大家世族似乎都很了解。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京都四大家族之一,沈家,与我们有些渊源。”五娘的语气变得平静,目光却有些闪烁,“不过这些事,你现在还是少打听为好。”
十一娘正要追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桌角,勉强站稳身子:“五姐说得是,我这就回去歇着。”
回到自己的船舱,十一娘躺在榻上,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的对话。五娘虽然说得委婉,但话里隐藏的信息也不少。看来这京都,水很深呀。
外面传来水手们的号子声,船只继续向北驶去。京都,那个令人向往又充满危险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蹄声在街巷中渐行渐远,京都弓弦胡同钱府新宅的门前,钱大太太目光紧紧盯着两棵郁郁葱葱的桂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帕子,面色阴晴不定。这处宅院原本是青莲坊的四进院落,按理说应当是钱家的公产,可如今却被二房独占。
“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大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眼角微微抽动。
一旁的钱永康察觉到母亲的不悦,连忙上前轻声劝慰:“娘,咱们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好,何必计较这些。”
“好孩子。”大太太的神色稍霁,抚着儿子的手臂,语气中带着欣慰,“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她的话未说完,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院墙上斑驳的青砖。
垂花门前,大少奶奶文氏已经带着一众下人等候多时。她怀中抱着四岁的昭哥儿,一身淡青色褙子衬得她愈发温婉贤淑。
“祖母!”昭哥儿奶声奶气地喊着,小手向大太太伸来,圆润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大太太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快步上前将孙子抱进怀里,“我们昭哥儿想祖母了没有?”
“想!想得紧呢!”昭哥搂住祖母的脖子,软软的脸颊贴在她下巴上蹭着,“祖母,我给您留了好多好玩的呢!”
六姨娘带着几个丫鬟上前请安,大太太心情大好,一一应下。她抱着昭哥儿,穿过垂花门,不禁微微挑眉。院中景致确实不错,几株梅树虽已过花期,但枝干横斜有致;石榴树下摆着几个精巧的花架,上面的牡丹含苞待放;金鱼缸边的石桌石凳错落有致,远处几棵老树投下浓密的荫凉。
“这些花草倒是打理得不错。”大太太低声道,目光却在院中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屋檐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正背着手而立。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眉目如画,气度不凡,正是钱家大老爷钱明远。
“老爷。”大太太将昭哥儿交给大奶奶,上前行礼。她的动作略显生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十一娘站在后面,暗暗打量这位许久未见的父亲。与她记忆中的形象迥然不同,眼前的父亲看起来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官场特有的从容。
“路上可还顺利?”钱明远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托大姑爷的福,一路平安。”大太太恭敬应道,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了几分。
钱明远轻“嗯”一声,目光转向五娘和十一娘:“这两个丫头,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五娘出落得越发标致,十一娘也...”他的声音渐低,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
十一娘听出这话里的生疏,心头泛起一阵凉意。这样一位终年不着家的父亲,又怎会真正了解女儿们的模样?她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都进屋歇着吧。”钱明远说着转身入内,袖子轻拂过门框,扬起一缕细小的灰尘。
屋内陈设典雅,几件黑漆描金的家具衬着翠绿色的纱帐,茶几上的迎春花娇艳欲滴,墙角的富贵竹青翠可人。然而这些精致的布置却让大太太心中更添几分疑虑。
“十娘怎么没来?”钱明远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屋内气氛骤然凝滞。五娘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十一娘抿着唇,目光游移;就连一向稳重的钱永康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哮喘又犯了。”大太太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这病一直断断续续的,也该找个好大夫看看了。她年纪不小了,再拖下去怕是要耽误说亲事。”
钱明远的眉头皱得更深:“不是说好要带她来的么?”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大姑奶奶派人来请安了!”
