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念霍北煜的其他类型小说《你发癫我发财,前夫哥别来沾边!温念霍北煜全局》,由网络作家“九金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着霍北煜愈发阴沉的脸色,江诗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霍北煜觉得温念这个人不靠谱,这样案子才会交到她手上。江诗继续拱火,“霍少你别生气,温念毕竟是个职场新人,目光短浅,分不清轻重缓急,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批评她!”“不必!”霍北煜冷声拒绝,脸色也愈发冷厉骇然。整个办公室的温度跟着骤降,仿佛严冬!目的达成,江诗便跳转了话题,压着身子从办公桌上往霍北煜眼前探,“那霍少,你看看我做的方案。”她抬起纤细皙白的手,指尖轻轻去蹭霍北煜的手背,眼神更是媚如丝,整个人快在桌上扭成麻花了。霍北煜垂眸,眼神俊朗又寒凉,“你在干什么?”江诗羞赧地笑起来,嗲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当然是给霍少你看计划书啊,这都是我......啊!”话还没说完,江...
《你发癫我发财,前夫哥别来沾边!温念霍北煜全局》精彩片段
看着霍北煜愈发阴沉的脸色,江诗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霍北煜觉得温念这个人不靠谱,这样案子才会交到她手上。
江诗继续拱火,“霍少你别生气,温念毕竟是个职场新人,目光短浅,分不清轻重缓急,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批评她!”
“不必!”
霍北煜冷声拒绝,脸色也愈发冷厉骇然。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跟着骤降,仿佛严冬!
目的达成,江诗便跳转了话题,压着身子从办公桌上往霍北煜眼前探,“那霍少,你看看我做的方案。”
她抬起纤细皙白的手,指尖轻轻去蹭霍北煜的手背,眼神更是媚如丝,整个人快在桌上扭成麻花了。
霍北煜垂眸,眼神俊朗又寒凉,“你在干什么?”
江诗羞赧地笑起来,嗲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当然是给霍少你看计划书啊,这都是我......啊!”
话还没说完,江诗便感觉自己身子猛地腾空,在空中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体,然后人就砸在了地上,成了个狗吃屎的动作。
“滚出去,”霍北煜冷漠平静的脸庞下暗涌湍急,“转告你上司,既然今心公司没什么诚意,那霍氏也不会再合作。”
什么?!
听到这话,江诗连浑身的痛都顾不上了,赶紧爬起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为什么啊霍少,可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只差今天签个合同而已。”
霍北煜根本不跟她废话,拨了个内部电话,让保安将江诗给扔了出去。
啪嗒好大一声动静,江诗像是条死狗似的,被扔在了霍氏大厦的门外,瞬间吸引了不少过往路人驻足观望。
正巧许部长回来,看见这一幕,他直接就冲上前。
“江诗,这是什么情况,我就出去买杯咖啡的功夫,你怎么被人给丢出来了?!”
江诗又痛又丢人,恨不得找个地窖钻进去,根本不回答许部长的问题。
旁边的保安满脸不屑,直接大声开口,“这是你的下属?
长这么一副整容的蛇精脸样子,居然还敢去勾引霍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今心公司是选不出厉害的员工了吗,就让这么个货色来,霍少说了,和今心公司的合作作废,也永远不会再合作了,赶紧带着你这丢人的下属滚吧!”
怎么会这样?!
许部长两眼一抹黑,当场晕了过去!
而此刻总裁办公室里,许悦正在汇报工作,“霍少,公关部那边已经发布了通知,不会再和今心公司有任何合作和联系了,包括今天来的那个女人,也勒令不许出现在公司五百米内。”
霍北煜目光落在桌上那份计划书上,语气漠然无比,“出去吧。”
许悦深深望了眼霍北煜。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解决了今心公司的事情,为什么感觉霍少反而更不高兴了呢?
但她也不敢多问,就直接沉默着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霍北煜一人,安静无比,只有空气中那股没散干净的刺鼻香水味,以及办公桌上的计划书,提示着霍北煜,刚才所见所听都是真的。
呵,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霍北煜冷笑,抬手将那份计划书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温念被手机的震动声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躺在休息室里,浑身还是没力气,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衣服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感,连伸手点个接听都做不到。
手机来来回回震动了七八次,然后就再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对方放弃了还是没电关机了。
明明门外就有人来来往往,可她就是无法求助。
温念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昏昏沉沉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光线暗沉下来,人声从嘈杂变得稀疏,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温念猜想,这应该是到下班时间,同事们都收拾东西离开了。
今心公司禁止加班,而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
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还不能找到人帮她的话,就得一个人在公司待到明天早上十点了。
而大家下班之后,公司的中央空调会关闭,大夏天的,她可能会在休息室里中暑。
温念死死咬住舌尖,用痛让自己保持着那么一丁点的清醒,努力了好半天,终于掏出了手机,发现果然是没电了。
打不了求助电话,就只能勉强扶墙站起来。
一步一步挪向休息室门口,终于攥住了门把。
可尝试了好几次,门把就是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门是从外面被锁上的!
难怪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人来休息室,原来是因为被锁上了。
温念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江诗干的。
为了抢走她的单子,这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温念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但还是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外面有没有人啊,帮帮我,我被锁在里面了。”
但外面静悄悄地,根本没人回应。
温念又尝试着喊了几次,再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人直接朝着地面滑去。
“温念?
你在里面吗温念?”
突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温念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又亮了起来。
“是......我在......”得到回复,外面的人更激动了,“你别着急温念,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出来,你等着!”
那人走远了,随后外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回到了休息室门口,“温念你往旁边挪挪,我现在把门给砸开。”
温念依言照做,在地上艰难挪动了小半米的距离。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随着门锁被砸开,外面的光线瞬间入侵整个休息室,刺眼得温念有点睁不开眼。
一片朦胧中,她看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伫在门口,周围被渡了一层光晕,仿佛普度众生的神一般。
温念微眯着眼睛适应了会儿,终于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瞬间愣怔住,“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短暂的寂静后,霍北煜冷笑,“这招还没用腻?”
这几年,温念闹了无数次离婚。
可哪次真的离了?
不出三天就会屁颠颠地回来,继续低眉顺眼当他的霍太太。
“温念,别指望我哄你,拿离婚这种事威胁我这种蠢事,你不腻我都烦了。”
温念垂眸,“我没指望,而且这种蠢事是最后一次了,东西我明天来搬,离婚协议记得发我。”
她扔下这话,转身离开。
没有狠狠地摔门,而是温柔的替霍北煜关上了房门。
真正的离开,本来就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悄无声息的消失。
温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霍北煜垂眸,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蛋糕,暗炙的眸涌着复杂浪潮。
他陡然烦躁,抬起脚踹向蛋糕,飞溅得满墙都是。
......乔以眉外国出差,温念没地方去,就随便找了个酒店休息。
她极度认床,脑震荡的恶心感又阵阵袭来,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备注是妈妈。
陡然看见这两个字,温念有片刻恍惚。
她十二岁那年父亲车祸身亡,母亲李新春转头改嫁喻家二房,她就成了个拖油瓶,被李新春送去寄宿学校,寒暑假也只是租个房子让她自己住,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成年之后,更是连电话都寥寥无几。
突然深夜打过来,温念有点受宠若惊。
接通电话,那头声音尖锐刺耳,“温念,你不在医院?”
