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宋夕颜的其他类型小说《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凌霄宋夕颜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陈家小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说这案子给谁查了!”“给那个皇孙?”清晨,段博闻咬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拍着大腿,又气又急,“怎会如此!”段流光担忧地问,“大哥,给皇孙不好吗?”段博闻抿了抿唇,“皇孙弑父,从辽西归来之后,定国公也没了,他如今被陛下启用,说明圣心还在他的身上,可他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好好查案,敢不敢查案......”段博闻吸了口气,“都是未知数!”“我们和凌霄还有阿朱商量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偏偏,来的是皇孙。”段流光一愣,听着段博闻说,“别说皇孙殿下根本没有查案的经验,而他根基不足,这些官员不一定听他的话。”哥俩还在沟通着,外面熙熙攘攘好多人忽然喊着什么,“汉王死了!汉王死了!”段博闻呆了呆,随后急忙走了出去。他听清楚了那些话,不由握紧...
《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凌霄宋夕颜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你说这案子给谁查了!”
“给那个皇孙?”
清晨,段博闻咬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拍着大腿,又气又急,“怎会如此!”
段流光担忧地问,“大哥,给皇孙不好吗?”
段博闻抿了抿唇,“皇孙弑父,从辽西归来之后,定国公也没了,他如今被陛下启用,说明圣心还在他的身上,可他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好好查案,敢不敢查案......”
段博闻吸了口气,“都是未知数!”
“我们和凌霄还有阿朱商量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偏偏,来的是皇孙。”
段流光一愣,听着段博闻说,“别说皇孙殿下根本没有查案的经验,而他根基不足,这些官员不一定听他的话。”
哥俩还在沟通着,外面熙熙攘攘好多人忽然喊着什么,“汉王死了!汉王死了!”
段博闻呆了呆,随后急忙走了出去。
他听清楚了那些话,不由握紧了门框,汉王,没了......
汉王!没了!
而且,头颅被人砍下,心脏中了一刀,身体里似乎还中了毒,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么短的时间内,定国公,废太子,太常寺卿,汉王!都没了!
段博闻握紧了拳头,如今,皇孙主办此案,他们彻底陷入了风暴的中心。
一招不慎,这条命或许就要丢了出去。
事情怎么会乱成这样!
是宁王动的手?
还是其他人?
谋杀皇亲国戚,这个案子又会落在谁的头上?
他如今背靠宁王,宋夕颜的案子,又会何去何从?
又会出现什么结果?
“流光!去!去找凌霄!”
段博闻回过头,一把抓住了段流光的手,“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凌霄的身边!”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你都不要再参与了!”
段流光摇头,“大哥,不行,我答应过阿朱,我要帮她的!”
段博闻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能帮什么?别添乱我都烧高香了。”
“流光,你听哥的,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
“皇孙的路数我们尚且不清楚,汉王如今也没了,朝局只会更混乱,谁该为汉王的死负责啊!”
段流光还是不想,直接被段博闻给打了出去,“哥!”
段流光站在门外,他年纪尚小,却也明白大哥的意思,他是觉得若是皇孙和他们所想的方向不同,必然会牵连到这些办案子的人。
大哥想保住他的命,才让他去凌霄的身边。
毕竟从头到尾,凌霄都隐藏在后面,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他咬着嘴唇,还是转身离开了,却不想他这一离开,出了门,就遇到了人拦路。
“你们是谁?”
段流光心情正不好,谁来都不愿意搭理。
只是这些人虽然笑着,却在各个方向挡住了段流光的路,“我家夫人想打听些事情,小公子,你可是大理寺中人啊?”
领头的男人虽然和善,可段流光看得出来,他们是大户人家的侍卫和家丁,硬碰硬得不到好。
他想明白了,自然也换了个态度。
“不知道几位想知道什么呢?”
看这小子识趣,这几个人便笑眯眯地开口,“那张家张沅杀妻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段流光心里一突,瞬间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
他仔细看了下这些人的腰牌,记下了他们腰牌的模样,便将原本就和大哥商量的话术说了出去。
“小子,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们啊?”
“当我们傻啊!”
但这些人明显不是好相与的,段流光说的话,他们或许是不信,或许是已经听过了不少同样的话。
说着,这几个人就要动手。
段流光吓的步步后退,“几位大哥,我真不知道别的了......”
“把他抓了!”
“你叫段流光对吧!你哥叫段博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抓了,直接送到夫人身边!”
段流光听着他们密谋,吓得转身就跑,“救命!救命!”
却不想还没跑出去,前面又出现几个大汉,一伸手,他就被抓住,提了起来。
“你们这是当街绑架!绑架!”
段流光气得挥舞着自己的爪子,下一刻,提着他的壮汉抡起胳膊,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段流光当即脑袋一歪,一口血吐了出来。
耳鸣声充斥着耳道,脑袋嗡嗡的,已经做不出反应了。
......
皇孙府。
“叮铃铃!”
瘦削苍白的手摇晃着血色的铃铛,而后,又一下,“叮铃铃!”