众人俱是一怔。大太太才刚到,大姑奶奶的人就来了?看样子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着。“
快请进来。”大太太连忙吩咐,脸上带着和气笑容,与刚才判若两人。
不多时,一位穿着丁香色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举止端庄,眼角已有了几道细纹,却掩不住那股精明干练的气质。
“奴婢魏氏,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她跪下磕头,动作利落而不失体面。
“是魏妈妈!”大太太激动地起身,“快快请起。”
魏妈妈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夫人托我来请大太太明日过府一叙。说是听闻大太太回京,甚是想念。”
大太太眼中脸上都堆满了笑意:“元娘有心了。明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钱明远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回到碧竹轩,十一娘对玛瑙说:“这几日我要打络子,你若有事就去办。过些日子我要绣屏风,秋翠要在旁帮忙,屋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玛瑙立刻会意,行礼道:“奴婢明白,一定把屋里的事打理妥当。”说完,她悄悄瞥了一眼秋翠。
待玛瑙退下,十一娘关上房门。屋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几分寒意。
卧房内,秋翠一边铺设绣架,一边低声道:“五小姐那边似乎并无异样。”
“之前或许没有,但现在肯定有所察觉。”十一娘手上打络子的动作不停,“你看那个依荷,内宅未除钥就来找人,这谎撒得也太生硬了。再说昨日单妈妈来访,五娘今早又急着去找琴姨娘,显然是有事。”
秋翠将一卷新的丝线摆在桌上,犹豫片刻道:“二姨娘今早也来了,说是找十小姐抄经。”
十一娘手上动作一顿。这个节骨眨眼上,二姨娘突然拜访十娘,怕是没这么简单。她抬头看向窗外,院中的腊梅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对了,”秋翠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我在外头听说,三少爷今早出门时摔了一跤,府医已经请来了。”
十一娘将手中的络子放下,眉头微蹙:“三哥向来稳重,怎会平白摔倒?去打听打听,是在哪里摔的。”
秋翠点头应是,转身要走,又被十一娘叫住:“顺便看看厨房今日的菜单,若是有人送来点心,先收着,别急着吃。”
待秋翠离开,十一娘站在窗前,望着院中光秃的梅枝出神。
她走到妆台前,取出一个红木匣子。匣子是去年生辰时父亲所赠,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叠信笺和几封书信。她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仔细读了起来。
不多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十一娘迅速将信笺收好,重新坐回绣架前。
“小姐,”秋翠推门进来,“打听清楚了,三少爷是在去拜访吴大人的路上摔的。据说马车轮子突然散了。”
十一娘手中的绣绷一歪,针尖刺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渗出来,在白皙的指尖格外刺目。
秋翠连忙取来金疮药,一边给她包扎一边道:“姑娘别担心,府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扭伤了脚。”
“轮子突然散了?”十一娘轻声重复,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自从二姨娘来访,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有点不寻常。十一娘望着案几上那盏尚有余温的茶,眉间不自觉地蹙起。二姨娘今日的来访看似平常,可总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十一小姐,二姨娘刚走。”秋翠很快回来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檐下的风铃又响了一下,十一娘手中的络子微微一顿,“她离开时什么表情?”
“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只是......”秋翠迟疑了一下,“离开时往十小姐院子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十一娘轻轻点头,这位二姨娘果然深藏不露。她将手中的络子放在膝上,细细端详着那尚未完成的蝙蝠图案。阳光下,五彩缤纷的丝线泛着柔和的光泽。
“去看看十姐在做什么。”十一娘放下手中精致的络子,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秋翠早就等着这句话,立刻笑逐颜开地应了声,裙角轻摆着出去了。
秋翠去探查,回来时面色也凝重起来:“十小姐出她的绣楼了,只带了杏梅,穿了件灰鹤色披风。”
十一娘眉头皱得更深。十姐平日里都是前呼后拥的,今日却只带一个人。而向来都是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千叶也没带,今日为何只带了小丫鬟杏梅?更令人在意的是,她穿了那件灰鹤色披风——那是苏姨娘去年送她的生辰礼物。
“跟上去看看她去哪。”十一娘低声吩咐,手中编织络子的动作不停,一只精巧的蝙蝠图案在指尖渐渐成型。
等秋翠回来时,十一娘已经编好了一只蝙蝠络子。阳光斜斜地照在络子上,五彩的丝线在光影中熠熠生辉。
“十小姐去了苏姨娘那里。”秋翠神色更加严肃,“苏姨娘的丫鬟守在门外,我没法靠近听。而且......”
“而且什么?”
