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祝妙清谢寒照的现代都市小说《主母我真不是扫把星全局》,由网络作家“绾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主母我真不是扫把星》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祝妙清谢寒照演绎的精彩剧情中,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绾湘”,喜欢古代言情文的网友闭眼入:为履婚约,她携丰厚嫁妆嫁入侯府大少爷,却不料在大婚当日,夫君应召去了前线,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她被侯府视作灾星。婆母苛待,姑嫂刻薄,世人都说她就是一个扫把星。却不知她自嫁入侯府那一天起,上天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主母我真不是扫把星全局》精彩片段
二房的院子被烧了,从昨天开始,他们院子便一直在收拾残局。
整个侯府里,都满是忙忙碌碌的身影。
她进了那片小竹林。
小竹林里的路七通八杂,不仅能去吟秋院,也能去侯府的后门。
刚走了没几步,远远的便听见身后有道凌厉的声音传来:“妙清,你大晚上的干什么去?”
她呼吸一滞,这声音如此耳熟。
是谢奕舟的生母林氏。
她慢悠悠的回过头,就见她拎着衣裙急冲冲的走了过来。
“深更半夜,你为何踏入竹林?莫不是要去私会哪个野男人?”
竹林这边,平日里家中的女眷是不准走这边的。
只有丫鬟和小厮才走后门。
林氏身后跟了丫鬟,看样子也是要从后门出府。
她当初是安定侯的通房丫鬟,大夫人刚进门她便有了身孕。
老夫人一直嫌弃林氏,她生下谢奕舟后,便被抬为了妾室,谢奕舟也送去了大夫人院中教养。
一直到谢奕舟成婚前,他这个庶子才被记到大夫人名下,成了名义上的嫡子。
为的就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娶祝妙清。
只不过,林氏毕竟是丫鬟出身,行事风格还是上不了台面。
面对林氏的质问,祝妙清只得实话实说:“我做了些糕点,给小叔送过来。”
林氏眉心紧蹙,冷哼一声:“送糕点为何不走吟秋院正门?需要深更半夜的送?”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了停又说,“你莫不是看奕舟离世,便想着勾搭寒照?”
“姨娘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先前小叔帮我去雍州带回了奕夫君的遗物,我心里念着这份恩情,今日恰巧多做了些糕点,又怕有损小叔名声才走的后门。”
“姨娘污了我一个寡妇倒无所谓,若是污了小叔的名声……小叔还没娶亲……”
她说的话林氏一个字也不信,而且根本没往她与谢寒照身上想。
府中谁不知道谢寒照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都挑剔的很,是万万看不上祝妙清的。
但不代表祝妙清没有想勾搭他的心思!
“谁会信你这套说辞?我看你就是还惦记着与嫡子的婚约,心思一直在寒照身上!跟我去见大夫人,让她评评理!”
明月放下装着糕点的匣子,赶紧上去扯开两人。
可林氏抓的太紧,根本挣不开。
两人拉扯着,祝妙清无意瞧见林氏身后的丫鬟手中拿了个小包袱,她默不作声的躲得远了些。"
昨日两人之间闹的关系僵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与他周旋,还是要及时服软。
下午时,谢娴静突然来了,她一进门便兴高采烈的说:“大嫂,过几日八月十五中秋节就到了,太子殿下在围场办了秋狝,我听说大嫂你会骑马,到时你陪我去吧。”
祝妙清没拒绝。
既然是太子殿下办的秋狝,那到时估计会有不少人去。
说不定能遇见她父亲从前的旧相识。
她笑着应下:“好,到时可以一起去。”
-
谢寒照晚上又来了春风院。
祝妙清手中正拿着针线与布匹给她爹做衣裳。
听见谢寒照进来的,她只是看了一眼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倒是没有计较,自顾自的说起了话:“过几日围场有秋狝,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
她爱搭不理的:“嗯,娴静今日同我说了。”
她没再理会他,手中的针线一针一针的落下。
谢寒照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她房中随便找了本闲书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天色越来越晚了,谢寒照放下书本,将她手里没做完的衣裳扯到了自己手里。
“你眼睛不要了?白日有空再做。”
“那你回去吧,我该休息了。”祝妙清不看他,语调冷冰冰的。
他没回应,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祝妙清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怀里。
接着便是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祝妙清连推开都懒得推开,默默地感受着他的变化。
他折磨人的乐趣也变了。
先象征性的哄了她几句后,便从以往翻来覆去的磋磨变成了一遍一遍的让她叫“夫君”。
祝妙清后悔的想一头撞死,她昨天就不该拿这个称呼激他的。
最后吃苦头还是她自己。
她从一开始的抵死不叫,到后面只能一遍一遍的叫出了夫君求饶。
八月十五中秋节。
侯府的小辈们聚集在门口,准备去秋狝。
谢瑜敏与谢春晓不会骑马也闹着一同去了。
祝妙清与谢娴静都换上了轻便的骑装。
谢寒照扫了祝妙清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反倒是谢霄惊讶的问她:“大嫂也会骑马吗?”
“嗯,以前学过。”她回答完后便钻进了马车里。
等到了围场后,祝妙清选了一匹黑色的马,由马夫牵着她先在马场里走了两圈。
谢娴静选了匹白色的马,跟在祝妙清的身后。
远处挑选马匹的谢寒照时不时朝她那个方向看一眼,眼底藏着不易发觉的担忧。
祝妙清跑完一圈正准备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六皇子李羡栩正好带着几人从他们身旁经过。
六皇子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锦官城的堤坝已经开始修建了,我得了父皇的命令,下个月准备去锦官城看一看。”
祝妙清听到“锦官城”三个字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只脚才刚刚踩到马镫上,那马像是突然受惊了一样,她还没站稳便被狂奔的马甩了下来,整个人向后摔去。
谢寒照瞧见不对就准备过去救人的,却晚了一步。
祝妙清被李羡栩稳稳接住。
她吓得脸色发白,双手因为害怕紧紧扣上了他的双臂。
“你没事吧?”男人声音里带着焦急,关切的问她。
祝妙清心脏还在狂跳着,连腿都软了。
她瞧见是李羡栩接住的她,她猛地从那人怀中抽离,将距离扯的远远的。
李羡栩趁人还没过来,忽然冷不丁的话里有话的说:“祝夫人的父亲也在锦官城吧?我下月去锦官城,倒想去拜见一下他。”
“你这个贱女人!”钟阳伯伸手要去打谢瑜敏,被太子的侍卫眼疾手快的将他拉开。
谢寒照今日必须将这事闹到太子殿下面前来。
太子早就有对付钟家的想法了。
但他缺一个理由。
钟阳伯用朝中官职行贿,这个理由足够了。
钟阳伯的长兄何尝看不出谢寒照与太子在一唱一和,他恨不得将这个弟弟千刀万剐。
钟家的百年基业就要断送在这个混账手里了。
谢寒照冷冽的声音给今日这场闹剧收了尾:“瑜敏的清白已失,不如由太子殿下做个见证,让他们二人成婚吧。”
钟阳伯被人压制着,嘴却没停:“谢寒照你装什么?你怎么不敢说清楚你与你寡嫂的奸情?今日你那寡嫂也中了药,你下午可在围场?莫不是你们二人去哪里春宵一度了吧?”
