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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by梁世中沈妙澄

兰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天色渐渐暗了,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雪花。沈妙澄一双手冻得通红,几乎连那缰绳都快要攥不住了一般。“马儿,你快走,再不走,咱们可要冻死在这儿啦。”沈妙澄驱使着骏马,那马儿却只是打了两个响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渐渐地,沈妙澄的风帽上,眼睫上,都是落下了细细的雪花,四下里苍茫一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沈妙澄不免有些害怕,正满心惶然时,却听一道马蹄声自身后响起,她愕然的回眸,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骑着骏马,自风雪中向着自己驰骋而来。赫然是梁世中的身影。沈妙澄的眸心有瞬间的凝固,她怔怔的看着那一道英气磊落的身影,看着他又一次如同天神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每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这般从天而降般的出现,义无反顾的向着自己冲来。“怎...

主角:梁世中沈妙澄   更新:2025-02-02 1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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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世中沈妙澄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宠by梁世中沈妙澄》,由网络作家“兰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色渐渐暗了,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雪花。沈妙澄一双手冻得通红,几乎连那缰绳都快要攥不住了一般。“马儿,你快走,再不走,咱们可要冻死在这儿啦。”沈妙澄驱使着骏马,那马儿却只是打了两个响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渐渐地,沈妙澄的风帽上,眼睫上,都是落下了细细的雪花,四下里苍茫一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沈妙澄不免有些害怕,正满心惶然时,却听一道马蹄声自身后响起,她愕然的回眸,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骑着骏马,自风雪中向着自己驰骋而来。赫然是梁世中的身影。沈妙澄的眸心有瞬间的凝固,她怔怔的看着那一道英气磊落的身影,看着他又一次如同天神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每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这般从天而降般的出现,义无反顾的向着自己冲来。“怎...

《娇宠by梁世中沈妙澄》精彩片段


天色渐渐暗了,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雪花。

沈妙澄一双手冻得通红,几乎连那缰绳都快要攥不住了一般。

“马儿,你快走,再不走,咱们可要冻死在这儿啦。”沈妙澄驱使着骏马,那马儿却只是打了两个响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渐渐地,沈妙澄的风帽上,眼睫上,都是落下了细细的雪花,四下里苍茫一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沈妙澄不免有些害怕,正满心惶然时,却听一道马蹄声自身后响起,她愕然的回眸,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骑着骏马,自风雪中向着自己驰骋而来。

赫然是梁世中的身影。

沈妙澄的眸心有瞬间的凝固,她怔怔的看着那一道英气磊落的身影,看着他又一次如同天神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每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这般从天而降般的出现,义无反顾的向着自己冲来。

“怎么又是他。”沈妙澄不知为何只觉鼻子有些酸涩,她喃喃的吐出了这句话,待梁世中的身影靠近了些,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她慌忙转过身,又一次拼命的驱赶着身下的骏马。

见那马儿仍是慢吞吞的迈着步子,沈妙澄着急起来,只取下自己发间的玉簪,向着马臀处扎了下去,那马儿吃痛,顿时一记嘶鸣,只高高的扬起蹄子,险些将沈妙澄摔了下去,接着便是如同发了疯般向着前面跑去。

沈妙澄哪曾经过这般阵仗,只被那发狂的马儿颠的头晕眼花,她遥遥听着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对着她喝道:“攥紧缰绳!”

她只觉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子吹在脸色打的人生疼,她的一双手已几近冻得麻木,她看着那马儿载着自己冲上了山顶,她已经越来越攥不住那缰绳了!