“不在,”温念回答,心里漾过一抹涟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知道她车祸的事情,所以来关心她吗?
下一瞬,温念被劈头盖脸一通骂。
“我为什么问,你心里不清楚吗?
温念,你到底想干什么,喻甜出车祸,你连献血都不肯,知不知道我在喻家过得有多如履薄冰,你得罪她,是想让我去死吗?
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李新春的话如利刺,根根深扎温念的心脏,让她的呼吸都在痛。
而李新春还在继续说。
“温念,我求求你懂点事吧,当初你明知道喻甜喜欢霍北煜,却还故意设套逼着霍北煜娶你,因为这件事我在喻家伏低做小到现在,见到大房一家连头都不敢抬,如果今天喻甜真因为你死了,我也可以从喻家滚蛋了,你想让我死,大可以直接从天台把我推下去,别弯弯绕绕害我!”
温念扯了扯嘴角,垂下睫毛遮住眸底的光。
她知道李新春在喻家过得不好,毕竟喻家二房无权无势,就靠着喻老爷子每年八位数的生活费度日,而喻家大房掌控全部,膝下独女喻甜,更是受尽宠爱。
李新春想在喻家生活,不免要对喻甜也低头。
可是——“妈,”温念声音透着几分嘶哑,“我也在这场车祸里,而且,你明知道,当年那场所谓的设计,我也是受害者。”
李新春很不耐烦,“我不想听这些,你在车祸里,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明伤得并不严重,完全有能力给喻甜输血的,而你就因为想和霍北煜怄气,就故意离开,温念,你这种吸引霍北煜注意的手段,真的很拙劣!
还有,你能嫁给霍北煜是意外没错, 但你现在深得霍老爷子宠爱,压得霍北煜没办法和你离婚,这还不够吗?”
温念惨白一笑。
这件事她解释很多次了,可是,从来没有人信。
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个用尽手段讨好老爷子,借着这个靠山稳坐霍太太宝座的恶毒女人罢了。
“你现在就过来和喻甜道歉......算了,还是明天吧,很晚了,喻甜也要休息的,明早九点,过来的时候带上早餐,喻甜牛奶过敏,别买奶制品,还有,你过来的时候不许穿太好看,毕竟你是来道......”温念听不下去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新春立马又打过来,可她没接。
几分钟后,李新春改发短信。
跟你说的都听清了吗,明早九点准时过来,别让我在喻家难做!
温念盯着短信看了半晌,回了一条。
放心,喻家二夫人的位置,你会坐得好好的。
......翌日,霍北煜被一阵乒乒乓乓声吵醒。
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在卧室沙发上坐着睡了一夜。
而外面动静不断,有脚步声来回走动。
呵。
温念回来了?
霍北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以为她这次能撑三四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无趣。
他起身打开房门,嗓音低沉淡漠,“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回来示好了?”
“霍、霍少,早上好。”
陌生声音在楼下响起,霍北煜墨眸暗凝,扫视过去,只看见个穿着防尘工作服的陌生中年男。
“你谁?”
“我是温小姐请来的搬家工,不好意思吵醒霍少你了,我马上就搬完最后一箱,然后安静离开。”
霍北煜想起来,温念昨晚的确说过今天会回来搬东西。
他心情陡然烦躁几分,刻薄尖锐开口,“是她的东西吗,就敢搬?”
“应该都是吧,”搬家工回答,“就是一些书和几封邮件而已,上面都署了温小姐的名字,霍少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一下。”
只有书和邮件?
霍北煜的眼底漾出一抹讥讽。
就搬这种东西,衣服首饰统统不拿,是方便回来时就能继续用是吗?
这女人虚张声势,居然真的差点骗到他!
霍北煜心里涌过一抹烦躁,空了一夜的胃跟着火烧火燎。
他下楼,习惯性地走向饭厅,但桌上空空如也。
以往这个时候,桌上早就摆上了中西两种早餐,就连报纸也会特意翻到财经那一页。
霍北煜薄唇紧抿成直线,改而去冰箱拿了瓶水。
冰水压了心口的怒火,他迈步往外走,“转告温念,那些东西也一起搬走,不然我就都给扔了。”
搬家工望着霍北煜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忍不住小声嘟囔,“温小姐本来也说都不要了啊。”
摇摇头,搬家工继续工作。
他将东西送去温念新租的公寓,又帮她整齐的摆在书架上。
看着温念将邮件拆开,拿出里头烫金红底的各类证书,搬家工忍顿时激动,“温小姐,这不会是国外金融协会的获奖证书吧?
我儿子也学金融的,他说这类证书华国也就两个人有,你就是其中一个?!”
温念挤出一抹笑,“是啊。”
这些证书都是她当霍太太的期间去考的,一直放在霍北煜的书房里,想等他发现并且拆开。
她想让霍北煜知道,自己在努力地朝他靠近,自己有在认真地成为能与他并肩的女人。
可现在,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温念给搬家工结算了工钱,打了一盆水,仔细擦拭那些金融书籍上的灰尘。
感情没了,但脑子里的知识还在。
还好,她不至于离了婚之后,就成了一事无成的大草包。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备注许悦。
这是霍北煜的助理之一,这几年温念替霍氏整理文件处理合同,都是和许悦联系沟通的。
温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许悦的声音复杂严肃,“太太,我这边有份你很想拿到的协议,需要你签个字。”
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温念愣了一秒。
还是对方先开口,“温念,你来找老板吗?”
温念朝面前的HR点点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咖啡,“给老板送杯咖啡,感谢他的赏识。”
“那不巧,他今天不在公司。”
HR拍手又摊开。
温念就此作罢,“这样啊,那只能等下次了。”
她转身下楼,去了自己的工位上。
原本温念还以为自己要打杂一段时间,结果快下班的时候,市场部的部长便走过来,说领着她去见客户。
“客户公司需要对接的资料搞错了,是个急单,但开的价格很高,果我们能拿下这单的话,你能有三个点的提成,得有这个数。”
部长姓许,是个长相很清爽的中年男人。
许部长说着,朝温念比划了五根手指。
五万块,温念心动了,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晚上八点,温念和许部长抵达了和客户见面的中餐厅包间。
客户还没到,许部长坐着无聊,便开始眉飞色舞地和温念八卦起这个急单的起因。
“听说是他的心上人抢了别人的活儿,非要显摆自己的本事,结果草包一个,直接把人家做好的数据给弄得狗屁不是,他才出来找人帮忙的。”
温念不太关心这些,又掏出口红来,随意附和道,“那客户对心上人是真的很宠爱。”
“是啊!”
许部长点头如捣蒜,眉毛几乎要窜上天了,“不过我要是他的心上人,我才不去干这种蠢事呢,舒舒服服躺平不好吗,处个几年就结婚,摇身一变霍氏总裁夫人,多爽!”
谁?
温念手一怔,口红化歪了,在脸上拉出长长的尾巴,“许部长,你说的客户,是霍氏集团?”
许部长回答,“是啊,你知道这家公司?”
何止是知道,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甚至,她才是许部长口中的霍氏总裁夫人呢。
不过很快就不会是了。
温念将口红丢回包里,站起身往外走,“许部长,仔细想了想,我初来乍到的,对业务还不太熟悉,今天还是别给你拖后腿了。”
许部长急了,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客户马上就来了,你这会儿怎么能走呢,我看过你的简历的,很优秀啊,肯定没问题的!”
