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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韶宏伟程秋燕番外笔趣阁

结草成林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天气虽已是仲秋,但中午时分的太阳毒辣依旧。似乎在考验,又好像故意起哄,追着心急火燎的韶宏伟,一个劲儿地烘烤。一开始,韶宏伟感觉问题不大,背着女孩脚下生风。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停车场,赶到医院去。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腿也变沉。毕竟身上背着百十来斤的人呢。如果女孩清醒一些还好,可以随着韶宏伟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姿势。可现在的女孩,双臂无力地垂在韶宏伟的肩头,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身体随着地球引力,自由起落,如同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重物。韶宏伟为了避嫌,没有直接用手去托女孩的身子。而是利用女孩身下的安全带将她托住。为了不使女孩的头耷拉下来,又用脖颈子硬挺着支撑。这样一来,不一会儿,韶宏伟浑身就大汗淋漓,脖子也僵硬了。走了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实在走...

主角:韶宏伟程秋燕   更新:2025-02-17 14: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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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女频言情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韶宏伟程秋燕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气虽已是仲秋,但中午时分的太阳毒辣依旧。似乎在考验,又好像故意起哄,追着心急火燎的韶宏伟,一个劲儿地烘烤。一开始,韶宏伟感觉问题不大,背着女孩脚下生风。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停车场,赶到医院去。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腿也变沉。毕竟身上背着百十来斤的人呢。如果女孩清醒一些还好,可以随着韶宏伟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姿势。可现在的女孩,双臂无力地垂在韶宏伟的肩头,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身体随着地球引力,自由起落,如同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重物。韶宏伟为了避嫌,没有直接用手去托女孩的身子。而是利用女孩身下的安全带将她托住。为了不使女孩的头耷拉下来,又用脖颈子硬挺着支撑。这样一来,不一会儿,韶宏伟浑身就大汗淋漓,脖子也僵硬了。走了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实在走...

《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韶宏伟程秋燕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天气虽已是仲秋,但中午时分的太阳毒辣依旧。

似乎在考验,又好像故意起哄,追着心急火燎的韶宏伟,一个劲儿地烘烤。

一开始,韶宏伟感觉问题不大,背着女孩脚下生风。

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停车场,赶到医院去。

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腿也变沉。毕竟身上背着百十来斤的人呢。

如果女孩清醒一些还好,可以随着韶宏伟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姿势。

可现在的女孩,双臂无力地垂在韶宏伟的肩头,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身体随着地球引力,自由起落,如同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重物。

韶宏伟为了避嫌,没有直接用手去托女孩的身子。

而是利用女孩身下的安全带将她托住。

为了不使女孩的头耷拉下来,又用脖颈子硬挺着支撑。

这样一来,不一会儿,韶宏伟浑身就大汗淋漓,脖子也僵硬了。

走了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实在走不动了。

他看准不远处一块岩石,将女孩的身体立在上面,后背倚住她,稍做喘息。

抬头看了看毫无人性的太阳,又望了望峡谷口。

脚下的路,似乎比来时长了许多,看得有些令人绝望。

可这时候,绝望对他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救人救到底,时间就是生命。

这是此时韶宏伟唯二的念头。

一两分钟后,气息还没喘匀的韶宏伟再次背起女孩。

为了减轻心里压力,他不再去计较回去的路,而是转眼看向崖壁的风景。

同时,努力调整呼吸,使自己的步伐保持匀速。这样,急躁的心情就舒缓了许多。

精神一旦放松,人的感觉就敏锐起来。

脖子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好像在挠他的痒痒。

“嗡……”

韶宏伟的脑际,再次有电流经过。

按理说,男女之间的这些体验,韶宏伟早已经历过,不至于大惊小怪。

加上刚才急于赶路救人,心无杂念,忽略了两人身体的接触。

此刻,随着心情的放松,身体变得异常敏感。

这电流似乎有着奇效,抑或可以激发体内的潜能,不知不觉,他身体变轻,步履变快。

不知不觉,停车场竟然就在眼前了。

时间就是这样。

你期待它快的时候,它很慢;你不希望它快的时候,偏偏趁你不注意时就溜走了。

韶宏伟远远掏出包里的钥匙,遥控降下车窗。

晒了半天的车里,肯定像个蒸笼。

提前开窗,可以对流通通风。

到了车前,他先把车里自己的备用衣服铺在后座上,才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下。

帮助女孩收脚,双腿修长,脚也不大。

他关上车门。

自己坐到驾驶座上。

“嘶……”

他不由吸了一口气,又欠起身。

烫屁股。

但韶宏伟顾不得这许多了,点火启动,倒腾了两下腿,努力忍住座椅的灼热,准备开车。

很快,腿就轻松起来。

再次回头观察了一下,女孩仰面躺在后座上,身体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脸上有了些许红晕,显然是热的。