那马儿似是跑发了性子,竟是越跑越快,有好几次都是险些将沈妙澄从马背上甩下去,沈妙澄小脸煞白,她看着前方霍然出现了一道峡谷,她手忙脚乱的去攥缰绳,却压根拉不住那发了野性的骏马。

梁世中一直紧追其后,待看见那一道峡谷时,男人的瞳孔一阵收缩,他看着那匹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竟是高高扬起了前蹄,腾空越过了那道峡谷,而沈妙澄的身子则如一只纸鸢般,从半空中向着峡谷深处落了下去。

沈妙澄发出了惊叫,在落进峡谷的瞬间,她的一双手慌乱的抓住了崖壁中的一株松枝,她抬眸向着峡谷上看去,就见男人已是策马赶了过来,看见他,沈妙澄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惊慌失措的喊着他的名字:“梁世中……”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那一株松枝已是断裂,见沈妙澄复又向着崖底摔去,梁世中面色一变,竟是凌空从马背上跃起,跟着跳了下去,他一举搂住她的腰,将她护在了怀里。

两人下落的速度极快,沈妙澄愕然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话音中已是含了两分茫然与惊惶,“你,你怎么也跳下来了?”

梁世中一语不发,只一个用力,将沈妙澄的身子转到了自己上方,欲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住那一股下坠之势。

那峡谷细长,崖壁间长满了粗粝的藤蔓,梁世中一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待两人落到山腰处时,男人黑眸一沉,只空出一只手攥住了蔓条,终是将那一股下坠之势生生止住。

沈妙澄回过神来,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见两人的下坠之势停了下来,她向着梁世中看去,小声喊了他一句:“梁世中?”

梁世中向着她看去,他看着她隐在风帽中的小脸上满是苍白与惊慌之色,犹如洁白的梨花洒上了细细的微雨般,他仍是一手扣着她的腰,另一手紧紧攥着那藤蔓,缓缓的往下滑着身子。

“别害怕,到崖底就没事了。”

他看着她,只觉所有斥责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望着她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眸子,只令他所有的怒火都是消匿于无形,待他开口,声音已是含着几分安慰,几分低哄。

沈妙澄向着峡谷上看去,但见雪花茫茫,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才是真真切切的,让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崖底处寒风嗖嗖,沈妙澄只冻得不住地打着哆嗦,梁世中寻到一处山洞,虽是避风,却格外的湿冷,男人外出找了一圈,却见树枝树叶俱是被雪水打湿,竟是寻不到能够生火的东西。

梁世中回到山洞,就见沈妙澄依偎在一角,整个人都是缩成了一团,他看着,便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为她披在了身上。

沈妙澄哆哆嗦嗦的向着男人看去,见他将外衣给了自己后,身上只着一件里衣,她的牙齿打着颤,小声问了句:“你,你不冷吗?”

“我不冷。”梁世中将外衣为她掖好,看着她的眼睛吐出了三个字。

男人的外衣宽大而厚实,沈妙澄只恨不得将身子全都隐进去,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冷的发抖。

“还没问你,你跑什么?”梁世中盯着她的眼睛,微微蹙起了眉头。

听着梁世中的话,沈妙澄的眼圈微红,冲着他道了句:“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梁世中挑眉:“因为我欺负了你?”

“你也知道你欺负了我,”沈妙澄想起他的轻薄,泪水便是冲上了眼眶,“你不要觉得你跟着我跳下来我就会原谅你了,不管你怎么做,你都是个登徒子!”

梁世中听着她这句话,却是微微笑了:“和一个登徒子呆在这见不到人的地方,你不怕么?”

沈妙澄微怔,不等她回过神来,却见梁世中已是动手解开了自己的里衣,露出了男人精壮并布满了伤疤的胸膛。

“你,你做什么?”沈妙澄看着他的动作,只惊得目瞪口呆,向着后面躲去。

梁世中也不说话,长臂一揽,已是将她一把抱了过来,捂在了自己怀里。

“不想被冻死就别乱动。”沈妙澄刚欲挣扎,男人已是低声喝出了一句话。

沈妙澄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眸子漆黑,只深深地看着她,他胸膛上的暖意源源不断的暖着她,他的手一直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却并未带着情谷欠,而是满满的怜惜。

沈妙澄的脸红了起来,她挣着身子,和梁世中道:“你放开我!”

梁世中却不曾松手,他望着怀里的小公主,低声道:“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不必害羞。”

“谁是你的人!”沈妙澄听到这一句话,便是哭了起来,“我要告诉父皇,你这样欺负我!”

