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清絮玄翼的现代都市小说《她被活活烧死后,摄政王悔不当初云清絮玄翼全文》,由网络作家“十三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篇古代言情《她被活活烧死后,摄政王悔不当初》,男女主角云清絮玄翼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十三朵”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前世,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门前,哀求他给儿子请个大夫。他却充耳不闻、紧闭院门,十里红妆,迎娶白月光成婚。“天下那么多人,你为何独独对我残忍?”“因为,你是爬床的贱婢,而她,是我年少时的救命恩人。”她点燃自己,用火烧尽这一世情缘,惟愿来生永不复相见。他却在她死后的第三年,才猛然惊觉,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找认错了人.........
《她被活活烧死后,摄政王悔不当初云清絮玄翼全文》精彩片段
听到摄政王府这四个字,云清絮面色瞬间惨白一片。
“去摄政王府?”
她不是来做双面绣了吗?!
虞掌柜以为她没进过高门大院,被摄政王府的名号吓住了,宽解她道。
“你放心,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
“时间紧,活儿重,来回跑太耽搁时间。”
“夜里就睡在王府,白日和王府的绣娘一起做绣品。”
“原先咱们不是说十两银子一日吗?
我这边再给你加五两,十五两一天,先给你三天的银钱。”
虞掌柜从身后捞出一个钱袋,从中取出半枚银锭子,交到云清絮手中。
“明日便跟我去王府,可成?”
云清絮从头到脚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那个地狱一般的囚笼里。
可兄长秋闱在及,她实在,实在......银锭子压着她的手,也压弯了她的骨头。
她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之色,点了点头。
“明日几时?”
......回到荔枝巷时,兄长已做好了午饭。
一身青色的书生长衫,将他修长的身形,衬得愈发清雅,似竹中君子。
长袖挽到臂膊,翻出里面月白色的内襟,举手投足,一派文人儒雅。
他笑着对云清絮招手。
“做了云吞,调了你最爱吃的馅儿,快来尝尝口味如何。”
简屋陋舍。
却因兄长的存在,温馨似梦。
云清絮眼眶有些湿,她仰头,压下去那股泪意,笑着净手,挨着兄长一起吃了午饭。
这是两世以来,她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收拾碗筷时,才轻声道:“我找了份工。”
“在运河对岸的绣坊里。”
“一天三两银子,赶制宫里贵人用的衣袍,只是时间紧,夜里也要做工,可能得住在绣坊。”
云清川眉头微皱。
“银钱的事你不必操心,上回侍郎家的王公子,说邀我去——不行!”
云清絮打断他的话,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我知道兄长你的抱负,是要做个两袖清风的纯臣,不然从你考中秀才开始,那么多达官贵族想要拉拢你,你也不会一一拒绝,独自扛到今日。”
“秋闱在即,也就这一个月的光景,兄长你没必要为了银钱跟他们出去喝酒。”
云清川还要再言,云清絮忽然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红着眼眶看他。
“兄长,你让我这般圈在家中,我难免会想起那一夜的事。
没日没夜的做做绣活,也许,我还能过的开心些......”云清川似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从头到脚,凉的彻骨。
他本就紧握的拳,指节痉挛,似要掐入肉中。
向来疏淡清俊的面容,此刻肌肉颤动,青筋毕露。
眼底,是压不住的、浸入骨髓的痛意。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对云清絮露出一个笑。
温和的,像从前那样。
“絮儿喜欢那就去吧。”
“每隔三日,回家一趟便可。”
“好。”
云清絮抱着碗筷,落荒而逃。
脚迈过门槛时,眼泪簌簌砸落。
对不起,兄长......
云清絮冲出客栈时,一眼便看见了那座熟悉的銮驾。
金樽玉辇,凤绶锦衾。
六匹骏马拉车,十二个金銮卫随侍,等闲臣子的马车需要停在宣武门外,摄政王玄翼的銮驾,则可直入金銮殿。
当今陛下一出生即登帝,如今仅仅有十二岁。
摄政王玄翼执掌朝政,号令百官,位比君王。
云清絮冲进那仪仗之中,还未靠近,后背便挨了一棍。
难掩杀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是摄政王的銮驾,再敢靠近半步,要你狗命。”
云清絮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艰难地抬头:“我找王爷有事。”
持棍的金銮卫顿时冷笑不已,语气里尽是讥讽,“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王爷见你?”
又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又是这样轻蔑鄙薄的语气……前世里,她在王府后院听了多少回?
