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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媚全文

寄南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室内酒气浓厚,等那抹颀长背影彻底消失后,沈芙才迫不及待地从床榻上下来。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倒在地毯上。万岁爷也实在是过于敏锐,她刚刚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立即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若不是喝多了酒,她只怕就要被发现。沈芙想到上辈子,她伺候万岁爷那几年。回回侍寝都要小心谨慎,整夜整夜地提着一口气。当时她扮演沈清如已经是炉火纯青,那时尚且不敢喘气,更别说是现在。浑身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沈芙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依旧还是上了龙榻。上辈子,她便是一觉睡到翌日,此后就坠入深渊……沈芙手脚发软的推开门,拼命的往外跑去。外面漆黑一片,碧瓦红墙显示着宫墙的威严。沈芙忍耐得双腿间的剧痛想往宫门口跑去,可没多久却被一群侍卫拦了下来。“是谁!”侍卫们腰间的佩刀带...

主角:沈芙箫煜   更新:2025-05-06 15: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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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芙箫煜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娇媚全文》,由网络作家“寄南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室内酒气浓厚,等那抹颀长背影彻底消失后,沈芙才迫不及待地从床榻上下来。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倒在地毯上。万岁爷也实在是过于敏锐,她刚刚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立即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若不是喝多了酒,她只怕就要被发现。沈芙想到上辈子,她伺候万岁爷那几年。回回侍寝都要小心谨慎,整夜整夜地提着一口气。当时她扮演沈清如已经是炉火纯青,那时尚且不敢喘气,更别说是现在。浑身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沈芙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依旧还是上了龙榻。上辈子,她便是一觉睡到翌日,此后就坠入深渊……沈芙手脚发软的推开门,拼命的往外跑去。外面漆黑一片,碧瓦红墙显示着宫墙的威严。沈芙忍耐得双腿间的剧痛想往宫门口跑去,可没多久却被一群侍卫拦了下来。“是谁!”侍卫们腰间的佩刀带...

《美人娇媚全文》精彩片段


室内酒气浓厚,等那抹颀长背影彻底消失后,沈芙才迫不及待地从床榻上下来。

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倒在地毯上。

万岁爷也实在是过于敏锐,她刚刚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立即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若不是喝多了酒,她只怕就要被发现。

沈芙想到上辈子,她伺候万岁爷那几年。回回侍寝都要小心谨慎,整夜整夜地提着一口气。

当时她扮演沈清如已经是炉火纯青,那时尚且不敢喘气,更别说是现在。

浑身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沈芙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依旧还是上了龙榻。

上辈子,她便是一觉睡到翌日,此后就坠入深渊……

沈芙手脚发软的推开门,拼命的往外跑去。

外面漆黑一片,碧瓦红墙显示着宫墙的威严。沈芙忍耐得双腿间的剧痛想往宫门口跑去,可没多久却被一群侍卫拦了下来。

“是谁!”

侍卫们腰间的佩刀带着寒光,沈芙吓得微微发颤。浑身的斗篷盖不住纤细柔弱,侍卫们瞧见她衣袍的绣花,再看着她的脸这才道:

“姑娘走路当心,秀女若没口谕不可随意乱闯后的。”

沈芙浑身的血液一点点褪去。

秀女?

沈芙看着面前的红墙碧瓦。

她记起来了,这里的确是皇宫,而她还是一个刚入宫参加选秀的秀女。

之前的种种皆未开始,前程万事都能重来。

既已踏入宫门,她又如何逃得开?

*****

储秀宫

朱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姑娘。”刚打开,门口的人便连忙接住了她。

瞧着她浑身发软的样子,紫苏立即关上门扶着她往里走:“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芙扶着紫苏的手进去,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您一夜未归,奴婢还以为……”紫苏边说边替她解着衣裳,斗篷打开沈芙的腿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紫苏吓了一跳,拿着斗篷的手都在发颤。

“这………”紫苏紧紧地盯着沈芙的脸:“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芙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撕扯成了碎片,雪白的肌肤上遮盖不住的地方漏出里面的青紫来。星星点点的痕迹明眼人一瞧便可知刚刚发生过什么。

“是……是谁欺负了姑娘?”

沈芙攥紧衣袍,摇着头沉默不语。

储秀宫中是秀女们所住的地方,第一轮选秀之后,余下的秀女们都留在储秀宫中学习宫中礼仪。

来准备一个月后的大选。

沈芙成功入选第一轮,顺利进宫入住秀女们所住的储秀宫内。

只不过秀女太多,储秀宫地方又不大。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要与人同住一起的。

沈芙刚搬进来,这间屋子连着她外一共住了四名秀女。此时床铺上空荡荡的,显然大家都去上早课,学规矩去了。

至于屋内住着的是谁,暂且还不知。

她深深看了几眼,撑着身子直起身,一路冒着黑夜跑过来,双腿已经发了软。

“昨晚我不在的事,万万不可跟任何人说。”

昨日琼州夜宴,沈情如借机传了她过去,为的就是坏她名声。

若是被人知晓她昨晚没宿在储秀宫内,只怕就算不为人替身,也得落个爬上龙床的丑名。

“可是姑娘,您这……”紫苏睁大眼睛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点点,手指想要放上去,却又不敢轻易触碰。

“若是被人知晓,到时沈家上上下下几辈子的清誉只怕都要毁于一旦。”沈芙疼的皱眉,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沈家是簪缨世家,走的是清流之风。祖辈加起来几辈子的名声,若是流传出她勾搭万岁爷的罪名,只怕这些都要毁于一旦。

上辈子,沈清如就是靠着这些让她甘愿为她所用。

琼州华夜宴,沈芙无意上了龙床,为了不牵连沈家,从此以后,就成了沈清如的代替品。

白日里,沈清如打扮得花枝招展,步步高升,成为这后宫中人人羡慕的宠妃。

而到了晚上,万岁爷一传侍寝。则是由沈芙代替辛苦伺候。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两年多,每每传沈清如侍寝,都是由她躺在龙榻上。

沈芙知晓这事荒唐,唯恐被万岁爷发现,害得沈家一家老小人头落地。

每每侍寝她都会特意打扮成长姐的模样。

甚至连着嗓音形态都特意学过,一举一动皆是沈清如的形态。

可就算是如此,每次侍寝她都战战兢兢。也不知是后宫妃嫔太多,还是万岁爷当真儿没将沈清如当一回事。

哪怕是榻上换了个人,可万岁爷却一直未曾发现。

沈芙本以为,她这辈子都要为她人替身。

可直到有孕,十月怀胎之后,却被沈清如亲手拿着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还在。

沈芙伸出手,颤抖着的指尖放在自己的颈脖上。

颈脖处入手滑腻,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完完整整的,半点儿疤痕都没有。

“是,是。”紫苏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奴婢去给小主打热水来。”

储秀宫位置偏颇,又是出了这样的事,怕招惹耳目不好去御膳房要水。

紫苏花了银子,叫了几个小太监抬了个浴桶进来。

衣裙褪去,紫苏只觉得双脸滚烫。

水中雾气蒸腾,沈芙这时才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月色下,白玉般的肌肤上零星点点。可却掩不住浑身那股娇媚感,像是一夜间骤开的花。

沈芙素来知道自己生得美,这具身子更是妖娆动人。此时显然才刚及笄,远不及日后的妖娆妩媚。

可哪怕是如此依旧还是夺人目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沈清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撒下这弥天大谎,设法让她当做自己的替身,每夜代替自己去伺候万岁爷。

若不是如此,上辈子沈清如哪里能晋升得如此之快?