这双手上,青紫的血管暴起,染着些血色。
屋内,充斥着血腥气。
窗户明明没有关着,可他所在的地方,昏暗的好像没有光一样。
“吱呀!”
忽然,门被人一下推开,光顺着门瞬间照进了房间,也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双手紧紧握着铃铛,看到来人时,嘴唇颤抖。
“凌霄......”
他握着那把长剑,剑尖还在滴血。
凌霄快步冲了过来,一脚将地上的尸体踢开,跪在了他的身前。
“长生殿下!”
这一瞬间,萧无极的泪落了下来,他又哭又笑,“凌霄,九皇叔,没了......”
“他要杀我,我把他杀了。”
“你说,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他放下了长剑,抓住了凌霄的手,颤抖着开口,“我昨日还见到九皇叔了,他明明没事的......”
凌霄顿了顿,却无法开口告诉他真相。
他的九皇叔,早两天前,就被刺杀而亡了。
“我明明才有了家人,这么快,又什么都没有了......”
凌霄的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萧无极猛地向前,一把抱住了凌霄。
凌霄一愣,耳边却传来了萧无极压抑的哭声。
“凌霄,就让我,抱一下。”
“我知道,我不能沉溺于悲伤,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凌霄缓缓伸出了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
她说,“没关系,有我在,不论你需要多久,有我在。”
她知道自己的案子成为了萧无极主办,而汉王被杀,这件事很大,却也不大。
她和萧无极会抓住任何的机会。
这个机会,甚至是亲人的离世,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她和萧无极,是一种人。
所以,她清楚萧无极很快就会站起来,清楚他只需要片刻的依靠。
理智上来说,片刻的依靠是最合理的。
可她却告诉萧无极,不论他需要多久,这句话,她说出口时都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考。
某种程度上,她这个无心无情的人看待萧无极,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
天渐渐亮了,朝霞血红,早市还未热闹起来,烟雨楼中,已有人提着三个脑袋丢在了烟雨楼的桌上。
她戴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且冰冷的双眼。
“我,要入烟雨楼。”
烟雨楼内众人皆愣了,等看清楚那三颗脑袋居然是作案无数的江洋大盗三兄弟,一瞬又都热闹了起来。
“这可是一流高手!三人为阵,极难解决,此人看着年纪不大,居然有如此武功!”
“看!副楼主出来了!”
凌霄的眼神终于移过去,看向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他戴着半张银色花纹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唇单薄,微微一抿,倒是先显露出些许杀气来。
“揭了榜,成功杀了目标,阁下已经有了入我烟雨楼资格。”
他站在楼梯的拐角停下来,伸出手,对着凌霄勾勾手指,“上来吧。”
凌霄手指擦过茶杯,看着这如同唤狗一般的唤法,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投掷而去!
那男人微楞,抬手欲接之时,却先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风,随即侧身,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茶杯居然在楼梯之上砸出个大洞,更从洞中冲向了墙壁,又是“咚!”的一声,整个茶杯嵌入墙中。
而这一番,茶杯居然毫无裂痕!
男人再回过头时,眼中有些惊骇,沉吟片刻,便抬脚走下来,亲自请凌霄上楼。
凌霄此刻才起身,跟在男人身后上了楼。
凌霄要入烟雨楼之时,皇宫之内,萧无极正跪在金銮殿之前,他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深秋的日光并不暖和,他跪在冰冷的白玉石板上,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脊背挺的笔直,他控制不住肌肉的颤抖,却能控制住他的傲骨。
哪怕再狼狈,他也不堕皇孙之名。
“皇孙殿下,您还是回去吧,陛下......不会见您的。”
太监前来通传,萧无极低下头,抬起双手匍匐跪在地上:“陛下!臣九死一生从辽西回来,不求其它,只想再见陛下一面!”
太监无奈:“皇孙殿下,如今一切已成定局,陛下心善,并未牵扯于你,有长公主为您求情,您依旧是皇孙,不要再多口舌了!”
“若不然,这最后的情谊,怕是也要没了!”
萧无极趴在地上,情谊?他与陛下哪里来的情谊,从母妃的死,到父王被废,外爷被诬陷通敌叛国,而他被下毒、刺杀,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未曾感受到过陛下的情谊!
如今,他的外爷就要在午门斩首,他的父王因为求情被关在天牢,而他跪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
“陛下......”
“萧无极,起来。”
有人走到了萧无极的身边,他一身亲王服饰,看着年纪并不比萧无极大多少,十分尊贵俊美。
正是大庆汉王,萧凤林。
“你这条命若还想要,便起来,从这里走出去,不要再为那通敌叛国之徒说上一句。”
萧无极抬头,看到来人时,他偏过头去:“不劳皇叔挂念,我没死在外面,皇叔应该很可惜吧。”
萧凤林笑了:“你的生死本王并不在意,只是看在你父亲与我的兄弟情谊劝你两句。”
“萧无极啊,你如今的模样,怪不了任何人。”
他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萧无极的肩膀上:“要怪,就怪你自己!”
萧无极嗓子一痒,不受控制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紫色的血喷洒在白玉地面上,如此刺眼。
萧凤林一惊,随即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如何中毒了!”
