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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强势崛起结局+番外

洛下川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官道之强势崛起》主角陈余李国刚,是小说写手“洛下川”所写。精彩内容:重生回到九十年代初,面临妻子的背叛,仕途的终结,家族的衰落,以及无数的明刀暗箭,陈余丢掉曾经的纯真和执念,于官道之上,步步为营,强势崛起。...

主角:陈余李国刚   更新:2025-02-17 14: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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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余李国刚的现代都市小说《官道之强势崛起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洛下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官道之强势崛起》主角陈余李国刚,是小说写手“洛下川”所写。精彩内容:重生回到九十年代初,面临妻子的背叛,仕途的终结,家族的衰落,以及无数的明刀暗箭,陈余丢掉曾经的纯真和执念,于官道之上,步步为营,强势崛起。...

《官道之强势崛起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第二天上午十点,李国刚再次找陈余谈话。

负责记录的不是林雁,改由孟华负责。

“你说谢玉符曾多次发牢骚,能具体到时间地点吗?还有,谢玉符办公室的非法书籍,她自己完全否认,你有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的购买途径?”

陈余笑了起来,道:“李主任忙活整夜,原来什么也查不出来,还得求我给你提供证据。这就奇了怪了,如果所有工作都让本本分分的举报人干了,纪委养着你,是为了供起来当吉祥物吗?”

你本分?

我看你都快要把李主任给吃了。

孟华停了笔,饶有兴致的看着陈余。

他就没见过在纪委也敢这么横的主,心里有些佩服。

“陈余!”

李国刚出离愤怒了,一把揪住陈余的衣领,道:“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给你上手段?”

邱雁那个愣头青不在,孟华是自己人,既然陈余找死,他没必要继续忍耐。

在没有实时监控和各项法规制度严重匮乏的九十年代,很多时候,纪委办案的粗暴程度超乎想象,很多公安部门常用的手段也不是不能用起来。

“李国刚,你干什么!”

房门砰的打开,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迟斌带着七八个人走进来,为首那人气度不凡,两鬓微霜,尤其目光冷峻严厉,一看就很不好惹。

“迟书记,您怎么来了?我正在审问……”

“闭嘴!”

迟斌冲李国刚冷着脸训斥一声,走到桌前,脸上瞬间阴转多晴,笑道:“陈余同志,这位是省纪委常委、省委巡视办主任周乔,特地从省城赶过来,想找你问一些问题。”

为首那人走过来,和颜悦色的道:“陈余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说新河市纪委有人违规约谈干部。至于是否属实,想必刚才的场景大家都看到了。你有什么委屈,稍后可以跟我提……”

听了周乔的话,李国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求救的眼神看向迟斌。

迟斌目不斜视,根本不搭理他。

你这条只知道听于缙中命令的狗,不趁机把你踩死,我白当这个常务副书记。

“不用稍后,正好迟书记也在,我当面提出来,说明心里没鬼。”

陈余站起揉揉脖子,故意把李国刚弄乱的衣领显露出来,道:“周主任,我举报新河市纪委滥用职权,仅凭道听途说,擅自会同检察部门搜查我的办公室。查无实据,还不放人,又擅自羁留我一夜。可还是不肯罢休,今天上午对我刑讯逼供。你们进来前,李国刚主任揪着衣领打了我两个耳光。现在我耳鸣恶心,可能得了严重的脑震荡,希望及时就医……”

恰好在孟华进屋通知他接受问询时,他就在窗户边看到周乔的座驾进了院子,所以掐着时间点,故意激怒李国刚动手。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谁也没料到陈余会当众开炮,直接轰的是新河市纪委。

滥用职权?

刑讯逼供?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李国刚脸上,李国刚只觉得轰隆巨响,何止他妈的耳鸣,简直眼前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周主任,迟书记,他胡说,他……他诬陷!我没有打他耳光……孟华可以作证,对,孟华,孟华!”

孟华同样被眼前的诡异局面给震住了,但他不是直接当事人,没李国刚那么慌乱,立刻猜出来陈余的背景不一般。

难怪敢那么横……

正在这时,陈余的目光扫过来,跟孟华视线对接,然后似乎轻笑了一下。

孟华的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

李国刚揪人衣领的行为可以理解成刑讯逼供,已经属于严重违纪,且被当场抓住,有没有打耳光其实并不重要。

仅凭着这条,如果追究,他的政治生命估计就得结束了。

而自己呢?

