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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云全局

丁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丁家祠堂的议事厅内,如今只留下丁庭训一个人徘徊,房中没人的时候,他便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儿微微地弯了下来,脚下的步伐也有些无力。踽踽徘徊,绕行半晌,他才叹息一声,无力地在椅上坐下,伸手去拿茶杯,这才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刚欲张口欲唤人来倒茶,可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却又垂了下去,将整个身子蜷进椅子,一脸的意态索然……那一年,也是一个冬天,自己的事业已经小有局面。临近年关,进城送礼,陪贺押司饮酒,酩酊大醉归来,一时情欲难遏,占了丫头杨氏的身子。谁想就这一夕之欢,杨氏便珠胎暗结,唉,真是冤孽呀。那时他立业不久,正需借重夫人娘家之力,怎好年纪轻轻便纳一妾。况且杨氏虽然清秀,却非绝色佳人,若非酒醉,他断不至冒着得罪夫人之险拖她上床,...

主角:丁浩丁玉落   更新:2025-02-22 1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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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丁浩丁玉落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子风云全局》,由网络作家“丁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丁家祠堂的议事厅内,如今只留下丁庭训一个人徘徊,房中没人的时候,他便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儿微微地弯了下来,脚下的步伐也有些无力。踽踽徘徊,绕行半晌,他才叹息一声,无力地在椅上坐下,伸手去拿茶杯,这才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刚欲张口欲唤人来倒茶,可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却又垂了下去,将整个身子蜷进椅子,一脸的意态索然……那一年,也是一个冬天,自己的事业已经小有局面。临近年关,进城送礼,陪贺押司饮酒,酩酊大醉归来,一时情欲难遏,占了丫头杨氏的身子。谁想就这一夕之欢,杨氏便珠胎暗结,唉,真是冤孽呀。那时他立业不久,正需借重夫人娘家之力,怎好年纪轻轻便纳一妾。况且杨氏虽然清秀,却非绝色佳人,若非酒醉,他断不至冒着得罪夫人之险拖她上床,...

《庶子风云全局》精彩片段


丁家祠堂的议事厅内,如今只留下丁庭训一个人徘徊,房中没人的时候,他便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儿微微地弯了下来,脚下的步伐也有些无力。

踽踽徘徊,绕行半晌,他才叹息一声,无力地在椅上坐下,伸手去拿茶杯,这才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刚欲张口欲唤人来倒茶,可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却又垂了下去,将整个身子蜷进椅子,一脸的意态索然……

那一年,也是一个冬天,自己的事业已经小有局面。临近年关,进城送礼,陪贺押司饮酒,酩酊大醉归来,一时情欲难遏,占了丫头杨氏的身子。谁想就这一夕之欢,杨氏便珠胎暗结,唉,真是冤孽呀。

那时他立业不久,正需借重夫人娘家之力,怎好年纪轻轻便纳一妾。况且杨氏虽然清秀,却非绝色佳人,若非酒醉,他断不至冒着得罪夫人之险拖她上床,酒意一去便已后悔不迭,自得知她有了身孕,便软硬兼施,让她那把孩子打掉。

谁知她却坚决不肯,真是可笑,一个签了死契的卑贱家奴,难道还妄想攀上枝头当凤凰?费尽了心机,总算把她调离了夫人身边,把这事瞒了个严实,可是等到孩子生下来,风言风语慢慢的还是传开了。

想来就是那贱人自己张扬出去的,不然怎会弄到整个丁家大院尽人皆知?想迫我就范?真是岂有此理!

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年,风言风语终于还是传进夫人耳朵里了。那时夫人刚刚怀了承业,本来性情就有些喜怒无常,得知真相后跟他拗气回了娘家,结果遇了匪患,就此阴阳两隔……要不是那贱人,我的夫人怎会惨死,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丁庭训长长地吐了口气,虽事过多年,至今想来心中犹自难消愤懑之意。

如今该怎么办呢,恁心而论,那个丁浩若真如玉落所说,倒是一个守业的极佳人物,承宗已经废了,承业那孩子……也不知几时才能立事,如果让他认祖归宗……

不可以啊……

丁庭训暗暗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为奴为仆,她母子真的心中没有芥蒂?就算我豁出老脸来认了他,他也是庶子,万万没有弃嫡子而就庶子的道理,他是不能继承家业的,我已经有负结发之妻,决不能再负了她的儿子。可是这丁浩一旦大权在手,岂肯甘心为他人做事?野心如野草,一旦滋生,又失去控制,万顷良田都要变了荒芜……