萧无极冷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托皇叔的福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昏过去之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袖中的铃铛。
“叮铃铃!”
凌霄猛地站起来,烟雨楼的副楼主吓了一跳,急忙拿起来身前的卷轴防身:“你......你若是选不出来,我们再......”
却不想凌霄直接将他手中的卷轴抢了过来:“我就选他了,我会提着他的脑袋回来。”
副楼主一顿,眼中还遗留着惊诧:“你可知......”
凌霄瞥了眼卷轴之中的名字,“我知道,他乃是亲王,但我不在意,也不惧。”
这位亲王的气运......
不比长生殿下的气运好到哪里去,哪怕他与自己并无因果关系,杀了他,也能被遮掩一二。
“哎!等等,每个如烟雨楼的杀手,都需要有个代号,你,你可曾有中意的名字?”
凌霄拿了卷轴就要走,副楼主急急忙忙拦住她,凌霄顿了顿,随即开口答道:“清道夫。”
副楼主愣了下,脖子向前一伸,“什么?”
凌霄收好卷轴,打开了窗户,迎着霞光冷冷道:“人间清道夫,斩尽妖与魔。”
这下,副楼主是直接呆了,他不太明白,不明白这女子到底为何而来,一身杀意,染尽人间血,却说,要斩妖除魔?
用杀人来斩妖除魔吗?
那她可知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
大庆汉王,军功卓绝,多少人倾慕于他,哪怕如今深陷权力之争,也没人敢接这一单,这人才来却毫不犹豫地接了!
到底是不知道汉王的地位,还是她心中要坚持的东西比这位更重。
想到凌霄刚刚要以这单换取的消息,副楼主顿了顿,“你!若是此单不成,你还有机会!”
凌霄翻窗的动作停了下,随即点头:“多谢。”
她翻身而下,踏着晨光步入街道,在阳光照耀之下,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
......
去辽西的这两年,萧无极无时无刻都在被折磨,身体被毒折磨,精神被一次次地失去和无力而折磨。
如果不是外爷被诬陷通敌叛国,他不会从辽西不顾一切地赶回来。
也就不会被人杀死所有的亲信,被抓入京郊大营的地牢里,受尽折磨。
他的毒日夜侵蚀着他的身体,哪怕他没有死在大营内,早晚也会死于中毒。
所以在地牢见到杀手的那一刻,萧无极是真的想死了。
他活不下去了。
可就在那时,凌霄来了,而现在,萧无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女孩。
她一身黑衣,面容绮丽却分外的冷漠,只有看向他时,眼中才露出些担忧和关心。
“长生殿下,你还好吗?”
他红着眼,“你看到那玉兰树了吗?那是我母后生前最喜欢的树了。”
“只是她离世那年,这树好像感应到了一般,一夜便枯死了。”
“父王有时候就会坐在这树旁,他曾经告诉过我,说,他或许也要和这树一样,随母后而去了。”
萧无极失笑,“我其实生气了,可后来很快他被废,我中了毒,他要我去辽西,是为了保我一命。”
“可我不听话,还是从辽西赶回来了。”
“他昨夜很生气,可最后,他还是把簪子放在了我的手里,他用命,给了我活路。”
萧无极回过头,通红着一双眼看凌霄,“凌霄,为何这世间要如此待我啊。”
凌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能说,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有人窃取了你的命数,她所遭受的一切,本也不该她遭受。
她看着萧无极,也好像,就在看着自己。
不过她是众叛亲离,有家人倒不如没有,而萧无极,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
剩下的那些,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和敌人罢了。
“凌霄,我如今只有两年的寿命可活,我不想让幕后之人如此舒心。”
萧无极看向凌霄,如同那玉兰树枝头颤颤巍巍随风而动的白纱,脆弱而又美丽,“我想报仇。”
凌霄点头,“那便报仇。”
萧无极的眼泪掉下来,他说,“我想为外爷,为父王平反。”
“那便平反。”
萧无极身体颤抖起来,“我想......杀了那些,谋害他们,刺杀我的仇人。”
凌霄凑近,认认真真地说道,“那便杀!”
萧无极低下头,“凌霄,对不起,我没有别人了,我只有你。”
他伸出手来,可要触碰凌霄时,他闭上眼睛,就要将手抽回。
有凉风吹过凌霄的手掌,她望着小心翼翼的萧无极,几乎没有犹豫,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萧无极的手。
“长生殿下,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会帮助你,我会成为你的刀,你的盾,你的盔甲。”
她的语气并无起伏,可在萧无极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海浪。
“您或许不知道,您对我到底有多大的恩情,我是个注定活在黑暗里的人,若是说我活着还有意义,第一,便是报仇,第二,便是将您......”