二十多岁,大好前途才刚刚开始。

是跟着李国刚一起陪葬,还是搏一搏,赌一把灿烂人生呢?

“陈余,别以为就你能颠倒黑白!纪委约谈,要求必须两人在场,就是防止你这样的败类对我们栽赃陷害!”

李国刚如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喊了几声不停孟华说话,派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陈余,叫嚣道:“孟华,你给大家说,我到底有没有打人?”

在他想来,原本没有的事,孟华又是跟了好几年的心腹,肯定会积极作证。

一旦作证,陈余的谎言无所遁形,还有辩解和翻盘的余地!

孟华左右看看,显得很是犹豫,最后似乎艰难的下定决心,道:“虽然李主任是我直属领导,但我受过的教育让我不能对组织撒谎。周主任,迟书记,李主任确实打了陈余同志几个耳光。我没能及时阻止,我愿意承担责任!”

而李国刚还在得意的喊:“大家听见没有?陈余他撒谎!他人品低劣!根本不配担任党员干部职务……啊?什么?”

尖利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像是慢镜头的回放,李国刚的视野里,能看到陈余的不屑,迟书记的愤怒,周主任的严肃,还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事们脸上露出的同情、不忍和幸灾乐祸,等等等等。

他扭过头,不相信的问道:“孟华,你说什么?”

孟华没敢看他的眼睛,畏畏缩缩的道:“李主任,当着这么多领导,我不敢隐瞒,你别怪我……”

“孟华,我对你不薄啊,你不能害我不能……!”

李国刚崩溃了,疯狂的摇晃着孟华的身子,这把迟斌气的不轻,当着省领导的面,简直丢光了新河纪委的脸。

“来人,把李主任带下去!”

立刻上来两个同事,连拉带劝的把李国刚给带走了。

周乔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场闹剧结束,道:“迟书记,陈余可以离开了吧?”

“可以可以,昨晚约谈后,今天原是要送陈余同志回去的,没想到李国刚擅自……”

周乔打断迟斌的话,道:“新河市纪委目前存在的问题,后面省纪委和巡视办会派出调查组进行详尽的调查。请迟书记转告于缙中书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是是,我明白!”

迟斌忙不迭的答应,高兴坏了。

针对陈余的行动,是于缙中直接命令李国刚的第四纪检室全权负责,他这个常务副书记如同摆设。

嘿,没想到陈余跟周乔有关系,这次够于缙中喝一壶了!

“陈余,走吧!”

陈余跟在周乔身后,经过门外的邱雁身边时,放慢脚步,道:“周主任,昨晚李国刚就曾对我进行言语威胁,全靠这位邱雁同志顶住压力,坚持把他的一言一行记录在案,跟孟华同志一样,宁折不弯,让人敬佩。”

年轻靓丽的邱雁在人群里分外的惹人注目,周乔玩味的看了陈余一眼,道:“所以嘛,作为基层干部,你要对我们的纪检工作有信心。哪怕出了几只蛀虫,还有像邱雁、孟华这样讲原则有党性的好同志负重前行,不会让清清白白的干部受委屈。”

孟华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投名状果然没白投,能得到周乔这个评价,至少以后能在单位里站稳脚跟了。

邱雁也没料到陈余会突然提起自己,却还是大大方方的接受周乔的审视。

既没有扭捏的不知所措,也没有谄媚的欣喜若狂,管别人怎么想,她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悔。

周乔暗道一句好苗子,这份心性多历练历练,将来可以提拔使用。

走出友谊宾馆,陈余深吸口气,前世的悲惨命运从此刻彻底改变。

接下来,他不仅要复仇,还要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可以说,重生后他能要挟胡正华,于群狼环伺之中迅速站住脚跟,卫紫阳居功甚伟。

所以陈余记念着卫紫阳的情分,哪怕隔了两个时空,哪怕眼下的卫紫阳还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也会想办法将其拉拢过来,再尽力扭转他的命运。

至于说贪钱那点事……

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贪钱就把人一棍子打死,偌大的国家,怕是找不到几个活着的官了。

而且卫紫阳贪的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是站错队被连累,哪用的着出逃?

