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那条裙子下楼时,迟序然正站在人群中央接受他人阿谀奉承。
他向来是最耀眼的存在,年轻有为,意气风发。
可我眼里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他。
他于我的印象,都是从迟骋口中得知的。
今天我哥又把我赶出家门,他说我只是个私生子,不配叫他哥。
我哥抢了爸爸赠予我的股权,他说我想要的一切,他统统都会夺走。
小栀,本来应该订婚的是我们啊,他有自己的白月光,可为了报复我,就要牺牲你的婚姻。
我对迟骋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曾救过我。
想到这儿,再想想十年间迟序然的表现。
我突然发觉我蠢得离谱。
若是报复,迟序然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他本可以将我晾在一旁,又或是在外莺莺燕燕。
可他都没有,人前人后,他洁身自好,从未传出过负面新闻。
反倒是我,因为私下跟迟骋来往密切,让他多年经受外界诟病。
我在旋转楼梯上看着他锋利的侧脸,眼眶里再一次泛起氤氲。
他也注意到了我,回过头来。
眼神中尽是克制的柔情与爱意,连握住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走近,牵起他的手。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显然还没有习惯我突如其来的示好。
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证明我自己。
他手用力捏紧,眼眸死死盯着我,仿佛在探究我话里的虚实。
我知道这事急不得,从前的表现让他难以完全信任我。
但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我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兴许是我眼中的诚恳打动了他,他轻咳一声道:等下就是订婚仪式了,我先应酬,你乖一点不要乱跑。
我乖巧点头,走前还不忘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
然后就直接红透了。
不经逗的男人。
重生的冲击有些大,我离开宴会厅,来到阳台准备复盘上一世的经历,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栀,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快跟我走!
我回过头,是二十三岁的迟骋。
他的模样和迟序然有三分相似,不同的是迟序然因为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看上去要沉稳矜贵许多。
我有些发愣,拼命回想订婚那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好像,跟迟骋私奔了。
剪碎裙子后,我换了身便于出行的衣服,和迟骋从二楼一跃出逃。
迟序然也因此一段时间急成了圈内的笑柄,未婚妻跟弟弟跑了,多丢人啊。
而他顶着这份丢人,却还执意跟我结婚,又被耻笑多年。
这一次,我定不会让这样的事重现。
迟骋拉住我的手,模样真挚:快跟我走吧,趁仪式还没开始!
不,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声说:我要嫁给迟序然。
迟骋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很快恢复如常:你不要被他给骗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幸福啊,他掌控欲很强,难道你想一辈子活在他的桎梏下吗?
他神色太过认真,任谁看都像是真心为我好。
因着救命之恩,因着儿时交情,我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并为他一次次伤害迟序然。
可结果呢?
被绑架时,我给最信任的他打去电话,整整十六个,都没有接听。
最后抱着仅存的希望打给迟序然,他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
想到这儿,我冷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宴会厅里仪式在这时正好开场。
有请即将结为伴侣的迟先生、喻小姐。
透过玻璃,我看见正在焦急寻找我的迟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