“路上碰见了三姨娘的大丫鬟夏荷,她还特意问十小姐要去哪里。”
十一娘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那场意外后,苏姨娘被罚跪祠堂,染病养在双桂院旁的厢房里。这些时日以来,十姐去看苏姨娘的次数寥寥无几。今日二姨娘刚走,十姐就去了苏姨娘处,还让人守门......一切都太过蹊跷。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是府中的小厮们在院子里忙碌。十一娘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忽然开口:“去拿个匣子来,装这两根络子。”
“您要亲自去给二姨娘和三姨娘送络子?”秋翠有些惊讶,她记得小姐向来是让下人送去的。
“我是去给大太太请安。”十一娘淡淡道,目光落在那两根织工精美的络子上。
到了大太太处,屋内已是一片欢声笑语。五娘正向大太太展示她写的百寿图,海棠和芷梅在一旁牵着画卷。屋内点着沉香,袅袅青烟中,众人的笑语显得格外温馨。
“快来看看你姐姐写的。”大太太向进门的十一娘招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十一娘心中暗暗吃惊,这百寿图最终还是写好了。她露出得体的微笑,上前见礼后,仔细打量那幅字画。只见六尺宣纸上楷、隶、篆、行、草各体俱全,排列错落有致。单这份功力,就令人叹服。
“母亲,这是给昭哥儿打的络子。”十一娘取出匣子,递到大太太面前。
大太太眼前一亮,让人打开来看。两根五彩缤纷的丝钱络子静静躺着,中间缀着五个蝙蝠,编织成梅花造型,精巧绝伦。络子上的每一个结都打得恰到好处,每一根丝线都恰如其分。
“十一娘的女红在余杭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大太太不住赞叹,手指轻轻抚过络子上的蝙蝠图案。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声,一个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俯身在大太太耳边低语:“听说十一娘亲自送来了络子,二姨娘和三姨娘想来瞧瞧?”
大太太让人请她们进来,“都坐下说话吧。”
十一娘她们向两位姨娘行礼后,在太师椅上坐下。她示意身边的玛瑙将匣子递给两位姨娘,轻声问道:“不知做得如何?”
二姨娘接过匣子,还未打开就笑道:“必定是好的。十一娘的手艺,向来都是一等一的。”
丫鬟们忙着上茶。二姨娘轻抿一口茶,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十一娘身上:“今早去碧竹轩时,听说你在打络子,就没打扰,去了十小姐那儿。”
十一娘心下了然,既然亲自送络子来,就是要借机说清楚一些事情。对方既已开口,她也不必再兜圈子:“听说您去了十娘处,我让秋翠去请,却得知您已离开。想着络子做好了总要送来,就没让她去追。”
十一娘回到绣楼后,立刻着手准备傍晚酒席的事宜。她唤来秋翠:“去给各位妈妈送帖子。”
秋翠应声而去。她先去寻了陆妈妈,却见门前小丫鬟神色冷淡,言语敷衍。待到单孝管家的,那边却是热情非常,连声说着“秋翠姑娘亲自来太客气了”。
这番冷热态度让秋翠心中疑惑。到了沈妈妈处,更是遭了一通冷言。
“请我吃酒?”沈妈妈扬声道,“我哪有闲工夫!大太太正差我打扫暖榭呢。”
秋翠强忍着不快,脸上依然带笑:“那改日再请妈妈。”
回到暖阁,岸荷几个正在布置。桌椅茶具都摆放妥当。
“我觉得再插上几支梅花会更好。”岸荷指了指架子上的梅瓶。
“梅瓶可是好东西,”兰香忧心忡忡,“要是摔了可怎生是好。”
三人陷入沉默。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秋翠忽然抱住小兰香:“要是有一天,我们能随心所欲就好了。”
午后申时,单孝管家的带着绍兴酒来了,殷勤备至。后来春竹、芷梅等人到时,见她在此都颇感惊讶。
暖阁里,十一娘专注地打着络子,玛瑙立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影。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院子的不同之处。
岸荷端着茶进来,小声道:“姑娘,都准备好了。”
十一娘放下手中的活计,整理了一下衣裳。玛瑙见状,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斗篷:“外头冷,姑娘当心。”
就在大家准备开吃时。
海棠站在碧竹轩暖阁外,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拂过她的面颊。她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暖阁内透出的昏黄灯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这闲不住的人,早上在大太太院里献殷勤,午后又往五小姐那边跑,现在居然又来到这里。”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咚咚咚。”她轻叩房门。