丁庭训心意难决,徘徊不定,不禁又想到了这次运粮出岔的事情。他已经报了官,也请了商场上手眼通天的朋友帮着打听,可是直到现在还不知那伙匪徒的来龙去脉。

按承宗的说法,丁家是有内奸的。否则以他的小心和随时改变的路线,强盗纵然提前盯上他们,要尾随劫杀容易,要提前在去路上设下埋伏那也是断断不能的。可是这内奸……到现在一样挖不出来。为了稳定人心,有内奸的事还不敢张扬开去,这可是梗在心头的一根刺。

丁家这一劫虽然熬过去了,却是元气大伤。不知多少富绅粮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盼着丁家再出乱子,趁机取而代之。内忧外患,外贼内鬼,这种时候是不能再有什么让人指摘非议的地方的。丁浩在广原将军面前说得上话,留下他,也更有助于稳定丁家已经开始动摇的霸州首富地位,可他偏偏身份如此尴尬,我该怎么安排才好呢?

丁庭训沉思良久,忽地站定身子,扬声唤道:“来人!”

房门一开,雁九跟只鼹鼠似的拱了进来,点头哈腰地笑:“老爷,您吩咐……”

丁庭训淡淡地道:“老夫午睡之后,带丁浩来见我。”

雁九一呆,随即应承道:“是,老爷。”

丁庭训举步出了房门,雁九目光一闪,忙也趋身跟了上去……

※※※

丁浩门外院里,一群丁府家人蹲在那儿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扯闲聊。

“阿呆,你说说,那大将军的剑法到底多厉害,听说唐朝时候有许多剑仙,什么空空儿,聂隐娘、红线女……,程大将军的剑术既然是大唐三绝之一,岂不是比那些甚么剑仙还要高明?他也能飞天遁地么?”

丁浩笑道:“程大将军的剑法的确是厉害的,像我这般的人物,恐怕百十人也不是他对手。可是飞天遁地却不可能,那传说中的空空儿、红线女一类的剑侠剑仙,还不是为各地藩镇大将军们效力的?他们啊,只不过被后人传来传去,传成了万人敌,其实我看,百人敌也就是最厉害的了。”

“问那剑术作什么,你们买得起剑、练得起剑么?”

臊猪儿上蹿下跳,急不可耐,胀红着脸道:“俺跟你们说,这次出去,俺才是大开眼界的人呢。吴家彩棚你们听说过么?咱们西北有名的瓦舍伎楼,嘿!他们的台柱子‘一碗玉’,那可是掐一把都出水儿的大美人,她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臊猪儿还没说完便笑的前仰后合,他本想卖个关子吊吊大家的胃口,可惜他的话说的语无伦次,钩都没放下来,你让人家如何吊胃口?

一众家丁执役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终于有一个人伸手摸摸他的脑门,诧异地道:“没发烧啊,我说臊猪儿,你别是中邪了吧?”

大家正说笑不休的当口儿,雁九雁管事出现在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阿呆,这次出去,你可风光的很呐。”

“九爷夸奖,丁浩不过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罢了。如果当时九爷在家,这事儿一定做得漂漂亮亮,比丁浩高明百倍。”

丁浩本来正蹲在地上跟几个家丁聊着天,见他到了连忙站起答话。话是好话,脸上也是一副恭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雁九就是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讥诮轻蔑的神韵,于是脸色更加的沉郁。

他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不管怎么说,这回往广原送粮,你可是风光无限啊。大小姐在老爷面前为你苦苦哀求,老爷开恩,决定午饭之后见你一面,到时你往后宅里去,聆听老爷垂训教诲。”

“丁玉落为我苦苦哀求,丁庭训才肯赏脸一见?”丁浩心中腾地燃起了一把火,他咬了咬牙,强忍怒气应道:“是,丁浩知道了。”

“嗯,午饭过后就去,莫让老爷等你。”雁九冷冷地交待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浩儿,雁管事来过?”杨氏听说了消息,扶着门框站在门口问道。杨浩连忙迎上去道:“娘,春寒寥峭,风也正大,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歇着,莫要着了风寒。”

“嗯,娘这就回,雁管事来,是什么事儿呀?”