怕温念再拒绝,许部长又抛出诱惑来,“今晚来的可是霍氏的总裁,如果你成功拿下这单,那就是打响第一炮,以后在公司还不横着走?”
哪知听闻这话,温念更坚持要走了。
“念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也应付不了这场面啊!”
许部长都要哭出来了。
他接待应酬客户很厉害,但在专业上的本事,还不如温念十分之一呢。
如果温念走了,这单肯定谈不下来的!
两个人正拉扯着,包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卷起的微风裹挟着熟悉的清冷味道,将温念给团团包裹住。
得,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许部长脸上堆满了笑,赶紧打招呼,“霍少您来啦,快请坐!”
霍北煜站在门口没动,低眸看着温念,准确的说,是看着温念被拽住的手臂,以及那脸上花掉的口红,暗炙的眼神瞬间冰冷冷。
许部长看见他目光落在温念身上,赶忙催促,“温念,快向霍少问好啊。”
都面对面撞上了,温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霍少你好,我是今心公司市场部的员工温念。”
霍北煜喉咙里隐隐发出了两声轻笑,眼神深邃复杂。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个员工?”
温念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什么,无非就是她居然出去找了工作,却没有告知他呗。
但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凭什么还要汇报?
许部长上前打圆场,笑呵呵开口,“霍少,别看温念刚来公司,但能力很强的,而且她本人很崇拜你,刚才听说是你亲自过来,她激动得口红都涂歪了,刚才还揪着我,说要去门口亲自迎接你呢!”
这一套说辞下来,霍北煜眸色缓和了几分,眼底的寒意也收敛起来,“是吗,知道要见我,这么激动?”
温念不像许部长,能睁着眼睛瞎拍马屁。
尤其还是拍霍北煜的马屁。
干脆开口道,“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那你赶紧回来啊,别让霍少和我等太久。”
许部长又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悄悄眨眼,满脸哀求表情。
温念朝他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偷偷溜走,这才被松开衣角。
她去洗手间把画出去的口红擦掉,又重新补了妆,这才回包间。
许部长正在和霍北煜聊这则案子的数据,见温念回来,便不留余力地夸赞。
“霍少你放心吧,不管是什么样的数据,只要交到温念手里,一定可以做好的,她的能力没得说,保证霍少你会满意的。”
“是吗,能让我多满意,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
霍北煜扬眉,目光落在了温念身上。
方才他都没注意到,温念今天穿了套职业套装,修身的白衬衣配黑色包臀及膝裙,将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那张小脸化了妆更是妩媚中带着清纯,脚下的鱼嘴高跟鞋衬得双腿纤细修长。
那双腿霍北煜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但这样裹着丝袜出现在他面前,还是头一次。
当真像个妖精了。
霍北煜冷峭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
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放在了温念的右手上,无名指处,是镶嵌着蓝宝石的婚戒。
呵,口口声声说要离婚,婚戒却还戴得好好的,甚至出去找个工作,以此在他眼前晃?
这就是温念想出来吸引他注意的新招数?
“温小姐这么努力工作,是为了让你老公对你刮目相看吗?”
霍北煜勾唇,恶趣味地开口道。
温念扯了扯嘴角,低头抚上那枚戒指。
选用蓝宝石,是因为霍北煜最喜欢蓝色,当初她特意去找了大师指导,亲手做了那对婚戒,天天跟个宝贝似的戴着不肯摘下来,时间太久,仿佛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这才忘记了没摘。
这会儿面对霍北煜,她缓缓褪下那枚婚戒,开口道,“是啊,如果我老公知道我这么厉害,怕是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和老公的小三一起出车祸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温念坐在医院走廊里,方才医生的话还历历在目。
“温小姐,这次连环车祸里你伤得最严重,严重脑震荡,建议你打个电话通知家属过来,留院观察一下再走。”
温念攥着手机,给霍北煜打去第十三个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音,再一次提示她无人接听。
她平静地挂断电话。
习惯了。
和霍北煜结婚五年,他接电话的时候本就寥寥无几,哪怕接通了,大概也不会在乎她死活的。
温念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回家。
经过拐角处,她撞到一个人。
本就脑震荡,一撞更是眼前发黑,温念下意识扣住了那人的衣服。
“温念,松开!”
熟悉的低哑声音让温念一怔,她抬眸,眼底闪过惊喜。
是霍北煜。
“北煜,你......”还没说完,霍北煜便厌恶地蹙起了眉头,语气凛冽,“跟踪我?”
温念错愕,下意识否认。
霍北煜盯着她看,眼底涌着审视的暗潮。
半晌才开口,“不是最好,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去献血吧。”
“谁要血?”
不等霍北煜回答,已经有个小护士小跑过来,“霍少,您联系到熊猫血血源了吗,喻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好,连环车祸受的伤太重,现在正大出血呢!”
霍北煜抿紧薄唇,抬手指向温念,“她去献。”
温念脸色苍白几分,身体不受控地轻晃。
原来,喻甜也在这次的连环车祸里。
原来,霍北煜是为了喻甜才急匆匆赶来医院的。
想想也是,当年霍北煜和喻甜的甜蜜爱情传遍南城大街小巷,可在一场晚宴后,却意外中药和她滚了床单,更是被老爷子逼着娶了她。
在霍北煜眼中,她是趋炎附势,是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可他大概早就忘了,在十年前的那个冰窖里,明明是他开口说会娶她的。
温念以为,即便霍北煜忘记了曾经,也会在和她的相处中再生情愫。
成为霍太太的那天,她毅然决然退出金融圈,洗手作羹汤,照顾霍北煜的饮食起居,无论人前人后,都努力扮演完美太太。
即便是在他某些方面不合理的要求上,也努力满足......可是,五年过去,她捂不热霍北煜的这颗心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他送到心爱的白月光面前去当血包?
像是有把刀在心口搅动,温念呼吸得很痛。
小护士已经伸手过来,要拉着温念往采血室去。
边说边念叨,“霍少,你赶紧去陪陪喻小姐吧,她说很害怕,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有我在,她不会死。”
男人霸道中带着温柔的嗓音响起,温念只觉得可笑。
“霍北煜,我没听说今天车祸有人大出血,而且伤得最严重的人是......”霍北煜蹙眉,截断温念的话,“不想献,还反扣脏水给喻甜?
温念,喻甜可以忍你一次两次,但我不会忍第三次。”
温念喉咙像被抹布塞满了,难受得喘不上气。
扣脏水吗?
她想起上次陪霍北煜去参加晚宴,明明是喻甜是自己把酒洒在了身上,却因为几句茶言茶语,霍北煜便当场带着喻甜离开,扔下她独自应付一众熟识的人,事后霍北煜说,喻甜没追究她的过错。
温念很想争辩,她没有任何过错,喻甜又凭什么追究自己?
可,霍北煜心中的喻甜完美无瑕,他怎么可能会信。
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多了。
温念虚弱地闭眼,用力好几下才终于挣脱开护士的桎梏。
“温念,你闹什么脾气?”
霍北煜拧起俊眉,脸色阴沉下来,“就这么不想献?”
温念抬眸,通红的眼眶里倔强的不肯掉一滴泪,“是,我不想!