那些人恨她是卑贱之身,却爬了王爷的床,却又不敢将她彻底弄死,便日复一日地凌虐她……
云清絮不甘地握拳,眼底一片凄冷。
她与摄政王府的爱恨,她所有哀痛与绝望,都埋在了渊儿的那座孤坟里了。
她正大光明地过来谈条件,她又没做错任何事,她有何惧?
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这一世,她会选择不一样的路。
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云清絮递给那金銮卫。
“我认识王爷的救命恩人。”
金銮卫本想将那玉佩挑飞。
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顿住。
近些年来,王爷一直在寻找一枚玉佩,据说是他赠给幼年的救命恩人所持,随着王爷声名显赫,无数人拿着各式各样的玉佩前来认寻……
依照王爷的脾气,这群冒领的人是该被赶尽杀绝的。
但王爷却罕见的迷信起来,怕此事惹上太多杀戾,有违天和,让他再也寻不到幼年那位……
所以无论谁持玉佩,到了摄政王府,都会以礼相待。
金銮卫深深看了云清絮一眼,冷声警告,“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
金玉铺就的宽敞銮驾内。
一炉沉香散着甜甘的回调。
徐徐袅袅,冲散玄翼眉间的郁气。
金銮卫捧着玉佩进来时,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下一刻,变了脸色。
“人在哪?!”
……
云清絮被引进马车时,听到了她两世都不曾听到的温和声线。
“抬起头来……”
呵……
她忽然有心酸落泪的冲动,眼泪却迟迟不肯跌落。
前世,渊儿仅见过玄翼一面。
唯一听过的话,便是这句抬起头来……
建春十三年的冬天,她被下人欺辱,连浣衣房都不许待。
可每日不洗衣,她和渊儿就得饿肚子。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王府后院那结了冰的湖水旁,凿冰取水,用冻的生疮的双手,麻木地攥取着求生的资粮。
渊儿不懂事,在湖边嬉闹着玩耍,冲撞了过来散心的玄翼。
他居高临下,薄情冷煞。
也说了这么一句……
“抬起头来。”
后来,他看到渊儿肖似他的五官,愠怒又决绝。
命她们母子一步都不许踏出破院。
也是那之后,渊儿才染上了痨病……午夜梦回时,渊儿常常咳醒,拽着她的袖子问她。
“娘,爹爹是不是嫌渊儿丑……”
……
前尘往事,桩桩件件,催人断肠。
云清絮逼回眼泪,抬眸看向玄翼。
家仆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一脚踹向林婉如的膝窝——
嘶。
膝间一软,林婉如锒铛跪在地上,唇间溢出痛呼。
林婉如跪在地上,狼狈不已。
她挣扎着想起来,可那家仆们的手臂跟铁腕似地,死死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穿越而来,她仗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和两世的记忆,事事顺利,何曾被如此羞辱!
“祖母!”
林婉如眼底掠过浓重的恨意,“那云氏本就是奸佞小人,孙女何错之有!”
“这般女子,娶进府中也是败家之源,孙女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侯府考虑罢了!”
“难道您只问神佛,不问人心吗?”
这话一出,玉老夫人气得差点当场咽气。
“孽障!你这个孽障!”
她扶着王嬷嬷的手勉强站稳,再看林婉如时,再无之前的欣赏和赞许。
“你进府之后,不思女德女戒,忙于经商之事,念在你乡下长大,孤苦可怜的,便纵了你几分。哪怕是你折腾出那什么林氏商行,我也并未开口斥责。”
“你看满京侯爵府邸,有哪家允许自家儿女抛头露面经商的?明面上的生意是给平民老百姓做的,富贵之家只做暗地里的生意,从不与民争利!”
“想着你不过一时新鲜,等将来厌倦了寻了好人家嫁过去,总能明白一二。”
“能入摄政王府为侧妃,能得陛下的青眼,那是你的运道,是你的荣幸!”
“可你看看你如今骄纵的姿态,莫不是以为满京城都姓林了,莫不是以为自己已经富甲天下了?”
“你既为侯府女,就应当有大家女的胸襟和修养,和那云氏左右不过是口舌之锋,你又何苦紧紧相逼?”
“为了这点意气之争,连祖母的孝义都不顾了吗?让你跪下认错,你竟然还敢反驳?”
“来人!”
老夫人指着林婉如,恨铁不成钢道:“将她押入祠堂,跪上半个月再放出来!”
林婉如不可置信地仰头,声音拔高,“您这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
玉老夫人不懂她那些歪歪道道的言论,直接命王嬷嬷堵了她的嘴,强硬地将她拖向祠堂……
罪魁祸首被带走后,王嬷嬷急忙走到老夫人面前帮她顺气。
劝道,“七小姐也是年少轻狂,往后总会沉稳下来的。”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看着外头渐沉的天色。
“往后,又是什么时候呢?”