沈清如不过是家中养女,当年能入宫选秀不过是因为占了一个沈字。

这么些年,在后宫中事事顺利,背后也不可能没有沈家的帮助。

可就算是如此,她仍不满足。

既要她的身子替自己伺候,又要贤良淑德的名声。凭借着一张无辜的脸,暗地里却是坏事做尽。

沈芙作为她的替代品,沈清如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知晓她心思聪慧,手段毒辣。凭借各种手段,如今宫中的妃嫔们,到最后大多都会被搬倒。

到最后,沈清如会一路扶摇而上,到最后年纪轻轻就稳坐四妃之一。

掌心掐紧,沈芙整个人陷入浴桶中。

紫苏拿着帕子在旁边已经不敢抬头,见状也只得小声儿道:“姑娘,该起了。”

再泡下去头该晕了。

沈芙浑身早已无力,脸颊发热的被扶了出来。滴滴水珠从玲珑有致的身段下滚落,盖不住身上的那些痕迹。

紫苏红了眼圈:“这也太蹉跎人了。”

沈芙低头看了眼,却是面无表情。

万岁爷素来手重,对于这些沈芙上辈子早已习惯。

只是她生的白,痕迹就显得格外重。一路看下去触目惊心,最显眼的还是那犹如羊脂白玉的锁骨上,一道又深又重的齿痕夺目宛然。

沈芙死死地盯着铜镜内。

心中哪怕是有了准备,可如今确定的事情已成了事实,依旧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她只记得,刚侍寝时万岁爷最爱怜惜此处,回回侍寝都要吻上这里。

以至于那整个夏季,沈芙都不敢穿露出颈脖的衣裙……

她真的回来了。

黄梅六月天,她作为秀女入宫选秀。

因为醉酒,与万岁爷有了这荒唐的一晚。

此后,沈清如仗着她扶摇直上,一路荣宠步步高升。

而她沈芙,做了一辈子的替代品。临到死,都是在那冰冷刺骨的寒冬中。

凭什么?

沈芙看向铜镜中破烂不堪的女子,‘啪’的一声反手将梳妆匣关上。

凭什么她要为她人替身?

而沈清如反而享受一辈子富贵荣华?

这辈子,但凡是沈清如想要的,她一样一样都要夺回来。


她是沈家收养这事是没人知晓,可沈家唯独一位嫡出的事,可是稍微一查就知道的。

若是她说了是嫡亲妹妹,只怕她的身份也是瞒不住的。

沈芙听到沈清如说自己是庶出的时候惊讶的抬起头,沈清如却故意撇开目光不去看她。

她用力捏紧沈芙挣扎的掌心:“刚从苏州回京。”

“刚回京?”祥贵嫔语气玩味儿, 眼神盯着沈芙:“那就是秀女了?”

宫中妃嫔本就不少,何况许多失宠的妃嫔还喜欢让家中姐妹入宫,看似探望,实则却是生出勾搭万岁爷的心思。

选些更年轻,更好看的人进来,若是一朝被万岁爷看中,刚好用来固宠。

如今……祥贵嫔死死的盯着沈芙的脸:“秀女不好好在储绣宫待着,倒是带着面纱四处招摇。”

“把面纱取下来,本宫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沈芙一听,立即伸手捂住面纱捂的紧紧的:“我……我不。”

沈清如见她这样心中的疑虑这才渐渐地消退。沈芙只要不是故意的,那她就还有机会。

沈芙这张脸生的太美,与自己又太像。只要一被看见,只怕是祸事不断。

“娘娘,恕嫔妾不能遵命。”沈清如拉着沈芙手,挺直腰肢回答的不卑不亢:“舍妹脸上生了东西不便见人,还请娘娘给予方便。”

沈清如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刚好将祥贵嫔的话给堵了回去。

祥贵嫔也渐渐地收起了好奇,沈家家世虽比不得自己,但也不是随意能够欺辱的。

“罢了。”祥贵嫔的目光从沈芙脸上收了回来,装模作样,见人还戴着面纱,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是她身后的碧桃盯着紫苏看,认出了什么皱了皱眉,附身在祥贵嫔耳边小声儿道说了句:“娘娘,上回拿着一篮子荔枝的就是她。”

话音落下祥贵嫔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盯着沈芙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眼,冷冷道:“把面纱取下。”

祥贵嫔一下命令,她身后的几个奴才立即上前。碧荷冲上去,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芙,语气里中带着不怀好意。

“姑娘,您是自己拿下来还是奴婢替您。”上回就是这两个,害的她受到娘娘责罚,如今有机会报仇,碧荷自然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若是您不肯,就别怪奴婢动手了。”碧荷作势就要伸出手,沈芙吓得连忙躲开:“长姐。”

她哭着看着身侧的沈清如:“长姐,我该如何是好?”

沈芙心中有数,这个时候,最担心她暴露真容的不是她,只怕是沈清如。

与其自己费劲心思去与祥贵嫔对抗,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叫别人为自己卖力, 何乐而不为?

“长姐。”沈芙哀求的看向沈情如,拼命的摇着头:“我不能的。”

果然,沈芙一开口,沈清如立即伸手将她护住了。

她伸出手,将沈芙楼在了自己的怀中,纤细的身姿将沈芙挡的严严实实。

碧荷几人作势要伸手去抓,那些手刚伸出来,沈清如眉心一狠,立即挥手将人拍开:“放肆!”

她到底是四品的容华,不是没有品级的小主,发起怒来,碧荷几人还当真不敢轻易动手。

“别怕。”沈清如确定沈芙的面纱没有取下来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将沈芙抱在怀中,重新对上祥贵嫔:“贵嫔娘娘,您不能如此。”

沈清如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会得罪祥贵嫔了。她如今最怕的就是万岁爷会过来,看见这乱作一团的场面。


箫煜的目光落在那一截脚腕上,似是想起那日握在掌心时的触感。


炙热的指尖相互摩挲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挪开:“你又有何错之有?”

沈芙自然没错,她也不会认错。

只是如今对着万岁爷,她越是把侍寝怪罪在自己身上,她这人就越是显得无辜。

对比起沈清如,她就是单纯可怜的小白花。

“一切都是臣女做的,不关乎长姐的事。”沈芙先茶言茶语了一通,随后仰起头,巴掌大的脸上朦胧水雾。

黑白分明的眼眶泛着盈盈泪光:“当初在竹林之间是臣女什么都不懂,这才无意间冲撞了万岁爷。”

沈芙提起竹林间的事,万岁爷微皱起的眉心就一点点松开。

对于沈芙,竹林之间惊鸿一瞥,他可谓是记忆犹新。

故而如今对上沈芙,他总是狠心不下。

分明想要,却又怕强要后沈芙受伤。可沈芙分明是秀女,他要了她是理所应当的。

箫煜看着面前的女子,没遇见她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耐心。

“那除此之外呢?”他心中轻笑,故意用凌厉的表情看向沈芙。

对上她那泛红的耳尖,淡淡道:“为何又替她弹琴骗朕。”

万岁爷说的是沈芙那日代替沈清如弹琴演奏之事。

那日几乎所有人都在感叹于沈容华高超的琴音。

唯独箫煜一人听出,弹琴的女子并非是沈容华。

若不是之前在竹林就提前听过,只怕是他也要被糊弄过去。

李代桃僵,这是天大的事!

刚刚那事沈芙敢认,可这事沈芙天大的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抬起头,目光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随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

“嗯?”箫煜在一旁瞧着,他也不着急。循序渐进的问:“那日……是不是你。”

沈芙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意。

指尖一颤,连忙抬起头。

万岁爷的目光落在她这张与沈清如七分相似的脸。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诡异又疯狂的想法。

沈芙既代替了弹琴,那别的呢?别的是不是也是如此。

这个念头在箫煜的脑海之中肆意疯长。

只是他目光对上身侧的女子,喉咙里的那些疑问,到底还是一点点咽了下去。

沈芙年岁小,胆子只怕是也不大。纵使他心中有再多的想法,可对上沈芙的脸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莫要吓坏了她。

箫煜看着身侧犹如白兔般娇俏惹人怜的女子,粗粝的指尖相互摩挲着,蠢蠢欲动的掌心几次三番的想要落在她脸上。

到底还是没伸出去,他转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吓坏了,估计还得哄。

“万……万岁爷说的什么。”沈芙自知这一日早晚都会过来,故而也并无半分的惧怕。

相反,她一直期待的就是这一日。

万岁爷必然是在哪里瞧出了动静,只不过如今不确定。

既是如此,沈芙便只有继续装傻。等着万岁爷发现,又……或者是等着万岁爷亲自将这层遮羞布掀开。

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万岁爷越是察觉出了动静,她就越是得临危不惧。

“沈芙不懂。”沈芙咬着唇,侧过脸故意露出泛红的耳尖。支支吾吾的声响下,声音都是带着颤的。

女子可怜至极的声音里掩盖不住的惊慌。

箫煜心中本只有三分打算,如今看着沈芙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立即又添了几分。

“朕……不过是随口一言。”箫煜转过头,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眼眸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万岁爷昨晚留宿在长秋宫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早膳才刚开始,祥贵嫔就叫了人来。

