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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权途,从90年代登居高位!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比较郁闷的还有徐银祥。这一阵,徐银祥算是局里最红的人,请他吃饭的,到他家里坐坐的络绎不绝,他这第一副局长算是塑造成功了。可是郝连才一回来,他的光环顿时失去了一大半。毕竟是老局长,而且现在也是书记,训起他来还是以前的口气,还经常当着韩英的面,弄的徐银祥很窝火。
韩英也很心烦意乱,她没想到会给她派个书记来。另外,她开始有点后悔这次竞争铺的摊子太大了,涉及二十多个人,总有人拐拐绕绕的找到一些领导给她打招呼。如果就一两个职位,涉及三五个人,她还能静下心来评估一下。可是这么多人,还有很多她根本就不熟悉的,一天接了十几个明示、暗示的电话,有些名字和人她甚至都对不上号。有时放下电话,突然就想不起来领导说的名字是哪个了,脑子简直乱了套。
尽管全局都乱哄哄的,但竞争还是一步步有序展开了。
厉俏报了办公室主任的岗位,还好,无人竞争。
萧尘顽强的抵御着那些劝说,坚持不参加竞争。
曲婷副区长知道农林局最近在搞竞争上岗,因为区科技局长为了儿子万秀水竞争水政监察大队的事专门请她吃饭。
曲婷在跟韩英说了万秀水的事以后,突然问起了陆天风和萧尘。
“陆天风报了综合站长,萧尘没有报,他好像不想参加。”韩英答道。
“对这样的年轻人还是要关心,我看他尽管不修边幅,但还是很优秀的,回去再做做工作。”曲婷说道。
韩英回来后跟厉俏说了这件事,厉俏说道:“不用理他,直接给他报上就行!”
“你还是去再沟通一下,尽量让他主动报。”韩英心里有些感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不符合条件托人找关系想参加竞争的,也有符合条件不参加还得反复做工作的。
厉俏来到综合站,把打印好的报名表扔给他:“已经给你报上了,这是曲婷副区长点名让你报的,你们四个人就做好自相残杀的准备吧!”
萧尘拿过看了看,叹口气,用笔把综合站站长去掉,改成了动检所所长。
本次竞争分为四个环节,分别是笔试、面试、领导打分和群众打分,四项分数根据不同的加权指数再合成最后的分数。
第一关是笔试,几乎没有意外,综合站的年轻人包揽了前五名,令大家比较惊讶的是,第一名是萧尘。就连徐银祥都说,真没想到萧尘能比叶修润考得多。
叶修润第二,陆天风第三,厉俏和姚子方并列第四。
厉俏完全可以考的更好一点,但是她精力被牵扯太多了。
陆天风基本没怎么看书,但他毕竟当年拼命的学过,后来又经历了那么多,经历两世的人,其实对其他人是有点不公平的,在面试环节尤其如此。
面试的前一天,厉俏给萧尘打了三次电话,叮嘱他一定洗洗头,一定要洗洗头。
萧尘那晚接到了六七个人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让他洗洗头。
第二天面试,所有参加面试的人早早都被集中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快开始的时候,萧尘来了,还是顶着鸡窝头来了。
厉俏气得想掐他,你这不光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面试官的不尊重,也是对你竞争岗位的不尊重!你不尊重面试官和岗位,岗位和面试官能尊重你?