她等不得,侯府也等不得了。
梦中那被抄家灭族的记忆,虽然没有明确时间,但似乎……离得很近。
“老三在哪?”
玉老夫人命令道,“别管他在哪个秦楼楚馆,立刻让他回府,若敢阻拦,直接将他绑回来!”
“怀业大师的判断绝对不会错,这桩婚事,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必得让他娶那云氏女为妻!”
“去请京城最好的媒婆过来,挑个好日子,待那云氏的兄长在家时,直接上门提亲!”
“还有这个……”
玉老夫人褪下手腕上的玉镯,递给了王嬷嬷。
“这是老身嫁入侯府时的陪嫁之物,此物当作媒契,让媒人一起送上门去。”
“是!”
王嬷嬷掩下眼底的惊骇之色。
她明白了,老夫人这回是动真格了!
……
云清絮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宅院收拾干净了。
她和兄长的杂物满满当当地装了两个马车。
赶马地车夫一边帮云清絮抬箱子,一边赞道:“从城南搬到城北,姑娘您在京城也算是熬到头了,城北都是贵人住的,龙气旺盛,公子这回科举,必能高中!”
云清絮最爱听兄长高中的话,一边用帕子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将早上做的槐花包子递给车夫。
“这箱子里的则是他们盗窃的金银珠宝,你回去清点清点,看有没有错漏。”
云清絮闻言,脸色骤变,“怎么会招惹了贼人!”
她和兄长素来低调,此前也身无长物,盗贼瞎了眼了,来他们家里偷窃吗?
官差按照摄政王府的吩咐,对她解释道:“似是因为几本册子,这盗贼其中一人,是乌衣巷一间书铺的掌柜。”
“那几本册子我们收缴了,过两天还你。”
“云姑娘,财不外露,往后还是注意些才是。”
“行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我等也不再跟你浪费时间了。”
官差们呼喝一声,离开此地。
云清絮来不及清点那金银首饰的数量,提起箱子进院,急慌慌地冲进书房,待看见那被翻的一团狼藉的书桌时,心跳一窒。
出门前,放在桌角的三本朱子讲义不翼而飞!
果然是那个掌柜!
她不过是卖了三页摹本,他便盯上了她的原本!
好狠毒的心思!
是夜。
青衣太监带着赐婚的圣旨来到侯府门前。
门房看见那澄黄色的圣旨拦都不敢拦,一边大开府门让宫里的公公进门,一边急慌慌地叫醒沉睡的长春侯府……
一盏盏灯火被点燃,各色门扇开合中,上到老夫人玉氏,下到池儿这般的幼童,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都赶来正院接旨。
灯火通明。
见人都到齐了,青衣太监摊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陛下诏曰,长春侯府教女有方,端庄淑柔……”
跪在人群末尾的林二小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果然,母亲说的不错,陛下有意将她嫁与摄政王府。
虽然宫里传话是林家小姐,并未指出哪一位,可她这位嫡长女还未出嫁,底下的妹妹们谁敢嫁人!
“特赐林七小姐林婉如为摄政王之侧妃,三月后,至太庙成婚……”
林二小姐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侧面色淡然的林婉如。
怎么会是这个贱人!
她急忙起身,声音尖利,“公公,您仔细再看看,是不是名字念错了?”
“我才是长春侯府的嫡长女,我是林二小姐林文淑!”
青衣太监冷笑一声,有些不耐,“陛下亲笔御书,杂家岂会读错?如今圣旨已下,婚事已定,还望林二小姐莫做那失态之举,平白丢了侯府的颜面!”
林侯爷也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住嘴!”
“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怎敢胡乱攀扯!”
再看向林婉如时,看着她那淡然出尘的面色,心下对这个女儿愈发满意。
不错,虽然只是侧妃,但摄政王府后院空悬至今,府内连个侍妾都没有,婉如嫁过去便是正经的主母。
而且,陛下的旨意上写了,要让宛如和摄政王在太庙成婚!
自古以来,只有天子和太子大婚时才能在太庙成婚,如此荣宠,竟给了自己这个名声不显的小女儿,往后,他在同僚之中也可横着走了!