三皇子才五岁,正是天真活泼好动的时候。

祥贵嫔既是养母,同时也是三皇子的亲姨母。对待三皇子她可谓是事事尽心,唯恐哪里出了差错。

“说说昨晚看的如何。”昨晚万岁爷来长秋宫,直接就奔着偏殿去的。

祥贵嫔知晓自己不受万岁爷喜爱,故而也没有不识趣儿的去凑热闹。

但是对于上回沈容华说的话,她却是一个字不信。

什么艳如海棠,纯白无瑕。

这些话一听就是假的很。

后宫之中好看的嫔妃这样多,也没见谁能艳如海棠过,只怕是以容色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

祥贵嫔想到这话就觉得好笑的紧,狭长的眼尾往地上瞥了眼:“说吧,到底生的是何模样。”

小太监跪在地上,趴着脑袋眼看着祥贵嫔亲自将八宝甜粥喂到了三皇子的嘴里,这才道:“奴……奴才昨日隔的远,只……只是远远儿的看了一眼。”

这话祥贵嫔懒得听,目光往下:“本宫是问她到底生的如何。”

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祥贵嫔哪有那么大的耐心。

眼看着祥贵嫔要发怒,小太监也不敢再隐瞒。磕了个头,支支吾吾的开口:“奴……奴才过去的时候的确只是远远儿的瞧了眼,并未看的特别清楚。”

看吧,看小太监这犹犹豫豫的样子。祥贵嫔心中像是知晓了什么,冷笑着就要开口。

却见小太监抬起头,磨磨蹭蹭的道:“但……但的确如沈容华所言。”

分明只是随意一瞥,但那容色却是当真儿令人难以忘记。

小太监想到在门口瞧见的那刹那间的容色,只觉得此时眼前还有几分恍惚。

“那女子生的可谓是极美。”

祥贵嫔原本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僵硬。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里带着讽刺的笑。”

“当真儿?”祥贵嫔翻了个白眼。

“究竟是有多美?能比的过淑妃吗?还是说比容昭仪还要绝色?”

这两人都是后宫中颜色最好的,淑妃艳丽,容昭仪娇纯。

两人的容色可谓是平分秋色,入宫那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够比的上这两位。

祥贵嫔语气里带着笑,分明就是故意拿这两人故意说事的。

后宫中有了淑妃与容昭仪两人这等美色,都有她的一席之地,沈容华夸的再厉害,莫非还能比得上这两人不成?

她目光睥睨的往下去:“说吧,可比的上她两的一半?”

小太监这回不敢再犹豫,抬起头诡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到底是开了口:

“不相上下。”

那姿容,实在是低的上不相上下四个字。小太监想到那一瞥。

淑妃娘娘娇艳,容昭仪纯洁无辜。

可那女子浑身上下都显得纯洁无暇,可偏偏眉眼之间又自带三分妩媚。

两种极致的美融合在一起,小太监心口微跳:“比起淑妃与容昭仪还要绝色。”

小太监话音刚落下,哐当一声祥贵嫔手边的茶盏就落了下来。

三皇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捏紧的掌心里溢出血,祥贵嫔脑袋嗡嗡的叫唤:“废物!”

她眼神示意乳母将三皇子抱走,等三皇子的啼哭声从屋内消失之后,祥贵嫔的脸才重新看向地上。

直到确信小太监没有说谎之后,指尖蜷缩了几下还是一点点放松:“当……当真儿有那么绝色?”

小太监眼也未睁,直接点了点头。

“上天对本宫太不公平。”为何给了她那么好的家世,却偏偏不肯给她一张好脸?

祥贵嫔想到如此,只觉得眼前恍惚,对那个还未见面的女子生出一份浓浓的敌意来。

“去储绣宫一趟,告诉教养嬷嬷。”祥贵嫔冷笑。她最是厌恶生的美的女子,越是美丽,越是她的死敌!

“就说她不长眼,得罪了本宫。”

小太监听完这话后立即抬起头,祥贵嫔家世如此显赫,这话一说出口那女子的选秀之路只怕是就此葬送了。

他心中微叹了口气,点头弯腰出门。

想到一抹绝色,心中只觉得可惜。

*******

倒打一耙!

沈清如那句爬上万岁爷的龙床后,沈芙喉咙里一句骂人的话差点儿没忍住。

沈芙当真儿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面的人。

哪怕是知晓沈清如机关算尽,谎话连篇,可看她眼也不眨地就将这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时,沈芙依旧还忍不住地咋舌。

这么些年,沈家真真儿是养了头白眼狼!

“我……”沈芙知晓,如今她无权无势,在这深宫里是如何也抵抗不了沈清如的。

沈家哪怕是在京都有一定的声望,可沈清如到底还是万岁爷的妃嫔,光是这一点,就不是轻易能招惹的。

“不是我。”沈芙捏紧自己破碎的裙摆,纤细白皙的身段颤巍巍的。

可那衣袍怎么也弄不紧,撕破了的领口之下,雪白的肌肤上却盖不住暧昧的痕迹。

沈芙的手一寸寸跟着发白,面上的血色全无:“我……我不会的,不会爬上万岁爷的龙榻。”

“你还说不会!”沈清如本就嫉妒沈芙这张脸,如今看着她眉间处遮掩不住的妩媚感,更是犹如被堵住喉咙。

“昨日晚上,就是在这张床榻上! ”她伸手指着那凌乱的被褥,昨晚那些细细碎碎的动静仿若还在。

沈清如一想,几乎是咬碎了牙。

“你, 就是你,背着我偷偷与万岁爷……”

喉咙滚了滚,接下来的话甚至都不好开口。沈清如拉着她的手指颤抖着:“阿芙,你说,你如何对得起我。”

沈芙看着她那瞬间红下来的眼睛,当真儿是佩服至极。

这一番表演,沈清如可谓是演得炉火纯青。如今这京都梨园最红火的当家花旦不是她,真真儿是屈才了。

“姐姐………我………”沈清如会演,上辈子看多了的沈芙学起来发现也并非那么难。

她生得比沈清如好,做起来也比沈清如更加动人。哪怕只是眼尾一垂,浑身都透着楚楚可怜之态:“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芙双手环抱胳膊,抖动得细微颤抖。

沈清如捏紧的拳头一点点放了下来,怒火渐渐地从心口褪去,沈清如盯着沈芙的脸,忽而变得温和。

“阿芙,是我对不住你。”硬招用完之后,接下来就是靠的软的:“若不是我昨晚让你过来用膳,也不会如此。”

沈清如走上前,蹲坐在沈芙面前,看着她的脸道:“只是这件事既已发生,就已经改变不了了,是不是?”

沈芙知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她留下。

见她不从,最后再用沈家威胁自己。

沈家两个字就是沈芙的枷锁,为了全家的安危她只能为沈清如所用。

可她当时却也忘了,沈清如不过是个养女,过得可谓是如履薄冰,若是最后连沈家的支持都没了,沈清如接下来的路走得一样艰难。

“那……”沈芙仰着头,眼睛里挂着泪,故意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沈清如。

“那我离开?”沈芙双眼含泪,犹如浸透着水雾般。她盯着沈清如的脸,怯怯开口:“只要我离开皇宫,再……再离开京都,那样,那样就没人知道了。”

沈芙承认,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动了。只要离开皇宫,离开京都,她就不会再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只是这个念头在看见沈清如的脸色时,却是瞬间消退干净。

沈清如面色尴尬,随后面上才一点点挤出笑来。她握住沈芙的手,语气宽慰地喊道:“阿芙,长姐知道你很委屈。”

出口的嗓音纤细温和,沈清如低着头,面上做足了长姐的姿态:“只是如今你不能走。”

沈芙睁大双眼,眼中似是带泪珠:“为……为什么。”

沈清如看着怀中脆弱的人,掌心收紧。

她要的就是沈芙心甘情愿为她替身,如今事已做成,沈清如怎么还会眼睁睁地看着沈芙离开?

