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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全文

糖醋人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是作者“糖醋人间”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古代言情,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春枝霍峥,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被状元郎抛弃的那天,我捡了个男人做夫君。新婚夫君挑剔难哄,可每次我面临困境,都能被他轻易化解。我渐渐动了心和他过起日子。直到某天,一群大官找上门来,齐刷刷跪了一地。我才知道捡来的夫君,竟然是权势滔天的长安王。离开前,众人问他,要怎么安置我,他却说我只是个乡野之女,不放在心上。于是我诈死远走,从此消声灭迹。他却后悔的口吐鲜血,求我回来。...

主角:春枝霍峥   更新:2025-04-24 20: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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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的现代都市小说《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全文》,由网络作家“糖醋人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是作者“糖醋人间”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古代言情,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春枝霍峥,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被状元郎抛弃的那天,我捡了个男人做夫君。新婚夫君挑剔难哄,可每次我面临困境,都能被他轻易化解。我渐渐动了心和他过起日子。直到某天,一群大官找上门来,齐刷刷跪了一地。我才知道捡来的夫君,竟然是权势滔天的长安王。离开前,众人问他,要怎么安置我,他却说我只是个乡野之女,不放在心上。于是我诈死远走,从此消声灭迹。他却后悔的口吐鲜血,求我回来。...

《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全文》精彩片段


“多谢了。”春枝没有计较男人说的话,最棘手的事马上就能迎刃而解,她笑的眉眼弯弯,问霍七:“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霍峥回想起昨天美味的鸡蛋面和瘦肉羹,吃完之后齿颊留香,令人难以忘怀。

他在心里回味了一番,面上却什么都不显,随意道:“做你拿手的。”

“行。”

春枝得了男人的准话,心里正高兴着。

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双杏目亮晶晶的,“那中午吃饭吧,我炒几个菜,答谢霍大哥愿意帮忙。”

霍峥道:“随你。”

有事霍大哥,无事你你你。

这姑娘真是……

霍峥觉得春枝这人真是难以形容。

“那你先坐会儿,我去洗菜做饭。”

春枝说着就卷起了袖子,她皮肤白皙,挽起袖子之后,露出了一双藕臂,在阳光下白的晃眼。

霍峥坐在院子里,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看着春枝。

她像是破旧小屋里生出的灿烂春花,迎风盛放,娇艳欲滴,周遭的一切再陈旧,也掩不住她的芳华。

这样一个姑娘,竟然差点答应嫁给李家那个黑炭。

连霍峥都忍不住觉得,实在可惜。

春枝不知道霍七在想什么,她只知道男人愿意跟她假成亲,她的人生又有新的希望了。

为了答谢霍七,她做了四菜一汤。

东坡肉,四喜丸子,地三鲜,炒青菜,还有一大碗鸡汤。

米饭是现蒸的。

一打开盖子,米饭的香气就充斥整个院落。

四菜一汤都是色香味俱全。

食物在香气萦绕在霍峥鼻尖,香得他都开始想伤好之后,把春枝带回王府去做个厨娘,让她专门给他做饭。

“霍七,吃饭了。”

春枝把饭菜端上八仙桌,回头招呼了霍七一声。

霍峥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八仙桌旁,明明来这才两日,但他看见春枝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家的感觉。

他住在高堂玉殿、锦绣高阁都没有这种家的感觉,却在小破屋里感受到了,着实出乎意料。

霍峥想,或许是伤的太重,脑子也受了影响。

春枝先给霍七盛了一碗鸡汤,“你身上有伤,得好好补补。”

霍峥端着汤碗慢慢喝着鸡汤。

春枝熬的鸡汤很鲜,不油不腻,味道极好。

霍峥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春枝见状,又给他添了一碗,顺便夹了一个鸡腿给他,“吃什么补什么.”

“这些肉和鸡都是西街那些摊贩送我的,我们假成亲也得摆两桌喜酒,我跟他们知会一声,让他们都来喝喜酒,你不介意吧?”