“进来。”玛瑙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暖阁内的温暖立即将寒意驱散。玛瑙正坐在炭盆旁整理绣线,见是海棠来了,忙起身相迎。
“海棠妹妹,你可来晚了。”
海棠将手中两包洞庭碧螺递过去:“小姐特意让我送来的,她为绣屏的事忙得很。这两日新来的丫头又病了,实在走不开人。”
玛瑙接过茶叶,热情地拉着她的手:“既然来了,坐下说会子话。”
“小姐那边...”海棠欲言又止,轻轻抽回手,“改日再来和姐姐们聚。”
她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碧玉等人结伴而来,身后跟着提着红灯笼的丫鬟。见海棠要走,碧玉眉眼弯弯:“这不巧了吗?大家都来了。”
海棠却坚持要走,与众人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玛瑙将她送到门口,回来时芷梅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食盒,一阵糕点香气弥漫开来。
碧玉从袖中掏出一个绣花荷包:“玛瑙姐姐,这是我亲手绣的。”
“这针脚真好。”玛瑙细细端详,又递给其他人传看。
正说笑间,秋翠带着婆子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进来。几个人忙着张罗座位,推让不已。
“吴家姐姐上座。”玛瑙做主安排道。
秋翠端着一碗火薰肉迟迟不肯入座:“今日该让谁来做东道主?”
“让岸荷来吧。”碧玉眼珠一转,指向门边的小丫头。
岸荷连连摆手:“我哪敢做东?今日在主角是玛瑙姐姐。”
正争执间,帘子一掀,千叶匆匆赶到,满面歉意:“天寒路滑,来晚了。”她从袖中取出几样小物件,“这是给姐姐们的见面礼。”
“改日我做东,请姐妹们吃酒。”千叶说得恳切。
碧玉却轻哼一声:“千叶姐姐何时得闲?上回答应给海棠做鞋,到现在也没见着。”
这话说得不客气,千叶顿时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芷梅见状忙打圆场:“碧玉这丫头就爱说笑,妹妹别往心里去。”
正说着,外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子被人掀开,映梅裹着石青色披风闯了进来,鬓角还沾着未融的雪花。
满屋人顿时噤声。
玛瑙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地迎上前去:“映梅姐姐怎么来了?”
秋翠看出几分不对,低声吩咐岸荷:“快去厨房准备些酸溜鱼片。”
“大灶已经熄了。”岸荷为难地回答。
玛瑙察觉到秋翠的窘迫,悄悄将方才海棠送来的洞庭碧螺和一个精致的茶匙递给岸荷:“去烧些热水来泡茶。”
岸荷会意,转身退了出去。
映梅立在门口,目光在满屋人脸上逡巡,最后定在玛瑙身上:“我听说你们今晚聚会。”
“是...是有几个姐妹来坐坐。”玛瑙声音略显紧张。
芷梅见状上前解围:“映梅姐姐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开席。”
映梅却不为所动:“听说海棠也来了?”
“海棠妹妹方才送茶叶来,已经走了。”玛瑙如实答道。
映梅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送茶叶?她不是一向在五小姐院里当差吗?”
玛瑙心头一紧,强作镇定道:“是...是五小姐打发她来的。”
“哦?”映梅意味深长地看了玛瑙一眼,“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披风带起一阵寒风。
屋内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欢快的气氛已被打破。芷梅看了看玛瑙苍白的脸色,轻声道:“要不...我们改日再聚?”
“不必。”玛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难得大家来了,别辜负这些好菜。”
岸荷适时端着茶盘进来,浓郁的茶香稍稍冲淡了方才的尴尬。众人重新落座,却已不似方才那般热闹。
暖阁外,雪依然无声地下着。玛瑙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事重重。映梅的到来绝非偶然。她端起茶盅,热气氤氲中倒映出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那些暗中的较量,都历历在目。
芷梅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悄声问道:“要不要我明日去打听打听?”