可以放心开车了。

韶宏伟飞速地将车子开到了那座县城的县中心医院。

抱着女孩,直奔急救室。

但,很快,大夫就出来告诉他,他女朋友可能是脑干受伤,没有意识,需要马上送到最近的大医院进行抢救。

这里离着外省的省城足有五百多公里,如果到那里,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显然风险很大。

最近的是东河省的上阳市,那里的东河省医院医疗水平更高。

大夫错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让他来做决定。

这让韶宏伟犯了难。

按道理,女孩处在危险之中,接下来就该通知她家里人。

自己与这个女孩非亲非故的,承担不了后续复杂的抢救所带来的责任。

但,自见到这个女孩开始,她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不知她姓甚名谁,也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这可怎么办?

韶宏伟在医院走廊来回踱着步。

猛然间,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背包上。

在女孩被送进急救室时,她身上的安全带和背包都留在了韶宏伟这里。

他拉开背包,从里面翻出手机。

手机没电。怪不得一路上没响。

韶宏伟拿着手机,快速跑向服务台,找到一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趁着这个当口,韶宏伟跑回急救室,以家属的口吻,同意了大夫立即送往上阳的东河省医院的意见。

这里,离上阳有二百多公里,救护车送到那儿,还需要三小时。

毕竟时间不等人,每延迟一秒,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即使自己有假冒女孩家属的嫌疑,但总比耽误了救治强。即使出现了什么意外,自己也问心无愧。

两害相权取其轻,遇到紧急事情时,只能这样选择。

韶宏伟立刻办理转院手续。

到了缴费环节,韶宏伟再次犹豫。

“预付6000元,怎么这么多?”

他接过账单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字,问道。

“你的病人是跨区域转院,已经超出我们省的范围,按公里收费。每公里10元的标准,来回就得5000元左右,里面还要加上随车用的急救药品和急救设备费用,医护人员以及担架员费用。”

“另外,你是病人家属吧,因为要转院,需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中途发生意外我们概不负责。”

耳边传来大夫冷冰冰的话。

“我,这个……”

韶宏伟想说“我不是她什么家属”,但转念一想,如果不签字,就有可能耽误女孩的救治了。

网上,不是有因为医院扯皮,耽误病人致死的报道么?

即使眼前的女孩不这么漂亮……

嗨!即使她不是女孩,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强烈的责任感和道义感,充斥着韶宏伟的全身。

“好,拿过来吧,我签字。”

韶宏伟大笔一挥,在单子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和紧急联系电话。

“手机支付可以吗?”

“可以。”

韶宏伟掏出自己的手机。

“滴……”

6000元划走了。

韶宏伟的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

旋即,来到服务台旁。

拿起手机,开机。

好在女孩的手机没设置密码。

韶宏伟熟练地点开手机通讯录,搜索最近通话记录,找到“妈妈”,直接点开,拨了过去。

刚一振铃,话筒里就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雯雯,你去哪了,怎么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都快急死我了。”


一个小时前。

两辆黑色魔都大众帕萨特车,驶出了上阳市委的大门,一路向北,直奔正丰县的方向。

第二辆车的后座上,并排坐着上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郭盛文,和新任正丰县委书记鲁向阳。

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不时映照在右排的鲁向阳国字型的脸上。

车内的气氛是随意而轻松的。

“向阳,这次到正丰县,可算遂了你下基层的心愿了。”

郭盛文扭头看了一眼正向窗外眺望的年轻县委书记,以一种相熟的口吻说道。

鲁向阳转过头来,报以谦虚的微笑:

“郭部长,有您这样的伯乐,我们这些马儿才能跑得欢啊!”

郭盛文浓重的眉尖一抖,厚厚的嘴唇流出一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套。”

随即语气一转:“这次调整,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老领导特别交代,市委路书记还真舍不得你这个能干的政研室主任呐。”

郭盛文口中的老领导,指的是现任东河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苏青峰。

当年,从东河省学联执行主、席,升任共青团省委宣传部不久的鲁向阳,被苏青峰赏识,调到身边做秘书。

五年任职期满后,鲁向阳被安排到上阳市委机关任职。几次申请下基层,这次终于遂愿。

说到老领导,鲁向阳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在领导身边那几年,确实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勤政为民的道理,也包括做人。”

说话间,车子出了市区,驶上了通往正丰县的大道,路两旁是秋色渐浓的田野。

郭盛文眯起双眼,靠在椅背上,像是叮嘱,又像是自言自语:

“除了老领导,陆书记也对你寄予厚望。不过,这正丰县的书记,可是不好当啊!”

