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玉京温仪景的其他类型小说《太后有喜萧玉京温仪景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阿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玉京捏着令牌的手一紧,然后就察觉温仪景握着他的手也跟着收紧,他身子往后躲开她的呼吸,侧头看她,她眸光狡黠,笑得像只小狐狸。他习惯性垂眸,却正对上她精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红色仙裙华贵飘逸,束腰很高,仿若脖子下面都是腿,她背影看着纤细,前面却大有不同。非礼勿视。萧玉京闭了闭眼,落在腿上的手五指收紧,双腿并无知觉。“夫君有此心意,我心欢喜,便不再推辞,分说一事回头再议,先去敬茶用膳。”温仪景轻快笑了,松开手,只抽走他手中令牌,塞进自己腰间。萧玉京手僵硬在半空,轮椅动起来,他才回神落下手。心中腹诽:不是说不为钱?青鸾跟在后面看着温仪景推着轮椅大步流星仿佛随时都要撞到拐角的墙上,冷汗直流。几番欲言又止,却一想到对方是比皇帝还有话...
《太后有喜萧玉京温仪景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萧玉京捏着令牌的手一紧,然后就察觉温仪景握着他的手也跟着收紧,他身子往后躲开她的呼吸,侧头看她,她眸光狡黠,笑得像只小狐狸。
他习惯性垂眸,却正对上她精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
红色仙裙华贵飘逸,束腰很高,仿若脖子下面都是腿,她背影看着纤细,前面却大有不同。
非礼勿视。
萧玉京闭了闭眼,落在腿上的手五指收紧,双腿并无知觉。
“夫君有此心意,我心欢喜,便不再推辞,分说一事回头再议,先去敬茶用膳。”温仪景轻快笑了,松开手,只抽走他手中令牌,塞进自己腰间。
萧玉京手僵硬在半空,轮椅动起来,他才回神落下手。
心中腹诽:不是说不为钱?
青鸾跟在后面看着温仪景推着轮椅大步流星仿佛随时都要撞到拐角的墙上,冷汗直流。
几番欲言又止,却一想到对方是比皇帝还有话语权的太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轮椅靠背太高了,方才我想在你耳边说话,都得绕到旁边去。”温仪景娇娇的萧玉京抱怨。
因着她走得快,带路的小厮不敢耽搁,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萧玉京无波无澜看着前方,没有回应,落在扶手上的双手时刻准备着,不敢分神。
温仪景也不恼,推着萧玉京专往太阳底下走,朝阳驱不散死气沉沉,烈日可否能行?
可紧随着,她发现,越快到玉梅园,萧玉京紧绷的越厉害。
所以,萧玉京父子并非顾忌自己身份才觉得敬茶一事无关紧要?
可萧天启爱极了萧玉京的母亲,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能有什么嫌隙?
......
玉梅园。
得了消息的萧天启惶恐不安。
敬茶的家伙事儿他的确准备好了,可却没指望用得上。
给儿媳妇的两份见面礼他正准备一会儿让管家送去幽兰园,谁让儿媳妇儿身份尊贵呢。
却没想到太后娘娘主动传话要来敬茶,他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无比忐忑的自己亲自沏了一壶茶,然后就去院子里不安的等着。
“你说,一会儿人进来,我是不是得先过去行礼?”萧天启身着枣红色暗花的圆领长袍,担心地问身边的管家。
“史书上只有公主下嫁,先君臣后公媳,太后改嫁......”管家周通很迷茫。
为此,他已经查过大量史书,却未曾看到有参考性的例子。
“如今咱们这位太后,比公主权利更盛。”萧天启倒吸一口凉气,说服了自己,“我该是行大礼。”
心中感叹:说句大逆不道的,年初准备登基大典之时,若温仪景有心要争,今日龙椅上指不定是谁。
给这样的女子行礼,他心服口服。
周通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你看我今日衣着可得体?”萧天启又不安的拽了拽自己特意选的衣服,“会不会给玉京丢人?”
“老爷风姿不输年轻时候。”周通笑道。
“若是夫人还在,看到玉京娶亲,多好。”萧天启想到另一套同款女装只能挂在衣柜中,心头隐隐的疼。
周通垂头没有说话,心中并不认同自家主子的话。
他以为这桩婚事,夫人看不到,挺好的,免得糟心又惶恐。
终于,院外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门迎?”萧天启小步朝着拱门跑了两步,猛地停了下来。
皇家这桩婚事,来者不善,君臣礼法他该敬着,可是,是不是也不能太软骨头?
如果只是宴席相见,他行礼,出门相迎,可如今多了一层关系,他成了长辈。
不等周通思索出答案,萧天启自己蹭蹭后退几步。
轮椅声更近了。
萧天启进退没想好的时候,拱门处出现了一对儿玉人。
迎着光,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只可惜了自己儿子这双腿,若非家门不幸......
温仪景推着轮椅听到萧天启面前,突然懂了萧玉京的紧张是为何。
萧天启太心疼,太遗憾,根本藏不住。
“公爹。”温仪景先福了身。
萧天启倏然回神,突然反应过来是太后娘娘亲自推着玉京过来的,还主动行了晚辈礼,如此屈尊降贵......
“太后娘娘......”人家已经先服软,萧天启自不能端着,连忙要行大礼。
“一家人,无需如此。”腿还没跪下去,就被温仪景伸手托住了胳膊,他被硬生生抬了起来。
萧天启诧异抬头,对上温仪景美艳温柔的笑,连忙垂首,“礼不可废。”
“君臣之礼是在外,而在萧家,您是长辈为先。”温仪景亲和而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到人之后,萧天启心反而安了。
到底是一城之主,见过大风大浪,也不再试探推辞,微微颔首,“如此,日后在家我便当你和玉京一般,是我萧家儿女,若有不妥之处,大家敞开来说。”
温仪景点头应是。
话已说开,又想到昨日拜堂自己已经受了高堂礼仪,萧天启便不再纠结,爽朗道,“茶已备好,简单走个仪式,一同用膳?”
“好的,公爹。”温仪景态度亲近,“早膳后,我和玉京去给婆母敬杯茶。”
她说的平静,萧家父子却心头一震。
萧天启当即红了眼,他念着亡妻,故而替亡妻给新媳妇儿准备了见面礼,没想到,新媳妇儿也念着亡妻,行事如此妥帖。
他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好好好,有心了。”
敬茶的时候,温仪景无需下跪,只鞠躬行礼即可。
三人一道用饭,安静的落针可闻,好在用完饭便由青鸾引路去给萧玉京的母亲上香敬茶。
......
“来的时候,你不曾提过要给阿娘敬茶。”小佛堂里,萧玉京看着庄重行了跪拜礼的女人死寂的心起了波澜。
萧家到底有何所图,能让她如此费尽心思?