再者说,卫紫阳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行政能力并不弱,执行力也够。

加上陈余对他的性格比较了解,又有把柄握在手里,把他推在前面作掩护,可以更好的开展工作。

返回锦溪,陈余没去单位,敲开烟酒店的门,塞给老板娘五块钱,给九叔陈启后打去电话。

“喂,九叔,我小余……”

“听出来,大晚上的你不去花天酒地,找九叔干吗?”

陈启后在电话那边哼哼哧哧,似乎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

陈余无奈的把话筒远离几厘米,道:“你要不方便,我明天给你打……”

“臭小子,等会……”

过了几分钟,陈启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笑道:“我还当你小子多沉得住气呢,这才过去一天就等不急了?”

“情势不饶人啊,锦溪镇这边马上会有大动静,我需要知道老爷子的态度。”

“哦?如果老爷子不鸟你,你怎么办?”

“老爷子支持有支持的法子,老爷子不支持,我也有不支持的法子。九叔总教导我,做事两手准备尚且不够,三手四手是常态,该想到的,都提前想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启后鄙视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年不让你冲动跟谢玉符离京,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年轻人嘛,不走弯路还叫年轻人?两年而已,现在听九叔的,还来得及!”

“这马屁拍的我舒服,不亚于刚刚跟那洋妞……”

陈余打断他道:“九叔,我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别扯淡了,快点说。”

“老爷子的意思呢,给你小子三年时间,不依靠家族势力,要在方山升到正处级……你别炸毛,我知道,三年从副科到正处,按咱们这些大院子弟的标准,不算快。可要按普通人的标准,那就是火箭升天的速度了,根本没法做到。”

陈启后一改往常的诙谐,严肃的道:“可老爷子也说了,想获得家族的全力支持,必须是真正可堪造就的人才。你要做不到非常人能做之事,说明不是官道耕耘的那块料,早点滚回京,总比以后被人赶回去的好。”

陈余明白。

老爷子不是怄气,更不是余怒未消,而是担心他没有从谢玉符事件里吸取足够的教训,仍然那么的任性和冲动。

把他留在方山三年,好好打磨打磨性情,免得以后走上高位,再栽跟头,可没有这次这么的容易脱身。

“九叔,告诉爷爷,他的条件,我应下了。三年正处,我要做不到,辞官回京,到他膝下侍奉,当一纨绔二世祖,再不提什么凌云壮志了!”

陈启后哈哈大笑,道:“老七,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因为你这不要脸的劲!好了,早点休息吧,爷爷是爷爷,真遇到难处,不还有九叔我吗?”

陈启后。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陈余的精神支柱。

当然,那是在他没有被人暗害之前。

陈余回到小院,听着窗外的虫鸣声,安然入睡。


走到镇子外面,晏清竹轻声道:“派出所应该会第一时间控制现场,县里有关部门随后就到。最多两个小时吧,新河市政府和市公安局也会派人过来接手。不出意外,此案会以村霸孙强率众夜闯民宅,跟房主争执时,走火打死自己结案。你们两人从没出现过……记住,不管谁问,今晚你们都不在现场。”

陈余跟晏清竹并肩而行,道:“真的不需要我出面作证?孙强这么猖狂,背后肯定有人包庇。这样结案,会不会让你太为难?”

晏清竹泛起几分甜蜜的感动,陈余担心对方势力太大,宁可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帮自己,柔声道:“这些事我能解决,只要你安全,其他都好处理。”

陈余笑了笑,道:“好吧!离开之前,我给你上点药,免得留疤。”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晏清竹也不例外。

脖子上的血虽然暂时止住了,日后留不留疤,那就不好说了。

“你还会治疤痕?”

“天南地北的讨生活,总得有点吃饭的本事……靠抢,也不是长久之计。”

陈余带着晏清竹回到租住的小院,家里备有碘伏、医用纱布以及治疗各种创伤的药。

毕竟乐虎经常锻炼,功夫再好,也少不了磕磕碰碰。

并且他配的秘制伤药好像有传承,陈余从小亲身体验过,疗效显著。

“头歪一下……”

陈余先用温水把药浸润开,左手端着小碟子,右手拿着棉签,很有久病成医的架势。

晏清竹坐在餐桌边,听话的歪了下头,滑顺的青丝归拢到另一侧,露出修长如天鹅般的脖子。

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肌肤泛着晶莹的如玉的光泽,陈余目光稍稍向下,甚至能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看到一丝丝起伏滑腻的山丘。

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得起考验?