我的血,就算是抽出来做毛血旺,也不可能给她用一滴。”
扔下这话,温念直接抬步往外走。
她身形踉跄,后背却挺得异常笔直。
霍北煜望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了几分。
下一瞬,护士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霍北煜迈步转身,与温念背道而驰,往喻甜的病房去了。
温念则走出医院,打车直接回和园。
这一路都是强撑,好不容易到了家,她脑子里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地往上涌着恶心感。
温念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眼泪鼻涕都吐出来了,她整个人虚脱,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爬去床上躺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靠在马桶上,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很累,很想这样睡过去。
咔哒——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袭暗黑色西装的霍北煜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个绑丝带的巨大盒子。
温念艰难抬起头,目光触及盒子的logo,一瞬间愣住。
kisscake。
南城最有名的一家生日蛋糕店,一货难求,起码要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到。
盒子上开了个透明天窗,正好可以看见里头用果酱写的温念两个字。
是啊,她都忘记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五年前和霍北煜的那一晚,也是她的生日。
霍北煜说,恨透了那一天。
所以,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如今他却提着这样一个蛋糕,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念想从地上爬起来,顺势抬手整理自己的长发。
霍北煜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不想模样太难看。
下一秒,霍北煜将蛋糕盒子扔向她,温念下意识偏头,却被砸中了嘴角。
蛋糕也打翻了,砸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
“订这么大个蛋糕,怎么,笃定了喻甜会死,提前庆祝?”
霍北煜浓黑的眼睛里,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继续凉沁讥讽,“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调了邻市的血库,喻甜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温念愣神地盯着地上的蛋糕看,刺痛的嘴角弧度越拉越大。
被砸开的盒子里,滚出一张卡片,上面是闺蜜乔以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说祝她生日快乐。
温念想起来了,乔以眉说,她这周出差去国外,来不及陪她过生日,所以给她准备了惊喜。
原来,这是乔以眉准备的惊喜啊。
“好可惜。”
她轻声道。
这么漂亮的蛋糕,在这个男人手里烂掉了。
就像她的心,被蹂躏得支离破碎。
霍北煜蹙起俊朗的剑眉,“怎么,就这么巴不得喻甜去死?”
温念不理会他,从蛋糕盒子里翻出蜡烛和火柴。
插在烂泥似的蛋糕上,点燃,莹莹火光照亮她的脸。
小巧精致,美丽动人。
可惜眼睛里没有光,所以看上去像只空洞的洋娃娃。
她在心里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抬起头,时针还没跳转到十二点。
很好,来得及许愿。
温念双手合十,吹灭蜡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霍北煜,我们离婚吧!”
霍老爷子质问,“拖鞋都不摆就走了,什么事情这么急,他不会是去找喻甜了吧?”
温念在心底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到底年轻时候也是叱咤一方的商圈霸主,对细节上的推敲还真是精准。
霍北煜是个做任何事都一丝不苟的人,唯独在喻甜的事情上,会乱了分寸,连拖鞋都不摆就急匆匆离开。
但温念面上却还是开口,“他公司有点事,所以急着去处理了。”
之所以替霍北煜遮掩,一来是霍老爷子受不了刺激,二来也是她还等着霍北煜和自己离婚呢,没必要这时候撕破脸皮,没意义。
可这借口,霍老爷子根本不信。
“公司能有什么事?
去年华尔街几个人联手对付他,做空他的股价,他还能抽空去打个高尔夫呢!”
现在能有什么事,公司要倒了不成?!
肯定是去见喻甜了。
霍老爷子越想越生气,饭也不吃了,直接怒火中烧站起来,“我这就去给你主持公道。”
觊觎他宝贝孙媳妇儿的位置,想都别想!
温念赶紧去追。
慌乱中,她的胳膊带翻了桌上的牛奶燕麦粥,冒着滚烫热气的粥尽数倾撒在皮肤上,烫得温念当即眼泪就下来了。
霍老爷子赶紧折返回来,拉着她去厨房水龙头冲洗伤口,“没事吧念念,我现在去给你叫家庭医生来。”
温念眼底蕴着泪花摇头,“没事的爷爷,小伤而已,待会儿我自己上点烫伤膏就行。”
顿了顿又道,“你别去找霍北煜算账,他真的是去公司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
霍老爷子又气又无可奈何,“念念,趁着我现在说话还管用,总得帮你撑直腰板啊。”
“他、他其实对我挺好的,”温念轻声道,“最近我们关系也没之前那么水深火热了。”
毕竟不见面不会闹矛盾,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相敬如宾吧!
而霍老爷子被成功误导,沧桑的眸子闪了闪,“好像也是,毕竟昨晚我过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还在车上......爷爷......”温念实在不想回忆昨晚在车上的事情,赶紧叫停了。
霍老爷子只当她是害羞了,愈发爽朗的笑起来。
等把温念的手冲得七七八八,霍老爷子才语重心长开口,“念念,那你可要抓紧了,早点让我抱上重孙子,爷爷我现在还抱得动,过几年可就说不好了。”
怀上霍北煜的孩子吗?
结婚这五年里,温念设想过无数次,但霍北煜每次都会做措施。
即便偶尔忘记了,第二天也会盯着她吃后悔药。
她和霍北煜,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温念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但还是如往常般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不光念念你努力,还有你,你也给我加把劲!”
霍老爷子开口,“这几年都没反应,我真怀疑是不是你有问题,应该把你送去医院做做检查!”
温念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霍北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看。
好半晌,霍北煜才挪开视线,“吴管家过来了,爷爷,我送你出去。”
霍老爷子本来也要单独敲打霍北煜,便同意了,爷孙俩走出别墅,他边走边说教。
“喻甜不是什么善茬,你又是个有妇之夫,离她远点,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打断你的腿!”
霍老爷子放狠话。
霍北煜眉眼间不带什么神色,语气更是寡淡,“我和喻甜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老爷子冷哼,“没有发生过最好,如果有,就别怪我对她出手了。”
任何伤害宝贝孙媳妇儿的人,都不能留下!
听闻这话,霍北煜的眉头又蹙了几分,深眸暗炙漆黑。
半晌,才嗯了一声。
“还有念念那边,你没事多关心她一下,最近怎么瘦了那么多,没好好吃饭?”
确实是瘦了,昨晚搂着温念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原本就细的腰,仿佛轻轻一勒就会折断似的。
霍北煜的眸色又浸染了几分。
送走霍老爷子,霍北煜抬步进了屋子。
一楼客厅里,并没有温念的身影,反倒是二楼的书房里能听见细微的咔哒声。
很熟悉,以往温念每天都会去书房里帮他整理文件,就总是会传出这种声音。
只要有温念在,他的书房就总是整洁无暇,有条不紊的。
但最近他自己在家,书房里乱糟糟一片,文件合同摆得乱七八糟,几乎不能下脚,的确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霍北煜薄唇微抿,抬步朝着书房走去。
到门口,正好温念也拉开门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温念下意识后退,踩到地上的东西身形踉跄,不得不拽住霍北煜的手臂维持平衡。
“冒冒失失什么,”霍北煜眼神喑了几分,“在我书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
温念已经维持住了平衡,拉开三步的距离,语气很平静,“没有,只是借你的书房打印了点东西而已。”
下一秒,就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霍北煜面前。
霍北煜垂眸,扫了眼封面上的加粗黑色字体,唇畔瞬间噙了冷意,“离婚协议?”