鲁向阳颔首,舒缓的声音从挺直的身体里发出:

“正丰,上阳北边的门户,曾经的革命老区,传统的农业县,经济排全省倒数第二。工商业落后,没有像样的主导产业。基础设施薄弱,城镇化水平低,近年来人口持续下降。全县十三个乡镇有四个刚刚脱贫摘帽,拼经济应该是我到上阳后的主要任务。”

谈起上阳,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如数家珍。显然,早就做了功课。

郭盛文摆摆手,不以为然:“这些留到年底考核的时候再说。我说的是干部。”

“正丰县虽不大,可离着省城太近。上阳若是发烧,正丰立马感冒。正是因为基础弱、底子薄,很多人更希望把那里当跳板,很少能塌下心来做点事情。”

鲁向阳知道郭部长的话意有所指,就表态道:

“请郭部长放心。此次去正丰,若干不出点名堂,就对不起组织的培养,更对不起您和老领导的信任。”

郭盛文点头:“嗯,那我们就等着看看,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的本事喽!”

正说着话,车子减慢了速度。

前排的秘书回过头来:“郭部长,前面像是县里来迎接的。”

县政府三楼,多功能会议室。

任命正丰县委书记的干部大会,正在进行。

会议由即将离任的原县委书记主持。

主、席台上,上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段彩萍宣布了东河省委、上阳市委关于正丰县委主要领导的调整决定:

鲁向阳同志任正丰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随即,离任县委书记,发表离任讲话。

台下第一排。

坐在溪岭镇台签座位上的镇书记黄晓坡,听了几句,心里已经不以为然。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会被离任书记感情充沛、声情并茂的发言感染,甚至心生挽留之意。

但黄晓坡对这一套路太熟悉不过了。

领导坐在台上讲话,不可全部当真,也不能不当真。

很多场面上的话,无非是:

说是说,做归做;说的不一定做,没做的却不见得不说。

这是为官之道的秘诀之一。

台上的这位书记,可谓是娴熟地驾驭了这些技巧。

对此,台下的黄晓坡已是腹诽不已。

这位书记,在他任内的一年多时间,没有像韩书记那样,不顾场合,没头没脸地批自己。按理说,黄晓坡应该感谢他。

可对于黄晓坡几次三番上报的,关于溪岭镇东店村申请利用外部资金联合兴办村采石场的报告,没有当即批准。

也没像韩书记那样,借口环境保护和林业资源被破坏,给予当场否定。

黄晓坡先后两次,单独就此事向其汇报,并对该项目如何能立竿见影地带动当地村民脱贫致富,如何有利于乡村经济发展,做了深入透彻的阐述分析。

但这位书记显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更不想处理韩书记留下的尾巴。

后来,听说要调回上阳市里任职,黄晓坡这才理解了他这样做的理由。

一个临时看守书记,当一回维持会长,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只是他小舅子的同学那里,每次催促,黄晓坡可都是下了保证的。

做为溪岭镇的天,如果不是韩书记在的时候,让县里把采石矿的审批权收了上去,他也不至于看着每年上百万的分红损失而无能为力。

黄晓坡在那里暗自吐槽未毕,台上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开始了就职讲话。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铺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的黑皮本子,凝神细听。

做为新任县委书记,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准备施行怎样的纲领,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只有摸清了新书记的脉搏,他这个溪岭镇的一把手,才能见风使舵,再找机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台上的鲁向阳用手正了正弯到眼前的话筒。

四角的音响传出沙沙的声音,说明可用。

他沉稳的声音,立即在会场里响起,

“尊敬的郭部长,同志们:”

“刚才,段副部长宣布了省委、市委对我的任命,我本人坚决服从和拥护,也感到非常的荣幸和高兴。”

“在此,我要衷心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感谢郭部长送我到岗;感谢大家对我的欢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我一定恪尽职守、勤政务实,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从今天开始,我就成为正丰县这个四十六万人大家庭中的一员了。担任正丰县委书记,我深知这个职位的份量,这副担子的沉重,这份责任的重大。”

中规中矩的开场白后,鲁向阳又对正丰县的历史,进行了简单的回顾,对前任书记一年多来带领正丰取得的成绩给予了感谢,并提议向其致以敬意和祝愿的鼓掌。

这阵掌声,意味着前任书记执政历史的结束,新书记从此由客而主。

掌声过后,只见鲁向阳抬起头,说道:

“初来乍到,对正丰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许多具体工作,还望得到大家的协助和支持。借此机会,我先向大家表个态。”

听到这里,座位上所有人都操起了笔。

他们知道,下面就是新书记的施政纲领了。

在大家的记录本上,无论字数多少,都记下了“高、严、实、带”这四个字。

鲁向阳说道:“所谓的‘高’,就是政治立场坚定,在思想上、行动上与中央、省委、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坚持高标准,高效率、快节奏地推进各项工作落实。站在全局高度,谋划好各项工作,协调好各方面力量,立足长远,把握发展的机遇。”