余光扫了一眼门外长离手中的两个盒子。
父亲所给之物一是母亲名下一钱庄,二是父亲郊外一田庄和管家之权。
这些在投诚时候都过了明路,皇帝允了萧家继续持有经营,为的是长远税收。
“我以为这是人之常情,莫不是你嫌我长你两岁,不愿带我见你母亲?”祭拜结束,温仪景推着萧玉京走出佛堂。
景和元年春,三月三,御花园。
温仪景一身粗布素衣,暖阳下亲自修剪花圃。
听到一声母后,她笑着直起身,看向迎着阳光大步朝自己走来的少年皇帝袁青冥。
十四年过去,初见时六岁的顽劣稚童,如今长成了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少年明君。
她很有成就感,也很欣慰,还有担忧。
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她心就紧了紧。
看着熟练拿起剪刀帮自己修剪牡丹花枝的少年帝王,她终是开了口,“我想嫁人。”
哐当一声,袁青冥手中剪刀砸在脚背上。
可他感觉不到疼,呆呆的看着笑盈盈的女人。
她笑起来比春光还明媚,可怎么突然想不开要嫁人了?
袁青冥喉头滚动数次,才终于出了声,“是我和皇后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舒服?”
“不是,你莫要......”温仪景摇头。
袁青冥打断她的话,急切道,“您若是觉得后宫无聊,可以去内阁,儿子和朝臣都盼着您再出山,百废待兴,若有您坐镇,百姓会更快过上好日子。”
今年正月天下初定,他二月二登基为帝。
陪他从无到有的继母当日放权隐居后宫,并亲自为他操持大婚。
他于十日前大婚,办的简单,且无休沐。
如今根基未稳,母后是他乃至整个朝堂的定神针。
自己已主动娶亲,勤政爱民,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风一吹,太阳时而隐在乌云后,御花园里忽晴忽暗。
温仪景抬手阻止宫人,亲自弯腰捡起了皇帝脚背上的剪刀,无奈笑道,“莫要胡思乱想,我如今也不过二十又八,正是好好享受的年纪,随你征战数载,如今躺平享福天经地义,可不想再劳神。”
她转过身将剩下的枝丫精剪完毕,出手快狠准,一如她这些年行事作风。
“母后有看上的男子?”袁青冥看着落在脚边的枝丫,心中闪过无数猜测,最后小心的问。
谁这么不要命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他母后?
“虽无情意,却有人选。”温仪景道。
袁青冥脚指头感觉到了疼,赤色靴子里脚趾不安的动了动,“哪家儿郎?”
“萧家萧玉京。”温仪景道。
“嘶——”袁青冥脚指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萧玉京?
那个双腿废了的玉面战神?
“我和你父亲的事情,你心如明镜,而我正年轻。”温仪景修理完面前的月季,转身朝着旁边凉亭走去。
她十四年前因家族联姻嫁给袁青冥的父亲做继室,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为了活下去,她逼得男人不得不假死离开袁家做了和尚。
她独自带着袁青冥兄妹二人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大事落定,她还有自己的琐事要处理,也想寻回自己。
袁青冥抬手制止宫人跟过来,快步追上去。
“我真心敬重您,愿对天发誓,绝不会疑心于您,更不可能背叛您,儿子私下里的确孝敬过父亲,但没您允许,他在世人眼中将永远是死人,不会入宫。”凉亭里,袁青冥一进来就撩开衣袍朝温仪景跪了下去,举手发誓。
温仪景倒茶的动作一顿,偏头看过去。
风凉了几分,天暗的厉害,似要下雨。
亭子外垂落的柳条搅动的湖面如旋涡,仿若能吞下整颗柳树。
而一身玄色龙袍的少年腰背笔直,仰头看着她,目光虔诚真挚。
她靠着石桌浅酌了一口茶壶里的药酒。
这些年,她身子伤的厉害,趁她还活着,总该找始作俑者算算账,不然死都无法瞑目。
“无论您想在前朝还是后宫,我都尊重您的选择,可嫁人之事,请您三思,萧玉京双腿被废,脾气极差,绝非良配,如您愿,可寻天下美男子入赘,女子嫁人不易,儿子不愿您做他人妇受累。”袁青冥郑重的叩首,掷地有声。
他不介意温仪景在后宫过的荒唐,只想护她余生安稳。
温仪景温柔上前将人扶起来,“我知你敬重我,但局势未稳,我离宫改嫁,于万民大利。”
袁青冥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话语坚定,“我甘愿做母亲手中傀儡。”
“净说胡话。”温仪景手上用了力道,露出了她手腕上的伤疤,袁青冥当即不敢倔强,顺了她的意思起身。
石桌前,她抬手点了点剩下的小半杯酒。
四目相对,袁青冥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快速别开了视线,看向亭下池塘中欢快的游鱼。
风突然停了,乌云后的日头重新照耀着整座皇宫。
“温家的腌臜事得处理,我留在宫中多有不便,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好出手,萧玉京脾气古怪,但看他那破败的样子,想来时日无多,为着萧家族人,他不会拒绝这门婚事,等他一走,我依旧是自由之人,除非是你嫌我这继母改嫁丢了你君主脸面。”温仪景故作生气。
“母亲说的哪里话,谁敢编排,我割他全家舌头。”袁青冥笑了起来。
看着畅游的鱼儿,他抓起旁边的鱼饵丢下一大把,鱼儿争前恐后地围了上来。
“母亲向来说一不二,既然你连夫君人选都有了,儿子自知说什么都无用,温家的事情当然留给母亲亲自解决,儿子不会妄自出手。”
袁青冥擦了擦手,转身亲自倒了两杯药酒,敬温仪景,“十四年前,儿子毁了您的大婚,如今便还您一场,虽因私库拮据无法盛大,可定是完整的。”
温仪景笑着喝了酒,不多劝说什么,随帝王操持。
......
四月初八,大吉。
京中关于貌美太后改嫁残腿萧玉京一事,早已沸沸扬扬,众说纷纭,但无人敢大肆议论。
终于,在众人期待中,萧玉京顶着久不见光的苍白俊脸被心腹架上马背,敲锣打鼓去迎亲。
温仪景从袁清瑶的公主府出嫁,皇帝亲自将人背上花轿,各方将领化作轿夫。
虽婚礼用度轻简,但人员配置却盛大奢华。
抬轿子的八位将领,都是追随皇帝打江山的人。
有几位特意从驻地连夜赶回来,等婚礼结束,还要马不停蹄回去坚守岗位。
“竟然是真的,还以为之前都是谣传。”围观的百姓看着这阵仗,惊叹不已。
可心中也都隐隐有了其他猜测,“这天下,不会再乱了吧?”
......
婚房。
温仪景吃饱喝足,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一身修身的红色绫衣坐在红烛下翻看特意寻来的画册,等着新郎入洞房。
“夫人做了这么多准备,就不怕萧玉京是个不能行的?”贴身侍女长离看着自家主子通红的脸,暗暗猜测她这是被衣服映的还是看画册看的。
二人相互扶持十余载,情同姐妹,也就长离敢调侃这两句。
马车外,袁清瑶带着侍卫骑马在前面开路。
很多百姓已经早早等在街巷里,大家都想知道改嫁的太后娘娘会不会回门?
也想知道,最初反对太后娘娘改嫁的温家,今日又是什么态度。
看到公主和侍卫挎着刀瞪过来,百姓街坊连忙退回到旁边的邻居家里,最终街道上只剩下温家门前恭敬的一家四口。
车帘缝隙里,萧玉京看到了街坊门洞里探头探脑的百姓,他又看温仪景,太后娘娘有没有嫌带他一个残废回门丢人?
萧家富庶,可他因为拿不准太后心思,所以并未私自准备,导致太后娘娘回门里只有几盒桃酥,他太冷眼旁观了?