陈余口舌生津,两世为人,那个正人君子的陈余早死在酒池肉林的荒唐日子里,现在的他,只想顺从本心,快意此生。

“可能会疼,忍着点……实在忍不住,叫出来也无妨。”

“唔!”

冰凉的药膏覆盖伤口,像是被某种猫科动物狠狠的咬噬,然后又用舌头轻轻的舔弄。

先痛后痒,又冷又热的奇妙感受,如水火交融,竟让晏清竹没忍住,发出细细低吟。

陈余毫无抵抗力,小腹一热,某处所在很争气的冒了个竹笋尖尖。

晏清竹此时正歪着头,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那里的异样,浑身猛的紧绷如弓弦,刚刚在杨宗伟家的痛苦回忆重新占据脑海,脸色瞬间苍白。

陈余心知自己禽兽了,往旁边移开半步,站到晏青竹的侧后方,避开视线,淡淡的道:“我不是好人,有些本能无法控制。但你放心,我也不是孙强那样的畜生,从来不会强迫女人做任何她不乐意的事……”

说完涂好了药,转身往外走去,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杨家看看情况。”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男女间的尴尬事越是道歉,越是让气氛尴尬,最后闹的不可收拾。

最主要的是,晏青竹刚经过孙强那档子事,对这方面相当敏感。

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让两人刚刚进步的关系发生历史性的倒退。

干脆摆出霸道不讲理的匪气,然后匪气里带点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侠气。

果然,成功拿捏!

刚要迈脚,衣摆被晏清竹拉住,抬起螓首,美眸隐含哀求之意,道:“别走……我,我怕……”

陈余停步,回头。

心里默念三秒,转身后眼神明亮,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却显得很宠溺的说道:“好,你彻底安全之前,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嗯……”

晏清竹乖巧的点点头,离开杨家后她看似镇定,其实内心深处十分惶恐,唯有待在陈余身边才会觉得心安。

“不过,那边的事去先去处理一下。得把同伴叫回来,警察马上就到,他留在那不合适。还得交代一下王宇宙和杨宗伟,让他们不要跟派出所的人提你的名字,最好什么话都不说,只等市局的领导来。”

陈余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锦溪这样的乡下地方,大多数人素质低,嘴没把门。哪怕上面下令封口,风头一过,天高皇帝远,总有人忍不住乱传闲话,对你影响不好……”

这是晏清竹没有考虑到的漏洞。

想想确实如此,她不方便露面,也不方便让县里和镇里的人知道此案牵扯到漂亮女人,否则谁也控制不了舆论的走向。

松开手指,目送陈余的背影离去。

哪怕刚刚有些难以启齿的冲动,但无论如何,他始终关心自己,跟别的贪图她的美色和家世的男人不一样。

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的那个笋尖的形状,耳根子红的像是染红的流霞,顿时娇媚无比。

二十多分钟后,派出所的刘所长带着几人匆匆抵达,乐虎已经提前退了出来,距离不远,观察动静。

王宇宙和杨宗伟以及其他涉案人员皆被约束在院子里不能离开。

“头,孙强死了,这事我看得闹大。要不咱先审审?说不定捞出大鱼,还能去杜书记那露露脸……”

刘所长啪的扇了一巴掌,压低嗓子,骂道:“来的时候没听明白?县里给咱们的任务是看住现场,不许插手,不许问话,连尸体都不许翻动。他妈的。连孙强都死这么惨,你还不明白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煞笔玩意,自己想死,滚你媳妇肚皮子上死去,别他妈连累我!”

“是,是,头说的对!”见所长发了火,那个出主意的手下赶紧闭嘴。

这时有名巡逻队员以为来了救星,涕泪齐流,道:“刘所,救命啊,孙队长被人……”

刘所长使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摸出警棍抽了过去,吼道:“闭嘴!马上县局和市局的领导都会过来,谁敢喧哗,吃顿炒肉再说。”

刘所长满意的点点头.