林侯爷强压下心底的喜色,恭敬地上前接了圣旨,而后将早早准备好的荷包,塞到太监手中。
青衣太监掂量着那荷包的份量,面色终于好看起来。
他清了清嗓,特有的尖利嗓音,在这深夜中,愈发刺耳。
“林侯爷,不是杂家多嘴,实在是各人有各人的命,陛下喜欢贵府的七小姐,愿意给七小姐脸面和荣耀,那时贵府的福气,若是因为个别人搅乱了这福气,给你侯府带来灾祸……那侯爷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快过来,给恩人姐姐磕个头。”
云清絮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什么身份,怎么也配让小公子朝我磕头。”
那池儿却很听话,跟拜年似地,立刻跪在地上,扑通便磕了两个,而后伸出双手,向云清絮讨要红包。
云清絮顿时哭笑不得。
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抱给那贵妇人,客气话又说了几句后,才听对面道。
“府内还有些琐事,便不打扰云姑娘了,我就先带池儿走了。”
池儿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娘,祖母不是说让我认这位姐姐……”
贵妇人急忙捂住他后头的话。
神色不安地看着云清絮,“云姑娘留步,不必送了。”
接着,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直到她们的车驾消失在荔枝巷,云清絮脸上的笑意才淡去,眉头微微皱起来。
就如那贵夫人所言,她不想跟云清絮沾上太多因果,云清絮也不愿和侯府有太多纠缠。
后面池儿那话,她虽猜到几分,但她更愿当作没听过。
……
荔枝巷外。
繁贵富丽的马车内,池儿窝在二夫人孙氏的怀中,童言稚语地问道。
“娘,祖母不是说了吗?让池儿认这位姐姐做干娘……”
优雅端庄的孙二夫人,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眼底浮上些轻薄。
“她这样的出身,怎配做你的干娘?”
“老夫人最近是越来越糊涂了,往常听那些佛僧道士们讲经说法,她自己乐呵乐呵便罢了,这回非要搭上我的池儿,娘怎会愿意?”
二夫人想到老夫人那日的话,就忍不住生气。
说什么池儿命里有灾劫未过,需要找个有缘分有福气的帮衬一把,才能顺利度过劫难,往后方能平平顺顺的。
还说大师测算过了,这位云姑娘就是池儿命中的贵人,让池儿带着礼上门磕头,认下个干娘,往后逢年过节走动走动……
池儿可是侯府的嫡孙啊!
那云氏什么身份?父母双亡,兄长只是个举人,每日里靠抄书攒些银钱……
这种身份要是称作贵人,满京不得笑掉大牙?
迫于老夫人的压力,她只好带着池儿上门道谢,送银子可以,让池儿认亲绝对不行!
“池儿,待会儿回府你祖母问起你的时候,你记得跟祖母说,是那云氏觉得自己未嫁之身,不好当别人的干娘,所以才回绝了,知道吗?”
林听池眨巴着眼,不太明白,“娘,为何要骗祖母?明明您都没有提……”
孙氏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池儿,若你不按照娘说的去做,你真认了这位云姐姐当干娘,往后,娘估计你再也没办法出来玩了!”
小孩子不经吓唬,一听说自己往后不能再玩了,立刻点头如捣蒜。
“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云姐姐当我干娘的!”
孙氏这才满意,宠溺地摸了摸他的额发。
……
云清絮看着满院子的赠礼,有些发愁。
她略规整之后,发现银子五千两、商铺两家、宅院一座、京郊的田产十亩,除此外,绫罗绸缎各有三箱、珠钗首饰一箱、茶器摆件一箱、文房四宝和字画书刊也凑了两箱……
不愧是侯府,果然大手笔。
云清絮两辈子都没这么富裕过!
她先拿过那宅院的房契看了一眼,院子在未央街那块,靠近翰林院的地方,倘若兄长得中进士入了翰林院,搬过去住便正合适。
心心念念这么多天的事,本以为要两三年才能凑到一间房子,没想到峰回路转,扭头就有了!
摄政王府坐落在皇宫以北。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曲廊幽径、花香景深。
云清絮跟在虞氏的身后,看着她跟王府下人奉承讨好的模样,只觉得这王府的庭院,愈发深冷。
在京城长袖善舞备受尊敬的虞掌柜,到了这王府,也不得不屈膝讨好。
“爷,不知道绣院往哪边走?”
“我是王府外头商铺的管事,绣院急着要人,今儿带了这绣女,紧赶慢赶给送过来。”
……
就在虞氏跟下人搭话间,长廊尽头忽然传来仆从们奔走相告的声音。
“王爷回府了——”
那原本还满脸倨傲的王府下人,顿时对云清絮两人慌张道。
“快,快避开。”
“这两日王爷心情不大好,可别触了霉头!”
