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茵姝语气冰冷,用最平静的话说出最深的仇恨。
话音落下,面前男子迟迟没有说话,他拧着眉,盯着顾茵姝,似在想她的话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她眼中的恨太过于明显,还有普陀寺那一次,他亲眼看到她将剑刺进他的心口,可若是真的,她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姑娘,家人健在,何来欺辱和灭门?
莫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孟家四小姐?
“你不信?”
见他久未出声,只是意味不明的打量她,顾茵姝反问了声。
“信。”
却听他道。
这一个字倒是让顾茵姝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般斩钉截铁,毕竟她家人康健,她那一番话看起来就像是胡言乱语。
“我见过你杀他时候的眼神,若不是血海深仇,说不过去。”
他淡淡道。
顾茵姝抿了唇,没再接话。
“该你了。”
顾茵姝道。
“我?”
“我与洛宴州……倒没什么。”
话音一落,顾茵姝瞳孔猛地一缩,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未发作,就听他道,“我与整个萧家不共戴天!凡是萧姓者,我必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声音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只是一双眼瞳孔幽深,猛一望去,像是地狱深渊。
这世上有两种极致的恨,一种是顾茵姝这种,恨怒晕染双眼,压制不下,情绪所染。
而另一种……是平静和冷漠,那是将最深的恨和怒压抑在了心底,融入了灵魂,恨不得毁灭自己也要让对方消失殆尽。
顾茵姝在这一刻,与眼前的人奇异的共鸣了!
她看着他的眼,红唇动,一字一泣血,“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面前男子问。
顾茵姝心口却是激荡的厉害,像是找到了盟友,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四目相对,血色琉璃目中倒映出她冰冷恨怒的眼。
“我与你一样,我想杀的从不是洛宴州一人,而是萧家,我与萧家王朝不共戴天,凡是萧姓者,我必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模一样的话,一样深沉而平静的语气。
“哈哈哈,呵呵呵……”
银发男子终是反应过来,笑出声来,他银发飞舞,姿态疏狂,邪魅无双。
“一起啊。”
他问。
“好,一起。”
六月凉夏,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不知她是真实身份,只当她可能并不是真的孟家小姐,她亦是不了解他的过往,却因为共同的仇恨产生共鸣,达成共识。
可谁又会想到,在不久后,他们又将经历怎样的裂心之痛。
“你还没说,萧家与你是什么仇恨?”
顾茵姝没有忘记询问这个问题。
下一刻却听他道,“杀母之仇,夺妻之恨。”
八个字,让顾茵姝猛地睁大眼,着实没想到是这样。
没想到这个银发男子竟是已经成家了,这杀母、夺妻之恨,确实是不共戴天。
“你……。”
良久,顾茵姝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顾茵姝来说,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在重生后都有挽救的机会,至少如今她的家人还还在,可面前这个男子,却相比她要惨多了,母亲被杀,妻子被夺……
想要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妻子她……还活着吗?”
“什么?”
男子似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见顾茵姝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想问又怕伤了他的样子,顿觉好笑,知道她是理解错了,便呵笑一声,“我尚未娶亲,夺妻之恨,是指我父亲,他死了二十年,自缢身亡。”
顾茵姝没想到她弄了这么一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