马车停稳,温仪景如之前一样打开固定轮椅的机关。
起身的时候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露出了上车后第一个笑容,轻声道,“温沧渊和温首阳就是两个棒槌,不必理会。”
萧玉京抬眸看她,她收手的时候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动作轻佻。
“也有可能四个都是棒槌。”温仪景耸肩,车门从外面被拉开,青鸾拉开了车架下的木板。
温家四人便看到他们家尊贵的太后娘娘,那纤细的胳膊推着看起来就死沉的轮椅和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个个心底复杂。
温仪景和青鸾已经配合过一次,知道彼此力道,动作谨慎稳妥,但这一折腾的确吃力。
温家长子温沧渊看到了自家妹妹手腕上露出的疤痕,也看到了她手背上绷紧的青筋。
眉心轻蹙,蹭地上前一步,抬手帮着扶了一把轮椅,冷嘲道:“太后娘娘改嫁后,身边竟然连个使唤的小厮都没有了?”
随着温沧渊出手,温仪景的确轻松不少。
站稳后她看向脸色难看的人,冷了声音,“你也知道我是太后,这么多年规矩礼仪都白学了?”
温沧渊瞪了回去。
温首阳却已经抢先一步不悦开口,“你今日是回门还是摆谱?”
青鸾站在轮椅旁边尴尬地低头看萧玉京,这一家子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萧玉京垂眸降低存在感,切实的感受了温仪景为何说这二人棒槌。
余光不经意瞥到温沧渊左手腕上有一道和温仪景差不多的疤痕。
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温首阳。
袁清瑶指挥侍卫在温家门槛上刚搭完木板,听到这话,当即抽了腰间佩刀,大步走过来,刀剑指向温首阳,“你放肆!”
温首阳脸蹭得白了。
入京后第一次入宫见温仪景,这小丫头煞神一样让人打了二十大板,一想到此就两股战战。
温仪景顾及血脉亲情,她养大的这小公主却犹如活阎王。
小公主放过话,他见她,若不拜,军棍伺候!
“草民拜见公主。”如今没有任何官位的温首阳不想平白被一个小辈羞辱挨打,黑着脸行礼。
袁清瑶扫了一眼对面门洞里几个缩了脖子的百姓,又看温首阳,不屑的嗤了一声,刀尖向下,托起了温首阳的胳膊,“二舅舅平身。”
温首阳顺着力道站起来,有种见鬼的错觉。
杨柳拉了丈夫温荣一把,夫妻俩笑着上前,福身行礼,“民妇(草民)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公主。”
温仪景等他们行完跪拜礼,才笑眯眯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来,然后福身行晚辈礼,“父亲,母亲。”
萧玉京坐在轮椅上,看着她这一番先君臣后亲情,想到了前日她见公婆。
......
见完礼,一家人热络进门,街巷里百姓们纷纷走了出来,一头雾水。
“公主如此维护太后,可见情意未减。”
“太后回门给娘家下马威,可见和娘家不亲。”
百姓们看够了热闹,快到午时了,都摇着头回家准备吃午饭。
......
“坊间都说姚记桃酥味美,每日要排队许久才能买上,今日公主特意赶早亲自排队去买的。”温仪景让长离将东西放在桌上。
“有心了,如今你身份尊贵,温家能有今日,都亏得你,你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杨柳客气道,又感激地看向袁清瑶,“多谢公主。”
袁清瑶哼了哼,“记得就好,少作妖,大家都自在。”
杨柳笑容越发尴尬。
“时辰不早了,要不,边吃边聊?”温荣站出来试图缓和气氛。
“我去厨房催一下。”杨柳忙出声道。
袁清瑶随即朝着温仪景说,“阿娘,我随外祖母去帮忙。”
“不用不用,这种事哪敢劳烦公主。”杨柳连忙摆手,紧张极了。
“你身份尊贵。”温仪景平静否决。
“萧少主,喝酒吗?”温荣不敢看温仪景,客气地看萧玉京。
萧玉京抬眸看向温仪景,不知自己该不该喝酒。
“不喝。”温仪景便替他做了回答。
温荣心下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仪景,男人喝点酒你也管?当了太后你了不起了?出嫁从夫懂不懂?”温沧渊蹙眉斥责,“萧少主当年也是驰骋沙场,就算如今双腿有疾,怎么可能没点酒量?是吧,萧少主?”
蹭地,萧玉京浑身血液逆流而上,用力握紧了轮椅,手脚瞬间冰凉向上蔓延到四肢百骸。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
青鸾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恨恨地看温沧渊,棒槌二字都高估了他!
“温沧渊,大嫂为什么趁战乱跑了,你是一点不记得了?”温仪景突地笑了,挑眉对上把自己当母老虎看的温沧渊,“我记得你倒是酒量好得很,四肢也发达,可也不见你在战场上有何建树。”
这下换温沧渊脸黑成了锅底。
萧玉京四肢百骸逆流的血液缓缓归位,他看向眉眼弯弯伶牙俐齿的温仪景。
“温仪景,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如此刻薄?”温首阳失望的看向温仪景,仿若她做了许多十恶不赦的事情。
温仪景不在意的挑眉,“是吗?我记得大嫂跑的时候,都有五个月身孕了吧?也不知道那孩子生没生,大哥,你以为呢?”
温沧渊呼吸变得困难,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他弯下了腰,使劲儿地按着心口想要缓解那要命的疼。
“温仪景,你够了!”温首阳愤怒的拍了桌子。
“放肆!”袁清瑶瞪了过去,又拔了刀。
温首阳这次却瞪了回去,起身扶住要从椅子上滑落的温沧渊,帮他顺气,担心道,“大哥,深呼吸,深呼吸。”
“二嫂真的死在那场大火中了吗?七个月的身孕,孩子肯定成了形,二哥,你说那孩子是男是女?”温仪景却没有因此住口。
萧玉京血液重新流动,手脚温暖起来,却心中诧异,温家兄弟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萧玉京像个被控制了的傀儡,稳稳坐着,只有大手在她后腰按着她的指令按摩。
听到她的话,眼神都不带动的,平静回,“不曾。”
温仪景抬眸扫了他一眼,轻声笑了,“坊间传言,你我的婚事,是陛下故意为之,怕我和他夺权,所以把我赐婚给你,保留最后母子体面。”
萧玉京淡淡嗯了一声,手下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传言在最初并非如此,大婚次日市井百姓道:
太后夺权落败,为了活命自请出宫嫁人以安圣心,选他是因为看重他手中银钱可以培养新的势力,等东山再起。
百姓为此恐慌,纷纷想要押注重新站队。
不过不等百姓们做出决定,中午市井传言便转了风向:
帝王卸磨杀驴,怕太后威望太高,生了夺权之心,遂而先下手为强,将她嫁给有战神之名的萧玉京,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同时帝王又盼着萧玉京这个残废早些归西,让太后再次守寡,永远困于萧家,消失于世人面前。
不过两个时辰,风向逆转,其中有多少人的手笔,萧玉京便无心去猜了。
“你觉得,我是落败被迫离宫吗?”温仪景扯着他腰间白玉铊尾把玩。
袁青冥登基之后,初拟定的三省六部走马上任当天就定了一条规矩,所有入宫者,系腰带时必须将铊尾垂下,表示对帝王和新朝的臣服。
萧玉京今日倒是用了心,可小皇帝只怕没心情注意这细节。
“帝后对你敬重却不失亲近。”萧玉京扫了一眼她修长的手指,再次目视前方。
他本就不信皇帝和太后会这么快闹翻,今日所见,他更坚信这对母子是有所图谋,而此番主谋是温仪景。
“今日一见,你觉得皇帝和公主性情如何?”温仪景手撑在他腿上,歪头去看他。
萧玉京避开她晶亮的眸光,“极好。”
因着温仪景的关系,也将他当长辈敬着,丝毫没有摆帝后威仪。
都很亲和知礼数还不会失了尊贵。
温仪景抬手捏着他下巴,强迫他转过看和自己对视,开心道,“你看,我将别人的一双儿女都教养的如此优秀,若我自己有个一儿半女,一定也不会差,对不对?”