太子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
他身边的太监怒喝一声:“大胆!小谢大人下午出围场是回刑部为太子殿下审理疑犯了,岂容你在这里诽谤编排!”
谢寒照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丝毫不慌,冷执淡漠的眼神与他对视。
钟阳伯的长兄本来还对他的话抱有一丝希望,谁知谢寒照出围场是为了公干,还是太子下的命令。
他忍无可忍,再这么激怒谢寒照,钟家的后果只怕是会更难看。
他走过去,使出全力给了钟阳伯一巴掌,“你再胡说八道!”
钟阳伯也没想到谢寒照竟然有理有据,连太子身边的太监也亲自为他解释。
这一巴掌也把他打懵了,他一时无话可说。
太子也看累了这出戏,他眸色沉下来:“钟阳伯胆大包天!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谢家长子遗孀做出下三滥的事情!还敢拿着官职当儿戏随便行贿!想将他押下去,明日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审理,将此事给孤彻查清楚!”
钟阳伯的长兄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英明!大理寺调查期间,钟氏全族一定全力配合。”
事已至此,钟家为了家族只能舍弃钟阳伯了。
只不过钟阳伯却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他一边脸颊肿了起来,忍着痛意刚想为自己喊冤,太子的侍卫直接将他一掌劈晕了过去。
等人散去,太子将谢寒照留了下来。
“刚刚钟阳伯话说的有理有据的,孤听完都忍不住要多想了。”他抬眸看着谢寒照,脸上挂着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谢寒照微微躬身,黑沉沉的眸子晦暗如深海,“殿下贤明,又了解臣的为人,臣相信殿下不会只凭别人的几句话断定臣的为人。”
他没为自己解释,也将话说的太满。
免得日后娶祝妙清的时候再落下个欺君的罪名。
太子仍笑着:“你心中有数就好。”
从太子的营帐中出来后夜色已经浓重。
谢家的其他人已经回了府,谢瑜敏也差人送回了二房。
谢寒照也准备启程回府。
他翻身上马,刚出了围场,身后便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李羡栩骑着马来到了他身侧,与他并驾齐驱。
他扬唇笑着:“小侯爷,今日围场里好生热闹啊。”
谢寒照态度一如既往的疏离:“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有需要帮忙的之处可以随时来找我。”李羡栩没有与他多说,他留下这句话后便扬起马鞭先行离去。
谢寒照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的意味不明。
钟阳伯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强烈的痛感让他呼吸一滞,双手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祝妙清顺势从他怀中摔到了地上。
“你竟然敢伤我!”他痛的表情狰狞,那根簪子起码插进了他胸口一寸。
她没有一丝犹豫,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无力的四肢踉跄的开始往围场中的宴席方向跑去。
钟阳伯不肯这么轻易让她逃走,他捂着胸口,强忍着痛意追着祝妙清的步子。
好在没往前走太久,祝妙清便遇上了刚刚被支走的明月。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时,明月恰巧也看见了她,她赶紧迎了上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快走。”祝妙清攥着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
钟阳伯已经追了过来。
明月没犹豫,马上便搀扶着祝妙清往谢寒照在的营帐走了过去。
刚刚她被人支走了,说是谢家的另外几位姑娘找她帮忙,她去了宴席上,几位姑娘却说根本没有找她。
明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赶了回来。
从宴席出来时,她似乎看见谢寒照回了自己的营帐。
不管如何,此时他那里最安全。
这药比上一次误食的药,药效还要再猛烈一些。
眼看着要进谢寒照的营帐了,钟阳伯没敢再继续往前追。
他痛骂了两句后,赶紧回了自己的营帐。
谢寒照的营帐外有若风与若影守在门外。
瞧见祝妙清表情痛苦,若风赶紧进去通报了。
祝妙清怕谢寒照的营帐里有人,没有进去,双腿已经失了力气,她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明月身上。
紧接着便瞧见谢寒照与陈墨一起出了营帐。
陈墨瞥了一眼祝妙清后就赶紧离开了。
谢寒照瞧见她的难忍的模样,脸色倏然转寒,先将她抱进了营帐。
明月本想跟着一起进去的,却被若风拦在了门外。
若风脑袋灵光,对她说道:“明月姑娘去备盆凉水过来吧。”
明月又担忧的隔着帐门往里看了几眼。
既然谢寒照在这里了,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她这才放心的去备水了。
帐中只有简易的床铺,谢寒照将她放在床铺上后,先喂给她了一些凉茶。
祝妙清胸口处的憋闷感这才下去了一些。
她脸颊在药效的驱使下变得绯红,连带着耳根蔓延到脖颈,红晕消失在衣领合襟处。
“……回府可以吗?”
她强撑着理智,围场这里营帐与营帐之间挨得很近,一会儿宴席结束后一大帮人都要回各自的营帐。
若是被人瞧见或者听见什么动静就完了。
他眉心皱的厉害,只问了句:“看见是谁干的了吗?”
与谢寒照独处在一起,那药效若有似无的在祝妙清的体内发挥到了最大化。
她满脑子里都是与谢寒照耳边厮磨的模样。
“……钟阳伯”她声音已经止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发抖,就连呼吸也变得滚烫。
谢寒照唇线抿起,脸色愈发的阴沉。
他真不该给钟阳伯喘息的机会。
若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侯爷,明月打来了盆凉水。”
谢寒照看着祝妙清,微凉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我让人去找太医,先让明月给你用凉水擦拭一下。”
他这会儿胸口堵着一口火气,让他快失了理智。
出了帐子后,他对着明月命令:“先用凉水给她擦拭一下,她身子娇弱,小心风寒。”
祝妙清看出了大夫人话里的试探,抓住机会质问:“事情还没查清,姨娘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处置我,姨娘如今针对我,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太心急反倒是露了马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正在这个时候,李妈妈带着梅香过来了,身后还跟着谢寒照。
祝妙清闪身,给他让了路。
大夫人问他:“前院那么多客人,你怎么跑来了?”