玛瑙轻轻摇头,将茶盅放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她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从来就不会轻易过去。
映梅迈进兰香居时,庭院里的积雪映衬着昏暗的天色,几个小丫鬟立刻迎了上来,手中的红漆手炉冒着缕缕热气。
她轻轻摆手,没有接过手炉。寒风卷着雪花掠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刺骨的清醒:“去打水来,我要净个脸,还要去见大太太。”
换过暗红色暖袄,重新梳好发髻,映梅这才接过丫鬟递来的手炉。铜制的炉身还带着温热,她捧在手心,缓步向大太太的院子走去。
路过堂屋时,温暖的灯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雪地上。琴姨娘正带着几个丫鬟围着火盆做针线,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
“这么早就回来了?”琴姨娘的声音透着几分关切。
映梅驻足,目光落在琴姨娘手中那件半成品上:“芷梅她们还在那边喝酒呢。这是给五小姐做的吧?鲤鱼绣得真是栩栩如生。”
琴姨娘的手指在绣花针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是啊,开春正好给她穿。”
“太太可有提到为奴婢说亲?”秋翠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担忧地问道。
“暂时没提。”十一娘摇摇头,“我要绣屏风,她说让你帮忙,至少这三个月前应该不会有事。”说这话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那银子......”秋翠欲言又止。
“留下大部分,按每月的例银交出去三个月的,就说省吃俭用存的。”十一娘示意秋翠为她戴上那支翠玉簪,“一会你把钥匙给玛瑙,再找机会支开她,我有话要对你和岸荷说。”
秋翠轻轻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窗外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为这个不平静的冬日增添了几分寒冷。
“你要出去一趟?”刚刚到房中的十一娘看着玛瑙欲言又止的神情,轻声问道。
玛瑙站在门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回十一小姐的话,琼玉姐姐说大太太那边有些事要我帮忙。”
“去吧。”十一娘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玛瑙略显僵硬的背影上。
玛瑙行了个礼,快步退出房间。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一室寂静。
暖阁内的气氛微妙地凝重起来。
“小姐...”秋翠站在十一娘身侧,欲言又止。她的目光不时瞥向门口,眉宇间藏着几分担忧。
十一娘摆摆手,语气依旧平和:“我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离开的。”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景致,“这丫头倒是知趣,知道给我们腾出说话的空间。只是...”她顿了顿,“未免太过小心了些。”
秋翠和岸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忧虑。玛瑙是大太太派来的人,这突如其来的派人过来管事,处处透着蹊跷。
十一娘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到玛瑙和琼玉正并肩走过回廊。两人说着什么,玛瑙时不时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
“去把她们都叫来。”十一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很快,岸荷、兰香等人鱼贯而入。阳光洒满了整个暖阁,照得众人的脸庞都带着几分暖意。
“玛瑙既然到了我们这里,就是自己人了。”十一娘环视众人,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以后要像对待姐妹一般照顾她。”
众人齐声应是,声音清脆悦耳。
等其他人退下,十一娘留下了秋翠和岸荷。
“坐。”她示意两人坐下,眼神渐渐严肃。“我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们。”十一娘压低声音,“这些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两人立刻正襟危坐,神情专注。檀香的气息在暖阁内缓缓流转,带来一丝静谧的安宁。
“岸荷,你去打听一下五小姐最近的动向。”十一娘说道,目光如水般平静,“要仔细些,她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都要打听清楚。”
“是。”岸荷应声,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还有,让兰香去打听二姨娘和三姨娘的旧事。这事要谨慎,不可声张。”
岸荷点头应下,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似在记着什么。
“秋翠。”十一娘转向另一边,“明日你们在暖阁为玛瑙摆一桌酒席,请几位妈妈和各房的丫鬟都来。”
秋翠面露犹豫:“几位妈妈那边...”
“来不来是她们的事,通知到就行。”十一娘打断她的话,语气平淡,“大太太那边我去说,你去请几位妈妈,其他的相互转告就行。”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飘落的梧桐叶:“时间就定在酉正。”
秋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时辰,来的人自然会来,不愿来的也好推辞。
“到时候多留意大太太屋里姐妹们的话。”十一娘继续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融入暖阁的空气中,“最近大老爷和大少爷都有信件送来,打听打听大太太的反应如何。”
秋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恢复平静:“小姐放心。”
“记住,要小心行事。能问则问,不能强求。”十一娘叮嘱道,目光落在院中摇曳的花影上。
暖阁内的光影渐渐暗淡,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玛瑙回来时,十一娘将宴请之事告诉她。
玛瑙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笑着道谢:“多谢小姐美意。”
十一娘将玛瑙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个突然被派来的丫鬟,究竟带着怎样的任务?