与此同时,霍北煜发现,温念身后的书房仍旧是那副乱糟糟的样子,没关闭的打印机闪烁着红灯,仿佛给满眼狼藉都打了个红叉似的。
霍北煜脸上更冷了。
这股冷意侵占了整栋别墅,带着无法忽略的极强压迫力,让温念有点喘不过气。
但她还是努力挺直了后背,琥珀色的眸子坦然无谓地对上了霍北煜的双瞳。
“嗯,我猜你应该很忙,没空去起草这种东西,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份,你打开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字就行了。”
霍北煜没说话,只是原本风流俊美的眉眼被阴翳覆盖,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席卷进去,狠狠撕碎!
温念也沉默着,对上他的眸子,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霍北煜终于伸出手,从温念那抽走了离婚协议,“笔。”
简单的一个字,却冲撞得温念有点恍惚。
霍北煜,这是准备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是吗?
念头一闪而过,温念压下心底的那抹难过,暗骂自己没出息。
离婚是她主动提的,现在霍北煜同意了,她又在矫情什么?
深吸一口气,温念扭头去找了一只派克笔,习惯性地拧开了笔盖,这才递到了霍北煜跟前。
霍北煜接过,打开了离婚协议,开始查看。
扫了两眼,便轻笑起来,“离婚赔偿款,十万,你还挺敢要。”
“这十万是我当时嫁给你的时候,给别墅添家具时花的钱,现在我要从这儿搬走了,家具归你,你给我这笔钱,很合理。”
温念挺直后背道。
有这十万块,她就可以去买一辆代步车了,这样上下班能方便点,不至于起早去挤地铁。
“那种劣质家具用了五年,还打算原价卖给我,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
霍北煜低笑,眼底掠过狭长的冷漠嘲意。
温念被噎得没话说。
是,对于霍北煜来说,十万块的家具真的算不了什么值钱玩意儿。
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那已经是她掏空了所有存款,能买得起的最好的家具了。
她知道霍北煜不缺家具,可她还是执拗地买了,因为她想,自己和霍北煜结婚了,这是他们未来的家,她想在这个家里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家具留在别墅里,而她,留在霍北煜的心里。
可惜,廉价的家具,对于霍北煜来说是多余的垃圾,他忍了五年,早就嫌弃死了。
温念垂眸,纤长的羽睫轻煽,在脸上投射下大片阴影。
“那这十万块就算了,家具我明天就找人过来搬走,保证不会再碍你的眼,你签字吧。”
霍北煜还是紧抿着薄唇,没有任何要签字的意思,只是不断地翻阅着离婚协议,俊朗的剑眉几乎直接蹙成了一个墨点。
拢共就三页的离婚协议,在他手里好像永远看不完似的。
温念有点不太懂他的意思了。
“除了那十万之外,我没有提别的要求,你可以直接签字的。”
霍北煜颔首,啪的一声将离婚协议合上了,声音淡得喑哑,“万一有什么文字陷阱呢,等我找律师看完再说。”
“......”温念的心口像是被利剑扎了一下。
好歹也朝夕相处五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霍北煜还不清楚吗?
但她还是面上保持平静,甚至挤出了笑容来,“行,那我等你的律师看完再说。”
反正霍北煜的律师团很专业,就这么一份小小的离婚协议,估计半个小时就可以鉴定清楚有没有问题。
这点时间,温念还是等得起的。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抬步准备从霍北煜身旁离开。
下一瞬,却被霍北煜拽住了手腕。
很紧,甚至有点痛。
“霍北煜,你......”话还没有说完,霍北煜已经拽着她径直回到了书房里,将她按在了那张真皮的老板椅上。
温念挣扎着站起来,再次要往外走,“霍北煜你干什么,我该走了。”
马上就要离婚的两个人,不应该还有那么多的接触。
霍北煜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见她不配合,干脆抬手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合同全部扫在地上,紧接着托住温念的腰,将她放在了桌面上。
温念今天穿的是条及膝的米白色裙子,挣扎推搡间往上窜了一截,细腻皙白的大腿便直接贴在了冰冷的红梨花木桌面上。
很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一些曾经的画面。
“霍北煜,你现在不能碰我!”
温念开口说道。
霍北煜晦暗地扫了她一眼,单手将她按在桌上不准动弹,另一只手则将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支药膏。
他骨节分明的手格外灵活,挤出点药膏,然后涂在了温念的手臂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蔓延温念的大脑。
她从扑腾的鸭子,变成了一只呆呆的鹅。
因为坐在办公桌上的缘故,她比霍北煜高出一截,只需要稍稍低头,就可以看见霍北煜头顶细密的发茬。
霍北煜很温柔,指腹在烫伤的手臂上打转都没用什么力气,仿佛她是什么稀释珍宝似的。
温念突然觉得挺好笑的。
结婚五年,她无数次期盼得到这样的温柔对待,但都落空了。
没想到现在马上要离婚了,反倒享受了一把。
原来,霍北煜也能对她这么好啊!
只是——“霍北煜,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温念轻声开口道。
他这样,会让她觉得,霍北煜还是对她有那么一丁点感情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手臂便刺痛了一下,温念疼得差点哼出声。
“不然呢,让你留疤,然后被爷爷看见,来找我兴师问罪?”
霍北煜说着,撤开了几乎紧靠在一起的身体,将剩下的药膏丢给了温念,“拿回去自己擦。”
刚才那点旖旎瞬间荡然无存,温念攥着药膏,用力地咬了咬唇瓣。
是这样啊。
霍北煜对她好,只是因为爷爷施压而已。
“放心,不会让你在爷爷面前难做的。”
温念点头,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去。
直至走出别墅,也没有再听到霍北煜的声音。
温念迅速调整好心情,然后去公司上班了。
刚坐在工位上,就有人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让温念的胃部有些不适,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小温你来啦,吃早餐吗,来,这个给你。”
女人的烈焰红唇一张一合,递给温念一杯小米粥。
温念礼貌伸手接过,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她的名字,“谢谢江诗姐。”
江诗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念。
温念被她看得心里隐隐发毛,小米粥根本喝不下去,“江诗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你谈下来那个合作,跟霍氏的那个,案子挺大的吧,我怕你是新来的,拿捏不好分寸,所以想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你!”
江诗笑着开口道。
温念虽然没上过班,但也总听乔眉说起职场上的事情。
总有人倚老卖老,打着帮忙的名号凑上来,然后一步步把原来的负责人挤掉,没付出什么,奖金提成倒是拿得盆满钵满。
好听点叫截胡,难听点,叫做不要脸。
温念心里想着,面上露着笑,“好啊,那就麻烦江诗姐了,那你等着,我来点咖啡。”
江诗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个劲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啊,不用特地给我买咖啡的,你是新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应该请的,再说整个办公室都请,哪能单单落下江诗姐你那份呢?”
温念微笑道。
听闻这话,江诗表情僵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念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吐字清晰圆润,“当然是告诉整个部门的人,江诗姐你无私奉献,愿意无偿帮我这个新人处理工作啊,你放心,等奖金发下来,我一定给你送个大红包,不让你白忙的。”
她笑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清浅似潭水,平静得泛不起半点涟漪,瞳仁里清清楚楚倒映着此刻江诗扭曲到变形的脸。
江诗真要气死了。
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偿帮忙,只是说辞而已。
拿下霍氏这一单,起码十万块奖金。
真要是让温念在部门宣扬了,她到时候还怎么拿这十万块?