谢寒照拱手行礼后坐了下来,他敛眸凛声道:“瞧着有人将梅香带走了,我也来凑凑热闹。”
“出什么事了?”他随口问着,淡如水似得的眼神从祝妙清的额身上滑过。
看似无意,却又像是在问祝妙清。
李妈妈三两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给谢寒照都说了一遍。
他面无表情的听完,唇角多了丝讥笑:“大嫂让梅香去我院中送过糕点?我怎么不知道?”
他抬起那双墨色的眸子看着梅香,冷不丁的质问:“梅香,什么时候的事情?莫不是你将糕点偷吃了?”
祝妙清默不作声的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演戏。
梅香福身回答:“回小侯爷,少夫人从未去给您送过糕点,奴婢也没有偷吃。兴许是……姨娘记错了。”
林氏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会转变成这样。
梅香为什么会包庇祝妙清?
她与祝妙清还在竹林起了争执,她亲眼瞧着祝妙清将糕点给了梅香。
谢寒照怎么与梅香都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梅香,你仔细想想,那晚你还打着寒照的名号说我们说话声吵到他了,当真不记得了?”
梅香垂着的头摇了摇。
谢寒照冷嗤了声,眉峰挑起:“姨娘现在应当解释解释你为何会去竹林,还编造出了大嫂去给我送过糕点的谎话。”
“我……”林氏一时也乱了分寸。
大夫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
事情闹到现在,她也看出林氏的目的了。
她就是在故意针对祝妙清,只是不知道祝妙清哪里得罪她了。
林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咬死:“大夫人,我只是恰巧路过竹林,瞧见妙清进了竹林才跟了进去!是梅香在说谎!”
大夫人揉了揉太阳穴,“你今日扯出来的事情哪一件都找不到证据,我瞧着数你谎话连篇。”
“李妈妈,把林姨娘带回去,禁足半月。”她又看向地上跪着的马夫,“这马夫胆子倒是不小,敢诬陷侯府的少夫人,将他送去乡下的庄子里——”
“母亲,这马夫交给我处理吧,我好好审审他,总得查清楚今日这事的缘由。”
大夫人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寒照打断了。
“嗯,随你处置吧。”
今日前院忙活的不行,还有那么多宾客在等着,大夫人实在没空审理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说到底祝妙清与林氏才是婆媳,她们之间的事情让她们自己解决。
只要牵扯不上谢寒照,她便不想多问。
至于马夫与祝妙清,林氏安排的这出戏漏洞百出,大夫人实在懒得再管。
马夫听到这个自己要被谢寒照处置,他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滞在了地上。
谢寒照本就是刑部的人,刑部折磨人的法子他可是听说过的。
马夫突然就怂了,刚刚就不应该听信林氏的谗言。
林氏瞧出势头不对,赶紧去堵马夫的嘴。
她拎起裙角,将马夫一脚踹翻在地:“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竟跑到妙清的院中偷手帕!”
大夫人叹了口气,带着李妈妈又回到了前院。
祝妙清冷眼看着还在做戏的林氏,她走近谢寒照,“小叔,还望您将事情查清楚。”
她侧目看着林氏,没再停留,也回了前院。
林氏被带走后,马夫将林氏是如何让他嫁祸给祝妙清的事情全部招了出来。
人都已经走光了,谢寒照也不再演戏。
幽深的狭眸顿时变得幽暗危险,视线不咸不淡的扫过马夫。
就这一眼,马夫后背不可控制的窜起一股凉意。
石桌上还放着祝妙清的那张帕子,他问:“从哪儿偷的帕子?”
马夫声音止不住的发抖:“是刚才林姨娘让我趁着少夫人院中无人,去她院中偷来的。”
“哪只手碰过?还是——”他撩起眼皮,黑眸绽出锋利的寒芒。
“两只手都碰过?”
马夫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我没碰过!我一下都没碰!小侯爷您明察!是林姨娘让我偷的,不关我的事!”
谢寒照只当没听见,他拖长强调:“那就是两只手都碰过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碰!”
他将他哀嚎的狡辩置若罔闻,微微抬了抬手,身后的若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掌将马夫拍晕,准备拖他下去处置。
谢寒照站起身,压迫十足的身形笼罩着若影。
他说:“把他的两只手砍了。”
“是。”若影见怪不怪。
谢寒照拿起石桌上放着的帕子,眼神黯淡了些许。
他攥着帕子也出了大夫人的院子。
-
祝妙清今日没有牵扯出谢春晓怀孕的事情。
她准备先看看谢春晓与林氏的打算,必要时,说不定她们还能派上些用场。
她又跟着忙活到了宴席结束。
入夜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刚进了屋,就瞧见谢寒照正坐在屋内等着她。
她被吓得顿时又来了精神,赶忙问他:“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瞧见?”
平日里谢寒照没怎么来过春风院。
她害怕这冷不丁的来一次会被人瞧见。
“这么怕被人看见?”谢寒照正拿着她梳妆台上的一本话本子翻看着。
祝妙清应付道:“怎么不怕,你又不是没瞧见今日母亲有多避讳你与我的关系。”
谢寒照没做声。
日后娶祝妙清的话,他得寻个名正言顺的办法堵住大夫人的嘴。
他将话本子放在梳妆台上,声音软了许多,“嗯,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祝妙清眼神里闪过疑惑,他今日竟这么反常。
她只得顺着他说:“我哪里受什么委屈了,不过是被姨娘盯上罢了。”
谢寒照随口问:“谢春晓与盛绥的事情被你瞧见了?”
“你早就知道了?”