“去准备明日的宴席吧。”她最后说道,声音平静如水。
秋翠和岸荷应声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暖阁内只剩下烛火的轻响,和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次日清晨,寒意料峭。十一娘裹紧披风,踏着院中薄霜,比往常更早些到了大太太的院子。
檐下几只雀鸟正在啄食,听到脚步声惊飞而起。她望着它们远去的身影,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大太太,十一姑娘来了。”守在门口的丫鬟轻声通报。
大太太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手中描眉的动作微顿,镜中眉头轻蹙。她放下手中的眉笔,语气平和:“让她进来。”
十一娘整理了一下衣裳,缓步进屋。檀香袅袅,暖意融融,与外头的凛冽成了鲜明对比。
“给母亲请安。”她恭敬施礼。
“嗯。”大太太淡淡应声,一边由着身边的丫鬟为她簪上一支金钗,一边问道,“这么早来,可是有事?”
十一娘垂眸,声音轻缓:“回大太太,因为打络子的速度太慢,一天才能打一根...怕耽误了大太太的事。”
大太太转过身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而笑了:“既是这样,你以后就不必来我这晨昏定省了。安心绣你的屏风,将它绣好了,便是对我尽孝。”
温和的语气让十一娘心中一暖,她抬眼看了看大太太,见对方眼角染着笑意,便也跟着露出一抹浅笑:“是,多谢大太太体恤。”
“去厨房领碗羊汤吧,这天冷,暖暖身子。”大太太吩咐道,“映梅,你送她去。”
十一娘谢过,随映梅出门。院中寒风料峭,映梅见她单薄的衣裳,不由蹙眉:“姑娘该多穿些。”
“无妨。”十一娘摇头,转而笑道,“映梅姐姐,傍晚我请客为玛瑙接风,你和陆妈妈她们可要来。”
映梅面露难色:“陆妈妈病了,我怕是抽不开身...”
“无妨,日后总有机会。”十一娘神色如常,语气依旧温和。
待她走远,大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十一娘可走了?”
映梅忙回身进屋:“走了。”
“方才说什么?”大太太状似随意地问。
“回大太太,十一姑娘说要请客为玛瑙接风...”映梅心头一紧,如实禀报。
大太太轻“嗯”一声,沉默片刻,忽问:“单孝那边如何说?”
“回大太太,因朝廷春后北征消息传出,金价大跌。您要兑换的数目太大,价差在四五千两左右...”
“就这个价吧。”大太太皱眉,“明年二月前务必兑完。”
“是。”
“小姐和卓师傅关系真好。”玛瑙托着腮感叹,“听说连五小姐都求不来的双面绣技法,卓师傅偏偏愿意教给小姐。”
“那是自然,”岸荷得意地插嘴,“我们小姐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秋翠瞪了一眼:“别总是嚼舌根,早些睡吧。”
次日寅时,十一娘刚用完早膳,就被唤去了兰香居。一路上她心中困惑,却不敢耽搁,带着玛瑙快步前往。
还未进门,就听见五娘爽朗的笑声。十一娘微微放心,看来大太太心情不错。
“十一妹妹来了!”五娘笑盈盈地迎上来,眼中满是喜色,“母亲要带我们去京都看大姐呢!”
十一娘一愣,目光转向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大太太。只见她神色温和,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茶点。
“自从你大姐嫁去京都,已有十几年未见。”大太太放下茶盏,语气中带着几分思念,“近来她频频来信,说你们大哥要进大学堂,不如趁机全家团聚。正巧沈家太夫人过寿,我想着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十一娘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那屏风......”
“寿礼另准备就是,屏风暂且放下。”大太太挥手打断。
回到碧竹轩,十一娘刚坐定,单孝管家就寻了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罐。
“十一小姐,”他笑呵呵地说,“想请玛瑙帮个忙,把这糟鲞带给大小姐府上的蔡长富。”
十一娘犹豫片刻:“还不知大太太如何安排......”