一切都和厉俏预判的差不多。
徐银祥副局长只是象征性的偶尔过问一下,表达一下对同志们的关心,再大而化之的提点要求,具体的事务性工作几乎不参与。转头再去跟韩英汇报,谈大家取得的成绩和同志们的辛苦,丝毫不提自己。
韩英反而觉得徐银祥境界高,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层。看的厉俏心里直叹气。
雷震峰副局长很快投入到防汛工作中,让厉俏把前期的工作进展情况、目前面临的具体困难,以及下一步的想法和措施给他做了详细全面的介绍。
厉俏在韩英面前,天天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打感情牌,像一个毫无等级观念的小女孩。但在雷震峰面前,她就像换了一个人,汇报简明扼要,没有一句废话,行事干净利索、立说立行,连走路都带风。
雷震峰对厉俏有点刮目相看,他分管的项目办有三个人,都是高学历的女同志。雷震锋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在他看来,有些工作,女同志还是差点事,所以有时就到综合站找叶修润或者陆长风和萧尘去帮忙,几乎没找过厉俏。几个年轻人也乐得去,一来敬佩雷震锋的人品,二来雷震锋出手大方阔气,从来不让他们白干活,每次帮完忙都有不错的犒赏。
厉俏对此一直有点羡慕,但苦于没有机会表现,这次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自然是拼命表现。
最近一段时间,厉俏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而陆天风却有些郁闷,英雄无用武之地。
很快,厉俏代理办公室主任的议题上了局长办公会。
办公会上,韩英刚抛出这个议题,徐银祥就第一个发言,围绕近期防汛工作把厉俏夸了个天花乱坠,也隐隐夸了自己。
雷震锋也很罕见的夸了厉俏,其他人自然也都是赞成,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韩英相当的高兴,开会以前她还担心这担心那,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不由对第一个发言支持的徐银祥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会后,徐银祥找到韩英,说道:“韩局,我提个建议,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如果可以,能否提前跟我通一下气,让我也好有个准备。等开会的时候,我第一个有理有据的赞成你的意见,这样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请韩局见谅。”
“没什么不合适的,很好,我同意!”韩英欣然同意,她完全猜不到徐银祥的小九九,甚至还觉得今天的会议开得如此顺利,与徐银祥的支持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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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俏要走马上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代理两个字就会去掉。
综合站里,局办公室的两个小伙子来帮厉俏收拾物品。
人情冷暖,就是这么现实。
陆天风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在上一世,正科这个台阶可是他第一个迈上去的。
厉俏显得有点沉闷,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好像离开综合站有点难过不舍似的。有时候,你的成功对别人就是一种伤害。她懂得这个时候千万要低调,尽量让伤害少一些。
“我们厉主任好像要哭了,来,让我看看?”陆天风走过去,有些夸张地侧身弯腰看厉俏的脸。
厉俏转过身去,不让他看。
“也没看见有眼泪啊!”陆天风拍了下厉俏的肩膀:“行了,别忸怩作态了,笑出来吧!”
“嗤。”厉俏笑出了声。
“笑出来多好!这毕竟是综合站的喜事嘛。”厉俏这一笑,陆天风觉得有种乌云尽散,心胸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少了一根搅屎棍子,综合站再也不用天天鸡飞狗跳了。”萧尘一边研究着棋谱,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你以后最好别有事求我!”厉俏指着萧尘恨恨地说道。
从20世纪90年代代,一直到八项规定以前。几乎每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权力都很大,在那个吃喝成风的年代,除了单位一把*手,就属办公室主任最方便,比局里的副局长们还要方便。其他科室如果需要购买什么办公物品,或者有接待的话,也需要办公室安排。所以一般很有人有人愿意得罪办公室主任。
当然,更重要的是,当了办公室主任后,就等于一只脚进入了副局长的行列,这个位置往往是提拔的第一人选。在陆天风的印象里,即便是原来的办公室主任肖春晖不太受郝连才的待见,但也是第一个提拔为副局长的,只是交流到了一个一般的单位。
望着厉俏春风得意的样子,陆天空很想发力追赶,可是却发现无处着手,不由很郁闷。而且韩英好像还有些记仇,迎面遇到过两次,都板着脸径直走了过去,没跟他讲话。
女人的心,针眼那么大。
韩英的心,确实不大。农林局的环境比市政局好太多,她来到农林局后,在厉俏的帮助下,总体上开局不错。副局长们和一些中层,也开始主动向她靠拢,向她示好,这让她逐渐找到了当一把*手的感觉,很多事不再那么畏首畏尾,缩手缩脚,越来越自信了。
但是,对陆天风和雷震锋,总还是心有芥蒂。这两个人对她明显不够尊敬,尤其是陆长风,上次在区里开会,那是说的什么话!