“别哭,”梁世中黑眸灼热,与她道出了三个字:“我娶你。”

“我才不要嫁给你。”沈妙澄抽噎着,伸出手就要向着他打去。

“为什么?”梁世中握住她的细腕,他的眸中透着暗光,一字字的问道。

“你有老婆有孩子,我不要去凑这个热闹,而且你嚣张,跋扈,你欺负我阿爷,也欺负我大哥,你还欺负我,我就算嫁给贩夫走卒,也不要嫁给你!”沈妙澄一口气将这些话全部说了出来,到了后来,只不住的流泪。

作为一个公主,被他亲过了,也被他抱过了,到了如今,就连身子也要被他看过了,沈妙澄的泪水越来越多,只觉说不出的委屈与难过。

梁世中伸出粗粝的手指,为她将那些泪水拭去,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方才叹了口气,低低的喊了一句:“傻孩子。”

夜渐渐深了。

沈妙澄哭了良久,终是挡不住倦意与困意,睡着了。

梁世中仍是抱着她,用自己的外衣为她盖得严实,睡梦中的沈妙澄掩下了平日里的骄纵,她安安静静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又黑又长,白皙的皮肤像是雪做的,透着一股异样的温柔,让人瞧着,心软的不成样子。

梁世中按奈不住的抚上了她的面庞,想俯身去亲她,却又觉得自己可笑,他看了她片刻,终是坐直了身子,合上了眸子闭目养神起来。


那一年的京师,雪下得格外的早,一场大雪过后,偌大的一座宫城中皆是一片白茫茫。

高公公领着几个内侍立在元和殿外,只不住的踱着步子,引颈张望着,蓦然,就听得身后传来一记清脆的笑声,紧接着头皮一凉,头上的巧士冠已是被人夺了过去。

高公公连忙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女,披着一件薄绒昭君氅,那大氅颜色鲜红,犹如一团明亮的火穿在她身上,只将那白皙的肌肤衬托的越发晶莹起来,高公公瞧见她,眸中的怒火顿时散去,就连神色间也是软了下来。

“我的祖宗,这大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高公公上前,从沈妙澄手中讨回了巧士冠,复又戴在了头上,见沈妙澄孤身一人,又是言道:“王公公和朝云哪去了,您怎就一个人?”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沈妙澄笑了,秋水般的瞳仁中闪烁着小小的得色,“外面天冷,嬷嬷和朝云姐姐都不许我出来,可我想阿爷了,我要来见阿爷。”

“您还是赶紧儿回自个宫里,大将军今天要来觐见皇上,皇上可是没空瞧您。”高公公压低了声音,一面说,一面将视线向着殿外看去,见并无梁世中一行的身影,才微微放心。

“大将军?”沈妙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是梁世中吗?”

“公主,可万万不能直呼大将军的名讳!”高公公吃了一惊,立时低声阻止。

沈妙澄明净的脸庞上满是不解:“为什么不能,他是阿爷的臣子,我喊他的名字怎么了?”

高公公动了动唇,望着眼前这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只觉那些朝堂中的暗涌诡谲实在无法与她说个分明,只得叹了口气,谆谆叮嘱道;“公主,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就连圣上也不得不让他三分,您日后提及大将军,可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要有任何不敬之语,不然让那些密探听去,传进大将军耳里……”

“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啦。”沈妙澄看着高公公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一笑,简直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只让高公公看的呆了一呆,又见沈妙澄压根不曾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高公公急的跺了跺脚,刚要派人将沈妙澄送回宫,却听外面遥遥传来内侍的行礼声,接着便是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粗粗听下去,怕是有数人之多。

听这动静,高公公面色一变,让沈妙澄离开已是不及,高公公心思一转,只忙将沈妙澄的身子躲在廊后,与之嘱咐道:“您乖乖在这里呆着,千万别出来,别让那些将军们看见您。”

沈妙澄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高公公最后看了她一眼,方才领着人匆匆向着殿外迎去,沈妙澄老老实实的躲在廊后,就听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口砰砰跳着,终是按奈不住,悄悄从廊后探出了脑袋,她看见高公公毕恭毕敬的领了数人向着这边走来,那些人俱是身材高大,面露风霜之色,与她在宫里所见过的男人都不相同。