“你如今既已是万岁爷的人,试问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沾染上皇字,还能流入在外的?”东西如此,人自然也是一样。

“纸是保不住火的,若是万岁爷终有哪一日知晓了事实。到那个时候……”沈清如话说到这儿便停止。

沈家虽待她没有沈芙好,没有沈芙尽心。但这么多年,到底是养了自己一场。

她如今还要仗着沈家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沈清如不好过于提起沈家。

“你我是姐妹,你放心我终究不会害你。”沈清如亲亲热热地握着沈芙的手。

“再说以你我如今都万岁爷的人了,凭妹妹的姿色,只要是抓住了万岁爷,这后宫还不是我们姐妹两的。”

沈清如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沈芙的脸。

心中再一次的感叹,幸好万岁爷没有瞧见。这么一张绝美的脸,情事之后犹如绽开的花,显得越发娇艳欲滴起来。

“我,我留在宫中?”沈芙像是受了惊,睁大了双眼。

沈清如对着这张脸,点了点头。

她自然要将沈芙留下来,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见天日,终日做她的替代品,只等着万岁爷来时再去承受雨露……

直到最后,成功替她怀上龙嗣。

龙嗣……沈清如一想到这儿,浑身便激动得难以掩饰。

忍不住的低下头看向沈芙的小腹。

好像才经过一晚,那细腰平坦之处就已经有了动静。

沈清如的目光太过热烈,沈芙哪怕是知晓她所求什么,眼眸中依旧还是闪过一丝厌恶。

眉心一皱,又飞快的掩饰掉。沈芙躲开沈清如炙热的目光:“长姐,我怕……”

沈清如此时不过才是个婉仪,远远没有日后那番权势与恩宠。

这个时候想要沈芙这么一个大活人留在宫里。除非是万岁爷或是皇后允许,实在不行将她扮做宫女把这个大活人掩藏起来。

沈清如自然是偏向后者。

可如今看着沈芙这颤巍巍的样子,知晓若是逼得太狠,只怕是适得其反。

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沈清如敷衍道:“你放心,倒时我定然会想法子。”

“你要想清楚,今日之事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将有杀头之祸。”沈清如警告般地盯着沈芙,正要再说什么,门口却是传来敲门响。

“小主。”逢春站在门口焦急道:“贵嫔娘娘派人来了。”

沈清如瞬间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之前就特意打过招呼,昨晚沈芙过来,祥贵嫔必然是派人过去看见了沈芙的真容。

这不……祥贵嫔就来了。

沈清如眼里溢出一丝得意,心中生出一股运筹帷幄之感。

“贵嫔娘娘来找我了。”沈清如微仰着头,眼神淡淡的落在沈芙脸上:“妹妹,你好好想清楚,到底走……还是不走。”

沈芙僵在原地,目光牢牢地盯向沈清如的背影,楚楚可怜的眼眸中渐渐变得冰冷。

她当然不会走。

这辈子,她要代替沈清如走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让她亲眼看着自己送上龙榻上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将她取代。

*****

沈清如出了门,还觉得心情舒畅。

直到看见祥贵嫔身侧的大宫女碧荷时,才赶忙将面上的笑意给掩盖住:“碧荷姑娘来了。”

“奴才是来给沈容华贺喜的。万岁爷昨日晚上留宿长秋宫,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碧荷站在一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沈婉仪伺候一晚上,就晋升了位份,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后宫谁人不知。

哪怕只是个小小宫女,说话做事也是挑不出任何错来。

碧荷是祥贵嫔身侧的贴身宫女,地位自然也是不一样。沈清如对她,也是带着笑意。

只怕是知晓了沈芙的容色,过来找沈芙麻烦了。她昨日的计谋,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是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碧荷稍稍扬了扬下巴,不得不说这位沈容华也是讨人喜爱。

难怪陛下又重新恩宠上了。

这半年来,万岁爷来长秋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自打琼州夜宴之后,万岁爷这是第二次留宿长秋宫了。

这不,祥贵嫔又动了心思去折磨人。

碧荷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托盘,再抬起头对上沈清如满是期待的双眼。

目光透着同情:“祥贵嫔说这几日喉咙不舒坦,想吃小主做的刺梨糕,还劳烦沈容华亲自做了送来。”


初看的时候沈芙还没太注意,等看清楚后沈芙有些愣住了。

这玉容膏她认识。

上辈子万岁爷也赏赐过她。并非是赏赐给沈清如的,而是放在她的枕塌之上。

沈芙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是万岁爷醉了酒,夜晚的时候就粗鲁了些。

那个时候沈清如已经不敢侍寝了,每每万岁爷一来都是让她直接顶上。

沈芙当时伺候万岁爷已经许久,可那晚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万岁爷平日里要的也凶。

毕竟天生的体格悬殊在这,再加上万岁爷练武,体力要比常人好上太多。

可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喝醉,还是万岁爷有什么心思,沈芙明显感受到万岁爷与平日的不同。

他凶狠又强势,逼着她缠着不放。

沈芙实在承受的可怜,到最后只记得自己又哭又求的,双腿都在打着颤。

可醒来之后,她的枕塌边出现了一盒玉容膏。

那是沈芙第一次觉得在这深宫之中有什么东西是给自己的,而并非是直接赏赐给沈清如的。

她甚至想过,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是沈清如的替身。

只是可惜,那盒玉容膏沈芙终究还是没保住。

“姑娘。”林安见沈芙没动静,双手捧着玉容膏塞到一旁的紫苏手中:“万岁爷赏的,姑娘您就拿着吧。”

林安说完生怕沈芙不要,行了个礼后拔脚就跑。

“姑娘。”紫苏追也追不上,捧着锦盒一脸无措。

“这怎么办啊。”

沈芙收回目光,低头往紫苏手上看了眼,淡淡道:“收着吧。”

既是万岁爷赏赐的,那谁也没有胆子敢拒绝。

*****

林安送完东西前脚刚回乾清宫,后脚就被万岁爷叫到了内殿。

白玉桌案后,万岁爷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东西送过去了。”

林安点着头:“送了。”当然,他没说自己是强塞的。

只是依旧还是忍不住嘀咕,万岁爷这明显是对沈芙姑娘有意思。

既是喜欢,何不纳为妃嫔?左右都是秀女,名正言顺的纳入后宫便是。

当然,林安看着万岁爷这番样子,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夜晚,万岁爷罕见的来了景仁宫。

景仁宫内住着的是荣贵妃。

后宫无后,荣贵妃的位份便是最高的。万岁爷在位多年,荣侧妃便跟着伺候了多年,膝下虽无子嗣,但极为受到万岁爷的尊敬。

如今年岁虽是大了些,恩宠自然也比不得从前,但因多年情分,万岁爷一有什么事也会来荣贵妃宫中坐坐。

光凭这点,荣贵妃的地位就无人能够超越。

万岁爷一来,景仁宫前所未有的热闹。用罢晚膳,荣贵妃与万岁爷便坐在黄花梨木的长椅上聊后宫众事。

“再过几日便要开始选秀了。”荣侧妃一边禀报着后宫事宜,一边手中拿着银器,认真将橘瓣上的丝清理干净:

“万岁爷子嗣不多,这届秀女应当多选些入宫才是。”

后宫嫔妃不少,但子嗣却不算多。如今只有活下来的只有三皇子,四皇子两个,余下的都是公主。

故而,祥贵嫔膝下这个白得的三皇子有多招人眼热,可想而知。

荣贵妃想到今日听到的传闻,眼眸闪了闪:“说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

她说着顺势将手中的橘子递到万岁爷手边:“这是衢州刚送来的贡橘,正是鲜甜,万岁爷您尝尝。”

荣侧妃一脸期待的往万岁爷那儿看。


沈清如刚晋升容华的喜悦刷的一下便从脸颊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才刚晋升容华……祥贵嫔就如此打她的脸。

刺梨并非什么好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乡野间最常见的野果。

果子极小,且浑身带刺,滋味酸涩,并不见得有多好。且因生长在野地里,在这后宫里是无人肯碰的,就算是掉在地上也是少有人会多看一眼。

但刺梨却有一点儿好处,就是对咽喉有奇效。

主位住着的那位祥贵嫔,生来就有一把好嗓子。万岁爷哪怕是不宠爱她,有时也会传她入乾清宫唱唱曲儿。

沈清如知晓祥贵嫔对嗓子的看重,为了讨好祥贵嫔,时常去寻刺梨亲手摘下来熬成刺梨膏。

那年整整一个夏天,沈清如日日天不亮就去寻刺梨,回来后再亲手熬成甜膏送去。接连几个月手指都皮了,这才让祥贵嫔渐渐对她放下了戒心。

当年她不过是刚入宫尚且毫无依靠的新人。

如今五年过去,她都已经是正经的容华小主了。祥贵嫔却依旧是如此,仗着自己一宫主位的身份,只要稍不顺心就用这个法子。

明面上是让她做刺梨膏,背地里还不是暗暗的对她加以折磨?

每去一回,她的手便要被刺得鲜血淋漓,起码将养上小半个月才能好。

不然以她的容色,又怎么会五年了才是如今的位分!