韩英的态度,陆天风能感受到,雷震锋同样也能感受到。
雷震锋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现在看韩英稀里糊涂,心里更加轻视。又见她还总是若有若无的冷淡自己,更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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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摸排工作已进入尾声,大多数隐患风险指数都不高,经过整改已经排除,仅剩下两三个闸口还没排查,其他一切都非常顺利。
“厉俏,你抽时间笼一下总共的花费,再和财务对接一下,能支付的工程款尽量支付,早支付晚支付,早晚得支付,不如早支付。农民工兄弟都不容易。”
韩英在现场查看的时候,项目负责人趁她高兴提了提工程款的事,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但韩英看到工地上的工人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善良的心性让她一口答应下来。
工地负责人高兴坏了,直夸韩英长得像菩萨,心善人又美,旁边的厉俏也由衷的拍了几句马屁,韩英听的很高兴。
回到单位后,厉俏立刻去找财务对接,结果不一会脸色苍白的回来了:“韩局,账上没钱。”
“啊?”韩英不敢相信,这么大一个局,怎么可能没钱?而且近几年从上到下都极为重视三农工作,要求农业经费要按不低于3%的比例逐年提高。
“我问过了,经费刚半年多的时候就被郝连才局长给花光了!”厉俏说道:“听财务说,现在单位加油的钱都还欠着,加油站来催过好几次了。”
韩英还有点不相信,让厉俏把会计叫过来。
会计带着账本,进来给韩英详细的汇报了一下,确实没钱了。而且不光加油站,还有好几家酒店,也来要过钱,据说数额还不小。
韩英额头上不禁有点冒汗,还有小半年呢,这一点钱都没了,日子怎么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是奔着综合站而来。
厉俏顾不上将湿漉漉的衣服穿上,一手拿着衣服,弓着腰,高抬腿轻落足,一颠一颠回了隔断后。
陆天风看着这滑稽的模样,有点大开眼界的感觉,平时的高冷端庄优雅呢?你说上一世为何那么傻,连看都不看就走了。少占了便宜不说,还结下了死仇。
厉俏见陆天风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一阵嗔恼,指指门口催促道:“还不快去看看!不要让人进来!”
来人在综合站门口停下了脚步,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锁着,轻轻的脚步声又响起,朝局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肯定是拿钥匙去了,快去啊!”厉俏见陆天风还在不紧不慢的穿裤子,气得飞起就是一脚。
陆天风轻轻躲过,来到门后站定,气定神闲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来人会是谁?不像是萧尘,他的脚步声懒散而随意,不似这般鬼鬼祟祟。
不一会,那鬼祟的脚步声伴随着大串钥匙的撞击声又回到了综合站门口。
恐怕这就是当年散播厉俏在办公室裸睡的那个人,陆天风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鬼。
来人显然不熟悉综合站办公室的钥匙,试了好几把,才终于找到。开了锁,门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油亮的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
陆天风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局长郝连才的司机老刁。
“谁?!”老刁没想到门内站着人,还无声无息的,吓得一激灵,声音都有些发颤。
“刁师傅,是我啊。”陆天风笑呵呵的说道。当年他可没少巴结老刁,尽管他从心里看不起这样的人,但他知道,领导身边的人,尤其是小人,不但不能得罪,还必须要处好关系。
“小陆啊,我以为谁呢!”老刁松了口气,在综合站,甚至在整个局里,他就怵头萧尘一个人,那是真不给他面子,当着局长的面都敢奚落他。至于其他的人,基本都对他客气有加,就连副局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刁师傅不会以为是萧尘吧?他在里面睡觉呢,要不我喊他起来?”陆天风笑着说道。
“不用!”老刁赶紧摆摆手,想离开却又似乎不死心,又朝屋内看了看,问道:“就你俩?”
“是啊,就我俩,今天我值班嘛。萧尘你也知道,为了省那点水电费,经常以单位为家。”
“行,那你们值班吧。”老刁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晚上看没看见厉俏?”
“见到了,晚上来过,好像喝了酒,满脸通红,但是身上又没有酒味,真是很奇怪。”陆天风说完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她被人下药了!”
“真的假的?这可不敢胡说!”老刁的脸变了颜色,好半天才问道:“她说什么了没有?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不知道呢,”陆天风有些困惑的摇摇头:“就一个劲扯衣服说热啊热啊。后来就下楼走了,雨伞都没带。”
老刁眼睛一亮,刚要说话,陆天风的手机响了。
“你看巧不巧?厉俏打来的!”陆天风让老刁看了一眼屏幕。
老刁一脸惊喜:“快问问在哪?”
