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妤音的话，我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哦，周妤音认出我了。
我垂下头，坐起来。
周妤音就站在我面前，我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色。
想必她现在看我这样狼狈的样子，一定很解气吧。
周妤音声音淡淡：“我记得你以前很要面子，为什么张玮这么欺负你，你都忍气吞声？”
我苦笑：“我就是一个乞丐，能有什么面子？”
听到我的话，周妤音沉默了。
和周妤音在一起三年，我知道她的沉默，是在想什么。
曾经的我，天不怕地不怕，不允许任何人反驳我，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可如今，却变成一个乞丐。
过了很久，周妤音才打破沉默：“你变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没有变化呢？
我刚下火车，口袋里的钱就被卷走了，身上没有一分钱，饿得两眼发黑。
还是一个老乞丐把他捡到的馒头分给我。
那时候我还有点自尊，将馒头丢给老乞丐，不愿意吃。
当时老乞丐意味深长的说：“不愿意吃就饿着，饿到受不了了，就会吃了。”
当我饿了好几天后，终于接过老乞丐手中的馒头。
闻着发馊的味道，一边干呕，一边咽下这个发霉的馒头。
我没有学历，我找不到工作，是老乞丐将他的窝分一半。
我要面子，他出去乞讨的时候，我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是他好心，把吃食分给我。
他跟我说的最多的是，既然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面子已经没用了，没有一个馒头实在。
没几天，老乞丐发了高烧。
看着满脸通红的老乞丐，想要带他去医院，可路过的车看着我们的样子，都拒载了。
我拖着老乞丐，一路乞讨到医院。
可就离医院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老乞丐便咽气了。
临走前，老乞丐把所有钱都塞给我，我知道他想让我找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可我还是把他送到火葬场，用他这点钱，买了一个廉价的骨灰盒。
找了一块地，埋了。
这些年我碰了很多次壁，我没有钱，没有能力。
只能当一个乞丐。
可面前的周妤音并没有这么想。
她猛的拉着我的手，想要将我拉起来。
哪怕我身体虚弱，但周妤音毕竟是一个女性，她拉不动我，我稳稳的坐在地上。
周妤音咬牙切齿的说：“姜明泽，你有手有脚的！”
“你能养活你自己，你去搬砖，你去当清洁工，你做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轮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好吃懒做！
你就不能争口气，非得当乞丐吗？”
我终于抬起口，看着周妤音。
周妤音眼里全是淡漠讥讽。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我自嘲笑了笑：“我就是这样的烂人，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笑话？”
周妤音又沉默了。
我不想动弹，于是将头埋在胳膊处。
我听到周妤音冷漠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一个笑话。”
听到周妤音的话，我的眼泪终于从眼眶滑下。
过了很久，身上的疼痛终于退了一些。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想要跟周妤音说一些什么。
却发现我面前空无一人，面前的破碗里放着几张百元大钞，是周妤音留给我的。
我小心的将纸币收起来，掀开盖在我腿上的被子。
被子下边，是两条软弱无力的腿。
我将被子绑在身上，咬着破碗，以手当拐杖，就要离开。
可我刚“走”几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明泽。”
我回过头，看到周妤音泪流满面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