沈清如掐了掐掌心,一想到刺梨上的那些尖刺,腹上就传来一阵酥疼。

她不懂分明是沈芙的缘故,祥贵嫔怎么责罚起她来:

“我身子稍有不适,前段时日给贵嫔娘娘做得还剩一些,待会儿我亲自送去给贵嫔娘娘可好?”

刺梨膏看似不起眼,但对养护嗓子却有奇效,祥贵嫔一来是为了折辱她,二来也是真的为了调养自己那一把好嗓。

祥贵嫔生的不过普通,唯独嗓音还算是过的去。听闻自幼伺候的嬷嬷是江南人士,祥贵嫔故而学的一口江南小调。

万岁爷倒是显得十分喜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叫祥贵嫔去乾清宫坐坐。

故而,祥贵嫔对自己这一把好嗓极为在意。

沈清如在祥贵嫔眼皮子底下住着,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时常备着的。

只是昨晚万岁爷来长秋宫却没去看她,沈清如便猜想到她会使小性子。

但没想到,她这脾气居然不是对着沈芙,反而是对着自己起来。

沈清如看向碧荷,对方却是摇了摇头。

“娘娘千金贵体,之前做的哪里还能入口?若是吃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小主您还是重新做吧。”碧荷走上前:“娘娘说了,容华小主的手艺好,还请小主亲自动手。”

碧荷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的,面上带着笑意:“将这个汤盅全部装满,天黑之前送到长秋宫来。”

沈清如低头瞥了眼碧荷的手心,眉心下意识地飞速皱起。

红漆托盘上放着个青花瓷的汤盅,足足有成人巴掌那么大。若是想用熬好的刺梨膏将这里面给填满,只怕是从白日摘到晚上都不够。

更别说,分出时间来熬制刺梨膏了。

“沈小主?”碧荷见沈清如没反应,轻笑着上前将手中的托盘送了上去:“那就劳烦沈小主辛苦了。”

碧荷前脚刚走,后脚沈清如就失手掀翻了茶盏:“她算是什么东西!”

这么折辱人!

逢春捧着那托盘站在一侧,瞧见小主这模样,脸色微微一变。

她赶忙指挥着宫女们将地上收拾好,这才走到沈清如身边:“小主,此时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

祥贵嫔固然可恨,可谁让她有一个好家世,有个嫡亲的好姐姐。

哪怕是死之前都拼命生下了三皇子,整个后宫敢得罪她的妃嫔可谓是少之又少。

沈清如并非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心中觉得委屈至极:“若是我有个好家世的话,何必要受这些屈辱?”

家世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个痛。

说她是以沈家女的身份进来的,且极少有人知晓她并非亲生。可她心中明白养女到底还是养女,沈家就算是有人脉也不会全心帮她。

再且说,沈家到底是文官,声望颇高,但却不是多有实权。

后宫中高官显贵的女子实在是太多,沈清如入宫后处处都要低人一等,受尽了别人的眼色。

再这样下去万岁爷彻底将她忘了,只怕连她这个容华之位都难保。

沈清如一想到这儿,掌心就掐紧了,指尖死死地陷入掌心里:“沈芙呢?”

她要牢牢抓住沈芙,如今只有沈芙才能帮她走出困境。

“芙姑娘回了储秀宫。”逢春摇了摇头:“奴婢怎么劝都留不住。”

“回去便回去了。”沈清如想到沈芙掉泪的样子便是一阵心烦意乱。

她对这个妹妹实在是不太了解,只知她是沈家的嫡女,自幼却没见过。

只怕是自小被娇宠长大的缘故,一句话还未开始,眼泪就啪啪的往下掉。

实在是令人头疼。

沈清如抬手揉了揉眉心:“她在储秀宫呆不长久。”

祥贵嫔知晓了沈芙的存在,又知晓她的容貌如此绝色。按照祥贵嫔这样的性子,又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沈芙成功选秀,入选为妃呢?

逢春看着小主脸上志得意满,忍不住的问道:“小主,您觉得这事可成么?”

芙姑娘就算再傻,只怕也不会答应。

她好端端的一个沈家正正经经的嫡女,凭什么为人替身?

自家小主是有心机有手段,心思比起常人也要狠厉。

只是有时候她觉得小主也实在是过于狠心了。

到底是一家人,怎么能如此陷害自家姐妹?

当然,逢春这话不敢真说,沈家姐妹的事是她们姐妹的,她这个做奴才的就跟着小主就是了。

喉咙滚了滚,逢春只能借口道:“奴婢觉得不太行,芙姑娘生的……”

“生得这样,万岁爷只怕是一时不肯放手,若是哪一日万岁爷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沈清如面色煞白的歪坐在椅子上,想到这儿眼眸颤了颤。

昨晚的动静她并非不是没听见。

她侍奉万岁爷多回,万岁爷是怎么样的她是一清二楚。

那些动静,万岁爷分明是极为喜爱的。可就算是如此,他依旧能忍住,没再来一回……

沈清如不知道沈芙是如何做到的。可分明她才伺候了陛下两次而已。

“只能是她!”沈清如摇头, 只有沈芙那样的尤物才能让万岁爷魂牵梦萦。

****

沈清如去外面寻了整整一日的野果,等回来后又紧赶慢赶地熬成慈梨膏。

但就算是如此,送过去的时候天也黑了。

祥贵嫔面色极为不好,借机罚她站了半个时辰。沈清如敢怒不敢言,足足在长秋宫门口站了半个时辰才敢回去。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双手双脚都抬不起。

反倒是沈芙,回了储秀宫好好睡了一觉。

昨夜万岁爷实在是过于磨人,哪怕只一回,沈芙也承受的极为艰难。

万岁爷生得比常人要高,沈芙身段不小,但站在万岁爷面前还是显得娇小玲珑。

身高差距天差地别便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自幼习武的缘故,浑身更是僵硬如铁。

沈芙每每到最后都是累倒在万岁爷的臂弯中,怕被万岁爷发现,甚至于整晚都不敢深睡。

哪里像是现在?

沈芙倒在床榻上,舒展着身子,动的太快双腿间传来一阵酸痛感,忍不住的惊呼了声。

“这是做什么?”沈芙声音才刚泄出,屋内便有人忍不住了:“这还只是白日,还未到晚上呢。”

说话的是王茹儿,整个屋中她生的是最好看的一位,正是因为如此,她觉得自己必然会被选入后宫。

哪怕如今大家都还只是秀女,王茹儿却觉得自己已经高人一等了。

对于沈芙,自打进了储秀宫之后就见不到面,王茹儿早就对她有所不满。

可碍于沈芙有个姐姐在长秋宫的缘故,这才一直憋着。

可自打听说昨晚万岁爷去了长秋宫,王茹儿就浑身不痛快。

恨不得将沈芙拉起来,问问她昨晚看没看到万岁爷。

如今沈芙一开口,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万岁爷也不在这儿,你这是叫给谁听。”

王茹儿这话本就是吃醋,语气更是酸溜溜的。

只是沈芙本打着哈欠,听闻后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了下来。

她不留在长秋宫回来储秀宫本就是不想落人口舌。

况且,昨日她去长秋宫的事应当是无人知晓,怎么才一早上的功夫就闹的人尽皆知?

分明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沈芙面上及其难看,首先想到的是沈清如?

不,沈清如虽是养女,但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再说了,她给沈家丢人,沈清如也同样没有脸面。

那除了沈清如,昨晚还有谁知晓她在长秋宫?

沈芙一边思索,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坏她的名声。

目的明显就是不想让她选秀。

王茹儿一声跟着一声,紫苏却是紧张的手都开始抖了:“姑娘。”

紫苏声音小小的,克制不住里面的颤音。她站在一旁,目光从沈芙的脸上来回看去,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昨晚的事瞒的住旁人,却压根儿瞒不住紫苏。

再说了,沈芙清早才回,眉梢眼角之间带着一片春色,水色朦胧的双眼含着薄雾,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秀女若是出了事,这可是牵连家族的大罪。

沈芙看出紫苏的紧张,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无事。”

屏风后,王茹儿还在那儿酸溜溜的叫唤。

“也不知到底是费尽心思还是巧合,竟是前脚刚去 了长秋宫,后脚万岁爷就来了。”

一大早沈芙去长秋宫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要知道昨日晚上万岁爷可是歇在了长秋宫。

沈芙指不定见到万岁爷!