“没什么事,就是说老爷要见见我,要我午饭后去后院候着。”

杨氏听了顿时激动起来:“老爷要见你?太好了,太好了,浩儿啊,你晌午吃过饭就去,可别让老爷等你。”

“娘,我知道啦。”

“还有,在老爷面前说话,千万要记得分寸,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提的别提,老爷要是打赏,记得要谦逊辞让……”

丁浩苦笑,爱人的温柔和老娘的唠叼,都是让男人无法招架的武器,他除了点头应承还是点头应承,完全无法在杨氏面前说个不字。

“哎呀,你穿这身儿可不行,我得赶快给你找身新衣裳,你等着,可别乱走啊,小心误了时辰。”

杨氏说着,急急地回了房,丁浩站在廊下,只能向着天上的太阳翻个无奈的白眼儿。

不远处,传来臊猪儿嘎嘎的笑声:“‘一碗玉’啊,‘一碗玉’你们都没听说过?土包子啊,你们真是一群土包子,哈哈哈……,俺跟你们说,俺可是开了眼界啦,那个腚啊,又白又圆,那个奶子,又圆又白,哎哟我的个亲娘唷,哇……哈哈哈……”

“这夯货说什么呢?”

“谁知道,没头没脑的。”

“出去一趟回来,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了,不是撞邪了吧?”

“未必,我看八成是发了猪瘟……”

丁浩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


丁浩骂完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到李大娘身边道:“大娘,咱们走,她愿意耍泼由她去,反正丢的是她董家的人。”

说完搀起李大娘扬长而去,那董李氏坐在地上不是味道儿,想爬起来又觉得丢脸,正不知所措的功夫,罗冬儿上前搀起她,怯怯地唤了一声:“婆婆……”

董李氏就坡下驴,站起来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小骚蹄子,以后给我安份一些,再要招蜂引蝶,看老身怎么治你。”说着还不解气,她掐住罗冬儿臂上一块肉,咬着牙根儿使劲地拧,罗冬儿痛得身子打颤,泪花儿在眼里打转,但是被她欺负惯了,却不敢哭出声来。

李大娘一路走,一路气的呼呼直喘:“老身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不通情理的人,你纵不应允,又何必耍刁撒泼?浩儿,你别放在心上,大娘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儿,我还就不信了,就凭你现在的出息,还娶不着个可意的娘子。哼,肯下聘娶她们家一个孀居寡妇,那是高抬了她们。这个丧天良的董李氏,只巴望着捆住一个壮劳力,等着吧,董小娘子现在年纪小,还不解风情,过几年岁数大些不思春才怪,到时候小包袱卷吧卷吧,跟个野男人私奔去,让她董李氏人财两空,气死她个刁钻泼妇!”

一向憨厚的李大娘被董李氏气得破天荒地咒起了人,丁浩苦笑,连忙好言相劝。李大娘恨恨地道:“怨不得我生气,你大娘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你刚才怎么只夺了她的掸子,应该大耳刮子扇她,咱们乡下没那许多说道,欠揍的泼妇挨揍,只会惹人耻笑,不会有人去同情她。你没看她怎么欺负董小娘子,真是让人气炸了肺。”

丁浩摇摇头,苦笑道:“大娘,浩儿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呐,说个亲,成不成的我都不嫌臊,还会寻死觅活不成?可是我不在乎,董家小娘子不成啊,她受我牵累,吃了那许多苦头。我故意撇下她不理,损了董李氏几句,她是好脸面的人,自觉没趣也就偃旗息鼓了。若是我真的扇她两巴掌,或对董小娘子维护几句,咱们的气是出了,可董家小娘子怎么办?她还要进董家的门的,那时不知要吃多少苦,咱们能冲进董家去维护人家媳妇儿?要不然,何止大嘴巴扇她,我都想一脚踹断那泼妇的胯骨轴子……”

李大娘听了叹了口气,拍拍他手臂道:“你这孩子,心思儿细腻,是个疼人的人呐,冬儿那孩子没福气,自己是个没主意的,又没娘家撑腰,被那刁妇欺负惯了,唉!不说她了,你就放心吧,大娘一定给你寻摸一门好亲事。”

丁浩眉头一皱,诧异地道:“大娘,这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找媳妇儿来了?我过了明年才二十呢,着什么急呀。”