他打定主意,今晚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上头让干嘛他就干嘛,或许还能保住所长的帽子。

不然辖区内出现这么大的案子,要背黑锅,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紧跟着过来的是副书记兼政法委员董广军和乡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看到现场的惨状,无不吓的腿肚子发软,找刘所长打听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稍后,县长池小建、县政法委书记夏建安和公安局长吴钦在内的多位领导们带着大批警力和医护人员赶到。

池小建铁青着脸,让医生护士帮王宇宙和杨宗伟简单包扎伤口,幸亏都是皮外伤不打紧,送上救护车往医院驶去。

他留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可能受不了那股血腥气,走到外面孤零零的抽烟。

吴钦凑到夏建安身边,掏颗烟递过去,道:“夏书记,杜书记去省里开会,你看这事,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夏建安接过烟,也不点,拇指食指轻搓着烟屁股,道:“现在情况不明,还不能惊动杜书记。”

“可死的是孙强……”

两人在家里接到池小建的电话,通知他们迅速赶到锦溪镇,说是出了重大刑事案件,市领导已经做了批示,但不知道案件会牵扯到孙强。

“糊涂!”

夏建安眉宇间显露出几分厉色,道:“死的是孙强怎么了?关杜书记什么事?”

吴钦顿时反应过来,正因为死的是孙强,才不能给杜书记打电话。

谁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没有陷阱?

不如等搞清楚状况,再跟杜书记汇报。

还是夏建安沉得住气,吴钦佩服的道:“夏书记,县里出这么大事,杜书记要是打板子,你可得帮我说句话……”

他刚当局长,本来公安局长一般都会出任副县长,级别升为副处。

可由于县里情况复杂,被池小建压着,提名还没通过。

夏建安冲外面的池小建努努嘴,冷笑道:“有杜书记在,天塌不下来,咱们静观其变。”


邱雁神色一滞,手里的钢笔犹犹豫豫的停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听话。

陈余对邱雁露出和善的笑容,道:“虽然我是第一次被纪委约谈,不太了解你们的谈话方式,但李主任对我进行言语恐吓,显然严重违纪。这位女同志,我会在谈话结束后向督查部门举报。作为当事人之一,你最好想清楚,是要被他拖下水受处分,还是坚持本心,如实记录,以正风气?”

邱雁看看陈余那张阳光又英俊的脸庞,再看看李国刚中年秃头和鼓起的肚子,眼神突然变得坚定的像是刚入党那天,道:“按照案件检查工作条例,谈话内容必须一字不错的记录在案。主任,我不能违反纪律!”

李国刚心里的腻歪就别提了,这个邱雁,从公安部门调过来不久,性格又天真又死板,丝毫不知变通。

这次双规陈余,本来没打算带她。

但不知为什么,领导亲自点了将,说是让新同志尽快熟悉一线工作,于是跟着来了。

李国刚哼了一声,他拿邱雁没办法,谁让人家背后站着领导呢?

记录就记录吧,纪委工作有它的特殊性。

很多时候,为了撬开嘴拿到口供,该用的手段比公安部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这两三句出格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国刚不再跟陈余逗嘴皮子,因为他发现陈余的嘴皮子比家里的黄脸婆脱光了还恶心,冷冷的道:“我问你,今年五月,你为什么出国?”

“出国?我想想……”

陈余慢条斯理的想了半天,直等到李国刚握住双拳,怒气汹涌,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说五月那次啊,出国是为了参加市里组织的现代化特色农业考察活动,全市选出18个乡镇,锦溪镇是其中之一。”

“新河市共132个乡镇,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人文效应,或者地理交通方面的优势,排名靠后的锦溪镇都没资格。可你却能脱颖而出,占据一个名额。对此,你怎么解释?”