云清絮和虞氏急忙跟着那下人,一起找了廊下的角落,伏跪在地上,只露出弓下去的后背。
不大会儿,便听到密密麻麻的细碎脚步声,簇拥着一人,朝这边走来。
那人步履平稳、足蹑生根,每一次抬脚,袍角厚重的刺绣便也微微扬起,掠出一道冷风后,跟着一起踏下来。
他所过之处,人人生怯,鸦雀无声。
云清絮双手死死抓着地砖的缝隙,听着自己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连呼吸都忘了怎么呼吸。
前世的绝望和今生的畏惧,让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草丛间有虫蚁爬行,一只蚯蚓顺着她的指尖,往她袖子里钻去。
粘腻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那个绝望的夜晚。
……
渊儿得罪了守门的嬷嬷,嬷嬷为了给她们长个记性,半夜从京郊的庄子里,搂来两筐无毒的蛇。
半睡半醒间,渊儿哭嚎着钻进她的怀里,指着那满屋爬行的蛇躯,吓得当场昏迷。
她虽也怕急,可渊儿在她怀中,她怎能后退。
强忍着那恐惧、无助、与崩溃,挣扎着甩开缠绕的草蛇,踩着粘腻的蛇躯,一步一跌地冲出房间。
自那以后,她每次见到这种长圆形的物体,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惊惧不已。
……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滴落。
死咬着下唇,咬出一片血渍。
袖中粘腻的触感,让她眼前发白,云清絮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可当蚯蚓顺着衣缝爬到心窝处。
当玄翼的一只脚已要拐进下一个院落中。
她还是没能忍住那濒临窒息的恐惧,惨叫一声,将胸口的蚯蚓掏出来,狠狠砸出去。
然后双眼一闭,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头一片死寂。
完了。
她不会被打死吧。
只希望别连累了兄长。
……
如她预料中的一样。
玄翼的脚步停下来。
原本落针可闻的长廊,因他的动作,愈发静谧无声。
空气凝滞低沉,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错。
他略转了身。
狭长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如芒在背。
不等他开口,身旁的管家已骂道。
“哪个院子里的?叫什么名字!”
“躲什么?还不抬起头来?!”
箭矢快要离手时,玄翼眼前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十里红妆,满京烟火。
他手上抓着红绸带,和长春侯府家的七姑娘一起,跨过火盆迈入王府之中。
等着拜堂成亲时,赵管家冲进来,神色慌张。
“王爷!不好了,西苑那位……自fen了!整个西苑都烧起来了!”
“王爷,灭火之时,从屋里寻出了这么一块玉佩,正是幼年您送出去的那一块!”
“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他不知怎的,跟失了神一样,扔下了手中的红绸,跟着去了西苑。
西苑,已被烧为平地。
西南处,只剩下一座带血的孤坟,耸立在这满院的灰烬之中。
他命人刨开那孤坟,刨出来那个他视若毒瘤的儿子。
那么小的身体,骨肉干瘪又枯瘦,唇边还有发黑的血渍,便是死都不能干干净净的死去。
这个孩子,至死未曾叫过他一声父王。
他被冷风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好像有什么一直忽视的、极为重要的东西,在此刻,永远离他而去。
这时,赵管家也将那玉佩捧过来。
“王爷,您看,这是……从云姑娘房里搜出来的。”
他接过玉佩的手都在发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画面一闪,到了夜里。
那位已被外放到地方做官的进士云清川,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猩红着双眼,闯进殿内。
“玄翼!你这个畜生!”
“你不是说只要我离开京城不再参与党争,你就会善待我妹妹和侄子吗?”
“你不是说只要我消失,你就能保他们一命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还是死了!”
“我要杀了你!”
青年手持匕首,冲到他的面前,欲要将他一刀毙命。
可一个书生,怎么可能近身刺杀他?
他夺走云清川手中的匕首,举起那枚玉佩,问他。
“是她,对吗?”
“当年沦落江南,是她救了我对吗?”
云清川却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凄惨又悲凉地看着空中。
两行血泪渗出。
“我真恨啊!”
“当年救你时,我为什么没有拦住她!”
“你是活命了,可你知道吗?救了你之后那群刺客恼羞成怒,为了泄愤去了我们长大的云家庄。”
“满村四百三十一口人,爹、娘、祖父、祖母……全被屠戮。”
“絮儿她哭得快昏过去了,恨得不能自己,当场就要自残。”
“我废了多少功夫才拦下她,我一步一跪求上普陀山,求那位不出世的神医为她施针,给她开药,帮她抹掉这段悲痛的记忆。”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妹妹了,我怎能看着她自虐而死?”