陆天风点点头,接起了电话:“喂?厉俏啊,你在哪?郝局长和刁师傅都很不放心你呢。”
“别在那鬼扯了,快让他走!”厉俏在隔断后面强忍着火气压低声音说道。
“哦,萧尘啊,他睡了。让他去找你?哦,他知道地方?你俩的老地方?好的,明白了!”陆天风放下电话,回头冲屋里喊:“萧尘,萧尘,起来了!厉俏让你去找她。”
“我来的事别跟萧尘说。”老刁是真心怵头萧尘,转身快步走了,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是郝局长让我过来的,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老刁刚走,厉俏过来就是一脚:“你在那胡说什么呢!”
陆天风轻松闪开,正色道:“我救了你一命。”
厉俏过来狠狠地又是一脚:“我谢谢你!”
陆天风想把梦里发生的事讲给厉俏听,可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事太过不可思议。
厉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说谎的本事倒让我开眼了,睁眼胡说,居然那么一本正经。”
陆天风心想,这点事算啥,我跳楼的当天下午,还一如往常地开了政府常务会议呢。不过你更厉害,不动声色就把绳套勒在我脖子上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你好,这里是农林局值班室。”霍长风角色转换很快,尽管梦里当了二十多年的领导,但一回到这间办公室,立刻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哦,天风啊,我是雷震峰。今天的雨量不小,没什么情况吧?”电话里传来雷震峰副局长浑厚的声音。
雷震峰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魁梧,浓眉虎目,脸颊两侧靑嘘嘘的胡茬,表情严肃,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性格豪爽,为人大气,对年轻人尤其关照,所以深得局机关年轻人的爱戴。
“雷局,目前还没有接到有突发情况的报告,一旦有,我会第一时间汇报。”陆天风对雷震峰很尊敬,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在不自觉的模仿雷震峰。他一直认为,农林局当年的辉煌,雷震峰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
“这雨,让人不大放心啊。”雷震峰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放下电话,陆天风有些感慨,雷震峰副局长并不分管水利与防汛,但他总是有种很强的全局观念,他觉得农、林、水、牧不管哪一块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农林局在全区的地位与形象,影响到局里每一个人,尤其是年轻人的进步。在陆天风心中,雷震峰是堂堂正正走大道、走正道的人,但可惜的是,他到退休只解决了副区级,而走歪门邪道混到正区级的却不在少数,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最近防汛工作老出问题,要是尤三姐能有雷局长一半的敬业,也不至于农林局天天被区领导点名!”厉俏语气中充满不屑。
尤三姐本名尤香菊,是分管水利和防汛工作的副局长,以前是个工厂的会计,不知套上了哪的关系,竟摇身一变成了公务员身份,又接二连三的提拔,从副科长、科长变成了副局长。她打情骂俏倒是一流,但正经本事没有。
两个人正在感慨,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陆天风,找到厉俏了没有?”电话刚一接通,局长郝连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局长你好,萧尘已经去找了,我现在单位值班。”陆天风看了一眼厉俏。
厉俏一听是郝连才,脸上立刻挂上了一层寒霜。
“值个屁班!也不看看几点了,谁还给值班室打电话,不动动脑子!赶紧去找厉俏,找到了给我回电话!”话筒里传来郝连才粗俗的吼叫。
陆天风听得心里直冒火,但他还是忍住了:“放心吧局长,半小时内,我一定把厉俏给找回来!”
厉俏又气又愁:“碰到这么个局长,咱们别说进入升迁快车道了,慢车道也轮不上啊!”
“没事,他干不了几天了。”陆天风安慰道,他记得就是九九年的汛期,因为清河的桥涵闸疏于管理且年久失修,在一次八月中旬的一次暴雨中引起了河水倒灌,省市领导都亲临现场,可闸却提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河水倒灌进居民区,造成了重大损失。省领导当场发了飙,把区长骂了个狗血喷头并免去职务。随后的两天,农林局和建委的局长、分管局长也都被免了职。
“你怎么知道?”厉俏半信半疑。
陆天风也不好解释,只好笑笑:“我猜的。”
厉俏白了他一眼:“满嘴跑火车!”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北桥街道办事处打来的,北桥辖区有一座清河桥,这几天降水很多,河水上涨冲击桥身,竟把一大段护栏给冲到河里去了。今天晚上有一个男子酒后骑着摩托车带着媳妇从桥上过,可能雨大影响了视线,也可能本身就喝太多,竟然从桥上少了护栏的那段冲到了河里,夫妻俩双双殒命。现在夫妻双方两边的家属都聚集在了街道要求给个说法,如果不给满意的赔偿,就要连夜到区政府门口静坐。
韩英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在本子上记着,但曲婷的表情却越来越复杂。
陆天空开始讲得还有点心虚,后来逐渐找到感觉了,有点像市长作报告安排部署工作了。
韩英看看曲婷,心里还有点得意,觉得这个高屋建瓴的发言提高了整个会议的高度和质量。
曲婷问道:“你负责哪一块?”
