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她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我嘴角噙着苦笑，看着面前的她，问：苏姝，你还记得我的腿是怎么废掉的吗？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忘。
她扬武扬威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脸色转了。
那一年，正好是黎云霖出国的时候，她喝醉了，又跑去酒吧门口和人拼酒，险些被人捡尸。
巷子里她被七八个男人围住，衣服掉落一地，她高声尖叫着求救。
可是地方偏僻，谁又会管这档子事？
是我冲上去和他们扭打起来，才护住她最后一点体面。
可我到底抵不过那一群男人，一个西装男更是从后备箱中抽出高尔夫球杆，狠狠的砸在我的小腿骨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巷子，在巡逻的警车来之前，暴徒逃之夭夭。
医院里，苏姝守在我身边，红着眼眶。
她信誓旦旦的许下诺言，小珂，我们结婚吧，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我傻傻的信了，还因为苏姝要保护自己的名声，认同了她不去报警，也不去追究那几个人的责任。
她说，如果别人知道我被侮辱过，今后还怎么生活下去，就算我们结婚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结婚后不久，她有了蓓蓓。
可蓓蓓长得根本就不像我，她是个红绿色盲。
但我和苏姝两人没有一个是。
即便如此，我还是将蓓蓓当做新生女儿对待。
对她们两人也是有求必应。
一直到今天。
苏姝显然回忆起来了，原本趾高气昂的模样变成了低头时的愧疚。
她的脸部抽动了一下，盯着我向外突出的小腿骨，语气缓和下来。
小珂，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我也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只是云霖他的肾衰竭已经到了中晚期阶段了，要是再找不到人帮他换肾的话，可能会死的。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做血液净化，不做肾脏替代治疗？
是我的身体不值钱，还是他黎云霖掏不出透析的钱？
他要是没钱，我可以借给他。
苏姝又气愤起来，激动的狠狠的踩在地上的饺子上，用脚碾烂。
行，你不答应，我去找其他人帮我，总比在这里听着你羞辱人强！
原来是觉得借钱损害了她的白月光的自尊心。
可是你们两个人花前月下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不过是个三？
是你苏姝带着他一起不要脸的，并不是我羞辱你们。
被踩烂的饺子流出暗绿的馅料，让我早已失去了食欲。
在她猛地将厨房推拉门关上后，我一个人默默的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
我颓然的坐回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双手垂过膝盖，回想起我和苏姝过去的种种。
只觉得心寒。
这些年对于她和蓓蓓我几乎是付出了所有，可到头来，苏姝对自己十多年的白月光念念不忘，要我牺牲生命，耗尽家产去救他。
而蓓蓓一口一个黎叔叔，根本没将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经过走廊的时候，我听见主卧里传来欢声笑语，里面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里撒出来。
蓓蓓兴高采烈的嚼着糖果，黎叔叔对蓓蓓最好啦！
蓓蓓最喜欢黎叔叔！
苏姝没了之前对我的跋扈刁蛮，变得温柔如水。
门内的她，穿着一袭吊带白裙，一只手摸着蓓蓓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拉住黎云霖的手腕。
三人的目光彼此对视，目光流转间，温馨异常。
这一幕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说一声幸福。
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好，那便成全他们吧，只是不要后悔。
门被我轻轻的叩响。
苏姝对我的到来显得极为不悦，不是和你说了没事不要进来吗？
我将一纸离婚书丢在她的面前。
苏姝，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正式给她提出离婚，并草拟了离婚协议。
她却是漫不经心的将头稍稍抬起，看也没看那张纸。
只是换个肾而已，没必要就要离婚吧！
一个大男人就算少了个器官又不是活不下去，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我扯出冷笑，没有分辨。
你要是不签，我也会和你分居，之后自动离婚。
现在的房产是我在婚前买的，所有的装修、地皮都是我出的钱。
我们没了关系，你也没有资格再住，从今晚开始，你就要带着自己的情夫滚出去！
她终于正视起我，眼神里带着不屑和轻蔑，冷冷的看着我。
这么多年，心思终于藏不住了。
早知道你对我是另有所图，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为了我这个人才结婚的，这些小算盘打得真好。
好，走就走，你要离婚，我也答应。
我苏姝不是一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
说毕，她拉住一旁黎云霖的手就要走。
黎云霖却是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站起来。
一直到苏蓓蓓张开双手，奶声奶气的喊了句，黎爸爸，我也和你走！
不但是黎云霖呆了，连苏姝也流出欣慰的表情。
他现在骑虎难下，看着面前的小人热情洋溢的笑容，不得不勉强的伸出了手，予以回应。
临走前，苏姝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杨珂，你可别来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