云清川像个绝望的孩子一样,踉跄的身体再也站不稳,跌坐在地上,眼底一片死意。
“我带她各地流浪,我把书都快读烂了,只为求取一份功名,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做错什么了?她不过是巷子里卖花时,晚回了那么一会儿。”
“明明是你行事不端,是你草奸民女在前,是你毁了她的一生啊!”
“她怀孕了……她什么都不要跟你进了王府……”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离开……你会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言而无信啊!”
……
一帧帧画面,如在目前。
那沁入骨髓的哀痛,在四肢百骸满眼。
日头又盛又毒,让被晒到的人头晕目眩。
玄翼在眩晕之中,勉强站直了身体,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弓箭已飞射而出。
他目呲欲裂——
“不!”
……
尖锐的箭头,直刺向云清絮的脖颈。
早知会是这种结果的云清絮,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那箭矢穿着她的肩膀过去,将她钉在那箭靶之上。
头上的梨子坠在地上,四分五裂,
……
云清絮还未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口。
便看见一席青衣冲了进来。
竟然……是兄长。
兄长扑过来,抱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眶红的要滴血,却不敢乱动。
“絮儿,你没事吧?!”
云清絮讷讷开口想说话,却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完了。
她该怎么解释她在王府。
兄长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再靠近摄政王,可她不仅不听话,还跑来王府之中当玄翼当活靶子……
“兄长,你听我解释,你……”
……
玄翼和姜叙白也冲了过来。
姜叙白的脸色难看至极,不顾形象地大骂出声,“我记得你箭术没这么烂啊,怎么能射的这么歪?摄政王!我来你府里是为了热闹,可不是为了草菅人命!”
玄翼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长眸盯着云清絮那流血不止的肩膀,瞳孔深处尽是自责和愧疚。
“本王……我……”
玄翼伸手,想接过云清絮的身体,却被云清川狠狠瞪了一眼。
那眼底的恨意,和刚才突然出现的画面,分毫不差……
玄翼空举着双手,僵在原地。
……
姜叙白到底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对处理这种箭伤颇有经验。
“这位姑娘,你且忍着点儿,我随身带有止血的药,帮你把箭取出来后,只要立刻上药,便不会有太大影响。”
云清絮点了点头,看向自己流血不已的右肩。
疼是难免的。
可比起前世自fen而亡的疼,又显得那么轻薄。
噩梦般的曾经,倒也不是一无所用,起码,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强了许多。
……
姜叙白指挥着,先将云清絮带着那箭矢平放在草地上。
说了一声得罪后,扯掉云清絮的袖子和自己的腰带,用袖子箍紧她的大臂,用腰带系住她的小臂,防止待会儿伤口处血喷出来。
接着,按着她细白如玉的皮肤,攥住那箭矢的尾羽——
唰。
箭尖带着淋漓的血肉被拔离体内,姜叙白随手一甩,却甩到玄翼身边,将他那绣着蟒纹的金丝袍角,晕上暗黑的血渍。
箭矢被取出后,姜叙白不敢耽搁,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洒在那伤口上。
这止血药是军中常备,药效比市面上的都强,唯一的缺点是撒上去太过刺痛,一般的将士都受不了。
所以,撒完止血药后,他急忙抬眸看她,出言安抚,“有点疼,你且忍一忍。”
没想到,却撞上云清絮平静无波的眼神。
她惨然一笑,“本就是我剽窃人家的东西,人家指责我无可厚非。”
他却极不赞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东西,本就是谁都可以做的,炭笔如同毛笔,你看如今做毛笔的作坊还少吗?不过是一个时间差罢了。”
听着他话中的安抚和谬论,云清絮忍不住笑出来,睫毛上的水雾掩映着她柔顺温婉的五官,好似四月的梨花并雨水,清丽脱俗。
玄翼定定看着她,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云清絮很快便又收了笑意。
隐忍几瞬后,对他道谢,“承蒙王爷抬爱。”
“不过往后这炭笔生意,我也不会做了。”
他安抚她,“不做便不做,天底下生意那么多,不差这一两门。”
云清絮有些惊诧。
摄政王玄翼竟然也会安抚人?
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简直是天壤之别。
难道因为这一世,她没有死皮赖脸的贴进王府吗?
呵。
那样的事……她永不会再做了。
玄翼见她沉默,主动开口道:“本王在长安街有一个酒铺,前些日子酒铺的老板娘离京了,如今需要个懂文墨的过去掌店,一个月八十两银子的底金,按卖出的酒水再给一成的提成,本王觉得你很合适。”
云清絮有些心动。
那可是八十两银子啊!