“大太太已经定好了,”单孝管家忙道,“您和五小姐各带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两个粗使婆子。”
十一娘心下一沉。三个大丫鬟只能带其二,这可如何是好?她正思索间,忽听外间脚步声急促,十娘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好啊,你要去京都?”十娘的声音里带着怒意。
十一娘抬眼看去,只见十娘面色铁青,双手紧攥着帕子。她心中叹息,知道又要起风波了。
“姐姐这是......”十一娘刚要起身。
“别叫我姐姐!”十娘厉声打断,“你去京都,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十一娘无奈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知道了就更该来告诉我!”十娘愈发激动,“你是不是又想耍什么手段?”
玛瑙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十小姐,您这话说得太过了。我们小姐向来......”
“你闭嘴!”十娘转头瞪着玛瑙,“一个奴才,也敢多嘴!”
“十姐,”十一娘轻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十娘冷笑一声:“说什么?说你如何讨得母亲的宠爱?让她带你去京都看大姐姐?”
十一娘默然。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在十娘眼里都是错的。从小到大,十娘总觉得她处处与自己作对,就连母亲那里的关注,在十娘看来也是她刻意讨好的结果。
“你是想让母亲带你去云都吗?”十一娘强撑着微笑,,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她太了解十娘了,此时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十娘的脸瞬间扭曲,眼底燃起怒火:“你...你还有脸说!”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凭什么是你去云都?你不过是个......”
“姐姐。”十一娘及时打断她,目光在玛瑙等丫鬟身上扫过,“有些话,不适合当着下人的面说。”
十娘咬紧嘴唇,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后,她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学会端起架子了?”
屋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几个丫鬟不安地对视,玛瑙更是紧张地抓住了衣角。十一娘叹了口气,不愿与她僵持。姐妹之间的争执,不管谁对谁错,传到大太太耳中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姐姐难得来我这里,”她微微后退两步,放软了语气,“正好五姐前些日子送了两包上等的洞庭碧螺,不如尝尝?秋翠,去准备茶具。”
“呵,洞庭碧螺。”十娘冷笑,眼中的怒火却减了几分,“你倒是会讨好五姐。”
十一娘装作没听见这带刺的话,转身吩咐岸荷取来自己常用的灰鼠皮坐褥。屋内一时只剩下丫鬟们忙碌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十一小姐,”玛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大太太让人来传您过去了。要不要我去和碧玉姐姐说一声,说您等等再去?”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
“大太太!又是大太太!”十娘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案上,指节泛白,“这府里就只有她说了算是不是?!”
她伸手就要掀翻桌案。那紫檀圆桌分量不轻,她连掀两下都未能如愿,干脆一挥袖子将桌上茶具扫落在地。
“哗啦”一声脆响,名贵的茶具碎了满地。茶水溅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十一娘心中暗叫不妙。这套粉彩茶具是五姐送的,价值不菲,要赔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可她没来得及多想,十娘已经挽起袖子朝她扑来。
看着姐姐狰狞的面容,十一娘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挨了这一顿打,或许就不必去京都了?这般想着,她竟生生压下了本能的躲闪。
“十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苏姨娘啊!”秋翠一把将十一娘拉到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
转眼间,千叶和兰香冲进来制住了十娘。屋内一片混乱,丫鬟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还敢管主子的事!”十娘挣扎着,面色狰狞,发簪松散,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十小姐,”千叶神色凄然,声音颤抖,“您也不想想青梨红梅的下场......”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十娘头上。她瞬间安静下来,脸色煞白。那两个丫鬟的悲惨结局,至今仍是府中人心中的伤疤。当初因为姐妹争执,两个无辜的丫鬟竟被活活打死。
“走吧,十小姐。”千叶和兰香小心翼翼地架着十娘离开,留下满屋狼藉。
正当众人收拾时,陆妈妈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月白色棉袄,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哎呀,这是怎么了?十一小姐发这么大火气?”
十一娘暗暗捏了把秋翠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她强撑着笑脸上前:“妈妈来得正好,快请进。天凉了,我让人给您沏盏热茶。”
陆妈妈把屋内情形尽收眼底,眼角的皱纹微微跳动。她只是笑着说要替大太太查看各房需要添置的物件。
“五小姐那边要两支上等狼毫笔,”陆妈妈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地上的碎瓷,“您这边嘛......看来是要添置一套茶具了。”
进了内室,陆妈妈仔细查看了账册。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大太太已在福禄斋订制了两套头面,十一小姐可还需要添置别的?”
“不必了,已经足够。”十一娘只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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