“所谓的‘严’,就是严肃的政治、严格的要求、严谨的作风、严明的纪律。严抓党风廉政,严管干部队伍作风建设,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坚决反对四风,管好自己、管好身边,主动接受监督,谦虚谨慎、公道正派,干干净净做人,实实在在做事,以实际行动赢得干部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说到这儿,鲁向阳停顿了一下,环顾会场,脱稿说道:

“说到廉政,在这里我先立个标尺。在咱们正丰县,从我做起,首先做一个不收礼的县委书记。希望大家监督。”

随后,他继续说道:

“所谓的‘实’,布置工作要落实、开展工作要扎实、反映情况要真实。多研究问题,少推诿扯皮,为百姓多办实事,为正丰的发展多做贡献,使全县人民生活得更加富足、更加幸福。”

“所谓的‘带’,就是带头维护县委权威,带头维护班子团结,带头践行党员行为准则。认真贯彻民主集中制,重大问题集体讨论决定,不搞个人说了算,不搞临时动议,不搞暗箱操作,增加决策可行性,增加工作透明度,坚决维护县委集体做出的各项决议。共同把正丰的事情办实办好。”

最后,鲁向阳说道:

“同志们,正丰既是一块风水宝地,也是一方创业热土。我深知使命神圣,任重道远。我坚信,有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有县四大班子的精诚团结、和衷共济,有全县干部的共同努力、奋发进取,我当以满腔热情、鞠躬尽瘁,与正丰人民一道,共创正丰充满希望和美好灿烂的明天。谢谢大家。”

鲁向阳的讲话一结束,整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台下的黄晓坡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从鲁向阳的讲话里,感受到了浩然的正气。

尤其是讲到反腐倡廉时,说的那个标尺,看似平常,其实已经显示了新书记执政的决心。

想到这里,黄晓坡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一想到自己在溪岭镇的那些事儿,黄晓坡心里自然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哪个领导上台来,不都得说说场面话,摆摆样子么?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以他的理解,可就两说了。

其实,在座的那些局委办和各乡镇的一把手们,持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类似的情形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对各种官话套话,大都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记到本子上,免不了回去传达会议精神时要用。

黄晓坡身后的镇长马坤见他肩膀抖了一下,伸手端起桌上的盖杯,意味深长地抿了一口茉莉花茶。

在上阳市委组织部长郭盛文讲话后,大会宣告结束。

会后,照例在正丰宾馆举行了简单的宴会,县委班子成员全体参加。

午宴后,送走了郭盛文部长等人,鲁向阳回到位于县委大楼三楼的书记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韶宏伟来到镇政府。

签过到后,直接到了镇长马坤的办公室,和他打了个申请,说要下村去。

马坤抬起头,像看陌生人似的,端详了他好久,才提醒道:

“宏伟,你现在可还在停职期间,没必要着急下村去吧。”

韶宏伟就把和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的约定,告诉了马坤。

马坤想了想,又道:“这样啊,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毕竟你还在停职期间,要不你去和黄书记请示一下?”

在溪岭镇,马坤的脑瓜皮薄是出了名的。

见马坤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推诿,韶宏伟不再多话,扭头出了马坤的办公室。

党政办主任张超,正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见韶宏伟径直往黄晓坡办公室去了,就冲着他的背影,努努嘴,对马坤道:

“马镇长,这韶宏伟脑子没毛病吧?昨天刚受的处分,今天就没事儿人一样,还要主动下村去。这么瞎积极,是想表现么?”

马坤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做回答。

张超继续问:“即使去了黄书记那儿,会让他去吗?”

马坤翻看着张超报送来的关于应对鲁书记来调研准备的材料,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让不让他去,那得看黄书记的心情了。”

停了一下,又抬起头说:“其实,让他去村里散散心也好。只不过我要是直接答应他,万一黄书记有什么事找不见他,问起来怪麻烦的,还不如就让他直接请示去。”

“也是。”张超附和着。随即将一大早收集到的,各部门为迎接鲁书记调研而做的工作的验收情况,反馈了一番。

韶宏伟来到黄晓坡办公室门口,脚步停了一下,心口有些发堵。

倒不是上下级之间的隔阂,实在是有时和他沟通起来太困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黄晓坡宿醉后略带沙哑的声音。

韶宏伟迈步走了进去。

黄晓坡办公室的陈设比镇长马坤的气派很多,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一二把手的差距。

黄晓坡正在低头看张超报给他的准备给鲁书记的汇报材料,见韶宏伟进来,有些意外。

放下材料,也不让韶宏伟坐,而是冷漠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韶宏伟就把和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约好了座谈的事情,向黄晓坡做了汇报。

没等听完,黄晓坡就不耐烦地打断,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停职期间?”