霍峥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她说的那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来或不来,与他都不相干。

春枝却很高兴,给他夹了很多菜,“那你快吃,多吃些。”

霍峥看着堆成尖尖的饭碗,“你吃你的,我自己来。”

春枝应了声“好”,不再给他夹菜,盛了碗鸡汤自己喝。

孙大伯自己养的鸡就是香,她想着待会儿要去回绝李大娘,然后去西街把平时一起摆摊的那些小摊贩都喊来喝喜酒。

她的嫁衣早就准备好了,原本是拿来跟陆景云成亲用的,现在换了个新郎,嫁衣还是照样能用的。

霍七的喜袍来不及做了,得出去现买。

普通人家成亲,新郎官和新娘子有身红衣穿,能摆两桌喜酒就很体面了。

再用红纸剪些喜字贴在门窗上,扯些红纱把床帐换下来,这样就差不多了。

春枝在心里打算着大概要花多少银子,很快就吃饱了。

刚好霍峥也放下了碗筷。

四菜一汤,四个菜都吃完了,只有鸡汤还剩下一半,晚上可以热了继续喝。

春枝收了碗筷,拿去洗了,一边擦手一边对霍七说:“我出门去置办些东西,你好好待在家里,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应个声。别人问你是谁,你就说……就说是我夫君。”

她说着,脸颊微微有些发热。

霍峥看了她一眼,“今天还不是。”

春枝道:“明天就是了。”

她这样说着,生怕男人忽然反悔一般,走过去问他,“霍七,你不会临时反悔吧?”

霍峥道:“本来不会,但你再多问一遍,就说不定了。”

“那我不问了。”春枝笑着说:“我出门了,你好好养伤。”

她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

霍峥喊住了她。

春枝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霍峥眸色微暗,“袖子放下来。”

春枝看了一眼自己挽起的衣袖,笑着说“知道了”,然后将袖子放了下来。

她跟霍峥挥了挥手,“我出门了。”

霍峥没出声,心说:我又不是看不见。

春枝先去了隔壁李家,抬手敲了敲院门。

“春枝来了。”李大娘看见她来,连忙上前开门,“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春枝道:“想好了。”

李峻也还在李大娘家里,看到春枝过来,一道迎了出来,红着脸喊“春枝姑娘……”

“李大哥。”春枝道:“李大哥很好……”

“你看你,急什么?有话进去坐下再说。”李大娘拉着春枝就往里走。

春枝没动,继续道:“李大哥很好,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姑娘。”

李峻一听到这话就愣住了。

李大娘急道:“你还是更中意那个坐轮椅的?春枝,李大娘跟你说,嫁人真的不能光图脸好看,他再好看也是个残废,你怎么能把下半辈子交到一个残废手里呢?”

春枝把手从李大娘那里抽了回来,“他不是残废,他只是受了伤才暂时坐几天轮椅,他会好的。”

李大娘还想再说什么。

春枝道:“多谢李大娘平日里一直这么照顾我,明日我和霍七成亲,您和李大哥要是有空的话就来喝杯喜酒。”

“春枝……”李大娘拉着她,“你再想想,别这么急着做决定……”

“我已经想好了。”春枝朝两人笑了笑,“我还要去置办成亲用的东西,先不跟您多说了,明日再会。”

李大娘拉不住春枝,只能眼睁睁看着春枝翩然离去。

春枝去了西街,跟张大娘她们说:“我明日成亲,大家有空都来喝喜酒!”

众人一听:“这么急,你跟谁成亲啊?”

春枝笑道:“我捡了一个男人,叫霍七,明日跟他成亲。”



“这……”县令大人看向了师爷。

师爷当即道:“买卖豆腐作坊之事,还有谁人知晓?”

春枝道:“先前过户的时候,曾经来县衙盖过印章,县衙之中应该有所记录才是。”

县令大人刚要说话。

师爷凑到县令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桩争豆腐作坊的案子,有人提前来县衙打了招呼,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判给春枝。

县令大人早早就收了好处,却不记得这桩事,师爷赶紧提醒他。

这么一说,县令大人立马想了起来,这事是丞相千金,状元夫人提前派人来打过招呼的。

县令大人假咳了两声,装的很是清正廉明,立刻派师爷去查找记录。

师爷应声而去,过了许久才回来,当众说:“前些日子文书库闹老鼠,啃坏了不少书籍,记录这个豆腐作坊买卖的记录文书已经被咬坏了……”

“竟有此事?”县令大人假装诧异道:“那这豆腐作坊买卖时可还有人的人证物证?”

“有。”春枝道:“状元郎陆景云是新户主,他亦是人证。”

吴信和身边的几个地痞混混讥笑道:“人家状元郎是什么人,哪里瞧得上这么小一个豆腐作坊?”

“就是,人家可是状元郎,要什么没有?”

县令大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按照流程问了一句:“人证何在?”

师爷高声道:“传人证!”