沈妙澄不由自主的有些好奇,很快,她的目光便轻而易举的被其中的一个男子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他虽与旁人一样的走路,可他的步伐,举止,气度,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势,浓厉的剑眉下,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许是因着入宫的缘故,他并未身穿戎装,而是穿了一袭暗色箭袖劲装,腰间束着一条深色祥云锦带,使原本便挺括的身形越发的英武逼人。

刚踏入御园,梁世中便发觉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男人不动声色,唯有一双黑眸向着沈妙澄藏身的地方看去,一旁的邵子成当下会意,大喝道:“是谁躲在那里?”

话音刚落,沈妙澄便觉眼前寒光一闪,邵子成已是拔出了佩剑,向着她刺来。

“邵将军不可!”高公公大惊,哑声喊道:“那是昭阳公主!”

闻言,梁世中黑眸微动,兔起鹘落间,几乎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邵子成手中的长剑已是被他夺下,还剑入鞘。

沈妙澄的一颗心兀自怦怦跳着,全然不知电光火石间自己已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她看着众人皆是向着这边看来,晓得自己已是被人发觉,索性深吸了口气,从廊后走了出来。


“是。”皇后垂下眼睑,向着崇安帝敛衽拜了下去。

朝云拎着食篮,刚踏进凤华宫的正殿,一股子暖意便是扑面而来,带着沁人的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只熏的人连骨头都酥了几分。

朝云打起精神,一溜儿向着后殿走去,待宫人为她打起帐帘,朝云便见美人榻上倚着一位少女,纤腰若素,雪白皎洁。

“朝云姐姐。”听见动静,那少女从塌上坐了起来,向着她笑盈盈的招了招小白手。

朝云见状,也是微笑着,上前向着沈妙澄弯膝行了一礼,将食篮打开,与沈妙澄柔声道:“公主快看,您要吃的如意糕,奴婢从御膳房里给您带来了。”

沈妙澄看了那糕点,眼瞳中顿时浮起了欣喜之色,只取出了一块,咬上一口,唇齿间满是香甜。

“朝云姐姐,你猜,我刚才瞧见谁了?”沈妙澄的眸光莹亮,清晰的映着朝云的影子,不等朝云开口,已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刚才去元和殿找阿爷,谁知阿爷没有见到,却看见了梁世中。”

“公主看见了大将军?”朝云微微一惊。

沈妙澄点了点头,“他和他的那帮手下简直是嚣张极了,他们看见我不仅不行礼,还带着兵刃,他们眼里哪还有王法?”

朝云心口一跳,慌忙按住了沈妙澄的胳膊,低低的开口:“公主,快别说了。”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怕他?”沈妙澄满是不解,“朝云姐姐,你听说没有,就连看见阿爷和阿娘,他也是不下跪的,这样的人哪儿有一点臣子的样子,根本是目无君上。”

朝云在沈妙澄身边蹲下身子,她望着面前的小公主,轻声言道:“大将军战功赫赫,是圣上亲自下的旨,免去了大将军的下跪之礼,在大渝,大将军不用跪任何人的。”

“还不是因为他跋扈,”沈妙澄想起梁世中的目光,心中便是十分气恼,只恨恨道:“同为武将,西南萧氏就不似他那样。”

朝云闻言,便是微微笑了,为沈妙澄倒了一杯热茶。

沈妙澄端着茶杯,想起白日里所见的那位男子,忍不住又是轻声问了句:“朝云姐姐,那个梁世中,他真有那么厉害吗?”

“大将军能以庶民之身掌管天下兵马,打下这一场场硬仗,这样的人,怎能不厉害?”朝云依旧是微笑着,与沈妙澄开口。

“我听王公公说他杀了很多胡人,是吗?”