韶宏伟知道他会这样问,回道:“黄书记,我副镇长的职位虽然停了,但我还是一名党员,还是镇里的一员干部,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黄晓坡鼻子里“哼”了一声,嘴上说道:

“韶宏伟同志,既然你还知道你是一名党员,那就要遵守党的纪律。在停止期间,就要按停职的规矩办。”

韶宏伟耐心地解释道:“黄书记,这事是这样。我和他们的座谈本来约的是昨天,可不是发生了堵门那件事了吗?我就和蔬菜合作社的农户们再次约好,今天上午去现场解决蔬菜滞销问题。”

“黄书记,你看,他们都在那儿等着我呢,如果再次失约,恐怕……”

黄晓坡不再看韶宏伟,而是低头翻弄着材料,嘴里不阴不阳地说道:“你这是借着村民威胁我了?如果你不去,他们就还会去县府门前闹事,是这样吗?”

这明显是一个话题陷阱,话里话外是在说,你韶宏伟背后鼓动了村民,是县府门前聚集事件的始作俑者。

韶宏伟当然不傻,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强忍着怒气说道:

“黄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已经答应他们了,如果不去,对镇里的影响也不好。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黄晓坡将手里的材料往边上一推:

“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别拿这事儿说事儿。”

在黄晓坡看来,这韶宏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昨天在县府门前忽悠走蔬菜车的拿笔账,不能明着和他清算。现在正好拿他下村这个要求,难为难为他。

其实,韶宏伟下不下村,这件事本来没那么重要。

坐在镇政府办公室里停职,和下到村里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对韶宏伟来说,区别都不大。

但对于他这个镇书记来说,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他是镇里的一、把手,对于手下的副镇长采取何种停职方式,或者说,停职期间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完全应该由他说了算。

如果换了别人还好说,可现在是他最看不上眼,甚至经常违背他的意志的韶宏伟,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他手里有自由量裁权,那你韶宏伟就不能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谁让我手里有权呢,谁让你韶宏伟平时不会看我的眼色行事呢?

既然今天撞到我的手里,那就让你难受难受。

再者,东店村的蔬菜滞销是他乐见的,你韶宏伟去了,不管能不能卖出去,这事反正是我不想看见的。

韶宏伟没想到黄晓坡这么个态度,联想到昨天在县府门前他的表现,以及临进门时那个难以尽言的眼神,知道黄晓坡是有意为难他,就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黄书记,东店村的三百多座大棚里的蔬菜,每天都在疯长,而销路一直打不开,确实需要咱们帮村民想想办法。”

“再说,我去了也只是帮他们出出主意,不会以副镇长的身份做出格的事。这样,也并不违反停职的规定。”

黄晓坡把头晃了几下,不以为然地道:“你还真把那几个大棚当回事儿?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停职。”

韶宏伟见黄晓坡这个态度,心里的不满终于控制不住,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那我就要请教一下黄书记,组织上哪条规定说在停职期间不可以为人民服务了?”

黄晓坡一听,韶宏伟胆敢以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火腾地上来了,用力一拍桌子:

“韶宏伟,你在和谁这样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


门口站着的美女,是韶宏伟的下属,名叫曲婷婷。

农业大学毕业,去年考公上岸,分配到了镇农经站。

令韶宏伟头大的,不是她傲人的身材和娇美的容貌,毕竟有个漂亮的女下属在身边,不仅养眼,而且还能调剂一下紧张的工作气氛。

关键是,这小妮子太大胆。

自从她进了镇政府,几乎立即成为男人们暧昧的目标,可她好像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

只有在面对韶宏伟时,才会收起满脸的冰霜,换上十足的妩媚和调皮。

吸引她的,也许是大学时常打篮球,并保持习武锻炼,造就了韶宏伟魁梧的身材和英俊的外貌。

但据曲婷婷讲,最让她着迷的,是他的性格和才华。

身为他的部下,一有机会,这小妮子就会对他暗送秋天的菠菜。

韶宏伟担心这小妮子情窦乍开不管不顾,万一爆出办公室恋情来,对自己的仕途肯定会有影响。

关键是,韶宏伟是名草有主的。

对此,被曲婷婷称为保守得像个古代人的他,对她也仅限于同事,充其量是兄妹之间的照顾。

这小妮子不管那一套,有事没事总爱跟他贴乎。

见她立在门口,韶宏伟随口道:“有事?”

曲婷婷粉红的小嘴一嘟,“当然有事啦,不是说好的,今天去东店村吗?”