衙役上门禀报道:“启禀大人,堂外无人,人证没来。”

春枝回头,朝堂外看去。

陆景云说过他会来的。

他又食言了。

“没来啊。”县令大人道:“那就没有人证了。”

县令大人拿起惊堂木,当堂一拍,就要断案,“原告吴信与被告春枝争豆腐作坊案,因吴信有人证,春枝没有人证,本官特做此判决,将桃花巷豆腐作坊判给——”

“状元郎来了。”

门外一声通报,打断了县令大人的判决。

“状元郎还真的来了?”县令大人起身相迎。

陆景云径直入内而来,走到春枝身旁站定,“桃花巷的豆腐作坊是六年前,春枝在原户主李氏手中买下的,现任户主是我,房契和地契前些天因家中走水,不慎烧毁,陆某特来此作证。”

春枝看了陆景云一眼,当即开口道:“县令大人,我的人证来了。”

“本官看到了。”

县令大人给了师爷一个眼神,心中暗暗叫苦。

这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怎么还不是一条心的?

一个要他把豆腐作坊判给吴信。

一个跑来给春枝作证。

这案子难断啊。

吴信也很震惊,状元夫人让他去争豆腐作坊,这状元郎怎么跑来给春枝作证了?

公堂上的众人心思各异。

县令大人又问了陆景云,“陆状元,你没记错吧?这豆腐作坊的现任户主真的是你?”

陆景云道:“没记错。”

“这……”县令大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这案子怎么判才好了。

吴信见状,艰难地移到陆景云身边,低声跟他说:“状元郎,是你夫人要我来争这个豆腐作坊的,你怎么能给春枝作证?”

吴信被打,伤的很重,说话也含糊不清的。

陆景云听得不太清楚,沉声问他:“你说什么?”

吴信就又重复了一遍,“是状元夫人、就是你夫人让我来争这个豆腐作坊的,你怎么能给春枝作证啊?”

这次,陆景云听清了。

状元郎一张俊脸沉了下来,难怪纪如珍今天说头疼,这里疼那里也疼地拖着他,不想让他出门,原来是因为……

吴信跟春枝争豆腐作坊这事,就是纪如珍指使的。


霍峥道:“那也不能在院子里就脱我的衣裳。”

春枝脸颊微微发烫,“那、那进屋再脱。”

霍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推着轮椅进屋去了。

春枝跟着进屋去,把他的衣衫解了,看看了胸前的伤口。

还好,包扎得严实,伤口没有裂开。

春枝轻轻松了一口气,帮霍七把衣衫穿回去,同他说:“天色不早了,明儿还有的忙,你快些睡吧。”

霍峥问:“你呢?”

春枝道:“我再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明儿一早就出门去买。”

她是孤女,没有父母兄弟,连成亲都没人帮着置办东西,跑腿忙活。

什么都都要她自己来。

霍七又是外乡人,在这两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春枝想着是自己请霍七帮忙,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了。

她帮霍七系好衣带之后就转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就听见霍七问她:“都要成亲了,你的嫁衣呢?”

“嫁衣在我屋里。”春枝说:“我先穿上给你看看?”

霍峥道:“不必了。”

“那你歇息吧。”

春枝走出去之后,帮他把门带上了。

她把旧灯笼和梯子都收起来,回到自己屋里,把藏在床底下的箱子拖了出来。

打开箱子,红色的嫁衣就出现在眼前。

这嫁衣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做它的时候,满心都想着嫁给陆景云。

如今不仅新郎官换了一个人,还是为了躲过罚金和牢狱之灾的假成亲。

她这辈子大概也只会成这么一次亲。

只有这么一次穿上嫁衣的机会。

春枝把嫁衣拿出来抱在怀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箱子里,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

往日这个时辰春枝就要起来做豆腐,今儿豆腐不用做,别的事情却很多。

她醒了就起来麻烦,把屋子打理地整整齐齐,又把院子洒扫了一遍。

天光微亮着,院门被人敲响。

春枝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卖饼的张大娘和两个卖菜的大嫂,她有些诧异道:“张大娘,吴嫂子、周嫂子,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临水镇的婚俗是傍晚成亲,摆婚宴,讲究些的人家,女方还会在中午摆出阁宴。

春枝没有父母兄弟,手里银钱也不多,就省去了中午的出阁宴,只在傍晚的时候摆两桌喜酒。

“我们来给你帮忙啊。”张大娘说:“哪有成亲当天,让新娘子自己干活的道理。”

“就是。”吴嫂子和周嫂子一边附和着,一边往里走,“有什么要干的活,新娘子尽管吩咐我们,待会儿我家那口子卖完菜也会过来帮忙。”

“春枝你今儿就只负责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嫁人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不能马虎!”

春枝感动道:“多谢、多谢你们。”

“傻春枝,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多谢!”