那可是万岁爷,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们这些秀女每日费劲心思,都只不过是想着被万岁爷看中。

若是被万岁爷看中,王茹儿指尖颤抖。

自打知晓昨晚万岁爷也去了后,她便茶饭不思,只恨不得仔细问问万岁爷生的是何摸样。

只是那沈芙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入了储秀宫之后就没露过面。

王茹儿急的抓耳挠腮,又碍于家世不敢当真儿得罪了人。

只好在外面说些酸言酸语:“要说这宫里有个姐姐还当真儿是好啊,明里暗地的照顾。姐姐自己伺候万岁爷还不算,这么重要的时候竟是拉着妹妹也要去。”

这话说的越来越来劲儿,若是被被人听见,只怕是要笑话她们这屋子。

本在角落中的周淑云不得不起身。

“王姑娘。”周淑云劝道,“沈姑娘身子不好只怕如今还在休息,你说话声音小些,莫要打扰了她。”

“她身体不好?”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王茹儿炸了锅。

“从刚搬来储绣宫时就说身子不好,选秀这么长时日连面都没露。”王茹儿看着面前的屏风,几次三番的伸出手想要将那屏风给掀开。

蠢蠢欲动的手指伸出去,却到底还是顾及家世不敢。

沈芙可是沈家嫡女,又有个姐姐在这后宫里做容华。说实话王茹儿还当真儿不敢轻易得罪。

只能在原地蹦跶:“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伺候万岁爷的不是她姐姐,而是她呢。”

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于难听,周淑云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

刚入储秀宫她就知晓王茹儿对自己的容貌极为有自信。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生的极好,巴掌脸,水似的眼眸,娇艳明媚的容颜在这一届秀女之中也是拔尖儿的。

入储绣宫后便不少人巴结,怕的就是日后一经侍寝,王茹儿会扶摇直上。

周淑云是户部侍郎之女,家世不可畏不高,只是生的只是清秀之姿。

不像是王茹儿,长相艳丽,又擅得一手好琴。入储绣宫这么长时日不知道被嬷嬷们夸奖过多少次。

她入宫之前就知晓,宫中的女子有两样是得罪不得的。

一是家世比她高的,若是得罪了日后未免会有麻烦。

二来就是生得好的。

后宫选秀,看的自然是容貌,只要讨得了万岁爷喜爱,家世在这件事面前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怎么。”相处这么长时日,王茹儿也看出周淑云并非是喜欢插手闲事的人。

故意道:“大家同住一屋,却还不知这位沈姑娘的容貌。我不过是想过去与她说说话,莫非周姑娘也要管不成?”

周淑云顿了顿,见劝不动到底还是放下手。

见状,王茹儿更加的得意:“还不出来,莫非是心虚不成?”

王茹儿得意洋洋的喊道:“整个储绣宫的秀女都在好好等着,唯独你一人特殊提前去见了万岁爷。”

“这个时候还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显得昨晚侍寝的不是你姐姐,而是你一样。”王茹儿嘴里没把门,边说边掀开帘子。

是死是活,她都要看看这人生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只是掌心落在帘子上,刚要掀开 ,里面一只手就伸出来。

水晶帘子传来晃动的声响,王茹儿愣神的看着眼前的人。

面前的人穿着一袭素色衣裙,杏黄的纱裙穿在身上,身段窈窕妩媚,楚楚动人。

一张脸上带着薄纱,却又盖不住里面的冰肌玉骨。哪怕是看不见容貌,也可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沈芙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茹儿,纤纤玉手抬起, 冲着她的脸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你再说一遍!”


她刚刚有多期待万岁爷过来,如今就有多期待万岁爷不会过来。

若,若是待会万岁爷过来看见这一切……沈清如想到那个场面,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成了泡影。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恨不得就此死去。

“贵嫔娘娘,这是嫔妾的妹妹,并非是这后宫中的妃嫔。”

祥贵嫔身份再高,家世再厉害,也不过是对后宫的嫔妃而言。

沈芙说到底也是沈家的姑娘,又没入宫,祥贵嫔有天大的本事也管不到沈芙的头上去。

“舍妹自幼患疾,蒙住面纱正是因为不方便示人。”沈清如如今已经顾不得说谎了,此时只有先稳住祥贵嫔。

“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嫔妾感激不尽。”

沈清如说完磕了个头,那架势摆明了誓死不从。

“你!”然而,祥贵嫔不吃这一招,她冷笑着看着沈清如,然后对上沈芙那双柔媚的双眼。

若是之前,她也不可能那么毫不讲理。

只是看着这两姐妹这番哭哭啼啼的样子,再想起万岁爷这段时日总是来找沈容华。

这么一想,祥贵嫔就不可能放过她。

“给本宫将她们两个撕开。”祥贵嫔带着护甲的手指伸出去,用力的指着牵扯在一起的两人。

碧荷等人也不敢再耽搁:“沈小主,这就怪不得奴婢们了。”

“不要,放开放开!”沈芙倒在沈清如的怀中,害怕的瑟瑟发抖。

沈清如为了护住她脸上的面纱,也只得拼命的替她拦着。

只是双手难敌四拳,沈清如为了护住沈芙,那些没落在沈芙脸上的手,最后都落在了她身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宫女们似是都不长眼。指甲抓在身上,沈清如脸上落下了好几道划痕。

她疼的哼都不敢多哼一声。

只是颤抖的双手死死的将沈芙给护住:“贵嫔娘娘,贵嫔娘娘手下留情。”

沈芙趴在沈清如的怀中,毫发无损。

她一边装作娇弱害怕的摸样,时不时还颤抖继几下让沈清如将她抱的更紧。实则上却是悄悄转头,目光往门口看。

沈芙心中数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听见了门口传来脚步声。

领头之人脚步沉稳有力,是她所熟悉,又害怕的。

沈芙忐忑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她要万岁爷对她有所好奇,更要暴露的不着痕迹。

脚步声渐渐逼近,沈芙一直看向门口,直到瞥见那明黄色的衣袍。

她才忽然转过头:“不要!”

“不要伤害我长姐。”

“按住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沈芙的容貌,祥贵嫔早就没了耐心,见沈芙转头祥贵嫔双眼一亮,竟是亲自冲了下去。

“按住她,本宫倒是要亲自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祥贵嫔急匆匆的上前,一把冲着沈芙的脸伸出手。

正巧这时门口脚步声逼近,万岁爷带着奴才进来,瞧见这乱糟糟的一幕,厉声喊道:“这是做什么?”

祥贵嫔听见万岁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可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

沈芙借此机会脸一扬,薄如蝉翼的面纱从脸颊上滑落。

美人白璧无瑕,身段纤细柔弱,巴掌大的脸上艳丽逼人,娇怯怯的脸上泪珠朦胧,那张脸美的犹如雨后海棠。

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祥贵嫔死死的盯着那张脸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四周的奴才们也跟着看呆了。


她狼狈的放下手,看着沈芙胳膊上的指痕,略微有些尴尬:

“贵妃娘娘让你去做什么?”

沈芙看着沈清如这番咄咄逼人的样子,知晓她这是真的着急了。

只怕是从昨晚开始就噩梦连连。

好好欣赏了番,沈芙才故作单纯的道:“贵妃娘娘派人邀我过去,长姐,我不敢不从的。”

“你在景仁宫说了什么?”荣贵妃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上滴水不漏。

无儿无女傍身,却能坐稳后宫贵妃之位。还不是因为会揣摩万岁爷的喜好?

她最怕的是,荣贵妃为了讨万岁爷的欢心,直接将沈芙给纳入后宫。

到那个时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沈芙倒是没有隐瞒,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随后又故意抬起头:“长姐,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贵妃娘娘只是让我弹琴而已。”

沈清如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芙,见她面上的确是半分心虚都没有后这才算是放下心。

只是……去贵妃那儿弹琴?

她看着沈芙怀中的焦尾琴,万岁爷之前可是说过让她弹奏一曲的。

虽说当时借口说手受伤糊弄了过去,可伤口终归也有好的一日。

时间拖的越久,对她而言越是不利。何况,前几日那个刚承宠的王美人不就是会弹的一手好琴,这才得了万岁爷的宠幸?

说明万岁爷此时就爱听这些,如今自己已经得罪了祥贵嫔。

若是此时还不夺得万岁爷的欢心,祥贵嫔务必会对自己下手。

她必须得先下手为主。

沈清如深深地看了沈芙两眼, 亲亲热热的拉着沈芙的手:“阿芙,你也替长姐弹一曲如何?”