朝云点了点头:“奴婢听说,在漠北草原,凡是大将军带兵所过之处,胡人都是闻风丧胆,梁家军的骑兵时常会进城屠杀,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若是赶巧没带趁手的兵器,梁家军的人便会让那些胡人在原地候着,等拿回武器后再杀……”

“那些胡人不跑吗?”沈妙澄愕然。

朝云摇了摇头:“那些胡人还真是留在原地等死,连逃也不敢逃,您想想,这是怎样的威慑力。”

沈妙澄的眼睛微微一震,就连握着茶杯的手指也是一颤,有些许的茶水洒了出来。

见状,朝云连忙拿起帕子,为沈妙澄擦去水渍:“公主可是被吓着了?”

“我才没有,”沈妙澄当即否认,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一旁的案桌上,一颗心虽是砰砰跳着,却还是清清脆脆的说了句:“他再厉害,也只是父皇的臣子,怎么也厉害不了父皇去。”

朝云闻言,便是垂下了目光,不再说话了。

夜色中,将军府中一片静谧。

朱成静身着一件家常深兰素锦长裙,一头乌发只用了一支白玉发簪松松的挽住,她的眉目温和,只一面为男子换着衣裳,一面轻声细语的开口:“白日里宫里曾派人来传话,说是下月初六会在清风阁为将军举办接风宴。”

梁世中闻言,只微微颔首:“到时候随我一起进宫。”

朱成静含笑称是,默了默,又说道;“方才蕴兰在妾身这儿坐了一会儿,若将军有空,不妨去瞧瞧她。”

梁世中不置可否,只言了句:“她身子弱,府里人又多,凡事都要劳你多费些心思。”

“这是自然。”朱成静声音低柔,手指缓缓抚过男人的衣扣:“将军这次又打了胜仗,妾身只怕,皇上为了恩裳将军,会许给您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了。”

“是吗?”梁世中随口应道,脑海中却浮起了一个温婉灵动的少女。

“将军如今已掌管天下兵马,皇上已经赏无可赏,若再赏,怕也只能将掌上明珠下嫁了。”朱成静仍是噙着笑,抬眸望着眼前的男子。

梁世中想起沈妙澄的那一句“不许你看我”,黑眸中便是有些许的笑意闪过,很快,他将心绪压下,只理了理衣袖,与朱成静随口言了句:“一个毛丫头罢了。”

朱成静闻言,心中只微微一怔,面上却不曾表露出分毫,她敛下眸子,刚要服侍他就寝,就听男人复又与自己言道:“书房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你自己早些歇息。”

“是,妾身恭送将军。”朱成静微微屈膝,目送着梁世中远去。

待梁世中离开,一向服侍着朱成静的盛嬷嬷才敢上前,伴着朱成静进了里屋,许是见朱成静脸色不好,只大着胆子劝道:“夫人别多想,将军刚回京,一大摊的事等着他处置,他今儿没在您这里安寝,您实在不必为了这件事怄气。”

朱成静缓缓摇头,苦笑道:“我哪里会为了这点小事费心思。”

“那夫人是在想什么?”瞧着朱成静紧蹙的眉头,盛嬷嬷只觉不解。

“将军这一次灭了北羌,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面对将军这份功劳,皇上不可能无动于衷,我在想,这一回,皇上又会赏赐什么。”朱成静眼眸幽深,只望着烛灯缓缓开口。

“老奴当是什么,原来夫人在想这事,”盛嬷嬷笑了,“甭管皇上赏赐什么,总归都是好事,将军得皇上恩宠,也是您的尊荣。”


夜晚,京师。

水茗楼为京师最大的一座茶楼,位于皇城东南处,正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

二楼包厢内,主位上坐着一位身形颀长,容貌英武的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与果决,他手持杯盏,却也不饮,只慢慢把玩,在他身后则是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青年的目光中十分警觉,似是在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蓦然,有一道细微的声音自外间传来,那青年神情一凛,一声“将军”刚唤出口,就见那男子已是一个手势,将他余下的话尽数挡了回去。

“属下裴兆丰,求见大将军。”门外传来一道极低的男声。

男子的眼中有暗光闪过,只吐出了两个字:“进来。”

未几,就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进了包厢,向着主位上的男子拜倒,道:“属下见过大将军。”

“一路辛苦。”梁世中微微颔首,示意其起身。

“太子的耳目跟随了属下一路,属下的确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那些人甩开。”裴兆丰眉宇间满是风尘仆仆之色,与梁世中道。