陆天空瞬间冷静了下来:“林业。”
“你也没提林业什么事啊?”曲婷不太高兴的说道:“咱们这是个工作会,不是务虚会!有没有具体一点的?”
“没有了。”陆天风摇摇头。
韩英见场面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问道:“区长,还让各位副局长点评一下吗?”
“点评就算了,有好的想法可以…….会后可以随时找我聊。”曲婷想尽快结束。
韩英连忙说道:“那好,下面请曲区长做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出人意料的是,曲婷副区长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宣布散会,甚至都没让韩英这个会议主持人最后总结一下。
韩英这时有点明白了,陆天风是站在全区的角度讲农业发展,这不是该区长讲的吗?你侃侃而谈,万一曲区长讲得还没你好,多尴尬!
果然,吃午饭的时候,曲婷把农林局给她准备的材料往韩英面前一扔:“下次给我准备材料,起码有点副科长的水平!”
韩英回去后把材料又看了一遍,尽管写的还可以,但确实没有陆天风的站位高,何况陆天风是脱稿侃侃而谈,曲婷要是念稿,那确实是有点太尴尬了。
韩英把厉俏喊来,叮嘱她以后给曲婷区长写材料,让萧尘和陆天风也参与下。
厉俏点点头答应,出来后,心里有些沉闷,好好的一个会,怎么开成了这样,自己考虑的挺周全,忙前忙后,最后还成了少数挨批评的几个人之一。
一想起挨训,厉俏火上来了,都是那两个狗东西!自己挨了批,他俩倒挺风光。
越想越气的厉俏来到萧尘和陆天风的房间,见门虚掩着,一脚蹬开进去就骂上了。
俩人都不生气,既不理她也不哄她,就在那静静地看着她。
不一会,厉俏就感觉到无趣,在床上坐了下来,问萧尘:“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就这么巧?正好一二三四?”
“重要吗?”萧尘问道。
厉俏火气又上来了,高声问道:“我问是真的吗?!!!”
萧尘点点头:“有真的。”
“有真的?”厉俏瞪着他,半晌像个泄气的皮球,叹口气:“你说的对,有真有假,真真假假,谁分得清。”
“三十多家和四十家也没多少区别,何况说不定下个月又多几家。”萧尘笑道。
厉俏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了床上,看看陆天风,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有你,也真行,那通摆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区长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陆天风怜惜地看着厉俏:“我要是区长,今天肯定不训你,毕竟你昨天表现很好。”
厉俏没心情和他打情骂俏斗嘴,摇摇头很苦恼的样子:“行了,托你俩的福,让我挨了一次熊!还是当着这么多人。我感谢你俩八辈祖宗!”
厉俏越想越懊恼,猛地坐了起来,指着萧尘骂道:“你说我是不是闲的,给韩局长提议开什么狗屁中层干部会,还让你这个狗东西参加!”
萧尘已经开始在聚精会神的摆弄棋盘。
“哎,我到底哪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啊!”厉俏又躺下哀叹。
陆天风看到了韩英,笑了笑没说话。
姚子方也看到了韩英,连忙站起来用力咳嗽了一声:“局长!”
叶修润这才抬头,看到韩英,也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这是上班时间!想下棋回家下去!”韩英阴着脸说道。
姚子方看看韩英,再看看萧尘,神情有些紧张。
老刁吓了一跳,赶紧贴着墙溜了,萧尘在那不紧不慢的收起棋盘,也站起来:“局长好。”
“好什么好!被你气得脸都白了!”陆天风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萧尘说道:“让你钻研业务,让你钻研业务!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韩英自从来到农林局,就没和陆天风说过话,但她偶尔也能想起那天晚上陆天风的样子,说他装腔作势唬人吧,确实有点。但有时他身上也真的散发出一股让人感觉到压迫的气场,尤其是他训斥那位派出所副所长的时候,并不声色俱厉,却让人感到有些紧张和畏惧。
韩英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紧张,沉下脸说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思考黄北区如何进行农业结构调整,我们优势是什么,劣势是什么,如何扬长避短,如何能短时间突破瓶颈,打造出几个亮点。”陆天风都不用思考,张口就来。
但是他的信口开河,却让韩英眼睛一亮,这就是她天天着急的事情,一时间竟忘了沉下脸,有些急切地问道:“想到什么没有?”