“我回雅集的时候又迷了路,走着走着就遇到他了。”祝妙清实话实说,又故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帮我,钟阳伯当时猜测出了衣柜中的人是我,多亏了六皇子帮忙才顺利堵住他的口。”
谢寒照想起今日在凉亭中李羡栩看祝妙清的那一眼。
总觉得他是在盘算些什么。
想来想去,他还是跟祝妙清嘱咐道:“六皇子刚归京不久,他的心思目前还没人能摸得透,日后若是再遇到与他打个招呼便可。”
祝妙清点头:“我整日待在内宅,哪里有能见到他的机会。”
“小侯爷,大夫人请您过去。”门外传来梅香的声音。
他应下后,又对祝妙清说:“我去趟母亲那里,若是困了就先去卧房休息。”
“好。”
她心里叫苦,今日又得留在吟秋院过夜了。
-
大夫人院中。
已经更深露重,安定侯与大夫人都还未休息。
谢寒照进了屋后,先跟他们拱手行礼后,才入了座。
“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把我叫来了?”
安定侯与大夫人互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眼神交流谁先开口。
安定侯叹了口气不肯说话,大夫人只好张口问他:“我听说今日你在皇宫里,与一个女子在……”
话说到这里她便说不下去了。
这事情不论怎么看都不像她这个儿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自小就瞧不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不说谢寒照君子端方,也能夸一句品行端正。
怎么会和女子躲在衣柜里……
大夫人本来都没把这几句闲话放在心里,是安定侯执意要将他叫来问清楚。
谢寒照听完后没否认。
这件事钟阳伯没有在雅集上传扬出去,反倒是让人传到了他父亲母亲耳中。
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是有这事。”他淡漠的说着这话,就仿佛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你说什么?!”安定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茶杯也跟着摇晃出响声。
大夫人还以为谢寒照是在撒谎,赶紧劝说他:“寒照,你说实话,这事关你与那女子的清白,可不是能玩笑得了的。”
谢寒照正襟危坐:“儿子说的就是实话。事关我与她的清白,我自然不能张口胡诌。”
大夫人大惊失色,一时失了语。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气氛僵持着,谢寒照不动如山,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对这件事的后果丝毫不畏惧。
大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问:“是哪家的姑娘?事情已然发生,为了姑娘的名声,出身低微的话那就纳妾,门当户对的话那便……娶亲。”
今日去雅集的都是高门大户的权贵子女。
可也不排除哪家的庶出的女儿也跟着去了。
毕竟哪家高门大户的嫡女能与男子躲在衣柜中……
说不定是妾生的姑娘。
谢寒照压下现在就想提将祝妙清娶进门的冲动,稳了稳心神才说:“纳妾和娶亲的事情不着急,再等等。”
她如今不愿意,他也不想强迫。
而且她没出孝期,若是这时候将二人的关系坦白,反倒是对她不好。
安定侯胸腔里的怒火翻腾着,大吼道:“你做出这种丑事,还等什么?!”
谢寒照对安定侯的愤怒充耳不闻,“我的事情我心中有数,父亲母亲无需操劳。我议亲的事情也放一放吧,那女子就是我的心上人,我日后娶亲也非她不娶。”
“那家中这段时间为你殚精竭虑的挑选算什么?”大夫人捂着胸口,拿着手微微颤抖的指着他。
安定侯忍下想继续骂他的冲动,将最近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快速捋了一遍。
“从你开始议亲到现在,你一直百般推脱,是不是早就和那女子有了私情?”
“是。”
他一丝都没有犹豫,撂下这一个字后便起了身,“这段时间辛苦母亲了,我本想时机合适时再说这事,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人瞧见。成亲的事情先不急。”
他说完,没再去看安定侯与大夫人的表情,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大夫人气的不停地顺着气,还不忘冲着安定侯唠叨:“前两年我就说尽早给他相看姑娘,让他尽早成婚。你非说男子当以功名为先。如今倒好,他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们却连是哪家的姑娘都不知道。”
安定侯没吱声,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还有什么用。
他捏着眉心:“妙清今日不是也跟着进宫了?明日得空了你把她叫来问问,有没有瞧见寒照身边跟着的女子。”
“也好。”大夫人叹了口气。
-
等谢寒照回去的时候,梅香正守在卧房门口。
他没急着推门进去,而是问:“她呢?”
“已经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去。
祝妙清身上的衣服还穿的整整齐齐的,侧躺在床榻上正闭着眼睛睡着。
看她这架势,是准备随时要走。
谢寒照坐到床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她。
事情到现在,他心里始终是后悔的。
当初祝妙清与谢奕舟成婚的那段时间,恰巧赶上他去荼州查案。
在荼州待了三个月的时间,期间他收到过家中的书信,大夫人只在信中提了一句谢奕舟要成婚的事情,问他能不能赶回来。
那封信他回都没回。
等他从荼州回来之后,才发觉本该嫁给他的祝妙清,竟然嫁给了他的庶兄。
当初祝家离开京城时,祝妙清才八岁。
再回来时,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还成了他的寡嫂。
若是当初他没去荼州,事情也不会这么棘手了。
祝妙清睡的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她还以为是鬼,被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了谢寒照那张脸。
还不如是鬼呢。
她揉了揉眼睛,“这么晚了,母亲叫你过去是有急事吗?”
“是有些急事。”他随口回答。
“都处理好了吗?”
“嗯。”他声音很轻,停了停又说:“离一年孝期还有差不多三个多月,这段时间先让明月来吟秋院伺候吧,让梅香这段时间先跟着你伺候。”
就最后这几个月了,他哪怕是逼得她紧一些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乞巧节这种日子,与祝妙清一个寡妇没有半点干系。
一入了夜,她便躺在床上了。
刚有了些睡意时,鼻息间突然多了些太行崖柏的熏香味道。
这味道男子用的多。
在这安定侯府中,只有一个男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这死了夫君的寡妇房里。
她不紧不慢的半撩起眼皮,正对上谢寒照那双于昏暗中略显幽深的视线。
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神中透着压迫。
祝妙清不动声色的拉过锦被盖到身上,“你怎么来了?”
“今日我议亲,你怎么不去前厅帮着母亲选选?”他唇角勾着笑,手背轻抚过她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惹得她汗毛直立。
他这人,不论做什么说什么,终归是让人觉察不到一丝温度。
她主动用脸颊往他手背上又蹭了蹭,“你议亲我去干什么?怪让人心虚的……”
安定侯府的小侯爷议亲,她一个寡妇去了做什么?