可她跟玄翼这前世今生牵扯不断的纠缠,她早已受够了。
而且兄长也绝不会同意。
“不必了,民女没那个命数在王爷手下谋生。”
“王爷不必再劝了,家中还有些琐事,清絮告辞。”
谁料要走时,玄翼又扯了她一把。
云清絮顿时有些恼怒。
这人怎么还跟从前一样听不懂人话,那般固执己见!
没想到下一刻,他将伞递到她手中。
“巷子外下的更大,你后背的伤口还没好全,若留疤化脓,你兄长又要多问。”
云清絮握着那温热的伞把,咬了咬唇,没有拒绝。
很快,撑着伞的青衣身影,便消散在长巷中。
隐在暗处的赵管家,弓着腰,艰难地举着另一把伞走过来,为玄翼撑起伞。
“王爷,这……”
玄翼狠狠瞪他一眼,“废物。”
赵管家欲哭无泪,“南城太大了,云姑娘走的又快,老奴跟丢了,磨了一两个时辰才找到……老奴真不是那赶车的命啊……”
他一把年纪了他容易吗!
“王爷,那个叫红袖的婢女还绑着在车里塞着呢,您怎么处置……”
玄翼眼底没过一道冷意。
半炷香后。
通体漆黑的马车内。
玄翼冰冷的手指探向前,抽出那红袖嘴里塞着的麻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被憋的涨红的五官,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恐惧之色。
“王……王爷!”
红袖被他阴戾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奴婢跟了小姐六年了,您刚跟我们小姐谈完生意的,那天在茶舍,奴婢还给您倒了茶的……”
“求您看在小姐的面上,饶了奴婢吧!”
玄翼长眸微眯,面无表情道:“林七小姐?”
红袖急忙点头哀求,“是啊!我们小姐……”
“算个屁?”
玄翼把未说完的话补上。
不过是一个有些奇想巧计的女子罢了,还能怎么?改造江山社稷,为万民谋福利?
那些百姓捧着她,她便以为真的自己是京中第一贵女了?
红袖表情僵住,慌乱的摇头。
不是的,那天摄政王明明还夸她们小姐聪明来着……今日怎么就这样了?是因为今天那个炭笔吗?是怪她们的秘方泄露了吗?
这怎么能怪她们呢!都是那个贱人……
“只许你们做炭笔,不许旁人做吗?”
灯光下,云清絮的侧影被剪的细碎而温柔,如梦似幻。
听到兄长的声音后,云清絮搁下手中的笔墨,笑着转眸。
眸光清亮,“兄长,你回来了?”
那一瞬的温暖与关切,让云清川觉得疲惫尽消。
他一边从书箱中取出书籍,一边将那未凉的点心捧出来。
“荣盛记做的豌豆糕,怕明日中秋断货,今日排队抢了最后一份。”
“你素来爱吃这些点心,若饿的话,便垫垫肚子吧。”
“今日怎么这么晚都没睡?”
云清絮笑着起身,接过点心后尝了一口,接着,便像一只馋嘴的猫儿一般,眯起了眼睛。
“果然,豌豆糕还得是荣盛记家的!”
云清川宠溺地摇了摇头,又闲聊了几句后,才问起正事。
“门锁怎么换了?”
云清絮捏着豌豆糕的手指顿了一下,将糕点放下,“兄长,天冷了,我去为你倒些热茶。”
云清絮抬脚就要溜。
“站住。”
云清川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冷下来,“你说谎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忙碌。”
“坐下!”
他指着那椅子,语气带着淡淡的威慑和命令。
云清絮撇了撇嘴,只好坐回原来的位置。
讷讷道:“家里遭贼了,官差说,那锁最好换个新的。”
云清川声音陡然紧张,“进贼了?你有没有事?”
云清絮摇头,安抚他道:“我午时采买回来的时候,官差已在外面候着了,那两个盗贼也抓住了,大部分失窃的东西都已寻回来了,除了……”
她看向书桌的桌角,那几本兄长视若珍宝的朱子讲义,已消失不见。
二人相依为命这么久,云清絮的一个眼神,云清川便已猜到因果。
如玉的脸上,倒没有太多失落,而是释然的笑。
“你不担心,那书上的内容,兄长已撰抄了下来。”
“大部分章节,都已可以默诵了。”
“倒不必拘泥那三本书。”
“不过……”
他话音一顿,看着云清絮的眸光有些危险。
“云清絮,这东西你得给我解释一下。”
云清川从书中翻出三页摹纸,摊开递给云清絮。
云清絮瞬间瞪圆了眼。
这,这不是她卖出去的那几张吗?