李大娘吱唔道:“嗨,城里孩子才二十郎当岁儿找媳妇呢,咱们乡下孩子,十五六岁就当爹的可不少,你都这么大了,你不急,我这做长辈的急呀。”

罗冬儿扶着婆婆回了院儿,围观的街坊邻居也就议论纷纷地散开。有人边走边道:“原来浩哥儿看上了董家小娘子,说起来,董家小娘子真是个好女子啊,摊上这么个恶婆婆,整天非打即骂的,也真苦了她,真不如狠狠心,就此嫁了算了。”

另一人便道:“可不是,董家那个小药罐子成亲时我见过一回,那小子瘦得皮包骨头,见风就倒的主儿,整天拿药当饭吃,十三岁的新郎倌,长得就跟八九岁似的,一张脸上就剩那双眼睛还是活的,瘦小枯干像个猢狲。董家小娘子的舅舅也真是,就舍得把甥女嫁过去,一口好羊肉啊,就这么糟蹋了,简直是落进了耗子嘴里……”

一个妇人便叹气:“说这些有甚么用,董小娘子老实的过分,被那恶婆婆降得死死的。那董李氏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堵人家大门骂一天,都不用喝口水润润喉,骂人的话头儿都不带重样的,也就李大娘,常年住在丁家大院,不晓得她的厉害。董李氏娘家那帮兄弟更是人多势众,有几人敢招惹她?嗳,你还别说,今儿丁管事居然骂得她不敢还口,不敢撒泼。说起来,倒底是狐仙点化过的人,身上有仙气儿,那董李氏虽然刁蛮,却也不敢过份得罪了他。”

“我看,董李氏是怕了他丁家管事的身份,才不敢过份顶撞,毕竟是仰仗着丁家过日子的门户……”

众人议论着纷纷走散,丁承业站在道边儿上半掩的角门里,听着众人说话,愤愤然骂道:“嘿!丁浩那小子,居然想娶董家小娘子,妈的,老子还没拔个头筹,他就想尝鲜?”

丁承业身旁站着杨夜和柳十一,杨夜和柳十一得到丁承业授意要整治丁浩,二人有心在未来的丁氏家主面前卖弄自己手段,所以摩拳擦掌,不但暗暗安排人手准备做手脚,还在佃户里安排了人准备一旦事发跟着起哄,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丁浩居然玩了这么一手,发动群众斗群众。丁浩本来只是带着臊猪儿一个心腹去的,可是转眼之间,成千上万的佃户都成了他的帮手,一个个两只眼睛瞪得跟大眼贼似的,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还动得了手脚?当时那情形,只要明目张胆地玩些手段,不但治不了丁浩,他们马上就得成为众矢之的。

是以二人无可奈何,粮种放完,便灰溜溜地跑去向丁二少爷请罪。丁老二这一阵子被丁老爷委了件重要差事,收购粮食以备运往广原,这会儿他正在后院安排把收购来的谷子米麦分别入仓呢。

柳十一和杨夜匆匆赶来,把丁二少引到僻静处,源源本本地把经过叙说过了一遍,丁承业听了大怒,正痛骂二人无能,忽然听见后院外一阵哭嚎,又说什么丁家的管事爷欺负人,丁承业好奇,打开角门儿一看,竟看到这么一幕。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已被丁承业视为禁脔,他还不曾得手,如何容得旁人打她主意,虽然丁浩的媒人被董李氏打出门来,丁承业还是又妒又恨。

柳十一正想挽回自己在丁承业心中的印象,一听这话连忙陪笑道:“少爷,这妇人偷情大多都是要讲个情调的,少爷人品俊朗,风流儒雅,她一个孀居的妇人,少爷只要略施手段,还不着了少爷的道儿?”

丁承业瞪了他一眼道:“废话,少爷还用你来教?可是这个妇人不同啊……”

丁承业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向董家大门儿,说道:“这罗冬儿眸清似水,是个守身如玉的烈性儿女子,少爷我百般讨好,用尽手段,都不能上手,到今天,还沾不到她的半点鱼腥味儿,唉……”

柳十一眼珠一转,谄笑道:“少爷,说起女人,小人当然不如少爷看的明白。不过小人却知道,这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心性儿,像罗冬儿这样的女子,视清白贞操如性命,那就要费些心思了,不过却也并非全无机会。”

丁承业这人倨傲自大,目中无人,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喜欢采纳“忠言”,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哦?莫非你有妙计?”