张大娘笑着催她赶紧去打扮起来。

有这三人来帮着忙活,整个院落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亮,隔壁的李大娘也过来帮忙。

李大娘说虽然春枝没选她娘家侄子,但这么多年的邻居,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来的。

春枝下厨做了早饭,招呼几人先吃些东西。

不多时,霍七也醒了,他打开门推着轮椅出来,张大娘等人一看到他就看傻眼了。

“这是新郎官吧?”

“长得也忒俊俏了!”

“难怪春枝说成亲就成亲呢,这新郎官跟状元郎比起来,也半点不差啊。”

吴嫂子说着说着就提起了陆景云。

张大娘和周嫂子连连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住口,不要再提状元郎了。

吴嫂子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峥默不作声。

春枝给他盛了一碗鸡蛋面,招呼着其他人先歇会儿,赶紧吃早饭。

原本按照本地婚俗,成亲之前新郎官和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

但霍七是春枝捡回来的,两人本来就住在一起,也就没有遵循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

几人惊艳于新郎官的容貌,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坐轮椅。

张大娘拉着春枝小声问:“新郎官这是……腿脚不便?”

春枝道:“他身上有伤,暂时坐几天轮椅,不是腿脚不便。”

张大娘这才放心,生怕春枝图人家相貌好,连男人坐轮椅都不介意。

毕竟春枝先前养了陆景云那么些年,吃了那么多苦。

张大娘等人都希望春枝好好找个人过日子,千万别再遇上要她辛辛苦苦养着,养好了就跑的负心人了。

霍峥吃面的时候,总感觉那那几个大娘大嫂频频看着自己。

他很快就吃完了面,进屋去了。

春枝跟过去,站在门边问他,“今天只吃一碗面就饱了?”

按照这男人的饭量,应该吃两碗才对。

霍峥“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是不是她们一直看你,你不好意思了?”春枝走过去,“我再给你盛一碗,端到屋里来吃?”

霍峥道:“不用。”

他又不是见不得人,一碗面还要躲着吃。

春枝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以为他是被大娘嫂子们议论,不高兴了。

她压低声音跟霍七说:“大娘和嫂子们只是看你坐轮椅才多问一句,没有恶意的。”

霍峥道:“我不在意这些,你忙你的去。”

春枝笑问道:“真不在意?”

霍峥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我去忙了。”春枝转身出了屋子,把众人用过的碗筷洗了,又刷了锅,和众人一起布置喜房。

春枝住的屋子被布置一新,张大娘把桂圆红枣花生等物堆在盘子上,堆成了山尖尖,龙凤喜烛立在桌子上。

浅色的帘纬也换成了红色的罗帐。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下午。

张大娘催着春枝赶紧换上嫁衣,对镜梳妆。

平日跟春枝交好的小摊贩,和几个街坊邻居都来了,香满楼的小二把两桌席面和桌椅都搬了过来,在院子里摆上了。

卖猪肉的赵大哥还拎了两串炮仗来,在众人喊着“吉时已到”的时候点了火,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响,烟雾在整个小院里弥漫开来。

身着嫁衣的春枝被周嫂子和吴嫂子扶着从屋里走出来。

霍峥自己换上了喜袍,从隔壁小屋迈步而出,跟春枝迎面对上。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他们眼里只能看到彼此。


“状元郎回来了!”

喧闹的街头传来一道惊呼,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向正在豆腐摊前忙活的春枝。

春枝今年十九岁,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衣,同色腰带束起纤细的腰,不施粉黛的小脸艳若桃李。

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豆腐西施,也是陆家的童养媳,靠着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赚钱供陆景云读书考科举,是街坊邻里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陆景云离家三载,高中状元,今日衣锦还乡。

衙差们为其鸣锣开道,状元仪仗所到之处,鞭炮炸响,行人避让,人人都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投去艳羡的目光。

春枝抬头看向打马而来的陆景云,三年不见,他越发清雅俊美了。

红锦袍,状元帽,衬得陆景云面如冠玉。

他就这样骑着枣红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

像极了春枝梦中的场景。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边上的卖饼张大娘见春枝还在发愣,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春枝,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家状元郎回来了,快去前面迎接啊!”

张大娘说:“我帮你看着摊子,你快去迎接你家状元郎。”

“那我去了。”春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兴冲冲地迎上前去,“景云,你回来了。”

陆景云看到她之后却脸色微变,当做陌生人一般,径直从她跟前打马而过。

“大胆!一介民女竟然直呼陆大人名讳!”

随行的衙役只把春枝当做想攀附状元郎的穷亲戚,一边呵斥,一边把人往外推。

春枝险些被推倒在地,连退三步才站稳。

“停车。”

跟在陆景云后面的那辆马车里传出了一道娇柔的女声。

马车应声停下。

骑马走在前头的陆景云掉头来到车厢前,温声问道:“夫人,何事停下?”