上一世就是从回答这个问题开始,陈余掉入了李国刚给他精心设置的陷阱。

当时陈余以为,纪委约谈,只是询问此事。

抱着帮领导开脱,也帮自己减少麻烦的心思,他回答说是自己主动找的领导求情,然后成功进入考察团。

结果被李国刚认定,他的这次出国早有预谋,并在境外跟某些可疑人物秘密接触,购买了大量的非法书籍。

然后,直接扣上疑似间谍的大帽子,到后面百口莫辩,进退失据,再也没能翻身。

这一世,陈余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李主任说的没错,照正常情况,锦溪镇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考察团名单里。”

陈余道:“就算应该,上有书记镇长,下有专职副书记和常务副镇长,怎也轮不到我这个分管科技推广、统计、气象等部门且排名最后的副镇长出国……”

李国刚粗暴的打断他,道:“没人关心你的分工排名,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方山县的常务副县长胡正华主动提出帮我找市领导,争取能够进入考察团,到国外取取经,为锦溪镇寻找经济发展的新路子……”

李国刚瞳孔微缩,这个答案完全不符合预期。

以他多年的纪检经验,在不知道纪委真实目的的前提下,陈余应该会主动承担责任,强调是他找的领导。

很多时候,这种行为在官场规则允许范围之内,根本不算大事。

因为出国考察的各种享受,那是摆不上台面的潜规则。

明面上大家都是为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主动点争取名额,总比坐着什么也不干的强。

让他没想到的是,陈余甚至不愿意犹豫一秒,直接把锅甩给方山县的常务副县长胡正华!

“你找的哪位市领导?”李国刚决定继续试探。

“严谨点,李主任,说话的方式严谨点。不是我找,是胡副县长找的副市长林东,也就是考察团的团长。”

“你以前跟林市长打过交道?”

“没有!只听过林市长讲话,高屋建瓴,水平很高,我个人特别佩服……”

陈余回答的滴水不漏,李国刚找不到破绽,又对他的废话连篇失去了耐心,干脆单刀直入,问道:“你出国后都接触过什么人?”

“那可多了去了!”

陈余眯起眼睛,道:“当地对接的官员、翻译、企业家以及开着自动化机械的农民,李主任问的哪一个?”

“陈余,你不要避重就轻,逃避问题!”

“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说明白点。”

李国刚的食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在空寂的房间内,仿佛重锤的轰鸣声。

“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你在境外擅自离团,回国时偷带非法书籍入境,并经常在单位和家中翻看,有没有此事?”

陈余断然否认,道:“绝无此事!”

“是吗?”

李国刚目光露出几分嘲讽,道:“跟你谈话这会,纪委联合检察部门对你的办公室进行搜查。我警告你,等找到证据,性质可就变了。现在坦白,还有得救……”

陈余勃然变色,道:“谁给你们的权力搜查我的办公室?你们的程序合法吗?”

“别激动!”

见陈余生气,李国刚反倒得意起来。

纪委找人谈话,怕的是有问有答,不急不缓,情绪稳定。

真要是大吼大叫,说明离心理崩溃已经不远了。

“接到举报后,我们做了大量的外围调查,包括但不限于约谈你家的保姆和跟你关系很近的锦溪镇农技中心主任等人。他们作证,曾亲眼看到你藏有和翻阅这类书籍,并在私下里发牢骚,说了很多有违党纪的话。有鉴于此,纪委联合检察部门搜查你的办公室,合法合规。”

陈余如遭雷击,身子瘫软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李国刚最喜欢看这些心高气傲的官员们被约谈时的嘴脸,或嚣张,或镇定,或忐忑,但最后毫无例外,都会走向崩溃。

“陈余同志,还是我开头说的那番话。找你来,是为了治病救人。只要坦白,什么时候都不晚……”

李国刚是老纪委了,知道陈余此时只是乍听闻被保姆、朋友背叛后的短暂失神,等清醒过来肯定还会负隅顽抗,所以必须连续不断的施加压力。

至于陈余现在承不承认,那都不要紧。

只要搜查的同事拿回来证据,陈余的精神也被压缩到了最紧绷的时候。

然后抛出杀手锏,告诉他举报人正是他最爱的妻子谢玉符。

想想那个场面,李国刚唇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

“我坦白!”