“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挺忙的,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等我回去安排一下时间再告诉你。”
江诗立马改口。
温念满脸可惜,“这样啊,那还是自己的工作要紧,我遇到不懂的再来问你。”
寒暄两句,江诗黑着脸走开了。
温念则打开电脑主机,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
因为先前霍氏那个案子,就是温念在负责,所以在做方案的时候格外得心应手。
几乎一上午的时间不到,温念便起草好了计划书,拿去交给部长过目。
部长仔细看完,激动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小温,你简直就是个天才,这能力怎么不早点出来上班啊!”
温念在心里轻笑。
早几年,她还忙着恋爱脑,围着霍北煜转圈呢,根本无心工作啊。
“这个方案霍氏那边绝对满意,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
部长开口。
温念应了一声好,准备去洗手间补个妆就出发。
可刚到洗手间,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肚子很痛,像是刀片在里面来回的搅动,冷汗顺着瞬间苍白的脸颊往下滑落。
几乎要撑不住摔倒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给扶住了。
“哎呀小温,你这是生病了?
可你不是要去霍氏谈合作吗,这个样子怎么去。”
熟悉的声音温声细语传来。
温念扭过头,对上了江诗笑吟吟的脸。
“你放心,我毕竟是你前辈,有难不能不帮你,正好我这会儿没事,我替你去吧。”
江诗说着,直接从温念手中抽走了计划书。
不光如此,江诗还强行将温念扶到了隔壁的休息室,满脸得意嚣张,“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吧,生病就别勉强工作了,我会替你请病假的。”
温念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没法张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诗扬长而去,甚至还直接眼前发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氏。
江诗在会客室等了快两个小时,人都要坐麻了,终于有人推开了门,“霍少现在有空了请跟我来。”
闻言江诗直接蹦起来,将自己的包臀裙往上拽了拽,又努力挤出自己的事业沟,这才一步三扭地跟着往前走。
看她这个样子,负责带路的许悦,眼底满是鄙夷。
也不知道霍少上哪儿找的合作公司,就这样的人,真的能把被喻甜搞砸的案子给起死回生吗?
哎,要是太太在就好了,她随便一出手,就能摆平所有烂摊子!
不过说到底还是喻甜的错,没那金刚钻还非要揽这瓷器活,本来太太都快把合作谈成了,结果她一来,就弄成现在这鬼样子。
许悦在心里嘟囔着,将人领到了办公室门口,“霍少,今心公司的人过来了。”
几秒之后,办公室里传来低沉喑哑的一个进字。
那声线充满磁性,让江诗浑身都酥麻了。
这声音,她简直要原地怀孕!
而传闻中霍少不光声音好听,长相更是英俊帅气,连续五年荣登海城最想嫁男人榜榜首,无数女人魂牵梦绕。
这要是能对她产生一丁点的兴趣,后半辈子还打什么工啊。
直接指头缝里漏一点都足够享福了。
如果更厉害点,成为霍太太的话......江诗眼底憧憬的光根本藏不住,甩着自己的大波浪卷发,扭着腰走了进去。
刚踏进办公室,就和抬眸的霍北煜对视了个满怀。
江诗感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霍北煜,也太帅了吧!
坐在金丝楠木桌前的男人身着墨黑色高定西装,丝绸的面料配上得体的剪裁,将他完美的宽大臂膀和倒三角身材衬得淋漓尽致,无边框的眼镜下,湛黑瞳眸似有旋涡似的,拉着人往里深陷。
只是这双眼里,只有无尽冷漠,以及隐隐约约的错愕。
“你是谁?”
霍北煜开口道。
江诗赶紧收起花痴的表情,掐着嗓子嗲嗲开口,“霍少你好,我是今心公司派过来的负责人,我叫江诗。”
闻言,霍北煜眉头深深蹙起,“之前负责的人呢?”
江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是真没想到,温念刚到公司,能拿下这么大个单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让霍北煜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这样下去,她在部门里还怎么混,岂不是分分钟就被温念骑在脖子上?
江诗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开口道,“霍少你说的是温念吗,她说不想过来,所以把这个合作让给我了。”
“不想过来?”
霍北煜绯薄的唇角下压,眸底的光影凝成了一整块的冰。
“对,她好像有更重要的案子要忙。”
江诗用力点了点头。
随即表情又变得慌张起来,“霍少,温念肯定不是嫌弃你的案子才转手的,您千万别误会啊,如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温念向您道歉。”
嫌弃?
呵!
是嫌弃他这个案子,还是嫌弃他这个马上就要离婚的老公?!
温念抬眸,望向这只手的主人。
霍北煜。
没想到霍北煜居然还会替她出头。
“喻二夫人,”霍北煜湛黑色的眸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语气里辨不出喜怒,只觉得气压极低,让人喘不过气,“别当着我的面打人。”
李新春立马收回手,脸上赔笑道,“是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看我,都气糊涂了。”
温念只觉得心口像是豁开了一条口子,呼啦啦地往里灌风,撕扯得生疼。
在自己亲妈眼中,她也不过是霍北煜身边的一条狗?
真是好笑啊!
温念本就没有待下去的念头,这会儿更是觉得讥讽,抬步往外走。
到门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许悦。
“太太,”许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将手中的协议高高举起,“你看看这份文件,对方说有些细节需要过目修订。”
温念看清了牛皮纸袋上的烫金logo,落衫集团的徽章。
许悦凑近她,语气美滋滋的,“太太,和落衫集团这个案子,我们跟进了小半年,现在终于拿下了,你现在当着霍少的面签字,肯定会让霍少对你刮目相看的!”
得知太太是如此优秀的女人,霍少还不爱得死去活来吗?!
温念眼神恍惚了一秒,嘴角往上扯出笑,却又因为被扇得红肿的脸不得不僵住。
这份协议,对曾经的她来说很重要。
但现在一文不值。
“我之后不会再过问霍氏的任何工作了,这份协议也是,不必再找我敲定细节签字。”
扔下这话,温念抬步离开。
许悦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急得跳脚。
太太怎么就走了啊,而且还说以后都不管霍氏的事情,就连这份协议也不签字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许悦急得跳脚,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好不容易拿下的案子,如果不赶紧修改敲定好细节,那合作就得泡汤了。”
霍北煜闻言拧起剑眉。
和温念结婚这几年,她的确经常帮自己整理文件,也偶尔去公司帮忙跑腿。
可这份协议,和她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
正打算开口,喻甜已经冒出声音来,“如果真的很着急的话,要不然我来帮忙吧!”
“那怎么行,”许悦抱着文件袋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太太负责的案子。”
喻甜微笑,“你放心,我不会抢她功劳的,到时候抽成和奖金还是归她,我只是想帮北煜的忙而已,怎么说我也是名牌大学金融系硕士毕业,之前姐姐大学退学后,我还教过她呢,她会的,我肯定也会的。”
李新春在旁边连声应和,“对对对,甜甜学历高,肯定是这方面的专家,温念无非就是做点整理的活儿,但是交给甜甜,她还能帮忙处理数据什么的呢!”
“......”许悦在心底翻白眼。
太太才没她们说得那么草包呢,虽然大学没毕业,但能力非常出色,能抵十个,哦不,一百个金融系毕业的硕士!
