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尽管她再大声喊,海浪翻腾,起锚远航,他们终究互相听不到。
钟玉只能看着那个伟岸、热血的高大身影,在破败的西非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记忆模糊,变成不可捕捉的一个小黑点。
她同妈咪讲过那个人,翻来覆去。多幸运,她的家庭开明到底,高海蓉派人帮她找,可这星球快要80亿人,大海怎可捞针。
她只是遇到了一个像他,却南辕北辙的另一个人。
钟玉低头,一颗晶莹泪珠落在胸前,怨自己笨。
站起身,窗外,初雪已停。
在红港,若要散心,洁白沙子,蔚蓝大海,钟家庄园连着私人沙滩。
今夜,她只能借着月光雪色,再次踏入‘泛海’的院落。
清冷,干净,无尘,肃杀。
这才是北都的冬天。
他究竟有没有处在这样一个冬天呢?有没有看到这样一场初雪呢?
“站着。”
她循着发音的方向,看到一点明明咩咩的猩红,“怎么又来了?”
是方图南。
他好雅兴,一把户外椅,坐在雪宝旁边赏月。
吓了钟玉一跳。
她暗暗念叨一句:“阴魂不散。”可还是着了方图南的道,乖乖等着他另取了一把椅子来,并排坐下。
月朗星稀,北风疏阔。
钟玉已经主动加了方图南,这次坚决不先开口,直等到方图南问:“钟玉,你是红港人?还是?”
她点点头:“红港人。”
“那为什么来北都?”
这话问得方图南自己都想要笑,还能为什么,北都人民大学,哪个学子能拒绝?
结果小姑娘悠悠的回答:“算命先生讲,我流年不利,要到北方避祸。”
他失笑一声,又骤然停住,转头看她。
鼻尖冻得红红,大眼睛湿漉漉。是个时刻都需要人保护的姑娘。她竟然信命,是不是该赞她天真赤诚。
“好好儿的,哪有那么多灾啊坎儿啊的。小孩子家家,别整天瞎想。”
可她今晚兴致实在不高,满心沮丧。睇相佬怎么说来着?说钟歆钟玉八字平常,却投生富贵无极的钟鸣鼎食之家,劫难在别处。
而钟歆,自出生起,已经应劫。
钟玉的声音像可怜的小绵羊:“不算瞎想啊,人生就是有劫难的。比如我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