她勾起唇角,“送归日光之下。”
“到那时,我便能安心归于黑暗,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她就是个厉鬼,从地狱里爬出来,不能见光的厉鬼。
借着恩公的关系重归人间,让她有机会报仇,只是这一点,便注定她会毫无犹豫地帮助皇孙殿下。
“凌霄,刚刚我说了我这几年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和我讲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无极握着凌霄冰凉的手,就像是握着冰块一样。
比起他来,凌霄好像才像是个将死之人。
凌霄顿了顿,她不是不想说,只是她在想,有什么是她能说的,若是她说了前一部分,或许长孙殿下就能猜出来她的身份。
猜到她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这样,就瞒不住她如今的活死人身份,无法解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罗和她叮嘱的很明白,不能暴露她身上的奇特之处。
所以,凌霄低下头来,不知如何开口。
萧无极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他急忙转移话题,“不过是你的私人事情,我听了也不合适,对了,我刚刚想给玉兰树挂些白绸,只是我有些没力气了......”
凌霄猛地站起来,“我来!”
她的手抽离出去,身影一跃出了窗户,萧无极顿了顿,刚刚被她握住的手动了动,渐渐泛起些热量来。
他低头轻轻抚摸了下与她肌肤相亲的位置,吸了吸鼻子,眼泪渐渐消失了。
他不能祭奠父王,半点都不能。
哪怕这个小院属于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王,与皇位再无关系,所以,陛下在痛苦之后,信任了他。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座冷冰冰的府邸。
汉王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他该知道自己如今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如今朝堂积弊已久,难道陛下看不出来他父王、外爷,如此多的事情,背后没有推手吗?
陛下被人利用,怎么可能不想着反击呢。
无论怎么看,他都能活下来,可到底能不能掌握权力,有没有机会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就要看他到底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外面的玉兰树下,少女蹦蹦跳跳地为玉兰树系上白绸。
她系的很认真,因为她知道,这是长生殿下在祭奠他的父王和母后,还有他外爷一家。
她仔仔细细地系成四瓣,因而速度慢了些。
日光越来越烈,灼热感越来越强。
晒的凌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色,却不想一片阴影落在了凌霄的脑袋上。
她回过头看去,萧无极紧张地说道,“凌霄,你的皮肤......”
凌霄这才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红了起来。
“无碍,过段时间就好了。”
萧无极咬牙,“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不了日晒。”
他将伞塞给凌霄,“你看着,我来吧。”
伞被塞进凌霄的手里,她来不及阻止,萧无极急匆匆要去挂,结果下一刻脚就一个腾空,身子一歪就要摔下来。
凌霄直接伸手,将瘦削却不矮的很长一个的萧无极接在了怀里。
白绸在空中飘落下来,如同玉兰花落地。
萧无极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比受到日晒的凌霄还要红。
他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不起......”
凌霄叹了口气,“长生殿下,我无碍的,这样,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便帮我打着伞吧。”
萧无极点点头,“好!”
很快,枯死的玉兰树枝条上,绑着一朵又一朵的白色玉兰花,在光照下,被风吹着摇曳起来。
远看,就像是真的玉兰花一般。
“长生殿下,不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想要做的事情,便就去做吧。”
“凌霄相信您的能力,相信您会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的。”
萧无极愣了下,他看向了凌霄,看向了这个其实满打满算才相处了两天的少女。
她认认真真地说着,在这一刻,给予了萧无极极大的鼓舞和动力。
“哪怕,我做了些坏事......”
萧无极清楚他为陛下所用,会做哪些事情,他其实担心,担心凌霄会因此......
但凌霄说,“长生殿下,你或许不清楚,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便是您的生死,与您的生死比起来,其他人都是可以随时牺牲的。”
“再说,我并不觉得您要做的事情有好坏之分。”
“只要是能让你得偿所愿的,那就都是好事。”
萧无极这次是真的愣了,他看得出来凌霄说的都是真话。
可他......
其实不太懂,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凌霄待他如此的好。
“凌霄,若是我日后有了能力,你的仇,或许,也可以让我一起报。”
凌霄有所顾忌,并没有和他说她经历的事情,但萧无极不在意,他只是想,自己已经承接了凌霄足够多的恩赐。
她就像是仙神一般忽然降世,救他于水火。
可他不清楚她的任何事,他只是知道从前的凌霄不叫凌霄,她曾唤自己为夭娘,可是,凭借一女子的闺阁小字,他寻不到人的。
这些私密的称呼,只存在于家人和......夫君之间。
所以他不知凌霄前事,也不知凌霄之后要做什么。
她有仇要报,萧无极只希望,他不会给凌霄拖后腿。
“或许会有求到长生殿下的时候,到那时,希望殿下能出手帮忙了。”
凌霄勾起唇角,哪怕是笑着说的,萧无极其实依旧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波动。
说来奇怪,这两日来,凌霄就像是一块山石,稳重、可靠,却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只是因为她嗓音实在好听,所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萧无极天生能感受他人的情绪,他顿了顿,“凌霄,你说你是黑暗里的人,但在我看来,你是我眼前,我的世界里,最明亮的光。”
“我不是很会说话,可我想告诉你,从你把我在那城郊大营的地牢里救出来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我感念你的情谊,感念你的好,可我不能白白受着。”
“凌霄,我们如今,就是一个人。”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这铃铛,你也能摇的,对吧?”