陆天风没想到她当了真,便说道:“我正在思考呢,力争到中层干部会的时候提出点有用的东西。”
“嗯,你们好好准备!”韩英说道“刚才我给曲区长做了电话汇报,曲区长可能也会参加我们中层干部会,你们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放心吧,韩.....局长!”陆天风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克制了自己想拍拍韩英肩膀的冲动,也生生咽回了“韩英同志。”
陆天风明显比前一阵放肆了许多,自从见到了许梦宁,他觉得天空一片晴朗,仕途也不再用过多担心什么,即便现在慢一点,将来也会飞速的赶上。提拔干部,绝不是谁干得好提拔谁,关键是你要有伯乐。你与对手的竞争,更多的是你与对手各自背后伯乐的较量。在上一世的二十多年里,他还没见过比许梦宁工作能力更强,更洞悉其中运作的人,包括他前后接触的两任省主要领导。
中层干部会最终定在了东海的一个小岛上。
地点是副区长曲婷定的,她一个要好的女同学在那,好久没见了,前两天刚刚聊了几句,正巧韩英说去外地开中层会,她就那就去那吧。
厉俏和徐银祥辛辛苦苦热热闹闹研究的成果全部化为泡影。
曲婷副区长临时又决定把各农业乡镇的分管副乡镇长都叫上。
又得多花不少钱,韩英想想账上可怜的数字,有些心疼,但还不敢显露出来。
三天后,两辆中巴车出发了,一辆坐着曲婷、韩英以及副乡镇长和副局长们,另一辆坐着农林局的中层。
第一站是蓬莱阁,陆天风来过几次了,没有特别的新鲜感,就四处溜达着。
局里的中层尤其是年轻的中层大多都没来过,很兴高采烈的样子。
陆天风站在海边,迎着海风,看到潮水一浪一浪卷过来,心里感慨着,这真是当官最好的年代了。前一秒想去哪,后一秒就可以安排了,早上说起哪个省的哪个菜很好吃,晚上就已经飞到那里吃上了。甚至出国也是如此。
夜,无星无月。
东州大厦,楼顶。
“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市长陆天风喃喃说完,纵身一跃。
从副站长、站长到副局长,再从镇长、局长,一路到副区长、区长、区委书记,再到常务副市长、市长,二十四年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儿子的惨烈车祸现场,水库里打捞起的妻子湿漉漉的身体,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仿佛看到了东州市委书记厉俏那冰冷而讥诮的眼神。
跟这个女人斗了半辈子,他终于还是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输了权位,输了家人,输了生命。
下辈子,绝不这样活了!
带着不甘和悔恨,市长陆天风坠落的身体重重砸向了坚硬的地面。
“啪!”从床上掉下来的陆天风猛地坐了起来,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瓢泼。
“是刚刚做了个噩梦?还是穿越重生了?”陆天风惊魂未定地扫了一眼四周,昏暗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笨拙的电脑显示器。
一道闪电划过,陆天风看到了房间中央那一排老旧的绿色铁皮文件柜,他立即明白,这是一九九九年的农林水牧局综合站办公室,正是梦里他仕途起飞的地方。
这是一间大办公室,中间用一排文件柜作为隔断分成了里外两间,外间是四张办公桌,里间是一张值班床和一张电脑桌。
陆天风坐在地上,看着这矮矮的值班床,再想想市政府大楼的楼顶,心里不禁一阵侥幸。
刚想起身,却听见外间钥匙开锁的声音,门一开,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来人进来后又把门从里面锁死,然后就没了动静。
“贼?”陆天风轻轻挪到文件柜旁,从两柜中间的缝隙向外一瞧,借着闪电,他看见的却见一个久违的,几乎已经忘记了的梳着马尾的女孩的身影。
厉俏?