“先喝杯水再说。”梁世中将面前的茶水递到了裴兆丰面前。

“多谢将军。”裴兆丰双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军中可有异样?”梁世中黑眸深邃,向着裴兆丰道。

“将军放心,燕州城内一切都好,军中的将士们每日都会按时操练,章副将他们也都是按着将军的吩咐加固了城中布防,种种事宜皆是按着将军的吩咐行事,并无大碍。”

“漠格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梁世中又是问道。

“漠格那边除了偶有一些游兵滋扰边境村庄,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裴兆丰说到这略微顿了顿,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

“将军,”裴兆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咱们这次灭了北羌,那些战俘中有人透露了个消息,说是当初咱们与北羌人打仗的时候,漠格汗王曾暗地里送了北羌数千匹战马,此外,还有数十车粮食,漠格汗王明面上虽和咱们修订了盟约,并娶了大渝的公主,可背地里却和北羌勾结,一直在暗地里扶持北羌。”

裴兆丰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邵子成便是按奈不住道:“将军,漠格人莫非想毁约?”

“漠格人狼子野心,你回去告诉闫先生,让他们切记不可大意,一旦漠格有异,即刻来禀。”梁世中声音低沉,与裴兆丰吩咐。

“是,将军。”裴兆丰领命,顿了顿,又道:“自从永慈公主嫁到漠格后,两国之间虽说再没有过大战,可漠格人多年来却时常滋扰我边境军民,烧杀掳掠的事样样都干了,朝廷却一直不许咱们反抗,倒也当真窝囊。”

听着裴兆丰这般说来,邵子成便道:“裴将军稍安勿躁,将军如今已经灭了北羌,咱们总算能腾出手收拾漠格,下回漠格人若再敢来犯,咱们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闻言,裴兆丰眼眸一亮,复又向着梁世中看去:“将军……”

梁世中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些年,皇上不停地给漠格送银两,送女人,对胡人唯唯诺诺,如今咱们灭了北羌,便是让大渝的文武百官和百姓知道,胡人,并非不可战胜。”

得了梁世中这番话,裴兆丰心中大喜,当下只抱拳,向着梁世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高声道出了一个字:“是!”

梁世中淡淡扬唇,“回去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好好操练。”

“军中的兄弟也都盼着您能早日回去。”裴兆丰道。

“等将京中的事务安排妥当,我自会返回燕州。”梁世中声线沉稳,开口道。

待裴兆丰离开后,梁世中却是想起了许久之前,那一年漠格人大举来犯,那时候的他还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小百夫长,位卑言轻,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渝嫁去公主和亲,用一个女人去换取太平,这一份耻辱,直至今日梁世中都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他一次次的冲锋陷阵,用无数次的九死一生换得如今的大权在握,他曾在心中立誓,但凡他梁世中在,便再不会让大渝有和亲纳贡之事发生。

男人饮下手中的茶,瞳仁深处,仿佛蕴着一簇烈火。

皇宫。

沈妙澄带着小宫女回来时,就见朝云已是在凤华宫的门口候着了,看见她回来,朝云便是笑道:“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淑荣郡主来了,在里头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淑荣姐姐来了?”沈妙澄眼眸一亮,连忙将手中的风筝递到了朝云手中,自己则是拾起裙角,向着内殿跑去。

进了内殿,就见一位面如银盘,肤色匀净的少女坐在美人榻上,举手投足间十分端庄,待看见沈妙澄跑进来时,那少女站起身子,莞尔笑道:“澄儿。”

“淑荣姐姐,你进宫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要知道你今儿来,我一定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沈妙澄欢喜极了,只亲亲热热的挽住淑荣郡主的手,与她一道说着话。