萧玉京长睫毛眨了眨没说话,像个被街溜子强迫的良家子。
说话间,马车入了府,长离提醒下车。
温仪景遗憾收手,起身推开车门,回头打开固定轮椅的机关,在青鸾的配合下推着萧玉京下马车。
“我先回绿卿园,梳洗后去幽兰园用午膳。”萧玉京客气的朝着温仪景颔首,得了温仪景点头允许,便让青鸾推着他回自己的院子。
“您为着少主不在宫中用膳,陛下和公主都吃味了。”长离笑道。
陛下和公主当下不懂太后顾虑,但二人心思细腻,很快就会明白其中缘故,但越是懂,只怕越吃味。
“习惯就好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总吃味。”温仪景笑着道,“想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当祖母了。”
“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身体也好,想来也快。”长离温声说,“有了龙嗣,于国于家都安稳。”
......
回去的路上,绕到后院花园。
一上午,府中下人便将之前落败的花根茎全都清理的干净,土也都翻新过,按着她给的图纸分成了几块。
温仪景带兵守城的时候,带着士兵自给自足种过一段粮食和蔬菜,那是战乱之中大家最向往的田园生活,播下希望,收获果实,春夏秋冬,累也幸福。
如今得了安稳,温仪景依旧喜欢播种然后收获的成就感,不过她不会受累事事亲力亲为,偶尔动动手足矣。
“葡萄架子。”路过长廊,葡萄架在阴凉里放着,长离惊喜道。
“估摸着今年能吃上自己种的葡萄。”温仪景回头看了一眼菜圃,“最好再酿些葡萄酒,高粱酒喝腻了。”
“初春的时候,素商寻了不少桃花,等过些日子换桃花酿。”长离安慰道。
幽兰园。
素商早上就得了吩咐,准备午饭,听着小厮说马车回了府,她就去炒菜。
温仪景一进院,闻到饭香,吸了吸鼻子,喜道:“素商懂我,有素鱼翅。”
“素商也做了真鱼翅。”槐序笑着打水跟着进屋,“玄英说您和少主都得补。”
温仪景嗔她一眼,被伺候着换了件高腰团花纹的石榴裙。
槐序将轻薄透明的红色罗衫披在她肩膀,招呼刚进门的玄英看,“瞧,咱们夫人多适合这些明艳的衣服,罗衫披上比不披还惑人呢。”
玄英抿唇笑着点头,“可不是,你这一身好手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温仪景揽镜自照,她这脸的确生的美。
“孩子的事情主子莫心急。”玄英端着装了药酒的茶碗递上来,“您的身体也得再调养半载,萧少主或许更久,咱有的是时间,若是能等着萧少主心甘情愿想要孩子,岂不更好?”
她上午仔细研究了萧玉京的脉案,内里情况不太好,但并非药石无医。
“我今年二十八了。”温仪景小口抿着药酒,明艳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愁容。
“有玄英在,两年之内肯定能成。”长离梳洗完回来安抚道。
温仪景有被安抚到,对着长离笑笑,扭头问玄英,“以后日日让萧玉京过来用膳?”
“最好如此。”玄英点头。
自家主子身体调理如今侧重食疗。
姑爷也抵吃药,润物细无声的食疗是首选。
温仪景无奈叹气,“自从我与他说孩子的事情,他就起了警惕心,若非是碍于我太后身份,只怕不肯来,不过幸好我身份压他一头。”
她兀自笑出声,早晚给他养成习惯!
“少主。”槐序爽朗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引着萧玉京在桂花树下落坐。
夏日将近,温仪景让他们在桂花树下放了圆木桌,比着萧玉京轮椅的高度修理过。
“开饭了。”温仪景笑容明媚的在阳光下大步走向圆桌,罗衫在她臂弯处浮动翻飞,浅黄色的桂花轻晃着落于发梢。
她坐在了身旁,萧玉京猛地垂了头,便看到她裙摆下露出丛头履鞋头上的一丛淡红花朵,而她就是其中最娇艳的那朵富贵牡丹,明艳生长。
玄英端来最后一道菜,笑着退下。
萧玉京被烤鸭香味吸引,抬眸看新鲜出炉的烤鸭,又看温仪景。
所以其实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打算好了中午回家吃饭?
“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女儿,像我一样漂亮,好不好?”温仪景却惦记着他刚才看自己看痴的模样。
“母后,儿臣也去。”皇后楚寒英不甘落后,“温家若是敢不让你进门,儿臣亲手拆了温家!”
“你也跟着她犯虎。”温仪景无奈的踢了踢皇后的绣鞋,“我是回门,又不是打仗。”
楚寒英极少有这般不稳重的时候,她一向以大局为重,虽功夫极好,却更崇尚兵不血刃,她爱重将士性命,做事体面,是一国之母不二人选。
“儿媳和您相识这么多年,说句不见外的,您和温家的事情,儿媳都知道。”
“若非您走到今日,温家依然不会有好脸色,现如今一边巴结您,一边诋毁您,这种家人,儿媳斗胆以为,不要也罢!”
楚寒英朝着温仪景跪了下去,“母后,儿媳指天发誓,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儿媳对您绝无猜忌背叛,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一早就看不惯温家人的做派。
若非温仪景压着,她和袁青冥在温家迁都入京的半路上就会动手以绝后患!
“女儿也发誓,和嫂嫂一样,做永远不会让您伤心的家人!”袁清瑶一骨碌在软榻上也跪了下去。
她亲自押送郑山君和温白榆入京,若非母后要留二人性命安抚天下局势,她宁可多花些兵力去平乱,也要半路杀了他们,绝不让温白榆有再来恶心阿娘的机会。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温仪景心中暖洋洋的,一手一个将人拉起来。
袁清瑶长成了她能给的最好样子,可是袁清瑶也有许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温家的事情急不得,我总要弄清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温仪景拉着二人坐在身边,再次强调自己的想法。
养育袁清瑶之后,她越发想不明白,什么原因会让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甚至恨不得要她死。
“以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故,将他们都抓起来,打一顿不行吗?”袁清瑶哼了哼,“我就不信那几个看你当了太后就登门的软骨头扛得住。”
“人活一世,生死都不可怕。”温仪景笑道,“我身边如今有你们三人,我们一家身居高位众人臣服,温家再蹦跶也是掌中之物,死,太简单了。”
温仪景知道,温家那几个犟种,怕的不是死。
他们软下骨头登门,怕的不过是温白榆受苦。
“道理我们都知道,可我不想阿娘再一个人面对那些事情。”袁清瑶抱住了温仪景。
“让瑶瑶陪您去吧,您不方便做的,让瑶瑶做。”楚寒英紧跟着道,“您不是一个人,我们也都长大了,可以站在您面前为您遮风挡雨。”
“是啊是啊,阿娘,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袁清瑶撒娇的说。
温仪景略一思索,同意了,“明日你带四个侍卫去萧家。”
“好的,阿娘。”袁清瑶立马开心了起来。
娘几个又闲聊了一会儿京都城里文武双全的年轻儿郎。
为的是给袁清瑶选夫婿。
姑嫂两个却没敢提萧玉京,明明这是相熟女子之间打趣八卦的最好话题。
在她们心里,温仪景下嫁萧玉京,是为安帝王心和朝堂稳定的巨大牺牲。
......