凌霄一愣,她确实也有一串,就在她的怀中。
可她从未想过要去摇动这铃铛,萧无极不想给她拖后腿,凌霄也不愿给萧无极添麻烦。
“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对,所以凌霄,我们共同从黑暗里爬出去吧。”
“不止是我,还有你,”萧无极笑着看她,漂亮的双眼熠熠生辉,“凌霄,我们一起,重归日光之下。”
“好不好?”
凌霄的唇动了动,明明这个答案只会是否定的,可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好......”
萧无极急忙伸出手,拉住凌霄的手,小拇指钩住,大拇指盖在一起。
“既然你答应了,那便说好了,总有一日,我们一起报了仇,翻了案,若是我还活着,便带你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
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内,他要这大庆!翻天!
萧无极从不是一个蠢笨之人,他出生之时,承载着大庆的期待,从小刻苦学习,天生聪慧。
若非接连的打击,若非从头到尾没有人给过他机会。
他也不会到今日这地步。
他这样的人,只需要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就能让他冲天而起!
她们二人,并肩同行,降妖,除魔。
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凌霄暗自发誓,要早些杀了汉王,拿到消息了......
寿命倒计时,一天六个时辰。
汉王擦去脸上的白粉,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心脏还在跳,可他清晰地感受到,他已经死了,且死的痛苦,那种痛苦仿佛还在皮肉之上。
他的病症来的蹊跷,说是心疾,却时常伴随着肺部的疼痛,严重时,呼吸困难,足以窒息。
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就严重损耗,最终,要了他的命。
这病平日看不出来,太医也治不好,自那时起,汉王就清楚他活不久了,却没想到,能。
昨天的刺杀也让他知道,靖王或许早已开始怀疑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卧底在了靖王身边多久,五年?还是四年了?
汉王佩服皇兄的先见之明,在一切毫无痕迹的时候,他的皇兄便告诉他,风雨欲来,他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要为寻一条后路。
这条后路,便是汉王。
宁王和靖王那时有些势头,却看不出未来如何,皇兄便问他,要选谁。
那时的汉王征战几场,才有了些功绩,他不明白,但因为对皇兄绝对的信任,他还是没有驳回皇兄的决定。
而是看着这两个兄长的名字,“皇兄,他们两个真的能行吗?”
皇兄那时目光深沉,点点头道,“若我出了问题,他们两个必然能盘踞而上,他们的母族皆有余力。”
年轻的汉王不当一回事,却说,“哪里比得上定国公呀。”
是啊,那个时候,谁都比不上定国公,一人镇守一方,护大庆以北,不受敌人侵扰。
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想到,定国公会是这样的下场,太子殿下,会是这样的结局。
最终,他还是选了一个,皇兄看了许久,最终却将另一个名字递到了他的手中。
“去靖王的身边吧,宁王这里,我另有安排。”
汉王当时没懂,只是点头接受了这一切,之后他按照皇兄给出的一系列手段,不仅与皇兄明面上彻底划开了界限,更深入靖王身边,成为了靖王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这些年来,他不断煎熬,不断看着皇兄和皇兄的家人受到伤害,却什么都不能做。
其实无极去天牢之前,他也去天牢看过皇兄。
皇兄那时告诉他,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看着皇兄的脸,都没有办法告诉皇兄,自己早已寿命无多。
到底是被怀疑了,被刺杀之时,靖王没有出手救援,若非他今日把太常寺卿拉下马,靖王还要再给他落井下石,背后捅刀。
可这些,还不够!
事情,还不够大!
他和皇兄曾经将希望全部放在了萧无极的身上,可谁知道,他的侄子,也身中剧毒。
如今他只剩下了这么短的时间,他要做的,便是彻底搅乱这棋局!
要让原本双方鼎立的局势彻底破碎。
“殿下......”
他的下属走进来,红着眼开口,“您要属下准备的东西,属下都准备好了。”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汉王笑了笑,“哭什么?本王这么多年在外征战,回到京城却天天给人装孙子。”
“如今好了,本王什么都不怕了,他们不让本王活,本王还在意他们的死活作甚?”
下属却摇头,“可是,这样您的......”
他并未说出来,可汉王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身后名吗?本王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罢了,再说了,本王的身后名,算什么啊。”
这世界上最该有名声的人,已经被彻底塞进污泥里,死去时,还要再被加上一笔。
“走吧,去找我的好十三弟,本王和你说,陛下这么多孩子里,我就看不透老十三,他啊......”
汉王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字来形容他,“是真的毒!”
......
汉王死亡倒计时,一日零三个时辰。
有人骑高头大马,从城中飞驰而出,风沙扬起,不少洒在了过路人的身上。
可他们抬起眼,看到那骑马之人一身官服,便即刻闭上了嘴。
才过午时,日头正盛的时候,这人出了城,一路疾驰,远处终于出现了一抹红伞,他看到了撑伞的倩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可在下马之时,他脸上的表情,便成了笑意。
“凌霄姑娘!”
凌霄的伞面微微抬起,露出她戴着黑色面纱的脸,眼前的人,正是段博闻。
他喘了几口粗气,“你要求的,我做到了!”