她当时撰抄,兄长也是知道的,怎么会……
云清川冷笑,“说,你这三本朱子讲义到底是哪里来的!”
云清絮心里一个咯噔,知道此事绝不能露怯,急忙咬住口径,“兄长,都说了,这是魏世子给的。”
云清川眉头紧皱,左手拍在那三张摹纸之上,震得桌子嗡嗡作响。
“你还不承认是吗?”
“那你可知,这三张摹纸为兄是从哪里得的?”
云清絮深吸一口气,心底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总不可能是……
“对!就是魏世子送来的!”
他咬牙切齿,眸光灼灼地瞪着云清絮,将白日里魏临找他的情景一一复述。
“魏兄说,他花三千两银子,寻了个好东西。”
“神秘兮兮地递给我,吩咐我不可在人前拆开,等私底下再看。”
“还说此物对为兄的科考大有裨益。”
“没想到,翻开竟然是你摹写的这三份讲义?”
“云清絮,当初你怎么说的,那朱子讲义是魏世子给你的?恩?”
啪!
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云清絮屏息静气,不敢看他。
云清川冷声道:“今日,你若不说实话便不许睡觉!”
云清絮哭丧着脸,“兄长……今日家中进了盗贼,我有些害怕,明日咱们再聊……”
她转身欲逃,云清川阴恻恻的身音在她背后响起。
“也好,明日我专门腾出一天时间,好好同你聊一聊。”
秋闱临近,云清絮哪敢耽误他的时间?
云清絮在王府住了下来,日夜做工。
一晃便是十日。
绣坊内,众人知道她是临时过来的良家子,又知她的兄长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皆对她善言善语,处处照顾。
中间要回荔枝巷时,那主绣的师傅还悄悄塞给她余下不用的月华锦,让她带回家,给兄长做些针线。
云清絮本想拒绝,但想到兄长两世为了求学,皆是布衣披身,心底一酸,到底没忍住。
这样流光似缎的锦绣,穿在兄长身上,该是怎样的玉树公子临风,翩翩清雅儿郎啊。
叠好那锦缎,怀着满心的期待,云清絮大包小包回了荔枝巷,到家发现,兄长并不在。
院中晾着新洗的衣服,兄长应是去书街了,云清絮只有半日的闲天,没办法上街寻找,做了饭菜留了书信后,又匆匆赶回王府。
……
王府内,笙歌四起。
原来今日北边战事告捷,摄政王宴请得胜回朝的姜小将军,百官皆来朝贺,车乘仪仗开始陆陆续续进府。
这都是贵人的应酬,她这样的人,连去宴会上伺候的资格都不够。
扫了那装潢华丽的院落一眼,云清絮转身离开时,撞上了王府的赵管家。
他认得云清絮。
也听下人提起过,那个来做工的、样貌秀美的女子,有一位年仅二十的举人兄长。
府里今日的事又多又杂,赵管家忙得满头大汗。
看见云清絮像看见救星一般,对她招了招手,“快,过来帮个忙。”
云清絮走近了,便看见赵管家往怀里一抓,抓出一把散银子搁她手上。
同时又掏出一个木盒子,交代她说:“银子算赏你的,替我跑个腿。”
“贵人们在西苑那边射箭,这是王爷管用的指扣,你给他送过去。”
西苑,摄政王。
云清絮下意识要开口回绝,赵管家却匆匆将那盒子按到她掌心,不等她开口,人已转身去了别院,吩咐其他应酬之事了。
他太忙了,没时间听云清絮后面的话,更不曾想到对面之人会拒绝。
僵站在廊下的云清絮,看着手上的物什,眼底尽是纠结。
西苑啊,她曾在西苑最西的孤院里,带着渊儿,苟且生存了五年,熟悉那里的一砖一瓦,每一片落叶。
本以为这一世,她都不会踏进那个地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踌躇许久,云清絮还是迈了过去。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她堂堂正正,有什么可畏惧的。
……
西苑人声鼎沸。
早来的公子哥儿们,将那平日人迹罕至的猎场,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纵马、有人蹴鞠,还有那锦衣玉冠的公子哥儿,腾空一块场地玩起了投壶,用那金玉书画做彩头,围观者,时不时发来一声喝彩。
云清絮匆匆路过,不曾探头观望。
这不是她该停步的地方。
她绕着猎场,一直走到那两层楼高的瞭望台处,看着站在瞭望台下,正抬弓射箭的那位传说中的姜小将军时,才舒了口气。
玄翼就站在他的身侧。
手里抓着虎皮做的长弓,摩挲着弓弦的纹路,却并不搭箭。
他在等。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