韶宏伟一拍脑壳,“哎呦,可不是,走,咱们这就走。”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见曲婷婷依旧站在那儿不动,身子挺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韶宏伟冲她一瞪眼。

后者调皮地一吐舌头,这才闪开,让过韶宏伟,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出了办公楼,来到韶宏伟的二手哈弗H6前,曲婷婷熟练地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韶宏伟只觉得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瞬时充斥了整个车内。

他启动车子,回头瞄了一眼曲婷婷:

“系上安全带,一会儿都是山路,总是要提醒。”

曲婷婷不情愿地拉过安全带,斜系在身前,嘟囔道:

“这破玩意勒得人家不舒服。”

韶宏伟专注着将车开出横七竖八停靠着各种车辆的院落,眼睛的余光却不可避免地瞥到了她的身上。

心说,这小妮子,又在展示她的身材。

出了镇子,车子上了弯弯曲曲的乡道。

曲婷婷用手往下拉了拉紧束在身前的安全带,转过身来,看着韶宏伟棱角分明的侧脸,问道:

“宏伟哥,听说这次县里的新书记,是市里派来的,到底什么背景,你知道不?”

“叫韶镇,怎么又‘哥呀哥的’乱叫?说过多少遍了,就不能长点记性?”

曲婷婷一嘟粉红的小嘴:

“哼,我怎么乱叫了啊?”

“……”韶宏伟一脑门子黑线。

曲婷婷换了一副正经的语气:“这里不是办公室,车上又没别人,叫一声宏伟哥有什么了不起。”

“你……”韶宏伟抬起右手,做欲打状。

曲婷婷并不害怕。反将身子一挺,扬起小脸道:

“你打呀,副镇长打下属,小心我去纪检监察举报你。”

要不是一副安全带,紧紧地束住了这个小魔女,曲婷婷的脸几乎就贴到韶宏伟的胳膊上了。

细腻白净的小脸,令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显然,吓唬,对这小妮子不管用。

“去,开车呢,不要命了?”

韶宏伟正了正神,换成一副严厉的模样,手回到方向盘上

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你一个咸吃萝卜的小办事员,操什么组织部的心。等书记和镇长开完会回来,不就知道了。”

曲婷婷叹了口气:

“唉,我听说,以前那个韩书记就很不错,要是这回再来个那样的,说不定就能把正丰县搞上去。”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现在的书记一样,呆上一年就走,弄得底下没法干活……”

曲婷婷在一旁唠叨着,驾驶座上的韶宏伟已经陷入了沉思。

曲婷婷说的这件事,已经成了今天早上整个正丰县干部议论的焦点。

节后一上班,全县正科级以上干部就接到通知,要求在十点前,赶到县政府多功能会议室,参加新县委书记的任命大会。

至于新书记的人选,各种版本都有,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就该水落石出了。

曾经,韶宏伟也是最接近县权力中心的人物。这类的消息,他本应该早于别人知道。

自韩书记去世后,他已经远离中心太久。

曾经的韶宏伟,称为县委书记大秘后,也是意气风发。

在一次同学的聚会上,有人调侃他‘自古宰相门前七品官’‘秘书圈里出干部’,跟着韩书记一路发展下去,到退休时,弄个县处级是妥妥滴。

要知道,在公务员行列里,很多人努力了大半辈子,也仅是个科级。

能混个副处级待遇,已经是需求的天花板了。

当时的韶宏伟,对此却嗤之以鼻。

喜欢历史又心高气盛的他,心目中的理想,好歹也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那种,古代称作“八抬大轿”,现在怎么也得是市级首脑吧。

酒桌上,他只为“县处级”提了一杯酒,没把潜藏的野心说出来。

同学之间喝酒,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他早就领教了这帮家伙们的“毒舌”功夫。

在这些家伙眼里,你不能有隐私,哪怕只穿一条裤子,他们都要拉开松紧带看看。

如果一言不慎,或许几十年后都会一直成为大家谈论的笑柄。

毕业这几年,得益于韩书记“谨言慎行”的耳提面命,他学会了学生时代不曾有的城府。

对于工作,老书记又为他树立了勇毅前行的做事风格。

这种勇毅,必须得有土壤。

韩书记去世之后,正好溪岭镇有个副职空缺,他立即申请。

正丰县的十三个乡镇中,溪岭镇作为经济排名倒数第一,刚刚脱贫摘帽的落后镇,县里的干部都避之不及。有人主动申请去那里,新书记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韶宏伟之所以申请下去,一是不愿呆在县委办那个势利得极其憋闷的气氛里;二是当年跟着韩书记学到了很多为官的精髓,他想到基层去练练手。

所谓的“人弃我取”,与其在县里憋屈着,还不如到溪岭镇这个贫穷落后的乡镇,施展一下。

即使不能出人头地,最起码落得个痛快。

就当是历练,也算是积累。说不定将来有慧眼如炬的领导,会在沙滩上发现他这颗珍珠。

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正是基于貌似有些天真的想法,韶宏伟毅然来到溪岭镇,成了排名最后的分管农林牧水等业务的副镇长。