一只白如凝脂的手掀开车帘,坐在车厢里的年轻女子蹙眉看向春枝,“夫君,她是谁?”

陆景云看也不看春枝一眼,语气淡淡道:“家中奴婢。”

春枝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炙热激荡的心,瞬间凉透了。

泪水盈满了眼眶,春枝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跟陆景云相依为命十年,他曾发过誓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如今陆景云真的中了状元,却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他喊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为“夫人”,他在京城另娶了!

他说她是家中奴婢……

春枝鼻尖发酸,眼眶红红的。

陆景云去京城求学已整整三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有人跟春枝说,陆景云见过了外面的天地,早就把你这个童养媳忘到了天边。

春枝不信,每月按时托人给他寄钱,三年,三十六个月,没有一次拖延过。

她以为陆景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可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陆景云感受到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得到了荣华富贵,到底是问心有愧。

“家中奴婢也敢直呼你的名字,陆家的规矩真得好好改改了。”

纪如珍扫了春枝一眼,缓缓放下车帘,心里想着这个婢女过于貌美,不能再让他留在夫君身边,得趁早打发了才是。

陆景云打马经过春枝身侧的时候,压低声音跟她说:“先回家。”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春枝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状元仪仗走远,围观的行人也散了,她才回过神来,回到了自己的豆腐摊前。

原本跟春枝说恭喜的众人看到方才那一幕,都面面相觑,看到她回来,就假装各自忙碌。

“春枝啊。”张大娘想安慰春枝两句,一开口却先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啊,都没良心,如今陆景云高中成了状元郎,新娶的夫人定然也是高门贵女,你回家之后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好好说,知道吗?”

“嗯。”

春枝点了点头,收拾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的豆腐摊,推着板车回陆家。

她到的时候,就看见陆宅门前站满了围观的街坊邻居,一见到她就议论纷纷。

陆宅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十年前陆景云的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这个家就败了,只剩下三进三出的宅子。

大家都知道陆景云一心读书,这些年陆家全靠春枝撑着。

有人开口问:“春枝,你家状元郎带了新夫人回来,你知道吗?”

“陆状元娶了官家小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甚至有人说:“要是陆状元真的不要你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春枝没应声,把板车搁在门口,越过这些人往里走,把那些议论声都抛到了脑后。

陆景云和纪如珍正坐在堂屋喝茶。

陆母刚给衙役和报喜的人打赏完,笑容满面的,一看到她就招呼道:“春枝回来了。”

春枝走过去喊了声,“娘。”

“哎。”陆母握住了春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同她说:“如珍是丞相之女,她和景云乃圣上赐婚,玉成佳偶,你也不要怪景云,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这么做的。你在我们陆家这么多年,街坊邻居都戏称你是景云的童养媳,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就留下给景云做妾。”

纪如珍一听到这话,就放下了茶盏。

她先前跟婆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春枝模样生得太好,跟陆景云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她留下,以后必然会生出许多麻烦,给些银子打发地远远地才好。

陆母现在却自作主张,要让春枝给陆景云做妾。

纪如珍心中自然不悦。

春枝不假思索道:“我不做妾。”

本朝妾通买卖,同奴婢无异。

从东市回家这一路,春枝想得很清楚,陆景云娶了别人已成事实,再争吵再纠缠也无用。

“陆景云。”春枝问他:“当初你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你还记得吗?”

陆景云沉默不语。

他自是记得的,只是不愿当着纪如珍的面承认罢了。

“现在,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春枝压下满心酸楚,眉眼认真地说:“你把钱给我,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陆景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春枝,“你说什么?”

春枝字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

纪如珍轻摇手中团扇,不悦道:“张口就要万两金,还真会狮子大开口。”

陆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春枝啊,自你九岁那年,景云把你捡回家来,一直都是我们陆家养着你,要不是景云,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饿死冻死了。这些年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你不愿做妾,想要钱,我能给的也会给你,可是万两金实在太多了,你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

“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足够还你这些年给我的钱。”陆景云从袖中取出三张银票,递给春枝,“你要就拿着,再多也没有。”

凭什么不要?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春枝伸手接过银票。

一百两一张,三张,一共三百两。

就此买断她累死累活供陆景云读书的十年。

春枝说:“说好万两金就是万两金,一文钱也不能少,这三百两我就当利息先收下,剩下的我以后再来要。”

“三百两还不够?你这是要景云的命啊!”陆母闻言,当即数落起春枝“没良心”、“钻钱眼里了”,见春枝没反应,又喊起头疼来。

以前陆母这样一闹,春枝就会什么都依着她。

但现在,春枝完全无动于衷。

纪如珍一边去扶陆母,一边说:“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走!赶紧走!”