外殿。
萧玉京和袁青冥沉默尴尬依旧在继续。
萧玉京在母亲死后就很习惯这种带着尴尬的沉默,双腿出事之后就更习惯了。
袁青冥却不习惯。
打从记事起,他就是萧家少主,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和任何人说话也不用顾忌,都不会让他冷场尴尬。
可面对萧玉京,他心中打了草稿的话,到了嘴边也吐不出来,一口闷气憋得他难受。
终于,在他坚持不下去想走之时,内殿里的人走了出来,时间已近晌午。
“母后。”袁青冥瞬间站起身,比当初被围困多日见到救兵还开心,他大步迎过去,“母后,一同用午膳吧,我让御膳房准备你爱吃的素鱼翅。”
皇后和公主也眼睛亮亮的点头。
温仪景却扭头看向了半垂着头仿佛入定了的萧玉京,笑着摇了摇头,“不留了,出门的时候应了萧老中午一同用饭。”
出来一上午了,萧玉京一直这样坐着,也不知是否内急,是否久坐腰背不适,还是回家自在些,他本就不爱出门。
随着温仪景话落下,萧玉京袖子里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她怎么说瞎话都不打草稿?
何时答应父亲一同用午膳了?
父亲怎么可能如此不懂事,明知道她要入宫却非得说让她回家吃午饭?
温仪景发话了,几个小辈儿纵使不舍,也只能听话。
......
马车驶离皇宫。
温仪景突然抬手摸进萧玉京宽大的袖子里,触碰到他手背,掌心迅速覆在上面,拇指轻轻摩擦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芳菲四月,御花园里的牡丹开的正盛,马上要入夏,他的手却依旧微凉。
萧玉京往回缩了一下,被她紧紧抓住,直接拉着他的手落在她膝盖上,双手握住,她柔软的指腹摩擦他掌心老茧,仿若突然找到了某种乐趣。
他薄唇微抿,疑惑看她。
温仪景朝他灿烂一笑,手指调皮地勾了勾他有力的腕子内侧,他瑟缩了一下,她笑出声来,“夫君的手可真大,难怪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我提起来。”
萧玉京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夜里某些时候,垂眸不语。
她抓着他的手直接挤进宽敞的轮椅,坐在他右手边,左手往后落在他腰上捏了两下。
萧玉京空着的手蹭地按住了她不老实的手。
“我担心夫君枯坐了一上午不舒服,帮你缓解一下。”温仪景哼哼着解释。
“习惯了,无碍。”萧玉京淡着一张脸,抽出被她握住的右手,拉回了她作乱的手。
然而,刚要松开,就被温仪景用力抓着落在她自己腰上。
她没骨头地往他身边挤,“那夫君帮我揉一揉,我不舒服的很,昨日夜里辛苦了许久,今日又坐了一上午,腰酸。”
萧玉京,“......”
温仪景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要不是因着中午想回家睡会儿,我很想留在宫中吃素鱼翅和素烧鹅。”
萧玉京手麻木地随着她的指引动起来,左边,右边,靠上一点,轻一点......
“这两日京都的传言,你可有耳闻?”温仪景随口问道,头枕着他胸口随着他揉捏的动作轻晃,像午后太阳下慵懒的猫儿。
“萧玉京这事儿,的确不好说,哪怕是他双腿好着的时候,也不曾听闻有通房丫鬟,逛花楼之类的行径,腿废了就更没有了。”温仪景慵懒的斜靠在红绸被子上,眼睛不离画册。
册子里专门绘着和不良于行之人的敦伦乐趣所在。
“您这一生未免太憋屈。”长离替她觉得委屈不平。
“福祸难测,有些事情,谁说得准呢?”温仪景并不忧虑,心态极好,“当年联姻,小妹温白榆率先抢着要嫁给势头正盛的郑家,而我只能捡她不要的袁家继母,看似是祸,可你再看如今?她被那郑家暴徒折磨的都快疯了。”
“是您聪慧无双,神佛庇佑。”长离给她递了杯酒,“就算是换了姻亲,那站在顶峰笑的,依然还是您。”
温仪景开心笑了起来,“长离所言极是。”
房门被敲响。
“夫人,少主回来了。”是萧玉京的侍从青鸾,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屋内尊贵的人。
温仪景抬了抬下巴。
长离起身开门,接了轮椅,将人推进来。
夜色里,萧玉京的脸越发像鬼一样白。
紫檀木的轮椅奢华也沉重,骨碌碌推到床榻边,长离俯身告退,顺便灭了灯,只留一对儿红烛摇曳。
萧玉京也换了红缎中衣,束起墨发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
新房里只剩夫妻二人。
温仪景盘腿坐起来,端详对面轮椅上的人,鼻尖皱了皱,笑道,“夫君用的什么香薰皂角?真好闻。”
萧玉京落在扶手上的手骤然一紧,声音发紧,“檀香,府中大夫特调的,可安神,夫人若喜欢,明日让他来为你调制。”
说话间,他终于有了理由抬眸看红帐里的女人。
武能策马拉弓提刀杀敌,文能贤明持重安定天下,做人还进退有度,种种行为完全让人忽略了她的倾城容颜。
美貌于她而言,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此等传奇的人物,此刻人畜无害娇羞答答坐在他的床上,主动做了他的夫人。
红帐中,她巴掌大的脸透着胭脂红,红烛下泛着美玉光泽,一双小鹿眼真诚灵动的看着他,长睫毛密密麻麻洒下一片阴影。
随着她一声魅惑的“好呀”,人又往床边坐了坐,独属于女子的幽香体热扑面而来。
如绸缎顺滑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在上等的绸缎里衣上滑动,勾勒出她妖娆的身段。
萧玉京别开脸,透过雕花廊的窗子看向外面皎洁的明月,面如死寂,“为何是我?”
以她的身份,上赶着入赘的人能绕九州一圈。
哪怕是为了打消帝王猜忌,也没必要找一个命不久矣的瘸子委屈自己。
温仪景歪了歪头,看着他完美的侧颜,笑了,“因为满京你最好看。”
趁他偏头,将身后的小画册又往前拽了拽。
若非这腿遭族人背刺双残,今日九州之主不定是谁,天妒英才,时也命也。
萧玉京倏然回头,对上她真诚的目光,视线却也不小心掠过她身侧那本栩栩如生的册子。
头皮骤然发紧,她竟做了这种准备?
若自己双腿完好,相配此等奇女子都觉三生有幸,可如今他这副样子......