*****

事情比沈清如想的还要容易。

万岁爷近日来好像是极为喜爱听琴。长秋宫的奴才过去请了一遍,当即万岁爷就过来了。

隔着朦胧薄纱,沈清如坐在亭子之中。一袭飘飘欲仙的长裙显得整个人出尘脱俗。

她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清雅淡然,出水芙蓉,纤纤玉手抬起。

‘琤 ’的一声轻响,身后随之发出空灵的琴音。

沈清如低着头,她的手放在琴玄之上并未落实。而发出声音的却是背后,隔着一道屏风,沈芙弹的如痴如醉。

弹琴于沈芙而言本就是刻入骨髓的事。

何况,她今日这琴弹得更是要比往日里还要好。

袅袅余音,行云如水。沈芙一首曲子弹奏的可谓是如痴如醉。

甚至于比她重生回来后弹的任何一首曲子都还要好。

黄花梨目的长椅之上,箫煜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眼神之中流露出惊艳。

他擅琴,自是知道能弹到如此需要何等境地。弹到如此,没个数十年的功底,根本就做不到。

前段时日那位王美人与之相比,那便是天壤之别。

箫煜闭上眼眸,脑海闪过的不是旁的,而是瞬间将他带往了竹林深处。

一曲罢了,琴声停住。

薄纱微微晃荡,沈清如从凉亭之中走出,莲步轻移走至万岁爷面前。

“嫔妾叩见万岁爷。”

箫煜听见声音睁开双眼,目光再看清来人之后,漆黑的眼底闪过失望。

当晚,万岁爷不出意外的翻了沈容华的牌子,长秋宫内,听闻一下午的功夫祥贵嫔便碎了两套茶盏。

“小主特意为姑娘准备了药浴,姑娘多泡一会,免得晚上难以承受。”逢春站在沈芙面前,姿态有些高高在上。


沈清如精心准备了一下午,天还未黑就扶着宫女的手往乾清宫赶。

到了乾清宫,天色渐晚。

屋内灯火透亮,刚进屋就闻到那淡淡的龙涎香。沈清如之前也来过乾清宫几回,只是到底是失宠过的,如今再看不知为何生出一份胆怯来。

她屏住呼吸,悄悄地走了上前,屈膝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萧煜正在看折子,听见声音下意识低头往下看了眼。

美人低着头,侧着一张脸温柔纤细,想到什么他眉心下意识舒展开,对着沈清如伸出手:“爱妃请起。”

沈清站在原地,乾清宫中是万岁爷处理公务的地方,她之前也并非没有来过。

只是没有哪一次像是今日这样的处境。

她知晓还是她心中拧巴,沈芙是沈芙,她是她。如今万岁爷传是她过来,那此时相见的就是的自己。

沈清如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暗示,却是不知晓,越是如此就说明她越是心虚。

美人站在面前动都不动。

箫煜等的不耐,眉心飞速的一皱,那只伸出去的手也未曾收回,清冷的目光继续朝她看去:“爱妃?”

沈清如心口跟着猛然跳动,不敢再耽搁。低着头一脸娇羞的走了上前,娇滴滴的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长裙,细腰丰臀,纱裙在纤细的身段上显得摇摇欲坠。低头行礼之时,腰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掐的住。

箫煜坐在黄花梨木的书案后。低垂着眼眸仔细欣赏了一番这等美景。

随后竟是放下手中的毛笔亲自走了下去,沈清如的膝盖才刚弯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万岁爷握紧她的手心,直接将人拉了起来:“无需多礼 。”

柔弱无骨的手被万岁爷握在掌心里,沈清如察觉到手掌处传来的那股摩挲感。

万岁爷自幼习武,又常年练枪,虎口之处比起旁人多了厚厚的一层薄茧。此时这双手正握紧她,沈清如只感觉脸上瞬间热起来。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万岁爷这么怜惜过。

“万岁爷。”女子的声音娇怯可人,温柔之间还带着几分羞涩之感。

好听依旧是好听的,只是比起那晚少了几分软糯。

箫煜下意识拧了下眉,眼眸中闪过丝疑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细细打量了沈清如一会,的的确确还是这张脸。

“身子可好些了?”箫煜想到那晚,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再看怀中的人,下意识就显得亲切许多。

后宫妃嫔不少,但大多规矩有礼。美则美矣只是少了些新意,眼前这位沈容华之间也是如此。

只是那晚之后却是觉得不同起来。

沈清如身子微微僵硬,片刻之后才渐渐恢复正常。她知晓万岁爷说的是沈芙,分明是她叫沈芙扮做自己。

可如今被万岁爷这么一问,她不知为何生出种自己在做沈芙替身的感觉。

“好多了。”沈清如冲着万岁爷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道:“有万岁爷挂念,嫔妾的身子怎么不会好?”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学着沈芙的腔调,江南女子的软糯,温婉可人。只是声音虽细但却不软,学的虽像但却少了那份神韵。

箫煜笑了笑,放在沈清如腰间的手也跟着落了下来:“传膳吧。”

沈清如都没敢坐实,见万岁爷手一落下,立即站了起来。

膳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万岁爷一下令,御膳房的奴才们立即就传了膳,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

乾清宫是万岁爷处理公务的的地方,沈清如入宫这么久都没在乾清宫内用过膳。

她略微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想去旁边布菜。

只是手才刚伸出去,林安笑呵呵的就躲开了:“沈小主。”

屋内这么多奴才,哪里轮的到沈容华?再说了,万岁爷邀沈小主来是想一块用膳的,可不是看着沈小主伺候的。

沈清如伺候万岁爷习惯了,见状一时有些无措。正前方,万岁爷低头喝了口汤,这才道:“坐着吧。”

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沈清如一来有些慌张,二来想到接下来要侍寝,自然是不敢多用。

沈清如吃的漫不精心,都不知入口的东西是何种滋味。

晚膳安静异常,结束之后沈清如才算是松了口气。

知晓万岁爷不喜欢她伺候后,沈清如自然而然也就站在那儿没动了。

膳食用完,奴才们便送来消食茶。

林安站在一边却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万岁爷素来不留妃嫔留宿乾清宫,今日叫沈容华过来已经算是破了规矩。

若是待会儿留沈容华下来,只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知晓。

林安脑子里思绪万千,沈清如同样七上八下,既期待万岁爷能让她留下来,又害怕待会儿陛下发现,她与沈芙的不同。

两人各怀着心思,唯独坐在龙椅上的万岁爷心思不变。

箫煜坐在龙椅之上,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沈清如的脸上。

这张脸的确是美,可不知为何就是给不了他那日的感觉。拿捏着茶盏的手细细摩挲着,想到那晚……

他轻抬起眼眸,往前看了眼。

林安站在金镶玉的屏风后,察觉到万岁爷的目关后,暗自咋舌。

这沈容华当真儿是有这个本事!

他一激灵,连忙在地上打了个千儿:“奴才这就去准备。”

沈清如听到林安的话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伺候的嬷嬷见她心不在焉,宽慰道:“小主生的这样好,定然不用紧张。”

“您这肌肤雪白细腻,奴才伺候过这么多小主,您这身子也是一等一的美。”嬷嬷嘴里说着讨巧的话,沈清如这才轻松许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段,哪怕后宫嫔妃不少,她的美貌也是排的上号的。

最绝的是她这一身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白皙,如今刚洗漱完,雪白的肌肤上还透着粉,让人瞧上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沈清如知晓自己的容色并非最好,但对这身如雪的肌肤还是有信心的。

除了……比起沈芙差点儿,至于后宫中的旁人,她自然还是不怕的。

沈清如躺在龙塌之上,心中微微紧张。好在没多久就见脚步声靠近。

万岁爷就寝前后必洗漱。

乾清宫中虽是处理政务的,但他常年住在这儿,也算是另个寝宫。

刚洗漱完,他浑身还带着潮气,直接披着件寝衣就过来了。

修长的指腹撩起帘帐,看见里面怯生生的人后。箫煜眉心一扬:“爱妃?”