随从和婢女们一起进来驱赶春枝。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

春枝被他们赶出家门,推倒在地。

下一刻,陆宅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豆大的雨点不断地砸下来,春枝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爬起来拖着板车往城北走去。

城北那一带住的都是做些小买卖的人家,卖豆腐要赶早,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磨豆子,为了不吵到陆母休息,春枝这几年攒钱买了个豆腐作坊,后面带着两间小瓦房,她平时就住在那边。

她没有家了。

好在还有一瓦遮头。

还有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

春枝淋着雨,推着板车一边走,一边流泪,泪水被雨水冲刷,心好疼好疼。

她只放任自己这一刻,躲在雨里哭。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避雨,春枝视线模糊,一路跌跌撞撞地推着板车回到豆腐作坊,快要停下的时候,板车却好像撞到了什么,有重物闷声倒地。

春枝放下板车,上前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倒在板车前。


很明显。

所以霍峥的心情更复杂了。

春枝道:“伤口给你上药包扎了,衣裳给你买了,你也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吧?”

她昨夜是怕男人死在自家门口,才把人弄回屋的。

现在人醒了,还能下床,春枝就觉得他该自行离开才是。

可她出摊豆腐都卖完了,回来看男人还在。

实在不该。

霍峥俊脸微僵,“我伤得太重,暂时走不了。”

“伤得重,你倒是找地方养伤啊。”春枝道:“你留在我这个小小的豆腐作坊做什么?”

霍峥道:“养伤。”

春枝顿时:“……”

敢情是把她这当成不要钱的客栈了。

春枝道:“我的伤药昨夜给你用光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养伤,要么回家,要么去医馆。”

总之,不能留在她这里。

霍峥道:“家在千里之外,没银子去医馆。”

把没钱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春枝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她昨夜帮男人擦拭伤口的时候,已经把他的衣衫全剪了,身上除了一枚墨色的玉佩,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有。

男人说没钱,倒不是假话。

但这不是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春枝道:“那你也不能留在这里。”

“为何不能?”

霍峥生来身份尊贵,所到之处,人人恭迎,仿佛能让他多看一眼,就是此生幸事。

这乡野女子,竟然要赶他走。

“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春枝道:“该是我问,为何要让你留下才是。”

霍峥道:“第一,是你撞的我。第二,昨夜我救过你。”

男人还真有正当理由。

春枝当即道:“我是撞了你,但我也救了你,应当两相抵消才是。”

她大小算是个生意人,可不能做赔本买卖。

霍峥定定地看着她,“那我救了你,又该怎么算?”

“算我该多谢你。”春枝道:“那我给你磕一个?”

她说着,走上前去,用额头磕了一下窗户。

霍峥顿时:“……”

他就没见过能把账算得这么清楚的人。

说磕一个,就拿头磕窗户,也磕的独树一帜。

春枝小声说:“你有武功在身,又受了这么多伤,谁知道你是不是作奸犯科被官府追捕……”

“你说谁作奸犯科?”

霍峥剑眉微皱,脸色变得有些凶。

春枝吓了一跳,连忙道:“就算不是做作奸犯科,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小女子我就是个卖豆腐的,真的不敢留你,壮士、大侠,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她昨儿也是没办法了,才把人弄回家。

后来想想,就这样把一个人捡回家,真是太大胆了。

霍峥被她这样猜测,心中很是不悦,但看她一个貌美的弱女子独居,昨夜还差点被流氓地痞欺负,心思谨慎些,也不是什么错处。

霍峥思及此,沉声道:“我绝非作奸犯科之人。”

春枝趁机追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霍峥道:“过路人。”

春枝道:“我是问,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峥不答反问道:“我说我是好人,你就信?”

“不一定信。”春枝道:“但你若是说自己是坏人,那我是信的。”

反正不白问。

而且霍峥要是说自己是好人,春枝就能顺势说好人是不会挟恩图报的,这样她就可以送走这个麻烦了。

偏偏霍峥不不接这话。

可见这人不仅武功高强,心机也不浅。

春枝顿时更警惕了。

霍峥看出了她的防备,正色道:“你不必这样防着我。”

“不防着你,难道还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春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对你一无所知,连你从哪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霍七。”霍峥用了个化名,微微停顿了一下,“从来处来。”

春枝道:“霍七?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像真名。”

后面那一句更是说了等于没说。

霍峥道:“我就是霍七。”

春枝观察男人的神色,确实看不出一点撒谎的样子。

“就算你把名字告诉我了,也不能留下。”春枝道:“我这就两间小屋,一间还堆着豆子,只有一间屋子能睡人,你我孤男寡女,怎能共处一室?对了,昨天你还说我是乡野之女,不知羞耻,怎么今日你也不知羞耻了?”