最落后的乡镇,排名最靠后的副职,这跳板,刚刚能放下脚尖,真够阔以的。

哪知,过渡的县委新书记在正丰县只呆了一年,又托关系上调市里任职去了。所以,这次正丰县即将迎来一任新的县委书记。

刚才曲婷婷嘴里的不满,指的是在这一年的时间,正丰县很多韩书记主导的发展规划都停顿下来。

虽然表面上书记管干部,县长抓经济,但在正丰这样经济落后的县里,大政方针还是书记说了算。

下面的干部自然也是看上面眼色行事,就连基层的小办事员都感觉到明显的差距。

对于执行层面的韶宏伟来说,困难还不止这些。

就拿镇党委书记黄晓坡来说,曾经多次因为工作不力被雷厉风行的韩书记点名批评。

所谓“不爱人者,及其胥余”,因此,对于韶宏伟的到来,黄晓坡并不欢迎。

在请求下乡镇之前,韶宏伟也多少纠结过与黄晓坡的这层微妙关系。

后来一想,等其他乡镇的空缺,还不知猴年马月。

再说,我韶宏伟是去干工作的,就像老书记说过的那样,工作就要以工作的态度对待。

如果黄晓坡连这些东西都放不下,那就是他的格局问题了。

韶宏伟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也不去过多的计较这些臭氧层的东西。

虽然无力左右全镇发展的大局,但在他分管的范围内,一直兢兢业业,努力做着自己的工作。

来溪岭镇十个月的时间,韶宏伟跑遍了十六个行政村。

遇到村里有需要协调的工作,或者各村合作社和一些村办企业需要支持的,都是像现在这样,现场办公,服务上门。

前几天,在外省野攀探险的路上,韶宏伟接到东店村蔬菜合作社主任的电话,说是村里三百多座大棚里的蔬菜滞销,很多村民快挺不住了,请镇领导给予协调。

韶宏伟当即给村支书打了电话,约好今天就去东店村现场办公给予解决。

今早一上班,本来还惦记着这事。

开完办公会,女朋友程秋燕就打来分手的电话,弄的自己好一阵郁闷。

直到曲婷婷这个小妮子提醒。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韶宏伟正想着心事,猛然间,放在档把前接手盒里的手机唱起了歌。

韶宏伟低头看了一眼,显示是“黄晓坡书记”,就摁下了免提键。

“韶副镇长,你在哪?”

话筒里立即传来异常冷峻的声音。

“黄书记,我在去东店村的路上。”

“这节骨眼你还去村里干什么,赶紧去县里,去看看你干的好事!”

“黄书记,怎么啦?”

“还怎么啦,县里来电话,东店村的十几辆蔬菜车,把县府门口堵上了。”

“什么?”

韶宏伟心里一惊,右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吱吱吱……”

伴着刺耳的刹车片与轮毂的摩擦声,那辆二手哈弗H6顿挫着,停在乡道上。


与县政府隔着一条街的正丰宾馆。

位于三楼最东侧的317房,是个超大的套间。

正丰县的很多干部都知道,除了县府大楼的办公室,县长王京生偶尔也会在这里办公。

做为原县政府招待所的正丰宾馆,在市场化后,才由事业单位转为企业。由于一直做为县里的接待酒店,县主要领导喜欢在此办公的习惯,也延续下来。

虽然后来上阳市委市政府联合出台了《严禁领导干部长期租用宾馆、酒店房间作为办公用房的规定》,但王京生还是敏锐地抓住了规定里的“长期”两字。轻轻地用“偶尔”,就有效地规避了这个问题。

在王县长的眼里,经过重新改造,按照四星级标准进行装修的正丰宾馆,服务设施谈不上有多豪华。

虽然在县里算数一数二,但比这里豪华的地方,他可是见得太多了。

主要原因,县里经常在正丰宾馆举行政务接待和招商引资活动。在这里就近招待客人,顺带办公,效率又高,又很方便。

私底下,他还有一个用意。

每天在县府办公楼里出出入入的,没办法与下属保持神秘感。

要知道,一个领导干部,如果要想高瞻远瞩、着眼全局,必须使自己与下面的干部群众保持一定距离,才不至于被下属带偏。

所谓的距离产生权威,即是指此。

而且,在县府里,经常有不识趣的退休干部,或者不知天高地厚的上访群众,指名道姓要见县长大人。

这些人一定是港片看多了,以为自己是“纳税人”。

遇到这种情况,如果躲在办公室里不见,会被下属耻笑。

可一旦见了,以自己的火爆脾气,难免遇到不冷静的时候。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难堪,对自己高大的形象实在是没有什么益处。