陈余抬起头,脸上没有半点李国刚预料的痛苦,十分平静的道:“真正偷藏阅读非法书籍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妻子,谢玉符。”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夏秋之际,新河市很少有这么大的雨。

陈余站在洗手间的窗前,目光泠然,默默的眺望着夜色。

咚!咚!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你好,我们是新河市纪委,找陈余同志了解一些情况。”

“哦,请进吧。”

开门的人,是陈余的妻子谢玉符,现任新河市商务局办公室副主任。

“陈余在洗漱,我去叫他。你们随意坐。”

“好的,麻烦谢主任了。”

陈余听着妻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转身回到洗手台边,镜子里倒映的眼神冷漠又可怕。

就在三天前,他重生了。

而今晚的雨夜,彻底改变了他前世的人生轨迹。

身为新河市方山县锦溪镇的副镇长,被妻子谢玉符实名举报私藏境外的非法书籍。

纪委调查后确认情节严重,虽然经过家族努力拯救,免于刑事处罚,但被开除公职、党籍,前程毁于一旦。

陈余心灰意冷,远赴国外,自暴自弃的染上了各种恶习,整日浑浑噩噩,人不人鬼不鬼,直到某次醉酒溺水,重生到了二十多年前。

“陈余,纪委的同志找你了解情况,尽快出来一下。”

谢玉符的语气十分平静,哪里像是恩爱的妻子面对丈夫被纪委调查该有的态度?

陈余痛恨上辈子让恋爱脑蒙蔽了心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傻乎乎的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

用力的拍拍脸颊,反正这三天时间,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接下来就要跟谢玉符以及她背后的那个人,慢慢的算账!

转身拉开玻璃门,陈余不耐烦的道:“市纪委找我干什么?”

谢玉符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陈余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皱眉道:“找的是你,我怎么知道?”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陈余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绝美的女人,黑色真丝睡衣包裹着纤细的腰身,微微敞开的分叉,露出笔直浑圆的光洁玉腿,清润的眉眼超凡脱俗,透着拒人万里之外的骄傲和冰霜。

也只有他知道,谢玉符在床上会是多么的反差。

从大三相识、大四恋爱,再到结婚的这两年,两人解锁了各种姿势,谢玉符每次的欲拒还迎却又能满足男人的所有幻想,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现在,陈余只觉得恶心。

“陈余,你发什么疯?”

谢玉符压低嗓音,慵懒里透着淡淡的妩媚,道:“纪委的人在下面,你想吵架,等安全回来再吵吧……”

“安全回来?”

陈余突然伸手,捏住谢玉符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

这次终于从那墨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慌乱。

“你知道,我不一定能安全回来,对不对?好,很好!”

说完不等谢玉符有反应,陈余跟客厅里纪委同志打声招呼,随着他们离开。

谢玉符呆呆的站在那,看着陈余的背影消失,随着大门砰的合拢,突然有些双腿酸软,按住墙壁,苍白的指尖霎时褪尽了血色。

市郊。

友谊宾馆。

“陈余同志,我是市纪委第四纪检室主任李国刚,现代表组织正式找你谈话。希望你不要有侥幸和对抗心理,如实回答问题,听清楚了吗?”

屋子外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

陈余怎能忘记李国刚?

作为今晚这场阴谋的主要参与者之一,就是这个人在审讯中一步步的诱导和逼迫,把自己推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听清楚了!”

“请简述一下你的个人情况。”

“我叫陈余,籍贯燕京,毕业于燕京大学,已婚,1990年三月参加北湖省选调考试,分配到方山县锦溪镇担任副镇长……”

1990年,也就是去年,全国选调生考试在中断四年后又再次重启。

中央决定从部分高校的优秀应届毕业生里选调一批人到市、县、乡镇单位或企业工作。

经过两年的基层锻炼,凡通过考核评议的,将优先补充到地级以上党政机关担任领导干部职务。

也就是说,像陈余这样的名校大学生,只要通过选调考试,进单位就是副科。

两年后不出意外,至少也是市直机关的实职正科,破格提拔副处也不是不可能。

这比后世选调生升迁快的多。

毕竟时代不同,九十年代初期,那是什么社会舆论?

满大街宣扬的是造某某弹不如卖茶叶蛋,打破铁饭碗,一切向钱看。

甚至很多人主动辞去公职,下海创业。

而大学生毕业后首选去处,也是各大企业,公务员并不吃香。

等陈余介绍完个人情况,李国刚严肃的道:“知道为什么找你谈话吗?”

陈余摇摇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啪!

李国刚猛的拍下桌子,厉声道:“陈余同志,今晚找你谈话的目的,是为了教育和挽救,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有跟组织交心,才能避免更严重的后果!请你端正态度!”