“如今,宁王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他可以保你们无忧,只需要将张沅杀妻这事捅出去,接下来的一切,便都好办了!”
凌霄点点头,“倒是不笨。”
段博闻一顿,看着这个冷言冷语的女子,“你可想好,如何做了?”
“我先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出手,不合情理,也不符合规制。”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凌霄自然明白,她抬眼看着伞外的阳光,“自然,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可以去报案,但这就意味着,张沅杀妻变成了杀妻未遂,如此去判决,自然是不足以重创张家。
段博闻不由看向了凌霄身后的破庙,“阿朱......”
凌霄皱眉,“阿朱伤重,不可能让她去,我会再寻人,若是找不到,我便自己去。”
却不想,此刻破庙里,阿朱跪坐在窗边,红着眼睛看窗外的凌霄。
她记得昨夜风声潇潇,记得夫人......不,如今该称呼她为凌霄了。
她说她不是夫人,哪怕长着一张和夫人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不同的人。
她问凌霄,若她不是夫人,为何要为夫人做这些,为何,会知道夫人的一切。
凌霄却说。
“宋夕颜本就死在了那夜,被挖心而死。”
“她对我,有恩。”
“我与她的容貌确实相似,任何人都会把我认成她,她甘愿为了张沅付出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可她愿意,我却不愿意。”
“我来不及救她,我来到这里时,她就已经死了。”
“她死的这样惨,恨惨了那张沅,恨惨了那秦嫣然,以及张府的所有人,也恨......一切将她推到如此境地的人。”
“我为她而来,自然该为她发声,为她报仇。”
“你不也是因为她的恩想要报答她吗?”
“你确实忠心,更有颗赤子之心,所以,不该死在那里。”
凌霄否认了自己是宋夕颜,却又和她说,“阿朱,从你出了张府的那一刻起,你的命便是你自己的,你的人生,自由了。”
“以后为自己而活,待你伤好了,我会送你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你安身立命的钱,让你安度余生。”
阿朱那时没有回答,她看得出来,凌霄和夫人,真的不太一样......
虽然还是这张脸,可无论是语气,眼神,还是这一身武力,都不是夫人能有的。
凌霄很冷,哪怕是救了她,她的眼中,是不带情谊的。
而夫人看她时,却是温温柔柔的。
不,夫人看谁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
阿朱不得不去相信凌霄的话,毕竟如果不是这张脸,谁也不会把凌霄和宋夕颜想到一起。
“世间,真的会有两个连模样都如此相像的人吗......”
这一句话,阿朱并没有问出口。
她还问了凌霄,夫人在哪。
凌霄却沉默了。
而今,阿朱听着外面的声音,知晓凌霄是为了她好。
身边的段流光不由撇嘴,“这凌霄......倒还是有些良心,知道你无辜,已经为宋夕颜付出了不少,我和你说......”
他话还没说完,却看到阿朱已经站起身,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凌霄姑娘!阿朱要去!”
阿朱一步一步走出去,冷风却混着暖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她苍白着一张小脸,流着泪。
“姑娘,阿朱和你一样,都要为小姐报仇。”
“昨天,你和阿朱说,阿朱的命属于阿朱了,所以......”
她笑着说,“那小姐的清白,小姐的恨,小姐的冤屈!阿朱知道了,也看到了。”
“阿朱不可能无视,这件事情阿朱做了一半,还没办成呢。”
凌霄愣住了,她看着阿朱走过来,双脚下意识地已经迈向了她。
段博闻也愣了下,阿朱的心实在太过赤诚,和他见过的那些牛鬼蛇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该如何说呢。
这世间,怎么还能存在这样的人......
他看到他的弟弟歪歪扭扭地爬到了门口,“阿朱!你个傻妞!你知道去了你会死吗!”
“你的伤你不知道吗!”
段博闻挑眉,却发现他这个弟弟的目光根本就没在他身上,而是急得哪怕被绳子绑住了双手双脚,还是想爬出来,要阻止阿朱。
曾有过心上人的段博闻如何看不出来,他这个弟弟,红鸾心动了。
阿朱是个极好的小姑娘,只是可惜,她的命太薄。
“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对吧?”
凌霄无心,自然也无情。
她能够理智地去分析,去做决定,出于道德,不会主动要求阿朱。
可若是阿朱将这个选择交到了她的手里......
凌霄不会拒绝。
阿朱笑着点头,“凌霄姑娘,阿朱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
“阿朱是家生子,世世代代为奴,卑躬屈膝,只看得到他们的脚面,连抬头,对于阿娘,阿爹来说,都是对贵人大不敬的。”
阿朱说,“可阿朱遇到了小姐。”
她笑着说,“小姐给阿朱的,不止是这条命,还有一片天空......”
凌霄听到这句话,方才恍惚想起来,她是说过这样一句话。
“女子这一生,困在宅院之中,相夫教子,是礼教之下的束缚,却不是女子的本心。”
她那时畅想着,待夫君病好了,要带着夫君游历四海,看遍山川。
“你们看这片天空,多蓝,多好看,那些鸟儿自由地翱翔其中,是因为无人限制它们的翅膀。”
“我们也是有翅膀的,只是鸟儿翱翔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历练,我们也是。”
“等到我们慢慢强大,拥有了翱翔于天空的能力之时,无论哪一片天空,哪怕是经过,风景也属于你,属于我......”