所以,在宾馆办公,绝不是什么贪图这里的安逸,也不是搞什么特殊化,而完全是为了便于工作,维护领导干部的形象。

挂了县委办主任王畅的电话,王京生拉开卧室的门,来到会客厅。

如果要问上面这套理论是否站得住脚,此时客厅里的三位,肯定会投赞成票。

他们是县委副书记孔业兴,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安达才和常务副县长陈向琰。

做为正丰县本乡本土成长起来的干部,要论对正丰的感情,以及为正丰的老百姓着想,在他们三位眼里,没有人比他们更有代表性。虽然王京生三年前才从外地调入,但已经和当地干部打成一片,也算得上半个正丰人了。

见身材敦实的王京生拧着两道粗眉迈步进来,高高瘦瘦,戴着一副无边眼镜,端坐在沙发上的县委副书记孔兴业,当先问道:

“怎么说?”

既没提名道姓,也没有排除其他情况。在座的三位,不用沟通,也不用眼神交流,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而且,在这三人里面,孔兴业的年纪最大,职位最高,又与王京生相投,也只有他可以如此单刀直入的说话。

“两件事。”

王京生伸出两根短粗的手指,对三人说道:

“一个对今天的堵门事件很不满,二是明天要轻车简从,不打招呼下去调研。”

座上不知是谁,噢了一声。

王京生坐回到主位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一支中华烟,顺手也让了一下座上的三位。

对面的孔兴业摇了摇头。

左边的安达才说了句:“刚掐。”

右边的陈向琰欠起身,先拿起火机给他点燃,再顺手抽出一支自己点上。

王京生将身体靠向沙发靠背,深吸了一口烟,嘟起厚嘴唇吐出一个烟圈,这才问道:

“你们怎么看?”

眼下的几位,都是正丰县响当当的人物。

一个县委副书记兼县长,一个县委副书记,一个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一个是政府常务副县长,妥妥地大半个县委班子和半个县府班子联席会议的架势。

但今天的气氛,显然不是要开什么联席会议,也没有正式的议题。

他们的目的颇为统一:关心新来的县委书记。

在送走了郭盛文部长等领导后,王京生安排自己的远房侄子,县委办主任王畅,伺候新来的县委书记鲁向阳,其中一个不为外人道的用意,自然是可以在新书记身边,随时打听他的消息。

虽然做为上阳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鲁向阳多次陪同领导,亦或单独来过几次正丰县,但与他们大多是表面上工作的来往。

正所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对于一个出任县一把手的新人,来了正丰之后,到底是守成,还是掀起些风浪,在座的人和全县的大小干部一样,都十足的关心。

除了关心,在座的几位,更有异于其他人的遗憾。

按照官场的惯例,原县委书记上调上阳市里后,在座的几位都是有机会进步的。

县委二把手、县府一把手的王京生,接任县委书记一职,是在他得知此消息后,一直奔波于省市两级相熟关系的主要诉求。

一旦实现,做为县委副书记的孔兴业,再进一步,接替县长职务也是理所应当的。

同样,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安达才,目标当然是接替空下来的县委副书记一职。

虽然要与安达才竞争,但做为常务副县长的陈向琰,比前者更有年龄优势,若能争取一下县委副书记,就等于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后面的三位也都找到自己的条线领导运作,但归根结底,最关键的人物还在王京生。

只有他动了,后面人的上升才有可能。

毕竟时下要想上面的空位腾出来,只有三种:高升、届满、被举报。

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顺位高升。

大家乐得皆大欢喜。

结果,运作来运作去,王京生的努力都白费了。

据说是省委组织部领导与市委书记几次沟通,从发展经济,促进正丰快速发展的角度,硬是安排鲁向阳空降到了正丰。

王京生等人有些不理解。

放着好端端的市委调研室主任不做,跑到正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镀金,都是正处,何苦来呢?

关键之处在于,这样一来,等于暂时封闭了这几个人晋升的空间。

除了43岁的常务副县长陈向琰还年轻一点之外,其他三位年龄都已过50。

在县级单位,规格无法和省市机关相比,作为体制内职务的基层,很容易碰顶天花板。

那句颇为流行“过了五十一,报啥也不批”的职级窘迫,即使对于他们这些有关系的人,也同样适用。

如果三五年内得不到晋升,恐怕这辈子也就没指望了。

鲁向阳的到来,无异在短时间内堵死了在座的进步的通路。

所以,大家坐在一起,同病相怜的同时,对新来的书记到底是来镀金一两年就走,还是久驻沙家浜,可是比谁都关心。

正式基于共同的目的,平时也偶有龃龉的四人,今天难得的一致。

在他们的眼里,铁打的正丰,流水的一把手。

从政生涯二十多年,他们也不知送走了多少任空降的书记。

尽早地摸清新书记的脉络,调整自己的姿势,是他们接下来必须要做的。

见王县长发问,陈向琰和安达才将目光投向了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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