她想为温念争辩几句。
可喻甜的目光已经瞥向霍北煜,眼底满是期待,“可以吗北煜,正好我替温念解决了这个案子,也能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太僵。”
“......”霍北煜沉默了一会儿,到底答应了,“别太勉强,累了就交给我。”
喻甜满脸娇羞地点头,语气娇嗔,“知道啦~”......温念走出医院,本来想打车回家,却发现身上的钱不够,只能去坐公交。
等车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冰棍。
她扭过头去,发现是李新春。
“冰敷一下,这样能消肿。”
李新春开口道。
温念挨了那巴掌,半张脸高高抛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东西都模糊费劲。
但她却将冰棍推开了,“打都打了,这会儿假好心什么。”
“那还不是怪你,一开始就承认是你干的,也不至于挨着一巴掌,”李新春埋怨着,直接将冰棍贴在温念脸上,“说了多少遍,你妈我在喻家过得不容易,你懂点事儿吧!”
李新春还在喋喋不休,嘟囔她言而无信,根本没把她的艰难处境放在心上,害她这个喻二夫人位置难坐。
冰棍带来的寒意,不及温念心底冒出的万分之一。
她打断李新春的话,“我马上就和霍北煜离婚了,没人会再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放心吧。”
什么?!
李新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开口确认,“你没开玩笑,你真的要和霍北煜离婚?”
“嗯。”
温念点头。
李新春长长吐出一口气,由衷地笑了,“离婚好啊,你早就应该离婚了,把霍太太的位置还给喻甜,毕竟霍北煜根本就不喜欢你。”
温念垂下纤长的羽睫,在脸上投射下大片阴影,藏住了情绪,“是啊,他根本不喜欢我。”
可她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捂热霍北煜的心。
哪怕是一丁点的喜欢,也能证明她的努力是有用的。
可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李新春又挽住了她的手臂,“等你到时候离了婚,妈给你介绍更好的,知道百达集团的二公子吧,虽然是大了你十岁,但性格好,之前说了好几次喜欢你,你嫁过去肯定享福。”
冰棍在脸上融化,包装袋上凝聚了水珠,弄得手湿漉漉的,温念甩了甩手,语调淡淡拒绝,“我不打算再婚了,一个人过挺好。”
连着推辞了好几遍,李新春终于急了,“你不结婚怎么行,如果你单着,喻甜以为你还对霍北煜有意思,对霍太太的位置虎视眈眈怎么办?”
啪嗒——冰棍包装袋上的水汇聚成珠,砸在了温念的脚背上,碎成了无数块。
温念盯着看了眼,将化了大半的冰棍丢进垃圾桶里。
“放心,霍太太的位置谁爱坐谁坐,离婚后,我会找份工作过日子,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公交车进站,温念投币上车。
李新春没上车,一来她没有零钱,二来她养尊处优惯了,根本接受不了公交车这种交通工具。
人挤人的,把她新买的限量款包包弄脏了怎么办?
她在站台上瞪温念,“你找份工作有什么用,能挣几个钱啊,还不如嫁人呢,温念,我可是你亲妈,我能害你吗?!”
温念眨了眨眼睛,视线移向别处。
是,李新春不害她。
李新春只是,一直把她推得远远地,生怕被她连累半点罢了......
瞬间,霍北煜瞳眸骤然缩紧,脸色也冷厉得骇然,“九泉之下?”
四个字,被他含在嘴里几乎嚼碎了才吐出来,整个包间里更是充斥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是啊。”
温念淡定点头。
“你倒是敢说!”
霍北煜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原本风流俊美的眉眼被阴翳覆盖着。
温念无谓抬眸,和他对视个满怀,“为什么不敢说,难不成我老公还会附身到霍少你身上,来找我算账吗?”
这场戏是霍北煜先演起来的,温念自然不甘示弱,奉陪到底!
两人眼神交火,空气中硝烟味弥漫。
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世纪大战。
许部长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温念口无遮拦提起亡夫,触了霍北煜的霉头。
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霍少你见谅,温念就是见你太激动了,想开个玩笑调节气氛,结果没把控好度,我替她道歉,霍少你消消气。”
拳头大的白酒杯子,许部长倒了满满三杯,脖子一梗全给干了。
温念扫了他一眼,语气放软,“我失言了,霍少请别介意。”
她倒不是服软,只是再和霍北煜互呛下去,许部长这条小命非交代在这儿不可。
身为领导,如此重用新来的员工,还在饭桌上百般袒护,真的很让温念感动。
霍北煜望着温念那双蓄了水汽的雾蒙蒙眸子,心口的火气居然莫名消散开,冷哼一声,没理她,但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
三人心照不宣就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
饭局继续,许部长胃里阵阵翻涌,却还强撑着和霍北煜交谈,卖力列举公司的优点,努力争取这次合作,而霍北煜的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
许部长见状,只能愈发卖力的拉合作。
温念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话术什么的统统不懂,便只能在旁边默默吃饭。
期间她扫了霍北煜几眼,这男人脸色有点发白,眼底更是挂着深深的淤积。
是最近都没休息好吗?
想想也是,喻甜还没出院,霍北煜公司医院两头跑,怕是根本捞不到时间好好休息。
温念深吸一口气,压下隐隐作痛的心情,继续和面前的美食作斗争。
丝毫没有注意到,霍北煜凝视了她半天,见她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没由来的窝火。
这女人,方才说老公死了,这会儿又把他当空气?
出去几天,胆子真是肥了不少!
脸色冷下来,就连包间里的空气都冷凝得起白霜,许部长如履薄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霍北煜这么不爽。
直到这顿饭都快吃完了,霍北煜还是没有要答应合作的意思,许部长眼底的光消失干净。
完了,看来这个合作是没戏了!
但毕竟人在圈子里混,买卖不在仁义在,许部长还是挤出得体的笑容,“霍少,他家的汤味道很不错的,你一定要尝尝!”
说着,许部长盛了满满一碗汤,双手端着要递给霍北煜。
才递到半中腰,温念便伸手给截胡了,“他不能喝这个。”
“别胡闹了温念,这家店的招牌特色养生汤就是这个,好不容易有这个荣幸请到霍少吃饭,怎么能不尝尝呢?”
许部长暗自瞪她,想把碗抢回来。
温念拿起自己的调羹,戳进了汤碗里。
“你这是干什么......”许部长急得跺脚。
“这里面有党参,他过敏。”
温念说着,用调羹挑出了碗里剁成细小碎块的党参。
说完这话之后,包间里两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都落在了温念身上。
温念瞬间后悔。
她真是习惯了,以往霍北煜的饮食她都会全权把关,唯恐有什么地方不对让他生病,刚才抢走汤碗挑出党参,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而许部长则是汗如雨下,解释的声音都结巴了,“霍少,我不知道你对党参过敏,我......”如果让霍北煜觉得他是故意的,那以后别说合作了,怕是连在海城待下去都成问题啊!
但不知道是不是许部长的错觉,霍北煜的声音竟然柔和了几分,甚至压了全程的唇角也微微上扬,“没事,下次庆功宴上记住就是了。”
什么宴?!
许部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原本就被酒色熏得潮红的脸,这会直接激动涨成了猪肝色,“霍少,你的意思是,同意让我们接这个案子了?”
