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病重,我那好相公连夜抬了个寡妇进门。
寡妇名叫赵安诺,她的身份不简单,她是举国闻名的富商,据说富可敌国。
我一个将死之人斗不过她,但我还是倾尽全力毁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看着赵安诺铁青的脸,我硬撑着扬起下巴:「我生是苏寒的发妻,死是苏寒的鬼。」
回去后,我再撑不住吐出一口血。病情加重,我在床榻昏昏沉沉睡了半个月。这半个月,苏寒没有来看过我一回。
我娘总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我呢,六年相濡以沫,一场幻梦。
门外熙熙攘攘,我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陪嫁丫鬟秋秋端着药跪在我床边,她泪水涟涟:「小姐,喝一口吧。」
偏过递到嘴边的勺羹,不想喝了,我不想死了嘴里都带着苦味。
临死前我想再见苏寒最后一面。
我硬撑着半瘫在床头,一动不动盯着门口。入夜,秋秋推门进来,身后空无一人。
苏府在意我的只剩秋秋。
凉风习习,月光凄凉。身上很冷,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我把秋秋支开,独自等待死亡降临。
没成想赵安诺闯进来。
她面目狰狞掐着我的手:「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死了能和苏寒葬在一起!」
她又说:「榖则异室,死则同穴。」
「顾枝暖,你只能和我同眠一个墓穴。」
我相公娶了个疯子。
次日,我就被赵安诺逼着迁到西苑。
看着那些面孔熟悉的仆人来来回回地搬迁,手脚麻利,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不觉自嘲,以前这些人可没这么听话。入苏府六年,竟不如赵安诺一个月。
对比主苑,西苑很是安静。
是夜,我躺在床上,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秋秋端着药,直哭:「小姐,别丢下秋秋一个人。」
门被踢开,赵安诺快步走进来。
她夺过秋秋手中的药,撩开裙摆坐在床边把我从床上拽起来,钳制在怀里,一手抱着我腰肢,一手捏住我下巴,强行把一碗药灌入我口中。
咳咳咳,被连呛几口,我挣扎着推开。被吓傻的秋秋反应过来,连忙走过来拍我的背。
砰——赵安诺一把把碗砸碎在地。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听着,她再不喝,以后就这样喂她!」
这话是她当着我的面对秋秋说的。
「想死了成全我和苏寒?顾枝暖,你醒醒吧。」
她撂下一句话走了,她身上似乎带着隐忍的怒气。
她生什么气,我才是被抢了相公的人,该生气的明明是我。
舌尖经久不散的苦涩令我又悲又气。
经这么一遭,我反而振作了,每天乖乖喝药,身体竟奇迹般慢慢好转。
赵安诺那句话提醒了我,我不想成全她们。
只是,药好苦啊。
再苦也得喝!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黑黢黢的药,抿着嘴往旁边伸手,秋秋在旁连忙递上蜜饯。
含着蜜饯,才将那股子反涌压下去。
我打小身弱,小时候就是个药罐子。后来长大了,便一点苦不肯吃了。
只是没想到嫁人后仍要吃这样多的苦。
「秋秋你这蜜饯,真甜。」
蜜饯是在那晚我被赵安诺灌药后,秋秋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
特别清甜,总能及时压下我胃里翻涌上来的苦味。
「秋秋,谢谢你啊。」
为这蜜饯,也为一直以来不曾有过的背叛。
没有听到回响,抬头却见秋秋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秋秋?」
我连唤两声,秋秋才反应过来。
她支支吾吾,又像下定决心:「小姐,你想回顾家吗?」
回顾家?我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逼问了许久,秋秋才告诉我,明日赵安诺要接当家权了。
我脸沉下来,果真好本事。
想当家,怕没那么容易,我身体已好了五六分。
我正盘算着怎么搅黄这事,秋秋说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我头上。
她说:「账房钥匙,是老太太亲手给的。」
我心底一凉。
秋秋扑通跪下来:「小姐,这里吃人不吐骨头,我们回顾府吧!」
顾府……
苏顾两家,门当户对,本就是利益缔连。
未嫁之时,我没能留下,现在,我更回不去。
顾府不会要一滴泼出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