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珩不说话,云婳有些着急地半侧起身,丝滑的寝衣随之朝一侧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肩头,偏偏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只是眼含期许地望着司珩,又甜甜地问了一遍:“今年的神贶节我们一起去,好吗?殿下。”
司珩盯着皑如白雪的纤肩和锁骨下若隐若现的雪峦,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长指捏着她滑下的衣襟,指背若有似无地擦过柔嫩圆润的肩头,面不改色地将她滑落的衣衫提了上来,声线依旧低沉,却又好像比往日更沉:“老实躺好,就去。”
“好。”云婳像灵巧的鱼儿呲溜一下钻回被窝,悄悄红了脸,他的手指微凉如玉,可肩上的肌肤好像被烫了一般隐隐发热。
云婳攥着被角一点一点往被子里滑,只露出一双泛着潋滟羞意的杏目。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寂静的夜,似乎能听到怦怦的心跳。
良久,云婳怀揣着对神贶节的期待轻轻阖上眼睛,藏在被子下的唇瓣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神贶节那日,她想为他求一盏长寿灯。
而司珩在云婳睡着之后,忽然起身走到窗边,稍稍打开一条缝,他站在风口,借寒凉的夜风吹息不经意间被挑起的燥动。
和煦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牖散落在地,化作点点金色光斑。
云婳舀了一颗云吞,细碎的肉馅裹着玉米粒,咬上一口鲜嫩多汁,咸中又带着一丝甜,很是好吃,熟悉的味道,一尝便知是青桃做的。
云婳弯起眼睛,笑着看向门口的青桃,青桃也正笑呵呵地看着吃得开心的云婳。
司珩瞥了眼相互对望会心而笑的主仆二人,“嘁”了一声,把暮风叫了进来,谁还没个“心意相通”的侍卫?
暮风站在桌边,恭敬地望向只盯着他看但不说话的司珩,不知不觉额头冒起一层冷汗。他把最近干过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甚至如厕的时间长短都想了,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让司珩不满,才要这么看着他,没有情绪的眸子自带冷意,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云婳吃着云吞,清凌凌的大眼睛在司珩和暮风之间犹疑徘徊。
暮风生生怕被司珩看出了脊背发寒的感觉,低头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再抬头时不期然对上云婳的目光,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茫然不解,两人非常默契地面面相觑,而后转头望向司珩。
“说昨天都查到了什么?”司珩神色恹恹地瞪了暮风一眼,一点默契没有!
“啊,王爷是想问这个!”暮风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吓得他大气都没敢喘,不过王爷也是想问啥直说呀,不知道自己那双眼睛寒得吓人吗?
司珩瞥见云婳耷拉着小脑袋,脸都快扎进碗里了,也跟着暮风悄悄长舒了一口气,不由觉得好笑,她跟着怕什么?那“虚惊一场”的模样像极了怕被殃及的鱼……
“王爷,昨日荆王离开咱们王府后去了柳府。荆王本是奉旨去雍州赈灾,却想将赈灾的皇粮卖给粮商,再让粮商以次充好补齐粮饷,途径阒州正好与柳日升他们几个一拍即合。”
云婳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放下汤匙,越听越气,半点吃不进去了。
“不吃了?”司珩看着云婳义愤填膺的脸,慢悠悠地问。
“嗯,不吃了。”云婳刚说完,倏尔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司珩在她的碗里舀起了一颗云吞,又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
他自己碗里也有,吃她的干嘛,不嫌弃沾了她的口水吗?难道是不够吃?云婳懵懵地看着司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司珩是见云婳吃得津津有味,便怀疑是她的比他的好吃。尝了下从云婳碗里舀出来的云吞,好像是比他的好吃一点。
嗯,就一点。
立在旁边的暮风飞快低下头去,生怕自己脸上的震惊过于明显。直到瞧见司珩抬抬手,暮风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屋子,握了握腰间重刀,找到一点真实感,提醒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一早上太吓人了,先是被王爷盯得心发毛,又看到不喜欢被人碰,更不会和别人同食的王爷,竟然吃王妃吃剩的饭……
太惊悚了。
忽然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卷着雨后草木的清新甘甜,吹散了云婳的些许懵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