柳十一笑道:“妙计可不敢当,譬如用药……”

丁承业拂然道:“什么损主意,妇人若不能乖巧奉迎,用药迷成死肉一团,床榻之上还有什么情调?少爷我那般急色么?再说,她这样的烈性女子,若不让她心甘情愿地从我,只怕醒来便要寻死,张扬出去,我爹还不打断我的三条腿?”

柳十一忙道:“咳咳,小人是说……用药么,那是下下之选。要让她心甘情愿从了少爷,那就得断了她的希望,毁了她心中最重视的东西,哀莫大于心死,等她走投无路了,还不乖乖从了少爷?”

“嗯?听来有些门道,你仔细说说。”丁承业不耻下问,连忙凑近了些。

杨夜虽然也想巴结丁承业,不过对这种坏妇人清白的事却有些不耻,可是事不关己,他又不想惹得丁承业不开心,所以只是别过了头去。

柳十一谄媚地道:“少爷,她不是看重清白名声么?那咱就毁她的清白名声,风言风语的一传开,让她颜面扫地,在街坊邻居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人人鄙视唾弃,那时候……”

“嘿嘿,少爷您想啊,她既看重清白,偏偏人人都说她风流放荡,千夫所指,众口烁金,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家里头日日受董李氏打骂,出门便是无数人鄙夷的目光,那时少爷对她稍示温情,还怕她不破罐子破摔,就此死心踏地的跟了少爷?”

丁承业听得眉开眼笑,伸手重重一拍他的肩膀,赞道:“好主意,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若是本少爷能得偿夙愿,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十一一听连忙道谢,还得意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杨夜。

杨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冷笑:“得意甚么,那罗冬儿若真的成了少爷的枕边人,得知今日之事,断不会对你感恩戴德。那时候,枕边风一吹,哼,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靠毁女人清白上位,可是丧良心的啊……”


“兄弟们,没有多少路了,大家千山万岭都翻过来了,还能败在这最后一截上,再使一把力,广原就在我们前面了……”

丁浩的嗓子都喊哑了,还在不死心地规劝大家。

一个精疲力尽的民壮倚在一辆大车上,有气无力地道:“丁管事,丁家一天出三天的工钱,一路上待咱们也不薄,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杆秤,要是还能走,不用你说,大家伙儿就豁出这一百来斤了,可是……咱们真的是走不动了呀。”

冯大掌鞭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前边回来了,他见了丁浩,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小丁啊,甭难为大家了,就算大家伙肯豁出这条命去,也是不成了,剩下这段路本来就不好走,大雪一来,连路都看不见了,咱们现在已经在旷野中迷路了。”

“那咱们可以使人探路啊,虽说慢了些,总比坐以待毙强。”

“探路?就算咱们找得到路,这车载着这么重的粮食,在厚厚的积雪里也根本转不动啊。”

丁浩看了眼大车的车轮,木制的轮子,宽度不及汽车轮胎的一半,车上载着重重的粮食,完全陷在深深的积雪里,不禁一脸茫然,丁家的前程也许他不是那么在意,可是这件事上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就这么完了?

过了许久,他的喉结才轻轻嚅动了一下,嘶哑着嗓音问道:“大小姐呢?”

周围的人左右看看,都没发现丁玉落的身影。

过了好半天,薛良才道:“阿呆,方才……我看大小姐往那边去了。”

丁浩顺着臊猪儿指的方向看去,前方一片苍穹,远远的与大地的雪白交织在一起,在厚厚的积雪上,有一行深深的脚坑。

丁浩从车辕上拔起长鞭当拐杖,追着那行脚印走了下去。

那是一个坡,丁玉落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儿。丁浩走到她的侧后,站定,看到她的脸很白,就像她肩头的雪花。苍白的脸毫无生气,使她的人看起来就像一具雕塑。

“大小姐……”

“我问过冯大掌鞭……”

“什么?”