还不够府中那一大帮女人们碍眼的。
他听完后没答话,一把扯开她身上锦被,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四目相对,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
手下的动作也没停,将她的白色里衣带子轻轻扯开。
赤红色的肚兜衬得肌肤似冰般滑腻,骨似玉般温润。
祝妙清主动迎合着他。
他正要把人往身下压时,她却及时拦住了他:“今日不行。”
“为何?”他眸子里荡起的情-欲未断,明明是芝兰玉树的脱尘模样,却在他神色里找不出一丝的克制。
祝妙清将凌乱的衣服拉好,冷静异常:“今日我来月事了。”
谢寒照唇角勾起个戏谑不悦的笑。
怪不得刚刚主动迎合讨好。
他倒也不急,将她慢悠悠的抱回了床上。
祝妙清微怔。
他今日竟这么好说话?
这念头刚起,还没给她多想的时间,接着她的两只手腕就被他钳在了头顶。
“你做什么!”
他现在这么禽兽了么!
谢寒照的轮廓冷峻而漂亮,肌肤泛着冷白色泽,鼻梁弧度极美,一双狭长的眼睛染着阴郁的暗芒,正挑眉盯着她。
“那大嫂总得给我些补偿吧。”
话落,他另一只手粗鲁的将她的肚兜扯了下来。
幸好绳结刚刚折腾的松垮了,不然得把她勒出血痕来。
他平时也没叫过谢奕舟兄长,如今对她的称呼倒是叫的守礼,这一行一动哪里像有半点克己复礼的模样。
谢寒照眼神一寸一寸的睨着那片春光,呼吸也沉重了些。
祝妙清怕他真做些禽兽的事情,赶忙调转了话头:“今日议亲可有定下合眼的姑娘?”
他沉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腕,慢条斯理的将肚兜叠好攥在了手里。
“没有。”
祝妙清赶紧将衣服合好,“怎么没有?”
谢寒照的视线转到她的脸上,静静看了会儿,没回答。
他眸色乌黑,像是外头漫长无垠的夜。
又带着一丝偏执的探究。
好半响儿,他忽然问:“我要议亲,妙清很高兴?”
“……”
她能不高兴吗?
谢寒照只要娶了亲,心思也能从她身上褪去不少。
她厌烦了侯府,心里向往着外面的天地。
他的洞房花烛夜,便是她离开侯府的好日子。
可心里这么想,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他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祝妙清知道这时候不能惹他。
她眉眼里染上了一层忧伤:“自然不高兴。”
又伸出两条白皙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说话声像是透着引诱一般:“你娶亲了,我该怎么办?”
祝妙清极少对他这样,他心里的波澜被漾起。
并未察觉她眼底藏着的“坏心思”。
声音也不自觉的低哑了些:“我自有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
他的正妻必得是王妃精心挑选的大家闺秀。
难不成要她去他院中做妾?
安定侯府是正儿八经的高门贵族,怎么能接受这种事情?
别说谢家接受不了,祝妙清自己也不能接受。
房门外传来谢寒照贴身侍卫的声音:“小侯爷,侯爷请您到寿安院一趟。”
祝妙清收回手臂,“你快些去吧,别让父亲久等。”
谢寒照将她侧脸的发丝别在耳后,扯了扯她身上的锦被,“夜里凉,别贪一时凉爽。”
“嗯。”她敷衍着。
他站起身,手里还攥着刚刚她身上的那件肚兜,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门。
等他走远,祝妙清的心才安定下来。
若是祝家没有没落,如今该嫁给谢寒照的是她。
她父亲本是朝中三品官员,最风光时甚至要压谢家一头。
安定侯府的嫡长子便与祝家的嫡女有了一纸婚约。
不过八年前,父亲卷入了一场谋逆中,皇帝念着从前的恩情,免了祝家的死罪。
父亲早早告老还乡,他辗转上京城十几年,又回到了锦官城。
原以为与侯府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谁知一年前,侯府的人突然上门来求娶她。
来的人自称是侯府嫡长子,实际上却是庶子,不过是记在了大夫人名下。
名义上的嫡长子谢奕舟。
婚书上写的是嫡长子,并没有写名字。
谢奕舟来时礼数也周全,祝家观察了几天他的性子,他做事倒是处处都周到。
祝家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祝妙清嫁进来的当天,敌军突袭雍州城池,谢奕舟作为军中校尉,当晚连合卺酒都没饮下,就醉醺醺的换上铠甲出征了。
她不思念,也不记挂。
毕竟两人成亲前也只有过一面之缘。
就这么在后宅中过了三个月,她没等回来夫君,却等回来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一点没错。
祝妙清生的貌美,刚到上京城时就引起了一阵波澜。
先前本就因为谢奕舟不在京中,对她打坏主意的人就不少,谢奕舟死讯传来后,这些人更是越来越猖狂。
今年三月,宸王府办了场打春宴,她不知不觉竟喝了杯被下了药的酒。
她忍着难受,一路逃窜,阴差阳错的上了王府后门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上坐的人是谢寒照。
她与谢奕舟成婚前后那几个月,他并不在京中。就连成婚当日,他也没回来,听说是在荼州查案。
打春宴前没几天,他才归京。
那晚,是祝妙清第二次见他。
他端坐在马车上,一袭蓝色衣袍,头束白玉发冠,贵公子的气质隔着矜贵的做派透出。
她轻喘着,面色潮红的揪住了他的衣袖,“小叔,烦请你帮帮我。”
他严肃自持: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送我回府就好。”
他黑眸里涌动着辩不明的情绪:“我帮你。”
等祝妙清第二日在谢寒照身侧醒来时,她才反应过来那晚是有多荒唐。
她明明记得,跟谢寒照说的是送她回府,怎么就送到床上了?
再问他时,他只说,是她贴上去的。
祝妙清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可事情已经发生,她还能如何?
那晚后,她一直在躲着他,却根本躲不过。
日子越久,她看的越清楚。
谢寒照这人,一旦招惹上,便难以脱身了。
她不能久待,也不想再困在谢家,守在上京城了。
她要走,离开四角高墙的侯府。
转天,天空阴沉沉的,滂沱的乌云一路蔓延到老夫人住的寿安院。
寿安园内香烛的袅袅香味浮动。
大夫人带着祝妙清和谢春晓过来请安。
今日谢奕舟的生母林姨娘染了风寒,便没来请安,来的是她的女儿谢春晓。
祝妙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每次林氏见了她总要挑些毛病数落,她厌烦的很。
大夫人今日还带了位未出阁的表姑娘一起过来。
老夫人高座堂上,手中端着一碗莲子羹,她先说起了谢寒照的婚事:“昨日为寒照议亲也没有着落,他的婚事你还需要上心。”
大夫人应道:“母亲说的是,已经让人又拟了册子,回头我好好再挑选几个合眼的。”
“嗯,你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有数就好。”
大夫人侧头跟身后坐着的表姑娘使了个眼色。
陆雅意会,赶紧起身跟老夫人请安:“雅儿见过老夫人。”
大夫人在一侧笑盈盈的介绍:“母亲,这是我娘家远亲的姑娘,自小饱读诗书,性子也沉稳。我想,等寒照娶亲后,将她送去寒照院中做个妾室如何?”
