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首先是用来喝水的。
她用或者连翘用,都发挥了其使用价值。
不过,乔望舒不在意,连翘却知道不能放肆。
她笑着福了福:“姑娘把自己的茶赏了给奴婢,是奴婢的福气,且容奴婢再拿一个杯子来。”
乔望舒颔首应了,在心中暗道:在大周活了十多年,自己原来仍是未能适应这里的尊卑贵贱之分。
不一会儿,连翘拿着一个粗陶茶杯,再次进屋。
喝茶润了喉咙,她先把金珠和四夫人的信都交给乔望舒,回禀道:“那些金叶子成色足分量够,拢共熔了三十六粒,都在这里。”
“四夫人说小娃娃难养,姑娘若是要留在身边,千万要仔细着些。别出了什么意外,回头伤心。”
乔望舒交握着指尖,安静地望向烛台。
烛芯之上,火光摇曳。
一如她起伏不定的心情。
母亲当然知道,以她闺中少女的身份,要养一个孩子在身边,是多么出格的事。
就连三伯母也多次提起。
可是,半点没有责备她。
还收拾了那么多东西,赶紧让连翘带回来。
唯一担心的,是她的心情,怕她会受到伤害。
乔望舒知道儿时的自己有多磨人。
在卧床病榻的日子里,她想过很多。
所谓“先天不足”,她认为除了未能足月的原因外,应该有她是异世之魂的因素。
魂魄和身体的结合不牢固?
身体本能的排异反应?
科学的、不科学的,她都认真思索过、尝试着进行推测。
可惜,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不如活在当下,好好过日子。
母亲说“小娃娃难养”这句话,恐怕正是想到了当年养自己的心情。
那种患得患失。
以及,昼夜难安的担忧。
这份沉甸甸的爱,她又该如何回报?
看完母亲的信,乔望舒照原样仔细叠好,问连翘道:“你之前说,听见什么奇怪的议论,可是跟小奕涵有关?”
“姑娘果然好生了得,一猜就中!”
连翘压低声音,凑近她耳畔:“奴婢回来时,看见几个骑着马的陌生面孔,正往外走。”
“便多嘴问了一句,刘家婶子跟奴婢说,他们在找一个被拐走的小奶娃。听说姑娘在雪地里捡了个孩子,特意来寻。”
乔望舒心头一紧,指尖在掌心掐出一弯血痕。
她就知道,小奕涵的身世果然不简单。
连翘后怕地拍了拍心口:“幸好姑娘有先见之明,对外都说是个女娃。奴婢仔细回忆着,那几人应是没有起疑。”
雪地上的血迹被清除,再加上性别不对。
不过,乔望舒并没有因此而放松。
时机太巧了。
若是他们在其他地方寻不到,定然会再返回来。
“姑娘,不如我们早些回京?”
看着她的神色,连翘建议。
乔望舒断然摇头:“不行。”
看着在软榻上吸着手指的小奕涵,她轻声说:“如此,越发显得我们心虚。”
如果说在此之前对方还不确定,她带着小奕涵回京,就会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连翘点点头,随即又发愁:“这可怎生是好?”
她亲眼目睹了小奕涵当时的命悬一线,与那个陌生男子浑身是血的伤势。
自然而然的,就将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当成了歹人。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连翘捏着手指,语气担忧。
乔望舒却笑了笑:“怕什么?”
“别院和庄子上,都是我们府上的人。再往山上走,不止有礼部冯大人的别院,更有昭平公主和贵妃娘娘的。再说了,我们忠顺伯府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