“他说,这样怪异的天气,连他事先也没看出来。这场雪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堵住了我们的生路啊……”

“大小姐……”

丁玉落忽地格格一笑,肩头的积雪簌簌落下:“这场雪……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我丁家下的……”

“大小姐……”

丁玉落缓缓转过身来,一尾雪花孤零零地飘下来,被微风吹到她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眨都不眨,那双眼睛看着丁浩,可是那空洞的眼神飘过丁浩,好像看到了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峰和河流……

“阿呆,你,本该是我二哥,可你却得叫我一声大小姐。丁家三十年富贵荣华,你不曾享受到一分一毫。以前看,是不幸,现在看,却是大幸。至少,丁家这场泼天大祸,与你不会有半点干系。”

“大小姐……”

“大雪一日不化,粮草一日运不到广原。这是天亡我丁家,丁家的气数……尽了……”

丁玉落目光闪动了一下,终于凝注在丁浩身上,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若是太平盛世时,粮车被劫还算不了什么,偏偏这是边军的粮草,偏偏北方鞑子正在袭扰边关,丁家闯下如此弥天大祸,那是谁也救不得咱们了。我想……爹爹一定会很庆幸,庆幸他一直视你如路人,因为他的这份狠心,居然给丁家留下了一线香火。古人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如今想来,真是一点不假……”

她神志恍惚,脸上反而泛起一片嫣红,那种古怪的神气,看得丁浩心中暗暗生起一股寒意。

只见丁玉落说完,已攸地反手自肩后抽出了那柄明晃晃的利剑:“玉落既救不得丁家,如今只求死个干净,免得活着受辱……”

丁玉落一言未尽,手腕疾翻,一口剑已向自己颈上抹去。

这时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丈多远的距离,地上是厚可至膝的大雪,就算换了在清河镇遇上的那个偷儿壁宿轻如猿猴的身法,也绝对来不及跃过去制止。

丁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哦?”丁浩又转回身来:“你也有人证?是哪个?”

“俺大哥高大,俺大哥可以为俺作证,喏,就是秤粮种的那个。”

丁浩一扭头,坐在大簸箕旁边的那个汉子果然与高二有七分相似,只是身材瘦削、尖嘴猴腮,实在看不出高大在哪儿。

一见丁浩看他,高大把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说道:“昂,丁管事,俺可以给俺兄弟做证,刚才俺可没看见董家小娘子站他前边。”

丁浩心中已经全明白了,他看看高大,又看看高二,啼笑皆非地问道:“高二啊,令堂莫非是令尊表姐?”

高二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我……”

丁浩咽了口唾沫,干笑道:“随便猜猜。高二啊,你亲哥哥管着分发粮种,他说的话能做的了数么?我告诉你,就算举告到官府的案子,你这样的至亲做的证词都是不管用的。后面的诸位乡亲,劳烦大家做个人证,不知方才董家娘子和高二,哪个是站在前面的?”

高大高二,本是村里的一对泼皮,那些站在后面的庄稼汉自知丁家的粮种他们是分不到了,要他们帮着高二说假话固然不肯,可要他们帮着罗冬儿,得罪这对泼皮,他们也不免犹豫。

丁浩问了两遍,罗冬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那些佃户,可那些人都移开了目光,没一个肯帮她做证的,一旁刘老汉气得连连跺脚,局促不安地直向罗冬儿道歉。什么公义,在他们心里,帮亲不帮理是很正常的,既然和双方都没啥关系,哪有随便得罪人的道理。

丁浩问了两遍,见那些佃户都装聋作哑,便轻轻一笑,说道:“好,没人看见是吧?成,那本管事就来自己决断。把剩下的粮种秤秤份量,登记画押,都给董家娘子吧。”

高二听了又叫起了撞天屈:“丁管事,她有人证,俺也有人证啊,亲大哥怎么就不能做证人了,俺不服!”

丁浩笑嘻嘻地道:“如今我还不需要你服。既然你们都有人证,这粮种归谁,那就我说了算!”

“凭甚么?”

“就凭我是管事!”