哪怕她就是为了利用才嫁过来,还是二婚改嫁,他也无法心安理得的与她做那册子上的事情。
不过她身份尊贵,他需得给她体面,尽量为她免除源于自己带来的闲言碎语。
他再次偏过头,声音清冷,“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他将腿上的厚毯子又很郑重其事的重新抖平整,无声表示自己今夜就歇在轮椅上。
温仪景看懂了他无声的抗拒。
可到底是她利用他在前,也真的喜欢这张脸,便多了几分耐心。
却因为拿不准真实情况,她不好太过主动,万一萧玉京真的有疾,自己出手反而伤了他面子。
一时间,温仪景进退两难。
沉默中,萧玉京余光瞥到她神色里的挣扎,再开口声音温和,“圆房的事情不急,等你真的做好准备再说。”
事关男人尊严,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温仪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能行,就是有其他顾虑。
再次看向萧玉京,真挚道,“我既然主动提出嫁你,自然做好了准备,当然,我也尊重你的意思,毕竟这是我一厢情愿以权相压,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她说的委屈,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毫不避讳。
萧玉京身高近九尺,腿废快两年了,脸虽是久不见光的白,可红缎下的胳膊看起来却比军营里常年练兵的男人还健硕,就是不知毯子下的腿如何?
萧玉京敏锐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目光,毯子下的手紧了紧。
她不会真的饥渴吧?
小皇帝的爹死了十二年,她大好年华都在守寡。
功名利禄不输男子,却也活在众人目光下,做不到随性潇洒,可终归食色性也?
在此之前,他不愿将任何女子拉入自己死气沉沉没有未来的生活里,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可如今不管何因,已经成婚,新婚夫人如此主动,他还要克制委屈自己?
萧玉京垂下了眸子,暗哑了声音,“背过身去。”
温仪景那一瞬直觉心尖儿都被他的话烫的一哆嗦,脑海中闪过册子里的内容,需得她多多主动才能成好事。
顾及萧玉京的尊严脸面,她没有露出疑惑。
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而坐,盘着腿往里面挪了挪,故意将画册留在了床边。
萧玉京又扫了一眼册子。
画册上女子主动讨好取悦,简单的线条却勾勒出极尽风情,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有力的双臂撑着固定好的轮椅,略显狼狈的将身子挪到了拔步床上。
瞥一眼背对自己的女人,昏暗烛光里,身着修身红衣的她身姿曼妙。
床榻晃动,温仪景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心不由提了起来。
身后男人呼吸重了几分,看不到,却能猜到他大概的动作。
衣料轻簌簌落在轮椅上,男人喉结滚动,越发暗哑的声音再次开口,“侧躺下去,别回头。”
温仪景心中冷笑,面上笑容却越发温和灿烂,“是啊,若是榆榆也在,该多好。”
温家四人都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对年少的怀念,顿时都期待的看向了她。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温仪景却话锋一转,无奈叹息,“只可惜榆榆所嫁非人,如今天下初定,陛下还没时间去审问郑家,榆榆便也只能先同他们关在一起,等之后陛下理清朝堂之事,再说了。”
“榆榆是我们温家女,你又是当朝太后,下令先把榆榆放回家,对你来说应该也就说句话的事情吧?”温首阳再次脱口而出。
杨柳此刻却不想缝住他的嘴,跟着点头。
期待的看温仪景,“仪景,我们只是把榆榆接回家,就让她呆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不让她去,等之后陛下审问郑家的时候,她肯定随传随到,并且还会知无不言。”
温仪景视线扫过桌上几双期待的眸子,最后落在温沧渊身上。
温沧渊倏地避开了视线,心头绞痛之感再次席卷而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娘,我记得,当年你是这么回的我。”温仪景很困扰的挑眉。
杨柳,“......”
温仪景发愁地看向温荣,“父亲知道的,陛下并非真心敬重我,我若贸然为榆榆求情,就怕适得其反,榆榆可是咱们家最宝贝的幺妹,女儿也是半点不敢冒险。”
温荣心里咯噔一声,脸白了几分。
袁清瑶对上温仪景的目光,咽下一口肉,咳嗽了一声。
温家几人顿时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齐刷刷看向她。
袁清瑶优雅的擦了擦嘴,似笑非笑地扫过几人,“莫非,你们和郑家都是一伙的?想要放走温白榆?过去这么久了,郑山君那个逃走的儿子都还没找到,该不会是你们温家藏起来了吧?”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站起身来,看向身后四个侍卫,“搜!”
“是!”四个侍卫立马整齐的朝外走去。
到了院子里,一个侍卫立马放了信号弹,城中待命的侍卫很快就会赶过来。
“母后!”袁清瑶面无表情的朝着温仪景敷衍行礼,“儿臣职责所在。”
然后不等温仪景点头,便冷冰冰地走了出去。
仿佛将温仪景也和他们归成一派,此刻皆逆党。
“仪景,仪景,你快和公主解释解释,我们怎么可能会帮忙私藏一个庶子?那又不是榆榆生的孩子,我巴不得都死光了才好呢。”杨柳最先反应过来,祈求看向温仪景。
“你知道的,入京的时候,是皇后亲自带兵护送,我们根本也没机会和郑家接触。”杨柳抬手想拉温仪景,却又瑟缩地落了下去。
温仪景神色尴尬,难堪地垂了头,“阿娘,你也看到了,我说的话都没用。”
温荣父子三人心中一团气憋闷着无处发泄。
温沧渊安抚地拍了拍温荣的手,“父亲,儿子去看看。”
起身后,又走到温仪景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满眼心疼,无从诉说,终是大步追着袁清瑶而去。
“我也出去看看,这兄妹二人欺人太甚!”温首阳心里一团火无处发泄,狠狠瞪了温仪景一眼,大步追了出去。
温荣和杨柳面面相觑,温荣尴尬地笑着,然后朝着萧玉京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让贤婿见笑了。”
萧玉京可有可无的点头,目光平静,死寂如初。
可心中却好奇温仪景今日唱这一出所图为何,总不能是真的想找郑家落网的庶子吧?
他深居简出两年之久,这两年里所见所闻,都比不过今日这一个时辰。
温荣见萧玉京不端茶杯,越发尴尬。
自顾自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陪着笑继续说,“他们兄妹三个从小打闹惯了,仪景向来最懂事,之前是我一时失言,贤婿别往心里去。”
刚才萧玉京拉温仪景的手,温仪景瞬间熄火的事情,他全都看在眼里。
不管温仪景在皇帝那里到底有几分重量,但面上的事情总归还顾着,他们温家的体面就丢不了,而萧玉京在温仪景心中的重量却超乎他的想象。
好好招待萧玉京,肯定不会错,温仪景应该也会变得比较好说话。
大概是女人都希望在之男人眼里是温柔模样。
温荣心中有了计较,朝着萧玉京笑的越发真诚。
萧玉京偏头看身边心情低落的温仪景,“温家家教甚好,温二小姐也一定十分懂事,不想自己的事情连累母家,连累出嫁的嫡姐。”
温荣笑容僵硬在脸上,笑不动了。
“陛下圣明,一定会秉公处理,若温二小姐不曾有造反之意,必能安然归家。”萧玉京神色淡淡,语气清冷。
低着头的温仪景嘴角用力抿着,怕自己笑出声来。
自己亲自选的夫君,真的是顶顶好。
“母后,您先回吧。”袁清瑶沉着脸进了花厅,这次礼都没行,更像是命令。
饭桌上的人回头看过去,便看到外面院子里笔直的站着一队高大侍卫,
温仪景站起身,温和点头,“好。”
她抱歉而无奈的回头看温荣夫妻,“父亲,母亲,女儿先回了。”
杨柳欲言又止。
温仪景推起了萧玉京的轮椅往外走,回头朝着跟上来的夫妻二人道,“留步。”
长廊下等着的青鸾,连忙抱起立在旁边的木板搭在台阶上,偷偷看了一眼温仪景。
心道这三日回门可真刺激,温家就这么几个人,可一搭台子,比戏班子还耐人寻味。
温沧渊再次小跑着上前,帮着温仪景给了上坡的轮椅一个力道,又帮忙抓着轮椅下坡的时候不那么快。
“多谢大哥。”温仪景垂着头声音闷闷得好像带了哭腔。
萧玉京落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她哭了?
