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有个极其爱重我的夫君,只是这一切,都被那个恶魔给毁了。
我早该知道那道旨意是不怀好意的,我不该去的。
宣旨的内官将那明皇旨意交到我手上时,带着险恶的笑。
他尖细的嗓音更是让我如针扎般难受。
「兴王妃,如今您的小妹钱婕妤有孕了,官家十分看重,这才下了恩旨让您入宫,万万不可再推脱了。不然,万一您的小妹忧思过度,伤了腹中的龙胎,便是你钱家的罪过了。」
我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却还是强撑着,微微弯了弯唇,接下了这圣旨。
送走了宣旨的内侍后,我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还是不肯……」
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在那藕荷色牡丹纹褙子上。
幸好容影扶住了我。
「王妃,如今王爷不在府中,那昏君这才敢下手,不若——称病吧。」
我摇了摇头,那昏君分明是用我小妹的和我钱家的全家的性命来威胁我。
早知如此,我宁肯毁了我这容颜。
「容影,我只有入宫这一条路了,只有这样,才能给我母家、我小妹留一线生机。」
「容影,你若强行将我带走,我必当场自尽。」
容影是我的夫君给我的暗卫,她通晓武功,极为衷心,若我不说此话,想来她必会将我强行带走。
容影的眼眶里面也泛起了泪花,我亲手用绢帕替她擦拭了。
「好容影,你赶紧快马去找王爷,兴许一切还来得及。」
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明白,是来不及的。
倘若真的……真的……我愿意以死明志。
到时,显荣便可真的狠下心去了。
我的夫君——赵川安,只有他能配上这个位子。
只是他同先帝感情甚笃,一直都不愿意去争那个位子。
若我真的死在宫里,他便会肯了吧。
这也算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嘉煦四年秋,十月初十。
我奉旨入宫。
这不是我第一次入宫,却是最后一次了。
雁掠长空。
即使知道前方是深渊,我也得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宫里的内侍将我带去了我小妹所居的月榕殿。
她已然形容憔悴,一见到我眼泪就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长姐,是我对你不起,是我的错。」
我的小妹,是庶出,却是这汴京城最美的姑娘。
那时,昏君还尚未继位,将自己伪装得极好。
他去求了先帝,想要纳了我小妹。
先帝十分疼爱这个儿子,于是给了我小妹太子侍妾的名分。
后来,赵寒年即位,册封我的小妹为婕妤。
赵寒年是什么时候觊觎上我的,我并不觉得我的样貌足矣让他心动。
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最喜做一些有违伦理纲常的事情。
我是他的婶娘,是他的姨姐。
他大抵觉得,得到我,能够满足他那内心隐秘的欢愉。
我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妹,心肠不由得又软了几分。
「敏儿,好了,别哭了,是祸躲不过,要不是他,我连来看你也是不能够的。」
我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她一头扑在我的怀里。
「这几日,我就好好陪着你,你呢,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钱敏儿闻言,脸色一变,吩咐了左右退下,屋中只留下了我和她两人。
「谁要生下他的孩子,怕是又是一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