丁浩把袖子一拂,冷声说道:“猪儿,帮着董家娘子把粮种盛起来。大家伙儿收拾收拾,早点回去歇了吧。”

“你……”高二大怒,可他敢嘲讽刘老汉,对丁浩却不敢那么放肆,只得咽下一口恶气,眼巴巴地看着臊猪儿把簸箕里剩下的粮种都装进了罗冬儿的口袋。

“丁管事,真谢……谢谢你了……”罗冬儿扑闪着一对大眼睛,感激地对丁浩说。

“谢啥,天色将晚,你快回去吧。”

“嗳!”罗冬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待秤完了重量,画了押,便背起粮袋往回走,那高二依依不舍,抹抹拾拾地跟在她后面。

丁浩见了觉得有些不妥,这高二本是村里的一个泼皮,他不敢跟自己叫板,未必便不敢强抢罗冬儿的粮种,罗冬儿是个自小受气的女子,性情懦弱,嫁过门不到半年,她那小她几岁的病丈夫便一命呜呼,听说因此她极不受婆婆待见,平日里非打即骂,这要是粮种被抢,回家必然又是一番责罚。

想到这里,丁浩对臊猪儿嘱咐几句,便快步追了上去:“董家娘子,且慢走……”

罗冬儿回头见丁浩追来,不解地道:“丁管事,怎么了?”

“没啥,粮种已经发完了,左右无事,我帮你把粮种送回去吧。”

丁浩不由分说,从她肩上接过那沉甸甸的大半口袋粮种搭在自己肩上,拇指向后一挑,小声笑道:“那个高二跟着你走呢,我怕那混球起了坏心,还是帮你送回家好些。”

“喔……”,粮袋已被抢走,罗冬儿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丁浩后面,不好意思地回头一看,那高二已恨恨地站住了脚步。

罗冬儿忙快步跟上,很是过意不去地道:“丁管事,还是奴家自己背着吧,你把粮种断给了奴家,奴家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

丁浩扭头看看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蛮腰,风摆柳枝似的苗条身段,笑道:“算了吧,这点东西我还背得起,快走吧。”

罗冬儿挽了挽鬓边的发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跟在他的背后。

“董家娘子,你家里就你跟婆婆两口人吧?十二亩地……种得过来吗?”

“还成”,罗冬儿怯生生地答道:“婆婆娘家的壮劳力不少,五个兄长、三个兄弟,如今都有一大家子人,婆婆家的大哥还有一头牛,农忙的时候大家伙儿过来帮衬一下,这种地、收割的事也就忙完了。”

“话是那么说,毕竟各自分家另过,除虫锄草,打粮下种这些活,可也真够你累的了。”

“那有啥,”罗冬儿抿嘴一笑:“庄户人家,一辈子不就是跟地打交道么,我倒不觉得辛苦,只盼能多种几亩地,家里能好过一些。”

“其实……你的女红手艺出了名的好,丁家的针娘月例钱可不少,你咋不去丁家做活呢,总比下地轻闲啊。”

“婆婆不允的。”罗冬儿掠掠发丝,有些不自在地道:“以前李大娘找过我的,可婆婆说……嗯……妇道人家独自支撑门户,抛头露面不太……”

罗冬儿吞吞吐吐,丁浩却已听得明白,想不到这董家老婆子家教颇严。

罗冬儿说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奴家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男人又不在了,平时出门,就总受人欺负。有点什么风言风语传回家里,婆婆又要责罚。只有丁管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奴家解围了,奴家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呵呵,些许小事,有什么好谢的。不要总叫什么丁管事,我听着别扭呢,你还是叫我浩哥儿就是了。”

“嗯……,奴家……奴家也觉着别扭呢……”罗冬儿抿嘴一笑。

眼看到了董家门口,罗冬儿生怕自己婆婆看见有男人帮她背着东西回来,少不得又要打骂一番,连忙抢上两步,说道:“多谢浩哥儿,我家已经到了,我自己背回去就好,真是麻烦你了。”

丁浩嗯了一声,刚想把口袋交给她,就听“咣当”一声,董家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妇人踉跄几步,从门里闪了出来,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没有摔倒。丁浩定睛一看,不由奇道:“李大娘?”

随即就见一个淡绿衫子石榴裙的妇人拿了根褪了毛的掸子从里边抢出来,张嘴便骂:“我董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姓李的来指手划脚?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竟来打老娘的主意。老娘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左邻右舍的你打听打听,老娘我顶天立地,守寡十四年,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谁不夸我一声好儿,你使俩银钱儿就想劝我董家的女人改嫁?”


一般不到两岁的孩子仅会说爹、娘、宝宝、吃、要一类的简单词语,不是熟悉的人都听不懂,那妇人自然有恃无恐,睨着丁浩只是冷笑。

丁浩微微一笑,声音更加柔和:“宝宝,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糖,吃过吧,很甜的,喜不喜欢?”