这样一路推着他,很辛苦是吗?
他余光看到了青鸾小跑着去前面铺了木板,每次都在提醒他腿废了的事实,最终视线定在自己没有知觉的脚尖上。
听到温仪景声音不对,在旁边收木板的青鸾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少。
可明明是上次入宫太后娘娘说让他以后出门只负责木板就行的。
“自家兄妹。”温沧渊也瓮声瓮气的。
一路将人送上马车,还想和多年不见的妹妹再多说两句话的时候,车帘落了下来,隔绝了所有目光。
马车动了,温沧渊心里却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
马车里,温仪长松了一口气,拖着棉垫坐在车厢里,趴在萧玉京腿上搂住了他的腰,软糯糯撒娇,“夫君,我好累啊。”
萧玉京看着她恬静的侧颜,看着她手落在自己腰间,落在轮椅上的手动了动,到底是没抬起来。
“夫君,你觉得郑家庶子能藏到哪里?”温仪景趴了一会儿,闲不住的手勾着他的腰带把玩,语调懒洋洋的。
“你的亲人本就不待见我,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若还不去,他们会更不待见我。”
马车里,萧玉京面无表情地说,“若你是寻常人,或者家世与我相差不多,我都可以不去,可你身份贵重,我若不去,萧家会被戳脊梁骨。”
温仪景恍然哦了一声,阴阳道,“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毕竟咱们有了夫妻之时。”
没想到萧玉京也会说口是心非的话。
她早就猜到了萧玉京会一起入宫,所以才会亲自去绿卿园等人。
心中清楚,有些东西不是怕被戳脊梁骨,是他萧玉京刻在骨子里的君子风度。
让他哪怕残了腿也做不出让新婚夫人自己回娘家的事情。
萧玉京,“......”
堂堂太后为何说起这种话可以面不改色?
“清瑶说话直,一会儿若是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温仪景快入宫的时候提醒说。
出嫁前,袁清瑶很不愿接受她嫁给一个残废,那么大个人哭闹了好一通,还闹着要给她选美男,和她一起养面首。
那孩子说什么也不愿讲道理,她又哄又训大半天才消停。
萧玉京淡淡嗯了一声。
温仪景的马车可以直接入空门,到椒房殿外。
出嫁前就说好了,她日后若进宫,就到皇后椒房殿。
......
椒房殿。
还未出嫁的袁清瑶和皇后楚寒英一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太后回宫。
“阿娘这些年为我和阿兄牺牲了太多,回想起年幼时她刚嫁过来,我和阿兄刺杀她,捉弄她,我就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几巴掌。”袁清瑶在殿内徘徊,不停地自我反省。
从她七岁和温仪景修复了关系,就时常为之前自己混账做法感到愧疚。
随着温仪景前日出嫁,这种愧疚在她心中达到了顶峰。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那些过错。
“这些年我和阿兄为阿娘做的太少了。”袁清瑶哽咽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娘还好好的,可我却有了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错觉,嫂嫂,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皇后楚寒英温柔地拉住袁清瑶的手,心中也略显酸楚,自己的丈夫这个状态也已多日。
她也很喜欢太后温仪景。
自己能有战功,能让众人臣服坐上皇后之位不用拘泥前朝后宫不得干政的规训,全仰仗太后。
而且温仪景为人宽和,这些年逢年过节都会带着袁青冥兄妹祭奠他们的生母,在袁青冥登基之后,更是提醒袁青冥将他的生母追封太后。
“我们不用做什么,只要好好过日子,不让她再为我们的琐事劳神,守好阿娘费尽心血带着我们打下来的江山,就已经是最大的孝敬。”楚寒英轻声说。
“萧玉京曾也是一代战神,威名赫赫,如今虽双腿有疾,久不出户,却也是阿娘亲自选的夫君,一会儿若见了,只要萧玉京没有对阿娘不好,我们便当自家长辈敬着。”楚寒英细细叮嘱。
袁清瑶抽噎,“我知晓,阿娘在军营的时候说过,战场上将士们的伤都是勋章,不要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只当寻常人一般,莫要同情,莫要怜惜,更不可嘲讽。”
她这两日带兵在城中巡逻,流言四起,所有不顾场合口无遮拦的,都被她抓起来下了大狱关上七日再说。
可其实最让她头疼的是温家闹得最凶,那是阿娘的母家,她束手无策。
楚寒英笑着点头,摸了摸袁清瑶的脸,“估摸着快到了,你快去后面洗把脸,不然母后要担心了。”
“我真恨不得阿娘一直担心我,这样她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了。”袁清瑶哼哼道,但还是小跑去了内室洗脸。
......
袁青冥本想做一个勤政爱民的稳重皇帝给温仪景看,可当听到宫人通传温仪景马车入了宫门,折子上的字就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他也不是为难自己的主儿,当即起身朝着椒房殿去,刚好在宫殿外遇上了推着萧玉京轮椅下马车的温仪景。
“母后。”袁青冥见温仪景亲自推轮椅下来,飞奔过去帮忙扶了一下轮椅,不悦地看向旁边跪了一地的侍卫,“都下去领......”
板子!
一个个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这么沉的轮椅和男人,怎么能让太后亲自推着下马车?
有萧玉京的侍卫在下面搭把手又有什么用?!