她把昨夜男人说的,照着样子还了回去。

霍峥顿时:“……”

这姑娘,还挺记仇的。

“你若是没钱,我可先借你一些,让你去住医馆,等你日后手头有钱再还我就行。”

春枝想着花钱送走这个麻烦。

霍峥也看出了她的这点心思。

但他现在不能去住医馆,今天上午他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几十人的脚步声来来去去,显然是追杀他那些人在四下搜查。

那些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必然会着重盯着医馆和药铺。

眼下别的地方,还没有这个小小豆腐作坊安全。

霍峥道:“我只是在你这借住几日,养好伤就走。”

说了这么久,又绕回了原点。

春枝坚持道:“不行。”

霍峥道:“我住柴房。”

春枝想也不想道:“那也不行。”

霍峥看向枪头,忽然间话锋一转:“你这墙头这么矮,什么人想翻都能翻过来,我走了,你准备拿着剪子跟人拼命?”

春枝回头朝矮墙看去。

她这院子本来就陈旧,院墙也矮,极容易翻进来。

先前那些是忌惮她有一个状元之才的未婚夫,所以不敢来招惹。

可现在……

临水镇人人都知道陆景云不要她了,昨夜张虎来的时候,有霍七把他赶走。

若这个男人走了,再有别的人想行不轨之事,她一个弱女子,确实难以自保。

春枝想到这里,要让霍七赶紧离开的心,稍稍有些动摇。

霍峥看出了她的动摇,凝眸看着她,耐心等待着,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

春枝才开口道:“那你又如何保证,你就不会对我起歹心?”

霍峥注视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见惯了绝色,你在我眼中也不过五官分明,相貌平平。”

春枝顿时:“……”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相貌平平。

不过,这男人生的这么好看,他母亲和家中姐妹定然都是难得的美人。

看不上她这样的,倒也不奇怪。

春枝看着霍七这张脸,忽然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至于这男人有没有犯事,等她去衙门和贴告示的地方打听打听就知道。

而且霍七看着身体强壮,就算要留下养伤,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有他在,不管夜里来谁来,春枝都不用慌。

这几天她赶紧找人把院墙砌高一些,这样就算霍七走了,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也不能轻易翻墙而入。

春枝这样想着,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说好了,你住柴房。”

霍峥点头:“嗯。”

春枝道:“那我留你在这养几天的伤,你伤好了就得马上走。”

霍峥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赶人,眉头微跳,又“嗯”了一声。

春枝心里稍稍安定下来,“那我现在去收拾一下柴房。”

柴房堆满了柴垛,这男人看起来矜贵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惯。

不过她也不能把自己屋子让给霍七,只能让他凑合凑合了。

春枝转身就往柴房走去。

“等等。”

霍峥开口喊住了她。

春枝回头,“怎么?”

霍峥垂眸,嗓音低哑道:“我饿了。”


霍峥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在这里养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被外人发现,就惹来许多麻烦。

春枝看他有所动摇,当即又道:“你再好好想想,我也再找找人,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跟你假成亲的。”

她说着,低头吃完了碗里的瘦肉羹,就回屋继续做衣服去了。

霍峥独自一个人坐在八仙桌前,吃完了第二碗瘦肉羹。

瘦肉羹是真的美味。

这姑娘方才说什么来着?

——我可以每天给你做饭,照顾你,养着你……

霍峥先前从来没遇到过要养他的姑娘。

有些好气又好笑。

其实,跟她假成亲也不是完全不行。

……

第二天天还没亮,春枝就照常起来做豆腐。

男人那屋的门还关着,里头黑漆漆的,人显然是还没起。

她给霍七留了一碗豆浆,又烙了一个鸡蛋饼,就出摊卖豆腐去了。

昨天官差找上春枝,说她年满十八尚未婚配要交罚金、蹲牢狱的事半个临水镇的人都知道了。

今儿她出摊的时候,来卖豆腐的人多半都拉着家里尚未娶妻的子侄,让春枝相看。

个个都夸春枝能干,长得又好看。

被拉来相看春枝的男人们一看到她就看直了眼,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春枝忙着称豆腐打包收钱,还要抽空看上站在跟前的人几眼,一大早忙的不可开交。

隔壁的李大娘也带着她那个做渔夫的娘家侄子过来了,排着队让春枝相看,顺便买块豆腐回去。

“春枝你看,这就是我娘家侄子李峻,你看是不是长得高高大大的?就是太老实了,嘴笨了些,看到姑娘都不好意思说话……”