窗边靠着的夫人笑的惬意温柔,围在她身边一圈的侍女们双眼放光。
阿朱坐在边角,也顺着那窗户,顺着那四四方方的屋檐,看到了天空,看到了飞鸟......
她的目光从天空移到了凌霄的身上。
“凌霄姑娘或许不知道,那天小姐还给了我一个漂亮的纸鸢,便是这个纸鸢告诉阿朱,阿朱也能抬头,能看向天空。”
“阿爹阿娘都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贵人们的棍棒之下,死在了病痛和困苦之中,到死,也只不过成了那园中的花肥,连姓名也没有留下。”
阿朱的眼中有光,“但阿朱不是,阿朱能留下姓名,会有许多人知道阿朱的。”
“所以,阿朱是想好了的,凌霄姑娘,阿朱要去,也必须是阿朱去!”
“阿朱想要告诉小姐,这世界上,有人在意她,有人爱她,她值得阿朱付出性命。”
“若是这件事情阿朱做不成,阿朱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段流光红着眼,段博闻不动声色,破庙之中的婆婆和爷爷没有出声,他们在等,等凌霄的回复。
凌霄开口了,她语气依旧冷漠,不带起伏,“好,拜托你了。”
“若是......”
她顿了顿,“若是宋夕颜泉下有知,定会感动不已。”
可惜,她凌霄无心,无情,面对阿朱的情谊,她只是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她不必自己出面了。
她依旧可以隐藏在暗中,来给那些仇人创造噩梦!
段流光下意识要开口,段博闻却直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耽误时间,贵人已经为我们铺好了路。”
“事不宜迟,这就商量一下,该如何做吧。”
段流光顿了顿,看到大哥对他摇摇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们都清楚,凌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阿朱也执着于这条路。
宋夕颜的清白,宋夕颜的冤屈,哪怕是成为他人手中的刀,也不该沉寂下去。
因为在此之前,无人在意。
无人在意宋夕颜死在了冰冷的夜里,无人在意宋夕颜受到的伤害!
该有人!为她偿命!
只是阿朱在意宋夕颜,段流光,在意阿朱罢了......
凌霄虽然不敢保证,但只要她能做到,便会保住阿朱的命,决不让阿朱出事。
因为段流光,段博闻也会努力保证阿朱的命。
他不想弟弟如同他一般,受那般情伤,到如今的年岁,还是孤单一人。
每个人都有他们在意的人,都有他们要做的事。
所谓感情,所谓忠心,所谓善良,妖魔鬼怪纵横的人间,正需要这样的赤子之心,杀出一条血路来!
需要这样的人,向恶念宣战!
凌霄撑着伞,看向又高又远的京城,她知晓,她的复仇真正开始了。
她的仇人们不愿让她干干净净地活着,费尽心思将她按在脏污里,拨皮抽筋。
既然如此,她如何复仇,如何算计,不论手段,只要能让这些人失去所有他们在意的,权势!地位!财富!声名!
她都做!
张沅,你,只是第一个......
斜风冷冽,四方小院之中无数白布随风零落,哗哗的纸钱声浸染了半边苍白的夜色,听的人心荒凉。
“啊!”
女子凄厉的惨叫自小屋内响起,她哀嚎着,痛苦地尖叫着,黄花凌虐遍地,无人在意,没多久,便没了声息。
巨大的桐木棺材摆在小院正中,四五个婆子正在破败的小屋里费力抬出来一个被白布包裹的尸体,黑色长发从白布的缝隙之中落下,扫着地面上的灰土,却扬不起半分的飞尘。
尸体胸口的血浸透了白布,很快蔓延开来,血滴落在了地上。
她们呲牙咧嘴地抬着她,用尽力气“噗通!”的一声丢入了棺材之中。
趁着夜色,惨白的月光照在所有人昏暗的脸上,随着“砰砰砰”的声响,棺木合盖,铜钉砸入,封棺待入土。
“四少奶奶哎!别怪我们心狠呐!您挡了嫣然小姐和四少爷的路哦,下了地府万万记得别找我们,下令要剜心的可是大夫人哦!”
“您这颗心,是嫣然小姐要的啊,是她要的药引啊!四少爷亲自把您送到这儿来,我们也不能违抗命令啊。”
“要怪,就怪您娘家不疼,更不讨四少爷喜欢,这辈子当人太苦了,您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白发的老婆子皱巴巴的一张脸,不断地碎碎念,几个壮汉家丁已经抬起棺木,向着荒山而去。
“吱呀!砰!”
小院残败的木门被风用力地关上,其上歪歪斜斜的牌匾都是刀剑的痕迹,依稀能辨别些字体,正写着“夕颜院”。
“砰!”
惊堂木猛地拍下,披头散发的女子一瞬回神抬头便看到混沌之间,一高大身影坐在堂前,威严端方,横眉怒目。
黑白世界,两侧鬼差林立,宋夕颜终于想起,她已过鬼门关,走过黄泉路,来到了阴曹地府!