“冥儿。”温仪景笑着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母后,儿子来。”袁青冥抢着上前帮忙推轮椅,视线快速扫过她面容,气色看起来竟然比在宫中还要好上两分,一身红衣惊艳,比在宫中更爱打扮。
心里酸酸涨涨的,又看萧玉京和鬼一样白的脸,死寂沉沉的几乎感受不到活人气息,让他这个皇帝都忘了尊老打招呼。
“一边儿去。”温仪景笑着拍开袁青冥的手腕,佯装生气,“我哪能这点小事都不成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袁青冥笑嘻嘻的跟在温仪景身边,没半点帝王架子,如寻常母子闲话家常,“母后,这两日在外面住的可还习惯?若是不适应,就搬回长信宫来,您不在,我和清瑶都不习惯。”
“给你们操心了小半辈子,你可长点孝心吧。”温仪景无奈长叹。
萧玉京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像个吉祥物,听着头顶后母子二人闲谈。
小皇帝就没看见他,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他没行君臣之礼,小皇帝也毫不在意。
袁青冥朗声笑着,习惯性的又说起正事,“母后,借着您大喜,初租禾的政令在东昭城颁布了下去,百姓们受您庇佑,富商们愿意配合,东昭城一旦见效,之后推广的事情也能顺利些。”
“万事开头难,东昭城是个引子。”温仪景点头,不欲多参与,只道,“我相信九州在你治理之下,一定会迎来一个繁荣盛世。”
听到动静,皇后和袁清瑶也欢喜的迎了出来,亲切地喊母后。
看是温仪景亲自推着轮椅,二人对视一眼,诧异过后按着事先商量好的,又端方乖巧的朝着萧玉京行礼,喊了一句“萧大人。”
萧玉京整个人有点僵硬,宽袖下的手在腿上紧握成拳,面无表情的点头,见她们并没好奇的打量自己的腿,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到了外殿,袁青冥主动陪着萧玉京留在外面,任由袁清瑶拉走温仪景进了内殿。
袁青冥和萧玉京面对面,气氛尴尬僵硬。
萧玉京懂了,温仪景两个儿女,皇帝最不待见他。
内殿,袁清瑶赖着温仪景好一通撒娇,最后才软软地说,“阿娘,温家这两日总在外面说不认你这个女儿,怪你丢了温家脸面,明日回门我带兵陪你去好不好?”
萧玉京赭红的腰带盘绕在温仪景指尖翻飞,似乎长出了生命之力,对上她半认真半是玩味的璀璨黑眸,他眸光深邃,“藏在你手中。”
他想,太后娘娘手中藏着的人,绝不止一个郑家庶子。
温仪景眉梢高扬,赭红的腰带从她指尖溜走,她扒着他的腿坐直了身体,直勾勾望着他,明眸的笑意藏不住答案,“何以见得?”
“若郑家庶子当真逃脱在外,你必无法安心改嫁。”萧玉京别看脸,避开她的目光。
若当真如此,她哪里会有心情来日夜撩拨他?
“知我者,夫君也。”温仪景手肘撑在他膝盖上,拖着下巴歪头看他,手指戳着他落在轮椅上的手背,“那夫君不如再猜猜,公主今日搜温家,是为何?”
袁清瑶调兵搜温家的事情,很快就会在京都流传开来,必然有损太后娘娘的面子,对帝王名声只怕也有损。
此举,只怕所图不小。
她说话,为着礼仪,萧玉京不得不再扭头看她,“今日温家几人就故意在百姓面前示弱,你和公主却还要给他们送把柄,我实在想不出为何。”
做人不能太聪明,太后娘娘的事情,他还是少说,尽量也少看,知道的越少越好。
温仪景温柔笑出声来,看着他明明低着头,却又不肯和自己目光对上,问他,“今日可有被吓到?”
萧玉京手背上的衣袖被她撩开,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算不得细腻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指,就像是之前在温家他勾她的手一样。
萧玉京整条胳膊都僵硬起来,平淡声音紧了几分,“无。”
四目相对,他避之不及,只觉她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艳丽牡丹,明艳了人间四月天。
她今日回门,穿的是一件银红色仙裙,通体比昨日入宫还贵气。
裙腰高系,站着的时候,和肌肤严丝合缝,加上她身形高挑,春光一丝不漏。
可一旦比她高了,她略一倾身,裙腰处变多了一丝缝隙。
萧玉京手指不由的收缩了一下,平静的避开了她如太阳一般永远温暖的眼眸。
温仪景垂眸看二人扣在一起的手,也学着他刚才的动作突然收紧了一下,然后迅速放松。
萧玉京目不斜视看着晃动的车帘,街外断续的叫卖声飘了进来。
“你平日里喝酒吗?”温仪景捏着他的手,想翻过来看他掌心,却如何都翻不动,她一边问,一边两只手都上了。
萧玉京面不改色,“不喝。”
落在膝盖上的手青筋跳动,太后娘娘力道着实不小。
他看着车帘又补充道,“未出事前,也甚少饮酒。”
喝酒误事。
温仪景涨红了脸也没能看到他掌心,吐出一口长气瘫坐在他脚边选择了放弃,无聊的拨弄他耷在膝盖上的手指,并不意外他的自律,只问,“酒量如何?”
萧玉京,“尚可,或不如你。”
温仪景,“......”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狡黠的看他,“醉过吗?”
萧玉京闭上了眼,“不曾。”
温仪景看他往后半靠在椅背上,读懂了这人谢绝继续交谈的意思,也靠着他的腿打盹不再说话。
路程不远,刚有了几分困意,便到了温家。
“让素商再做些吃食?”推着萧玉京进门,温仪景问。
“我已不饿,先回绿卿园。”萧玉京直接拒绝。
青鸾便识相的上前。
温仪景让出了轮椅,快到分叉口的时候,又问萧玉京,“明日当真不随我一起出府转转?”
“我不喜出门,你自尽兴就好。”萧玉京淡淡说。
“我若是花府中银钱,你可会生气?你知道的,皇家穷,我没几两陪嫁。”温仪景故意说。
她早就一穷二白,这些年战乱不断,名下的庄子铺子也都供给了粮草,之后又都充了国库。
如今朝政需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她自己钱都有大用,舍不得乱花。
这几身新衣服还是娘几个从各处私房挤出来。
萧玉京:“钥匙在你手上,府中银两,任你取用。”
温仪景便开心笑了,转身走之前又问他,“今日十一,晚上要一起用饭吗?”
萧玉京,“......这两日接连出门有些乏了。”
温仪景理解点头,贴心叮嘱,“那你好好歇息。”
......
“你说,这事儿这么节制,对吗?又或者,萧玉京不热衷于此?”夜晚的庭院里,温仪景坐在摇椅上喝着酒和长离说悄悄话。
长离脸色微红,“或许还是顾及您的身份。”
温仪景便叹了口气,“我要是命令他过来侍寝,也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今日才十二啊。”
她食髓知味,可有时候心里也恼。
萧玉京夜里做事那般火热,可却不曾温声细语唤过她。
对镜梳妆的时候,她看着自己因为练武乱了的发梢和滑落的汗珠,想象自己夜里的样子,多番确认大多数时候应该都是美的才安心。
就是不知大脑空白到好像失控的那几个瞬间里,有没有面目狰狞?
莫不是他是因为看到了那样的自己,所以白日里才时而被她惊艳,又很快面无表情?
“罢了,随他去吧,红尘这么大,可以享受的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情,搞得好像我这个太后娘娘多不正经似的。”温仪景揉了揉脸,时间还早,她在院子里看起了槐序白日里出去买的话本子。
长离失笑,看了眼太后娘娘手中的话本子。
她昨夜已经看完了。
写的是一个三兄弟共妻,三人白天夜里想发设法争抢着讨好取悦女主的故事。
故事,着实不太正经。
她自家正经的太后娘娘却看的津津有味,在朦胧月光下,小脸微黄。
“我觉得此书写的极好,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自然也可以左拥右抱。这几个男人争风吃醋,也没比困在高墙大院里的女人端方多少。”温仪景认真评价,仿佛她关注的只有情节。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门口处传来木轮椅滚动的声音,一抬头,果然看到轮椅上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萧玉京。
他仿若月下仙人,不染尘埃。
而她手中的书......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不知他听了几分?
温仪景心跳漏了一拍,迅速将书卷起来塞到长离手中,抿了抿干涩的唇,笑着走过去,“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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