李大娘排了半天的队才轮到,赶紧对着春枝夸自己的娘家侄子。

李峻高高壮壮的,皮肤有些黑,一看到春枝就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地说:“春、春枝姑娘好,我姑、姑姑时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很好的姑娘。”

“谢谢李大娘夸奖,这是一斤豆腐,您拿好了。”

春枝麻利地拿荷叶包好了,系上绳子递给李大娘。

这个李峻跟周员外和楚公子那些有钱人不一样,看着就老实内向。

身上的衣衫看着有些旧了,洗的倒是很干净。

春枝就想找个能安稳过日子的,觉得李峻这样的比有钱人、读书人都更加适合她。

她跟李大娘说,这会儿摊上正忙着,别的事等回家再说。

李大娘一听,有戏啊,赶紧接过豆腐,带着李峻站到边上,“那春枝,你先忙着,我带着李峻回家等你啊。”

春枝应了声“好”,继续在摊子上忙碌着,时不时跟来卖豆腐的人闲话两句,

这天依旧是没到中午豆腐就卖光了。

春枝收拾好东西,准备推着板车回家。

隔壁卖饼的张大娘塞了几张饼给她,“拿回家吃。”

春枝推辞不过,只能收下,“那谢谢张大娘。”

“谢什么,咱们都一起摆摊多少年了。”张大娘有些伤感道:“你要是嫁了人,以后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卖豆腐了。”

春枝笑了笑,“嫁了人,我也还在临水镇,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张大娘怜爱地看着春枝,她家里有个跟春枝一样大的姑娘,前两年远嫁了,张大娘知道春枝没爹没娘,就格外照顾她。

现在听说官府为难她,逼着她三天之内嫁出去,张大娘心疼极了,跟春枝说:“春枝,你可不能病急乱投医,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挑个好的,刚才李家那个真的配不上你……”

李家那个别说跟状元郎没法比了。

就是跟周员外和楚公子也是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多谢张大娘提醒,我知道的。”

春枝没有多说什么,推着板车回了家。

早上给霍七留的豆浆和烙的鸡蛋饼都没了,应该是他起床之后吃了。

屋门虚掩着,春枝走过去看了一眼,霍七衣衫半褪。正在费劲地给后背的伤口上药。

春枝叩门三声,“要帮忙吗?”

霍峥回头看她一眼,“过来。”

依旧是那副随意支使人的做派。

“等会儿。”

春枝没有立刻过去,反而先去洗了个手,拿方巾擦干之后,才进屋走到霍峥面前。

伤口已经结痂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春枝帮他换了药,重新包扎好,顺带着帮他把衣衫穿上,理了理衣襟。

霍峥看她熟练的动作,忽然问了一句,“你以前也是这么照顾状元郎的?”

春枝顿了一下,“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峥道:“不是你要跟我假成亲吗?”

怎么没关系?

“你又不肯答应。”

春枝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正好这时候李大娘带着李峻过来了。

她站在门边,回头同霍七说:“有客人来了,你在屋里待着别出来。”

霍峥还想再说什么,春枝已经转身迎了过去,“李大娘,李大哥。”

李大娘手里拎着两个纸包,“给你带了些金银花茶,自己晒的,清热去火,还有我自己做的荷花糕。”

“李大娘太客气了,快请坐。”

春枝领着两人来到八仙桌旁坐下,她泡了一壶茶,给两个人都满上。

李峻端着茶杯,时不时看春枝一眼,好像还不好意思将目光停留在春枝脸上一样。

李大娘同春枝说:“我这侄子是个实在人,一眼就相中你了,他家里有八间屋子,聘礼能出到三十两!”

普通百姓家,三十两的聘礼已经算很多了。

所以李大娘说这话的时候,腰杆子挺得很直。

她跟春枝说:“他原本也是早该娶妻的,只是五年父亲去了,三年母亲又去了,这才耽误到现在,哦,家里有个妹妹已经出嫁了,还有个读书的弟弟平日里一直住在书院,你一嫁过去就是当家的……”

李峻全程都不怎么说话。

李大娘夸完了春枝,夸李峻,一张嘴从进门开始就没停下过来。

她说的口干舌燥,最后笑着问春枝,“春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行不行,一句话。”

春枝觉得李峻还挺好的,想着若是霍七不肯跟她假成亲,跟这个李峻一起搭伙过日子也挺好。

一个“行”字到了嘴边,她刚要说出口,屋里的霍峥忽然推着轮椅出来了。

李大娘立刻站了起来,惊诧不已地问道:“春、春枝,你屋里怎么有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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