望着沈妙澄满是喜悦的小脸,淑荣亦是微微笑了,只不过那抹子笑靥十分勉强,娟秀的眉宇间亦是含着哀愁。

“姐姐,你怎么了?你有心事?”沈妙澄见状,不免有些奇怪,当下便是问道。

“澄儿,我今儿来找你,其实,是有事要求你……”淑荣似是下定了决心,只握住沈妙澄的手,眼瞳中透着祈求之色。

沈妙澄一怔,刚要开口相问,就见朝云端着果盘走了进来,淑荣郡主见到朝云,顿时止住了嘴巴。

朝云心性乖觉,将果盘搁下后,便是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待朝云走后,淑荣方才继续说道:“澄儿,那日我路过书房,恰巧听见阿爷与我阿娘说话,他们说,皇上有意要将我许配给大将军。”

一语言毕,淑荣的眼中已是急出了泪花。

“我阿爷要将你嫁给梁世中?”沈妙澄一惊,当即道:“为什么?梁世中家里有老婆,除了老婆,他还养了很多姬妾,你哪里能嫁过去?”


“昭阳公主?”蔺蕴兰轻轻地念着这几个字,眸中却有一瞬的失神,她想起那一日,梁世中从军营回来,曾有管家上前将一枚黄灿灿的橙子交给了他,而当他看到那枚橙子后,非但不以为忤,眼底却是罕见的浮起了几许暖意,那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属于一个男人的柔情。

她也曾悄悄立在廊下,想知道究竟是谁送来了橙子,当那一位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出现后,她几乎只消一眼便认出了她的女儿身,她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娇柔,莫说梁世中,就连她也要为之心动,而当朱成静行下礼去,她方才晓得她的身份,原来,她就是昭阳公主,原来,她就是让梁世中力排众议,不惜将身家性命全都抵上,宁愿与漠格大战,也不愿送去和亲的那位小公主。

“你也见过她的,”朱成静眸心蕴着幽光,她的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那样淡淡的开口:“早在许久之前,我和将军进宫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将军喜欢她。”

“夫人?”蔺蕴兰心头一跳,她向着朱成静看去,一时间只觉手足冰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天她从秋千上落下,是将军冲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将军素来稳重,何曾那样失态过。”朱成静的眼底浮起一丝苦涩,接着说道:“就连漠格人来求婚,点名要她嫁到漠格,也被将军一口回绝,怕是等将军回来,皇上就要下旨,将昭阳公主许给将军了。”

“夫人,您是将军的结发妻子,膝下儿女双全,即便是昭阳公主,她也无法撼动您的地位。”蔺蕴兰声音艰涩,她想起梁世中看着沈妙澄的眼神,她一直不愿去深想,每次想来,只觉心中蕴满了酸楚。

“我先前一直都觉得,将军向来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也不会将谁真真放在心上,你也这样觉得的,是不是?”朱成静向着蔺蕴兰去看去。

蔺蕴兰垂下眸子,并不曾出声。

“这般的朝夕相处,再是无情也变成有情了,只怕等将军从燕州回来,他与昭阳公主,早已两情相悦了。”朱成静缓缓起身,透过窗户向着远处看去,轻声吐出了一句话来:“等到了那时候,这座将军府,亦不知还会不会有我的位子……”

蔺蕴兰听着她的话,只觉心中一跳,情不自禁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马车中,沈妙澄穿着厚厚的大氅,一头乌发尽数包在风帽中,只露出了一张雪白的脸蛋。

越往北去,天气越发寒冷,沈妙澄从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遥远与荒凉的地方,她悄悄掀起窗帘,看着外面那些在天寒地冻中仍然坚持行军的将士们,心里便是浮起了几分钦佩与羞愧,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京师时一向犹如追星捧月般的过着奢靡的日子,宫里光是为她做衣裳的绣女便有数十位,她的每一餐饭都是山珍海味,她有那样多用真丝绸缎做成的衣裳,有许多甚至连穿都不曾穿过,就那么一直积压在库房里落满了灰尘,如今再看那些将士,沈妙澄看着他们手上的那些冻疮,看着他们身上背负的那些重甲,一颗心便是绞来绞去的十分难受,只松下窗帘,不忍再看下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沈妙澄微怔,不等她起身,已是有人从外面将车帘一把掀开,顿有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只让沈妙澄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澄儿,已经到了驿站,下车吧。”沈元灏一面说,一面向着妹妹伸出了手。

沈妙澄将手放进了哥哥的手掌,由着他将自己抱下了马车,她向着周围看去,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燕州?”