祝妙清悄悄打量了一眼陆雅。
倒也算得上美人。
前几日她就听说有位表姑娘进了府,大夫人一直没让人露面,原来是早有打算。
老夫人将莲子羹放在桌上,抬眼看了看堂中站着的姑娘。
“嗯,也好。寒照如今已满二十,房中并无通房,也无妾室,若是成婚前提前抬进院也可。”
大夫人点点头:“母亲说的有道理,他毕竟年轻气盛,院中早早有个人也好。”
祝妙清听着这话,有些想笑。
陆雅谢了老夫人和大夫人后,便乖乖的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二房与三房也相继而来。
谢寒照刚下了早朝,身上还穿着一身红色朝服,踏着晨露进来。
他问安后,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坐在角落的祝妙清,她正捧着碗莲子羹,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身上穿了件素白罗裙,长发绾成素雅的发髻,一支银簪点缀着,打扮的素雅,却掩不住那张芙蓉似的面容。
一屋子的人大多都在说谢寒照的婚事。
老夫人余光瞥到祝妙清的身影,忽然说:“妙清闲来无事,这几日也帮你婆母操持操持寒照的婚事,别总是闷在院子里不爱出门。”
本来还神游着的妙清,被老夫人的话叫回了神。
她哪里是不爱出门,分明是有人不愿意见她出门。
她先递给了大夫人个询问的眼神。
大夫人表情淡淡,没有阻止的意思,她才应下:“是,妙清会去帮着婆母操持的。”
她应话时,感觉谢寒照若有似无的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眼神冷飕飕的,让她脖颈一凉。
祝妙清只当察觉不出,一副听话柔弱的做派。
二房夫人远远的瞧了一眼祝妙清,笑容不明:“妙清虽然不爱出门,可耐不住有人往她院里钻。”
她用帕子掩着笑,眼神在祝妙清身上转了一圈。
这话说完,一屋子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她身上。
各式各样的打量都有。
祝妙清倒也不慌。
平日里除了谢寒照会往她院子里钻,还有谁敢钻?
里里外外都有他的人在暗中盯着。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春晓便先一步发问:“二婶何出此言?”
大夫人暗暗侧目瞪了她一眼。
这个庶女并不在她名下养大,是林姨娘亲自教养的。
不像大户人家的姑娘,反倒是一股子小家子气。
谢春晓被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二夫人精光的很,这会儿又不肯多说了:“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许是看错了。”
祝妙清蹙眉,她这是在故意惹人多想。
她得将话说清楚:“事关我作为谢家妇的清白,二婶可不能随口说说。”
她又看向老夫人:“祖母,这些日子我院中除了小叔去过,就不曾再有男人踏入过了,还望祖母明鉴。”
她故意将祸水引到谢寒照身上。
二房盯她盯得紧,当初宴会上那杯带了春药的酒,跟二房脱不了干系。
二房得了机会,总要往她身上泼些脏水。
大夫人急急忙忙的要撇清关系:“寒照想来也是为了奕舟的事情过去的。”
说罢,她递给了谢寒照一个解释的眼神。
他顺势不温不淡的开口:“嗯,我去大嫂院中拿些旧物。”
视线不经意的从祝妙清身上划过,眼里的意味颇为玩味。
像是要看看她要整什么花样。
老夫人没多想,继续悠哉的吃着莲子羹。
祝妙清目的达成,懒洋洋的接了句:“那想来是二婶错把小叔看成某些不知廉耻的外男了。”
二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都不敢去看大夫人的脸色了。
她慌乱的瞥了眼大夫人:“大嫂,是我多嘴了。”
大夫人正襟危坐,脸也绷起:“无碍,寒照不计较就好。”
祝妙清继续装傻,只当没察觉这话不该说。
谢寒照手中摩挲着茶杯,声音又冷又硬:“不计较。”
二夫人在一旁冷汗直流,还想再训斥祝妙清几句,可眼睛还没转过去,便对上了谢寒照那双冷眸,她赶紧讪讪的闭上了嘴。
-
等从寿安院中出来,大夫人压着火气:“妙清,我与你说过多次,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都要谨言慎行。”
她只算得上祝妙清名义上的婆母,与她不太亲近。教她的内宅为人处世之道少之又少。
谢春晓在一旁拱火:“母亲,兴许二婶说的是真的呢,万一真有外男进过大嫂的院子呢?”
谢寒照眉尾轻挑,回头看了眼祝妙清。
她垂着头,慢悠悠的跟在大夫人身后,不敢逾越,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那般张扬。
陆雅瞧见他回头,还以为是在看自己,悸动的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满怀期待的看向他。
却发现他的目光在祝妙清身上。
她又涩然的垂下了头。
大夫人对谢春晓这副上不了台面的做派已经见怪不怪,她厉声训斥:“我看林姨娘没教过你规矩!春晓明日开始去我院中好好学学规矩。”
谢春晓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她哥死后,谁知道祝妙清到底安不安分?
可她又不敢反驳大夫人,只得咬着唇瓣,不情不愿的应下:“是。”
祝妙清似乎是察觉到谢寒照在看她,她悄悄侧眸瞥他一眼。
这才唯唯诺诺的回答大夫人:“母亲教训的是,妙清今后会谨记的。”
大夫人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回头看她,“回去将《女则》抄写五遍,明日一早送到我院中。”
祝妙清:“……是。”
谢寒照视线落在她身上,半个眼神都没给陆雅,态度端的疏离又陌生:“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回了。”
祝妙清心里暗骂他虚伪。
面上却不表露出半分,也客气道:“小叔慢走。”
陆雅的一句“表兄慢走”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谢寒照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夫人心里有气,竟把正事给忘了。
想要叫住谢寒照时,他已经迈着大步走出了几丈远。
她拉着陆雅的手,将她牵到身边:“寒照性子稍稍寡淡了些,你这几日多去他院中走动走动。”
陆雅脸一红:“嗯,雅儿明白。”
祝妙清瞧着两人要说体己话,便带着丫鬟先回了春风院。
可前脚刚进了院中,后脚谢寒照身边的贴身侍卫便从屋顶跳了下来。
祝妙清院中清冷,若风来时并无人注意。
他垂着头,在门外低声道:“少夫人,小侯爷请您到吟秋院。”
这人失心疯了不成?