“宋氏夕颜!你可有罪!”
宋夕颜低下头,却看到了胸口好大一个血洞,她愣神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越笑,眼泪便控制不住地落。
她凄厉地开口,冷风猛地吹起她厚重的黑发,露出她惨白瘦削的小脸,“大人!民女!有冤啊!”
阴气大盛,判官一扫生死簿,再一眼,眉头狠狠皱起,“宋氏夕颜,寿七十,而今......”
宋夕颜苦笑道:“民女,年十六。”
她想起,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她的亲生母亲被人算计,导致她出生与他人调换,亲不是亲,情不是情,养父养母怨她,亲母认回她,只为了让她代人嫁娶,为国公府延续姻亲。
母亲一生被困于国公府,对亲父负心薄情怨怼,连带着她也恨上了,可那被换过来的妹妹,却颇让母亲喜欢。
出嫁闹出风波,妹妹偏偏就想嫁给父亲母亲都看不上的侯府世子,为了妹妹,她反被诬陷与人通奸,妹妹得偿所愿出嫁。
恰逢此时一位“真心人”前来相救,张沅,她的丈夫。
他将她救出要被草草嫁给傻子的悲惨命运,他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才子,是今科状元,是清贵之子,而她声名狼藉。
他偏偏不在意任何人的评判,坚定求娶。
可笑那时她觉得,她遇到了爱,终于遇到了一个爱她的人。
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深渊。
她本就是张沅为心上人辛辛苦苦寻来的药引,开始是皮肉,是血,到后来,便是她的心。
宋夕颜啊!无人爱人,无人在乎你!这一生遇到的所有人,都只是将你利用,将你当作个物件,连人都不当罢了!
殿内挂起狂风,黑气愈发浓烈。
“大人!民女有冤啊!”
“母非母,父非父,亲非亲,情非情,这一生,民女不曾伤害过任何人,她们要什么,我便给她们什么,她们要我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
“她们自小说我顽劣不知管教,我便愈发懂事,她们说我卑劣,说我恶毒,我做什么便都是错的。”
宋夕颜哈哈大笑起来:“民女原真觉得,是民女错了......”
“可恨,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们的亲女姊妹另有其人,我不过是个被换过来的假孩子罢了,那替换我命数之人,在我亲母亲父亲兄面前何其受宠。”
“可这些,在我被放弃之时,我已不在意了!”
“可为什么,我的丈夫,我最后的一丝期望,也是如此的深渊!”
宋夕颜猛地站起来,她胸口的血洞不断向外喷涌黑血,判官之笔微微颤抖,怒目圆睁,却并没有发言打断。
“他以情爱骗我!让我以为,这世间还有人爱我,护我!因而,他求什么,我都给他!他身子孱弱,哄骗我得了绝症,以他之身求我血肉!我的身上!”
她一把掀起血迹斑驳的白衣,袖口之下的两侧手臂上,处处都是伤口。
她抬起手,血泪从眼眶而下:“这些血肉!我都给他了!”
“可是,可是从头到尾!他都在骗我,绝症根本不是他得的,而是他的心上人得的!”
“到最后,血肉也不足了,我的心......”
她用力指向自己的心口,凄厉的喊着,带着无尽的怨气:“也被他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宋夕颜!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我恨呐!我恨这世间!我恨所有!将我视作猪狗之人!”
“我恨那些!哄骗我!诱骗我!让我一步步走入深渊之人!”
“我恨呐!我要杀了她们!我要杀了他!!!”
宋夕颜头发极具生长扩散,黑气迅速聚集,双眼变得漆黑,眼见着,整个鬼都变得危险了起来!
两侧的鬼差急急忙忙看向判官:“大人!此女怨气深重,再不动手,怕是要化作厉鬼了!”
判官却低头看着自己笔下的生死簿,忽地一把抓住侧边的惊堂木。
“砰!”的一声砸在桌上之后,判官抬头:“宋氏夕颜!这不该是你的命!”
宋夕颜猛地愣住了,黑气笼罩之下的她浑身青黑,可此刻,她意识渐渐回归,颤抖着身体听到判官又一句。
“你的命!被人窃了!而你的命,更影响了一位功德厚重之人的命数,这人间,被那妖魔搅乱!”
“吾,并非判官,而是这地府阎罗!”
阎罗猛地一笔,居然将宋夕颜刚刚的判词一笔勾销,那原本的判词写着“健康长寿,福气满满,子孙满堂,安享天年”。
“而今,你的冤屈吾已看明,既然人间被扰乱,你的命被吾删去,如今便可重新改命,吾便给你两个选择。”
宋夕颜直接跪在地上,周身怨气几乎消散,她红着眼看着燕罗,只听阎罗说:“一,予你下一世大富大贵之命,不受人间八苦,二......”
阎罗敲着手中笔,眼中闪过一道杀意:“赐你不死之躯,无上神力,做一无心无情无欲之人,于人间,杀妖魔!拨乱反正!限期!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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