“后悔跟来了?”沈元灏睨了她一眼,念起这一路吃食与住宿皆是粗陋的,甚至也没个人服侍她,本以为她定是过不惯这种日子,走不了几日就会哭着闹着要回京,可这几日下来,沈妙澄竟是从不曾闹过脾气,只大大出乎了他意料。

沈妙澄听着哥哥的话,便是想起了自己在宫里的日子,过去的十六年,她虽受尽了万千宠爱,可也受尽了各种束缚,她的日子便是凤华宫的那一块窄窄的天空,如今难得有机会可以出来看看,沈妙澄咬紧牙关,只告诉自己即便是后悔,那也得忍下去,燕州城马上就要到了,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我才不后悔,”沈妙澄当即开口,与兄长言了句;“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说完,沈妙澄看着大军仍是快步向着前方走去,除却一小支人马留在驿馆外,其余人等都是马不停蹄,并不曾在此处歇息。

“大哥,他们怎么不停下来?只有咱们留在这里?”沈妙澄眸心满是不解,与沈元灏问道。

沈元灏向着前方看了一眼,淡淡开口;“梁世中带着大军继续向着燕州城赶去,务必要在今晚赶到,至于我和你……咱们兄妹就先在驿馆歇息。”

“他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沈妙澄小声嘀咕。

“这样也好,你这身子就别逞能了,好好睡一觉。”沈元灏带着妹妹向着驿馆走去,显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驿馆里的人已是尽数迎了出来,在看见沈元灏兄妹后便是齐齐跪了下去,而驿馆内也是烧了热水,备下了汤饭,虽不能与京师比,却也足以让人洗去一身的疲惫。

沈妙澄刚踏进屋子,就见屋子里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看见她进来便是向着她跪了下去,只险些将她吓了一跳。

“奴婢孝薇,给公主请安。”那女子毕恭毕敬的开口。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沈妙澄望着地上的女子,眸心中满是惊讶之色。

“公主容禀,是邵将军命奴婢前来服侍公主。”那女子仍是在地上跪着,一直也不曾抬头去看沈妙澄一眼。

“邵子成?”沈妙澄念着这一个名字,来不及细想,见那女子一直跪着,遂是上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你快起来,这又不是在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不用跪来跪去的。”

“多谢公主。”那女子似是十分感激,只向着沈妙澄又是行了一礼。

“也别这么多礼,可不累的慌。”沈妙澄待她抬眸,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当下,沈妙澄眼眸一亮,欣喜道;“哎呀,你长得真好看。”

王孝薇听了这话,脸庞顿时一红,她看着面前的小公主,只赧然道;“公主笑话奴婢了,奴婢的容貌哪及的上您万一。”

“这是什么话,我在宫里也不知看过多少美人,我说你好看,你就是好看。”沈妙澄这一路皆是身在军中,身边虽有兄长在,可毕竟也是个男人家,此时骤然遇到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只觉十分高兴,还不曾说上几句话,便是亲亲热热的握住了王孝薇的手,已然已是将对方当做朋友了。

“公主……”王孝薇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公主,在她得到消息,晓得自己要来服侍的是当今圣上的女儿,皇后的嫡公主后,她的心犹如落进了冰窖般,只当金枝玉叶定是蛮缠的紧,稍有不慎便会将小命搭了进去,可如今见沈妙澄眼瞳明亮,笑意温软,显是个十分和善可亲的人物,王孝薇微微松了口气,也是笑道;“公主和奴婢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奴婢本以为您……”

说到这,王孝薇却是蓦然收住了嘴巴,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以为我蛮不讲理,刁钻任性是不是?”沈妙澄见眼前的王孝薇身上透着一股书卷气,只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王孝薇垂下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妙澄笑了,只摇着王孝薇的手和她说道;“我是有一些刁蛮,也有一些任性,可是你放心,我绝不会欺负你的,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做奴婢,也不要把我当做公主,咱们又不在宫里,不如都自在些,好不好?”

王孝薇看着沈妙澄明如秋水般的眸子,只觉心中一软,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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