小孩子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他犹豫了一下,攥起小拳头抵在胸口上给自己壮着胆儿,小声道:“糖,宝宝,吃。”

“嗯,好孩子,你要乖才有糖吃。”丁浩就像一只偷了鸡的小狐狸,笑得更愉快了:“那你告诉叔叔,你娘在哪儿,叔叔就给糖吃,指给我看啊。”

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扭着脑袋瓜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对丁浩摇摇头,奶声奶气地道:“娘娘,没。”

一听这话,“轰~~”地一下,围观百姓们一片哗然。

丁浩冷笑着睨向那个妇人,那妇人的脸已是一片腊黄。

她忽然“呀!”地一声尖叫,将手里的孩子狠狠掷向丁浩,趁机撒腿就跑。

两人站得极近,丁浩又早提防着她,怎会让她得手?孩子使力掷出,力道还未使开,便被丁浩一把将孩子揽进怀里,同时飞起一脚,妇人刚刚跑出去两步,便被丁浩一脚踹中。

她是一个女人,但是这种女人在丁浩眼里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牲,脚下毫不留情,这一脚已把那妇人踹岔了气,疼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丁浩没有父母,也还不曾为人父母,但他能够理解那些亲生骨肉被人拐卖摧残的父母们的切肤之痛、椎心之痛。有多少父亲被这种痛苦折磨的一夜白头;有多少母亲被这样的痛苦刺激的变成了疯子;有多少家庭为了寻找失散的骨肉,放弃了工作、放弃了一切,如癫如狂地四处寻找他们的骨肉。这一切痛苦,都是眼前这种畜牲造的孽。

“天杀的!”

“打死这个人贩子!”

围观的百姓愤怒地向那妇人围拢去,香火道人又惊又怕,想逃走,但丁浩只说了一句:“那道人必是这妇人同伙!”他便想逃也逃不了啦,无数双拳头已向他劈头盖脸地打来,每个人都向他发泄着愤怒和恐惧,一种为人父母者才有的恐惧和愤怒。

丁浩冷冷地看了眼被众人围殴的两个人贩,把孩子抱到路边,摸出饭钱给了老汉,然后喂了那孩子几口香浓的馄饨汤,时而向他扮鬼脸,时面又假意要把他扔起来再接住,一番逗弄,那孩子对他的生疏感消失了,被他弄得咯咯直笑。

当丁浩见那假道人和妇人被愤怒的百姓教训的差不多了,才抱着孩子走过去拦住了大家:“好啦,乡亲们不要打啦!”

那个道人和妇人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无比怨毒地盯着丁浩。

丁浩道:“各位乡亲,在下是外乡人,见这妇人行色诡异,不像这孩子的母亲,这才把她拦下。小孩子丢了,她的父母一定心急如焚,在下想把这孩子和这两个人贩子送去官衙,得劳烦几位乡亲前往为在下做个见证,不知乡亲们意下如何?”

“没说的,小兄弟,俺陪你去!”

虽然天气寒冷,这些百姓却无人搪塞,纷纷答应着,自告奋勇地押着那两个人贩子向官府走。

丁浩被百姓们围在中间,抱着那个小娃娃,一路用些小把戏逗弄着他,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个不停。

广原作为西北军事重镇,抵抗北人南侵的一道重要关隘,朝廷派驻到这里的知府是要从属于广原将军辖下的。

广原知府叫徐风清,他的衙门就在广原将军府不远处,规格较将军府也小了许多。丁浩和百姓们押着两个人贩眼看到了知府衙门,却见一队队衙差火烧屁股似的从衙门里跑出来,分头散向各条道路。

有一队十多人迎面向他们冲来,其速甚快,百姓们下意识地避向路边,那队衙差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就一阵风似的卷过去了,可是跑在最后的一个衙差,忽地瞥见丁浩怀中有个婴儿,顿时怪叫一声:“这儿有个孩子!”

前边十几个衙差闻声急急止步转身,雪地路滑,一时站立不定,两个衙差“哎哟”摔倒在地,登时把其他站立不稳的同伴也都绊倒在地,一个个连滚带爬,十分狼狈,看得丁浩怀中的那个小娃娃扎撒着小手笑个不停。

那些衙差拄棍的拄棍,扶帽的扶帽,狼狈不堪地跑回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捕快头儿杨晋城手举单刀,杀气腾腾地厉声喝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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