沈清如有一段时日未曾侍寝,又想到前日万岁爷与沈芙在她床榻上那翻摸样。

再面对着万岁爷,她不知为何心口漏了几拍。抱着被褥的手收紧,沈清如大着胆子冲着万岁爷喊道:“万岁爷。”

侍寝的女子身上都只盖着一件薄纱,雪白的的肌肤在被褥下若影若现。

沈清如知晓此时自己是美的,虽有些好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怯生生开口:“嫔……嫔妾不好行礼。”

女子跪坐在床榻上,低着头露出纤细可怜的腰肢,箫煜站在帘帐外,看着那暴露在外的身段,却是佁然不动。

沈清如等的太久,都没等到万岁爷有动作。

她悄悄儿的掀开眼帘了看,万岁爷那张脸生的过于冷淡,眼神凌厉沈清如实在是有些害怕。

可想到什么,沈清如还是直起身。被褥从身上落下,沈清如半跪在床榻上。

半透的纱裙若隐若现,摇摇晃晃中雪白的身段勾人妩媚。沈清如忍住羞耻,膝行着上前一把抱住万岁爷的腰:“万岁……”

箫煜眉心下意识拧紧,他垂眸看着怀中之人,既不推开,也没有拒绝。

今日他叫沈容华来,自然也是想让她侍寝的。如今美人跪在他的膝下,是个人都不忍拒绝。

紧拧着的眉心松开,箫煜的手刚要落上去。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林安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万岁爷。”

“万岁爷,长秋宫那儿传来消息,说是三皇子被烫伤了,还请万岁爷过去一趟。”

林安冲进来就跪在地上,看都不敢多看。

沈清如衣裳半露,见状吓得面色泛白,惊呼过后赶忙躲入被褥之中。

箫煜这时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宫中皇子不多,他对三皇子的事素来上心。

本生出来的心思尽数熄灭,他立即就转身让人伺候着穿衣。

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万岁爷伸手拉着领口,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眼,冲着床榻上的人淡淡道:“送沈容华回去。”

林安跟在万岁爷身后下意识扭头看了眼,随后心中就跟着松了口气。果然……他啧啧摇头,这后宫果然还是没人能让万岁爷破例。

本以为这沈容华会是第一个,却是没想……看来是他高估了沈容华。

沈清如躺在床榻上,林安那意味深长的一瞥看过来,她只觉得心中被拧了一把,随即酸痛之处瞬间从心口处传开。

她,她都如此主动,可万岁爷却还是……

沈清如咬着唇摇摇欲坠,再抬头却已近瞧不见万岁爷的背影。

万岁爷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直接就出了门。

*****

本以为自己今晚还能留宿的,沈清如心中再是不甘,可是到底是没有办法。

外面繁星点点,六月的天出门就是一阵燥热感。

出了乾清宫的门,沈清如确实觉得自己脸上一热,泪水差点儿就滚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小主。”逢春满是担忧的看着她。沈清如咬着牙,抬手便将眼角未溢出的泪拭去。

祥贵嫔这显然就是故意的。

皇子是敦和贵妃所生,也就是祥贵嫔的亲侄儿。仗着这层关系在,祥贵嫔理所当然的照看起了三皇子的饮食起居。

像今日这样利用三皇子争宠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之前都是好长时间才作妖一次,且对的还是别的宫中的人。

像是今日,她们分明同住长秋宫。

万岁爷已经传了她过去,却抛下她又回到祥贵嫔那儿。

这事还是头一回。

沈清如一想到这儿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翌日只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看她的笑话。

乾清宫离长秋宫尚有不少距离,沈清如整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正殿之中灯火通明,沈清如到的时候就见万岁爷的龙辇正停在祥贵嫔宫门口。

侍卫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隔着窗户,灯火透亮似乎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沈清如深深地看了眼转身正要离开。

这时门嘎吱一阵声响,祥贵嫔身边的宫女走了出来。

碧荷双手捧着铜盆,瞧见她‘呸’了声。满满一盆水直接往沈清如那儿一泼。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逢春回过神来立即挡在沈清如面前,可到底还是来不及。

那满满一盆冰凉的凉水泼下去,沈清如浑身上下瞬间都湿透了。

精心打扮了一下午,如今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逢春气的瞪大双眼,怒气冲冲的往身后看去:“你泼到我们小主身上了。”

“天太黑了,奴婢刚刚没瞧清楚,不好意思惊扰沈小主了。”碧荷这话不咸不淡的,说完之后走都不肯往下走一步,哪里像是真心道歉的意思。

逢春扭头:“你就是故意的!”

“奴婢劝您声音小点。”碧荷嘘了一声,抬手往里指了指:“万岁爷可在里面,若是惊扰了万岁爷,几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逢春犹如瞬间被掐住了喉咙,面色惨白的没有血色。

若是得罪了万岁爷,那下场的确是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逢春吓得浑身颤抖,沈清如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是我不当心走错了路。”黑夜里,湿透了的衣裙黏在身上,沈清如冷的浑身微颤,却还是挤出一丝笑来冲着碧荷道。

“就不打扰碧荷姑娘,快些回去伺候万岁爷与娘娘吧。”

这沈容华还算是识趣儿,碧荷想到下午自己挨的罚,冷哼一声,扭头转身进了屋。

“她!”逢春看着紧闭着的宫门,气的浑身颤抖:“她,她也太不将小主您放在眼里了。”

“住嘴。”沈清如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精致的妆容泼湿后显得格外狼狈。

“小主,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清如的扭头看着那禁闭着的宫门,目光一片悠深。她何尝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打狗也要看主人,祥贵嫔敢这么做,自然就是不怕。

何况,今晚万岁爷也在,给沈清如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这个时候闹事。

沈清如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压下颤抖着的指尖,十分狼狈的回了屋。


沈芙惊呼一声,整个人倒在凉席上,随后那高大挺拔的身子便朝她压了上来。


晚风习习,月色掩盖在树影之后。

月色之下,星星点点中依稀可以听见女子可怜的呜咽声。

像是被堵住了,咬着唇可却还是有细碎的声响从里面泄了出来。连着窗外撕扯的蝉鸣叫唤,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可怜。

紫檀木的长桌吱吱作响,箫煜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人,面无表情的伸手将她的手指从红唇中抽开:“堵住做什么?”

眼皮撩起,他懒洋洋的道:“莫非还怕外面的人听见了不成?”

沈芙听到这话时一下子僵住了,等到那股惩罚似得狠戾对准她时。她才浑身一麻,克制不住的呻吟从喉咙里泄出。

“万……万岁……”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沈芙用力抓住万岁爷的肩膀,想让他缓上些。

可萧煜那里肯让?

眉心一挑,单手压着她的掌心轻而易举的就制服了她:“喊出来。”

箫煜冷眼看着沈芙,眼神之中实在是说不上温柔。这毕竟是一场欺骗,对于他而更是挑战了帝王的权威。

哪怕他心中对于沈芙本就是势在必得,可在这件事情上,任何男子都不能理解。

何况是堂堂帝王。

炙热的手掌压在她的掌心上,十指紧紧扣住一点点挤入她的指尖。

“喊出来,让她们都能听见。”

他让嫔妾侍寝一向都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所以林安他们一直都离的很远。

这话说是吓唬,实则上却又是暗有所指。

箫煜目光在屋内转动了一圈,随后才将眸光往正中央的香炉中看去。

缠金丝的铜炉中泛着缕缕白烟,细闻才知其中滋味不同。

箫煜几乎是立即就想明白,为何之前他来到长秋宫,侍寝几回却一直没有发现差别。

若……若不是沈芙弹琴,只怕他至今都被隐瞒在鼓里。

凌厉的目光从背后那香炉之中收回,他目光往下看着身下之人。

沈芙在他怀中细微的颤抖着,纤细的手指挣扎着,堵住唇瓣的手指也更加用力了些。

箫煜瞬间猜想到什么,既然沈芙这么怕人听见,是不是就越是说明,有人在旁边听着?

他不动神色的收回目光。

沈芙在他身下,呜咽声显得更加可怜, 箫煜的动作却是半分不减。掌心落在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往下抓住她的脚腕。

素色的长裙已经堆积在腰腹了,唯有纤细白皙的脚腕在他掌心之中。

白日里那隔着人群,只能看不能碰。如今还不是在自己的掌心?

这个念头一想,他喉咙里溢出声轻笑。

握住沈芙掌心的手也开始收紧,指腹故意停在那受伤的地方。

怀中的人轻颤着,喉咙里发出痛呼声。

分明已经确保是沈芙,可等她当真儿有反应时,箫煜心中还是生出不一样的触感。

“腿怎么了?”他懒洋洋的掀开眼皮,紧握住的手指不曾松开,道貌岸然的问:“朕的小姨子沈芙也伤了腿,莫非爱妃的腿也扭伤了不成?”

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息瞬间一顿。

隔着门板,暗室内,沈清如只觉得心跳都似乎停住了。

她掌心隔在桌面上,十指收紧。水葱似的指甲没了血色,胆战心惊的往外看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室内连灯都未曾点。唯独门缝开出的缝隙内,透出丁点儿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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