刚刚不是才分开?
可她如今惹不起他,只好起了身,跟在若风身后,往吟秋院走去。
谢寒照的院子与她的院子离得不远,中间有一条竹林小道,平日里没人会往走这里。
可祝妙清每次经过这里时,都吊起一颗心,忍不住的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瞧见了。
等到了吟秋院的时候,谢寒照换下了身上的朝服,身上穿了件青色的长袍,随手拿着本册子翻着看。
祝妙清刚迈进门槛,房门便被人从外面关紧了。
“不是刚见过?我还得回去抄写《女则》。”她一进门便抱怨起来。
谢寒照抬眸睨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步子沉重的走了过去。
她来了月事,他应当不会磋磨她。
谢寒照将册子递到了祝妙清面前:“替我选选。”
她接过册子,随手翻看着。
里面是大夫人为他选的适龄女子,她哪里能决定这些事情。
“你娶亲,自然是要你自己挑选合眼缘的。”她将册子放到了书案上。
这趟浑水,她怎么淌的明白?
可谢寒照却嗤笑了声,“你答应祖母时,不是答应的挺利落的?”
祝妙清坦然,澄澈明朗的眸子望着他:“祖母都发话了,我也不好不应下来。况且,母亲也不会真的让我插手的。”
这答案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服他。
他没再继续质问,却还是不依不饶的挑理:“今日二婶说的那人是谁?”
他半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锁着她:“莫不是除了我,还有男人去你的院子?我可以为我自己‘顶罪’,可绝不会为了其他野男人顶罪。”
有他盯着,祝妙清在府里同其他男人多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又怎么敢光明正大的让外男出入他的宅院。
他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些?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主动环上他的腰,“妙清每日的一行一动,你的人不都在盯着吗?又何必挖苦我。”
“而且,你马上就要有妾室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解释?”
她后半句话故意说的娇嗔,带着些隐隐的怨气。
尾音也上扬了些,像是寻常妻妾撒娇一般。
谢寒照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幽的波光。
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却并没有真的生气。
相反,他很享受她的这种小情绪。
他喜欢她为这种小事吃醋。
“你如今有这功夫在这里质问我,倒不如去打发了二婶,她整日盯我盯得比你都紧,你进进出出也不方便。”祝妙清故意嗔视了他一眼,手指在他胸膛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每点一下,她便说一个字:“还有你那未进门的妾室。”
她这话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了若风的声音:“小侯爷,已经按照您说的,将二老爷的院子烧了,没有伤到人。”
祝妙清呼吸一屏。
竹林遮天蔽日,她踩着青石板路来时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烟熏火燎的味道,却没想到谢寒照竟直接烧了二房的院子。
她环着谢寒照的手臂也不由得僵在了他的腰身。
谢寒照的指尖在她脸颊上划过,语调里没有一丝温度:“满意吗?今后这些时日二婶应当没空来找你的麻烦了。”
祝妙清回过神来,环着他腰身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她不敢说满意,也不敢说不满意。
谢寒照这人一直如此疯癫。
想什么便做什么。
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嗯。你那小表妹呢?”
“妙清不喜欢,那我就将她送走。”
他抬起她的头,低头吻了下来。
祝妙清这次有些失神,牙关紧咬了一瞬才被他撬开。
谢寒照一寸一寸的侵袭着她,直到她四肢都软了下来,柔弱无骨似的靠在他胸膛。
他才放开了她。
她唇瓣殷红,小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小叔,我不方便,今日还是先回去吧。”
再待下去,说不准会发生些什么。
他染着欲色的眸子先落在了她细白嫩长的手指上,又撩起眼皮看她,神色冷淡了几分:“叫我什么?”
祝妙清被他的话噎住。
外人都以为安定侯府的小侯爷是个克己复礼,君子端方的人,可他撕下伪装后,就是个道貌岸然,睚眦必报的小人。
她曾无意撞见过谢寒照杀人。
他手里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剑,连眼皮都多余抬起,将人一剑封喉。
真真是把“杀人不眨眼”这几个字在她面前展现到了极致。
祝妙清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眼瞧见这血腥的场面,吓得接连好几晚都没睡着。
她还未进谢府便听说过他的雷厉风行。
十五岁跟着他外祖父一起随军出征,十八岁的少年将军带着一身军功回京,却突然弃武从文。
今年才刚刚年满二十,又中了状元郎。
边塞清苦难熬,岂是夜夜挑灯夜读就能轻易考下状元郎的?
他所付出的,是常人不能及的。
所以,祝妙清怕他。
打心底里怕。
他这人阴晴不定,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高兴时,喜欢听祝妙清叫他小叔;不高兴时,就必须要喊上一句“寒照哥哥”,他才满意。
她收回思绪,如丝的媚眼望着他,轻声叫他:“寒照哥哥。”
谢寒照虽然叫她一声大嫂,可说到底,还是比她大四岁。
祝妙清今年才不过十六。
谢寒照这会儿又喜怒不形于色。
他抓起祝妙清的手腕,将她压在了书案上。
……
晌午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小侯爷,现在传膳吗?”
谢寒照手里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为祝妙清擦着手指,一根一根擦的仔细。
他腿上坐着的祝妙清脸颊如火烧,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根本不想去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脏了,回去要洗上七八九十遍,心里才能舒服些。
谢寒照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了下来,问她:“饿了么?”
“……我回去吃。”她说完就想站起身。
可是谢寒照将她锁的紧紧的,不给她起身的机会。
祝妙清挣扎了几下,拧不过他后,便心如死灰的又老实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又说:“母亲还罚我抄了《女则》,我再不回去该抄不完了。”
谢寒照攥着她的手,“你手还能抄么?”
祝妙清剜了他一眼。
他还知道?!
她现在手都是软的,估计都拿笔都要打颤。
许是瞧见了她气急败坏又不敢发作的模样,谢寒照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破天荒的说:“老实待着,下午我帮你抄。”
祝妙清也怔了下,随后又幽怨道:“咱们的字迹又不一样。”
“嗯,把字写好看了难,写丑了还不简单?”