陈余耸耸肩,道:“李主任,该问的你问,我一定本着对组织忠诚的态度据实回答。但是,针对李主任的工作,该提的意见我也要提……”

刚才的生气发火,只是假象,也是纪委常用的手段。

但听到陈余这番话,李国刚真的被气笑了,双手抱胸,道:“好啊,你提,我听听陈副镇长对我们纪委的工作有什么意见!”

陈余用词十分严谨,笑道:“我对纪委可没意见,我只是对李主任的工作态度有意见。瞧瞧,拍桌子耍威风,吹胡子瞪眼睛,你是对待同志还是对待犯人?既然这样,我跟你交哪门子的心?”

坐在李国刚旁边负责记录的漂亮女工作人员吃惊的抬头,在纪委的一亩三分地上,不管在外面多么的威风,只要被带到这,谁不是耗子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哪里遇到过这么横的副镇长?

李国刚被彻底激怒,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逼近陈余,气场极盛,道:“你不会以为,还能出去继续当副镇长,作威作福吧?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刚撂完狠话,余光却看到旁边还在刷刷刷的不停记录,眼皮子跳了跳,训斥道:“邱雁,这些不用记……”


这几句话粗鄙,可效果拔群,引发围观群众的哄堂大笑,暂时缓解了场面上的紧张对峙情绪。

基层工作,阳春白雪是不成的,只有用他们的方式,才会得到认同和尊重。

有好事者喊道:“我认识,他是陈镇长,我家养猪遭了疫,他带农技站的专家来瞧过,没错。”

“既然有人给我作证,那就听我说。”

陈余干脆从门卫室搬出一张凳子站上去,俊逸的身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道:“前晚的案子,发生在孙凹村杨宗伟家。杨宗伟这个人,镇上没人不知道吧?他曾是方山县最知名的企业家,我们这里第一个靠正当生意发家致富的万元户。可他家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

杨宗伟的悲惨经历,并非没有老百姓同情。

只是顾忌孙家势大,平时敢怒不敢言而已。

这会听陈余这位镇领导公开谈起此事,顿时引发了很多人的共鸣,甚至有些受过杨宗伟恩惠的人哭出了声。

“前晚,有位省城来的年轻男记者下乡采风,好巧不巧,借宿在杨宗伟家。可孙强,对,就是孙凹村支书孙贵才的儿子,竟带着七八个所谓的巡逻队员闯了进去,对杨宗伟和那个年轻男记者进行了长时间的殴打和折磨。”

“随后,孙强自带的土枪走火,导致出现了人命事故。我想请问诸位乡亲,不管你们是他们的父母也好,亲戚也好,或者就是单纯来抱打不平的同村乡党,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家里肆意的羞辱、殴打、践踏,身上还带着家伙,到底是谁没有王法?到底是谁没有天理?”

这让大半数不明真相的村民产生了疑虑,他们有些是被怂恿蛊惑,有些以为真的受了冤屈,还有些纯粹只是拿钱办事。

陈余首先要做的,就是分化这部分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恢复冷静,明白轻重,不要跟着闹下去。

“你又没在现场,你怎么知道……啊?嗯?”

人群里又响起刚才跟陈余比毛那人的声音,可这次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不知从哪伸过来的手捏住下巴一拉一推。

脱臼了!

颞下颌关节处疼的要死,双手捂着,不要咬合,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话来。

藏在人群里的乐虎早锁定他的位置,果断出手,把跳的最欢的这人搞定,让大家不听他煽风点火,给陈余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群体事件难就难在沟通,只要能沟通,大多数都会顺利解决。

“我虽然没在现场,可这两天镇里跟市里保持着密切沟通,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等过几天,会有镇领导跟家属当面通知。”

陈余诚恳的道:“乡亲们,孙强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很快,市县两级政府就会对此开展调查。虽然有些时候,正义来的晚了些,但请相信我,凡是作恶多端之辈,天能容,人能容,法不能容!”

“好!”

“陈镇长说的好!”

“我们相信政府,会给老百姓一个公道!”

“他娘的!裤裆长毛的跟我来,挡在陈镇长前头!今天我倒要看看,锦溪镇除了孙凹村,别的村还有没有男人?”

这一声呼和,响应者无数。

又有上百人跑过来,在陈余跟前筑起人墙,双方形成对峙。

孙凹村那边见大势已去,偷偷的走了不少人,只有孙强及其同伙的家属亲戚还在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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