如果不是重新回到二十多年前,陆天风几乎忘记了厉俏还曾经留过马尾。
当年的黄北区农林局曾一度辉煌,接二连三出了五个副区长,在全市的农口都引起了轰动。他和厉俏后来更是同步成为最年轻的市领导,年轻时的对桌成为了市里一二把手的搭档,一度被人津津乐道。可是谁也想不到,他们是水火不容,甚至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对头。
厉俏站在那,胸口不停的起伏,浑身湿漉漉的,发梢还在不停地滴着水,衣服因为雨水的缘故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圆润柔和的曲线崭露无遗。
陆天风心中鄙夷地冷哼一声,当初就是凭借这个身体,厉俏后来居上并死死压制住了他。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旦打碎了道德的桎梏,在官场就犹如开了作弊器一般。
厉俏站了一会,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她仿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停的深深吸气,再缓长的呼出。
半晌,厉俏慢慢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缓缓地坐了下去,静静呆坐了一会,又轻轻将头趴在了桌子上。
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慢,完全没有梦里那种疾厉风雷的做派。
又过了一会,厉俏双肩抽动,竟然开始哭泣。
陆天风有些惊到了,厉俏做什么狠辣和歹毒的事,他都不会诧异,但厉俏哭泣,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他猛然想起了这是哪一天!
这正是他和厉俏结怨的前夜。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厉俏会脱下衣服挂在脸盆架上晾干,他会昂首出门,留下瞠目结舌又羞臊万分的厉俏。在第二天的局长办公会上,年轻后备干部推荐人选的讨论名单上,名字由厉俏变成了陆天风。而在局机关,则开始流传厉俏在办公室裸睡的传闻,好事之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至今,他也忘不了厉俏看他时那鄙夷而怨毒的目光。
这件事并不是他说出去的,而且他也没见到厉俏裸睡。本着清者自清,他当年懒得解释,但是到了后来俩人矛盾不断深化,即便想解释,也没有了被相信的机会。专横跋扈的厉俏也不容许再让人揭开她那段伤疤。
果然,不一会厉俏起身开始脱衣服,用力的将水拧出,将衣服挂在了门口的脸盆架上。
只穿着内衣的厉俏,双腿笔直,腰肢纤细,曲线柔美,身材极为匀称。
陆天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有了某些反应,他皱了皱眉,不应该啊!自己怎么会对厉俏这个仇敌女魔头有冲动?
不过随即他就释然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五十岁的人了,现在正是生龙活虎、阳气极为旺盛的年龄!而厉俏,现在也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还没有变态跋扈、面目可憎。
如果硬上了厉俏会怎样?陆天风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最多也就是判个七八年,却能好好出一口受尽憋屈的恶气。受过侮辱的身体,恐怕在那些好色的领导那里,也会贬值很多。
反正这辈子本来就是赚的!又何惧两败俱伤?而且厉俏恐怕也不会报警,毕竟现在是千禧年之前,大部分女孩都将此作为一种羞耻而极力掩盖,更何况是一向都极注重形象与口碑的厉俏。
想起自己一家凄烈的结局,陆天风愤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轻轻挪动脚步向外走去。
刚走出隔断,厉俏却正将上身的内衣脱了下来,一边轻轻甩着,一边刚好转过了身子。
四目相对,一道闪电划过。
陆天风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可能刚才在梦里,厉俏带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尽管眼前这双残留泪痕的眼睛并没有丝毫凌厉的眼神,但陆天风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躲闪了一下。
厉俏并没有尖叫,或者抱着胸蹲下,她只微微抬手用内衣遮掩了一下胸前,说道:“你进去,我穿衣服。”
语气平淡,不是命令的口气,但也不是商量的口气。
在刚才的梦里,陆天风并不想听厉俏的命令,但大多数时候不得不听。现在的厉俏并不拥有让人必须服从的权力,可陆天风却依然感到难以拒绝,转头默默回到文件柜后面,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气馁,难道这一世,还要让这个女人继续压制自己吗?
“天风,你出来吧。”厉俏依然是官场中那种常见的平淡中透着亲切,亲切里又透着平淡的语气。
陆天风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厉俏,尽管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丫头,但已经隐隐有些处变不惊的气象,身上能看出一些领导的做派和潜质了。
只是当年的他并没有看出这些,而且还异常反感和轻视,觉得她不过是个一身学生会臭毛病还莫名优越感的女孩。
老子也是当过市长的人!斗不过当市委书记的厉俏,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丫头吗?!陆天风提了提心气,昂首走了出来,眼前却让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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