他抓着机会刺她字写的丑。
祝妙清这会儿懒得和他争辩,“你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的还少吗?
谢寒照直接冲着屋外命令:“传膳。”
这才不紧不慢的放开了她。
祝妙清整理好衣裙,躲得他远远的。
用完午膳后,祝妙清借着手累为理由,一个字也不肯写,只在一旁给他磨墨。
谢寒照倒是遵守诺言,学着祝妙清的笔迹,将《女则》抄写了五遍。
等第二天祝妙清去跟大夫人请安时,顺便将那一叠《女则》送到了她面前。
大夫人拿在手里看的仔细认真,愣是没瞧出来是她儿子抄写的。
她放下那一叠纸,让人拿过来了一本册子给她。
和昨日谢寒照手中的那本一样,里面装订着与他年龄家世匹配的女子。
“既然老夫人说让你帮我,你也看看,哪个合眼缘些。正好过几日就到老夫人的寿辰了,刚好能将人叫到府中与寒照打个照面。”
大夫人一方面是怕日后老夫人怪罪,另一方面,也是真想让祝妙清挑一挑。
如今谢寒照已经二十,他自己一点也不着急,精心为他挑选的女子一个也入不了他的眼,她为这事忧心的头痛。
祝妙清接过册子,认认真真的翻看了起来。
谢寒照只有早日订了亲,她才能早日脱离他。
为他选未来夫人这事,她必得上心。
心中猜测着他喜欢的女子类型,又认真看着册子上清楚写着的家世。
她最后指着骠骑将军家的二小姐说:“母亲,妙清觉得这位姑娘还不错。”
大夫人眼神落在了册子上的几行小楷上。
她认同的点点头:“我先前也是挑的这位姑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寒照的眼。”
“小叔风光霁月,挑剔一些是应该的。”
大夫人揉了揉太阳穴,“他哪里是挑剔一些,他是挑剔千般万般!”
祝妙清没吱声。
连他生母都猜不出来的心思,她更猜不出来。
她从大夫人院中出来时,正巧遇见了陆雅。
她打扮的清雅,却也不失贵气。
想来是大夫人让人细细为她妆点过。
两人互相福了福身,陆雅先开口:“妙清姐,我刚做了些糕点,你也尝一尝吧。”
她毕竟还没入谢寒照的院中,祝妙清还算不得她的长嫂,干脆先以姐妹相称。
身后的小丫鬟将一盘糕点端到了祝妙清面前。
“多谢,只是我不爱吃甜食。”
“那妙清姐姐拿回院中分一分吧,刚刚已经差人送去大夫人院中了。”
陆雅有意与她交好,没等祝妙清同意,便接过糕点,亲自塞到了明月手中。
她身份卑微,在侯府和另外几房的人都说不上话。
祝妙清是个寡妇,家世也不算高,又都是大房院中的人,日后等她进了吟秋院,也能与她作伴。
“那多谢妹妹了。”她客气道。
陆雅垂眸笑笑,“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我先进去了。”
祝妙清点点头,也带着明月回去。
路过吟秋院门口时,她停下了步子。
忽然转身对明月道:“把这盘糕点送去吟秋院吧。”
明月愣了愣,还是听话的端着糕点进了吟秋院的大门。
-
谢寒照看着自己桌上放着的糕点与明月手中端着的糕点一模一样,就连放糕点的盘子,也找不出差别。
他冷嗤一声,将手中的书合上,“你家主子倒是挺会借花献佛。”
明月大气儿都不敢出。
刚想把人叫来好好教训教训,若影却突然进了屋。
“小侯爷,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请您入东宫一趟。”
他眉宇间添了些烦闷,将书扔在了书案上,看着明月冷声道:“让她亲自做些糕点送来。不然她知道后果。”
明月忙答:“是,奴婢回去就转告少夫人。”
心里却为祝妙清捏了一把汗,小侯爷折腾人的法子,大都在床榻上,每次她家娘子都是脚步虚浮的回来。
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
祝妙清下午亲自去厨房做了些糕点。
怕惹人生疑,老夫人和大夫人那里她都让人送去了。
入夜后,她才带着明月去给谢寒照送糕点。
二房的院子被烧了,从昨天开始,他们院子便一直在收拾残局。
整个侯府里,都满是忙忙碌碌的身影。
她进了那片小竹林。
小竹林里的路七通八杂,不仅能去吟秋院,也能去侯府的后门。
刚走了没几步,远远的便听见身后有道凌厉的声音传来:“妙清,你大晚上的干什么去?”
她呼吸一滞,这声音如此耳熟。
是谢奕舟的生母林氏。
她慢悠悠的回过头,就见她拎着衣裙急冲冲的走了过来。
“深更半夜,你为何踏入竹林?莫不是要去私会哪个野男人?”
竹林这边,平日里家中的女眷是不准走这边的。
只有丫鬟和小厮才走后门。
林氏身后跟了丫鬟,看样子也是要从后门出府。
她当初是安定侯的通房丫鬟,大夫人刚进门她便有了身孕。
老夫人一直嫌弃林氏,她生下谢奕舟后,便被抬为了妾室,谢奕舟也送去了大夫人院中教养。
一直到谢奕舟成婚前,他这个庶子才被记到大夫人名下,成了名义上的嫡子。
为的就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娶祝妙清。
只不过,林氏毕竟是丫鬟出身,行事风格还是上不了台面。
面对林氏的质问,祝妙清只得实话实说:“我做了些糕点,给小叔送过来。”
林氏眉心紧蹙,冷哼一声:“送糕点为何不走吟秋院正门?需要深更半夜的送?”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了停又说,“你莫不是看奕舟离世,便想着勾搭寒照?”
“姨娘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先前小叔帮我去雍州带回了奕夫君的遗物,我心里念着这份恩情,今日恰巧多做了些糕点,又怕有损小叔名声才走的后门。”
“姨娘污了我一个寡妇倒无所谓,若是污了小叔的名声……小叔还没娶亲……”
她说的话林氏一个字也不信,而且根本没往她与谢寒照身上想。
府中谁不知道谢寒照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都挑剔的很,是万万看不上祝妙清的。
但不代表祝妙清没有想勾搭他的心思!
“谁会信你这套说辞?我看你就是还惦记着与嫡子的婚约,心思一直在寒照身上!跟我去见大夫人,让她评评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