“我要得急,别让我失望。”
霍北煜发话。
许部长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霍少放心,我们公司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的经验很丰富,保证让霍少你满意!”
来时准备得妥当,谈妥之后,便当场签了合同。
捧着那薄薄几张纸,许部长如获至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走出餐厅的时候还差点左脚绊右脚,华丽丽摔个大跟头。
好在温念手疾眼快,直接将他给扶住了。
“许部长你小心点。”
许部长笑嘿嘿摆手,“我没关系,你先去照顾霍少!”
照顾霍北煜?
没这个必要吧!
温念打心里抗拒,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许部长压低声音夸赞她,“刚才多亏了你,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职场愣头青呢,没想到悄悄了解了霍少的喜好,憋了个大的,你放心,这次奖金不会亏待了你!”
温念也不好解释真实原因,只能说了句谢谢部长,就将这事揭过去。
下一瞬,从天而降的车钥匙,直接落进她怀里,“开车载我回去。”
触感细腻,漆面闪着亮光的车钥匙,让温念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钥匙属于谁。
纯黑色加装款保时捷卡宴,霍北煜的爱车之一。
温念摩挲了一下车钥匙,绯红的玫唇轻轻抿紧。
包间里她意外关心了霍北煜,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会儿再送他回去,在霍北煜眼里,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痴情大冤种?
她已经要和霍北煜离婚了,痴情大冤种的标签,也是时候该从她身上扯掉!
“霍少,我给你叫代驾。”
温念开口拒绝道。
霍北煜抬眸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起伏,“我的车,代驾开不了,只能你来。”
霍北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今晚的温念,似乎对自己格外有吸引力。
或许是见惯了平日里清汤挂面的她,突然看她穿着职业套裙,还张牙舞爪和自己吵架的样子,好似换了一个人,显得比较新鲜吧。
他轻车熟路地触碰温念。
温念急得都快哭了,愈发用力挣扎,“霍北煜,你疯啦?”
爷爷还在外面,他是打算“假戏真做”?!
霍北煜喉结微滚,嗓音低沉喑哑至极,“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
温念被气得转哭为笑。
这男人,好端端的是在发什么疯!
她是准备配合霍北煜在爷爷面前演恩爱戏,可这并不包括车晃戏!
再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现在做,算什么?
温念想到这儿,忽然有了力气,用胳膊肘狠狠在霍北煜的腹部捅了一下。
霍北煜吃痛闷哼,松开了她。
趁这个机会,温念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头也不回地推开车门下去了。
霍老爷子就站在车子不远处,侧着身子一副在偷听的模样。
被抓包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地开口,“念念,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温念乖巧地走上前去,挽着霍老爷子的手臂,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语气瞬间紧张起来。
“一品居的莲子羹?
爷爷,你又偷溜去邻市玩,带上吴管家了吗,没有玩得忘记吃药吧?”
霍老爷子爽朗地笑,声音里带着感动,“没忘记吃药,也带上吴管家了,放心吧,是医生让我多出去走走的,说是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听闻这话,温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角余光撇见霍北煜也从车上下来,脸色比先前还要阴沉,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
想起自己刚才那一杵,温念心里也有点发虚。
霍北煜长到这么大,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揍吧?
她将老爷子的手臂挽得更紧了,“爷爷,我们进屋吧,外面冷,别把你冻感冒了。”
霍老爷子没多想,点头说好。
爷孙俩便亲亲密密地走进和园,霍北煜也跟着进了屋,沉着脸坐在单人沙发上,跟个黑面罗刹似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
霍老爷子看他这样就很不爽,拿拐杖狠狠敲了下大理石地面,“谁欠你钱了啊?”
霍北煜绯薄的嘴唇抿得更加笔直了。
口袋里那张没送出去的黑卡炙热无比,烧得他心口烦躁。
没人欠他钱,是他钱多得连送都送不出去!
“夜深露重,温差又大,以后你少出来乱跑。”
霍北煜掀开唇淡淡道。
霍老爷子哼了一声,“医生都说能出来,怎么,你比医生还能下医嘱呗?
再说我是来看我孙媳妇儿的,你这个臭小子不知道疼人,我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帮你弥补。”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念身上,语气变得关切,“我听说你前几天车祸来着,从邻市回来我就立马赶过来了,现在身体什么样了?”
“你也车祸了?”
霍北煜拧起剑眉,“什么时候的事?”
温念扯了扯发绀的唇,胸口发闷,将视线移开了。
多可笑啊,明明她出车祸那天霍北煜也去了医院,可他满心满眼都是喻甜,根本不曾关心过她的死活。
现在倒是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了。
在爷爷面前的演技,霍北煜真是一如既往地牛逼!
“小擦伤而已,”温念无视他,朝着老爷子开口,“早就已经愈合了,爷爷你别担心。”
说着,她撸起袖子,展示了手肘处硬币大小的结痂。
“就这点伤,别的地方呢?”
霍老爷子追问。
“爷爷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真要是出了事,我肯定又哭又喊,让整个海城都听见的。”
温念挽住老爷子的手臂,一副撒娇的口吻道。
一旁的霍北煜眼神又幽暗几分。
是了,温念很娇气的,几乎每次都会被他弄得掉眼泪,事后身上更是大片大片的淤青,任谁见了都觉得楚楚可怜。
甚至刚才在车里,他还没做什么,温念的眼睛里便已经蓄满了水汽,让他更想狠狠欺负。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温念给暴力叫停了。
霍北煜想到这儿,舌尖不禁舔过削薄的唇。
而这头,老爷子已然相信了温念的说辞。
他拍着胸口庆幸,“还好没事,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孙媳妇儿!”
温念陪着他说话,哄他开心,很快便将这个话题给揭过了。
眼瞧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念好几次抬手看表,暗示老爷子差不多该去休息了。
但霍老爷子出门一趟,属实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儿要和温念分享,嘴几乎没停过。
最后还是霍北煜黑着脸开口,“已经很晚了,爷爷,你要是再不休息,我明天就打电话让疗养院的人把你接走。”
疗养院的条件非常不错,但人身受限,对饮食什么的更是管控得极为严格。
霍老爷子先前手术之后去住过一段时间,至今提起来都称那地方是地狱。
这会儿听霍北煜说这话,便不情不愿地结束话题,“好吧,那明天再说,现在先睡觉!”
温念松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送霍老爷子出门,结果就看见他直接朝着一楼客卧的方向去了。
这是打算留宿?
“爷爷,我让吴管家来接你吧!”
温念开口道。
霍老爷子边打呵欠边摆手,“等他过来把我接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这会儿困得很,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没事,楼上的动静我听不着,不会打扰到你们小两口的。”
说完他朝着温念眨眨眼睛,直接进了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生怕会被赶出去似的。
温念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便打算往玄关走。
下一秒,却被霍北煜攥住了手臂。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几分不悦,“去哪儿?”
“回我自己住的地方。”
温念如实相告。
马上就要和霍北煜离婚了,她可不打算再和这个男人有半分交际。
“爷爷住在这儿,你却想偷溜走,怎么,故意想让他发现点什么?”
温念抬眸看他,“明早七点之前,我就过来给爷爷做早餐。”
“他五点醒,你七点才来?”
霍北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爷爷什么时候五点就醒了?”
温念不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爷爷的睡眠一向很好,不到八点是不会起来的。”
“那是以前,”霍北煜回答,湛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他现在,五点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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