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意馨君南夕的其他类型小说《似锦怜花谢意馨君南夕》,由网络作家“落雨秋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踏进崇德园的院门,谢意馨就听到她祖母略爽朗的笑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除此之外,还间或夹杂着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进屋的谢意馨一愣,祖母有客人在?脚步却未停顿。门帘挑开,姐弟俩进了屋,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谢老夫人很开心地唤道,“馨丫头和瀚哥儿回来了,快快,来祖母这里。”而谢意馨此时也看清了客人是谁,王雪芝,原来是你。谢觅瀚小朋友甜甜地唤了声祖母,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姐姐。“馨丫头,这是雪芝丫头,你们二婶姐姐的女儿,你们唤表妹即可。瀚哥儿,你要叫表姐知道吗?”两人见了礼。谢觅瀚有点怕生,拽着谢意馨的衣摆,糯糯地叫了声表姐。“你王表妹会在我们这住一段日子,馨丫头帮祖母好好招待表妹好不好?”谢意馨笑着应了下来。“麻烦表姐了,表妹在此谢...
《似锦怜花谢意馨君南夕》精彩片段
踏进崇德园的院门,谢意馨就听到她祖母略爽朗的笑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除此之外,还间或夹杂着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进屋的谢意馨一愣,祖母有客人在?脚步却未停顿。
门帘挑开,姐弟俩进了屋,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谢老夫人很开心地唤道,“馨丫头和瀚哥儿回来了,快快,来祖母这里。”
而谢意馨此时也看清了客人是谁,王雪芝,原来是你。
谢觅瀚小朋友甜甜地唤了声祖母,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姐姐。
“馨丫头,这是雪芝丫头,你们二婶姐姐的女儿,你们唤表妹即可。瀚哥儿,你要叫表姐知道吗?”
两人见了礼。
谢觅瀚有点怕生,拽着谢意馨的衣摆,糯糯地叫了声表姐。
“你王表妹会在我们这住一段日子,馨丫头帮祖母好好招待表妹好不好?”
谢意馨笑着应了下来。
“麻烦表姐了,表妹在此谢过。”王雪芝嫩软的脸色挂着娇怯的笑容,甜甜地道谢。
“好说。”谢意馨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端着茶,薄雾中她的容颜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王雪芝直觉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可她又不知如何办,一时之间有些委屈。
谢意馨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并不怎么理解对面人的委屈。
说起王雪芝与她的恩怨,其实并不复杂。上一世她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自己待王雪芝还是不错的,只是她太不识趣了点,经常和自己抢东西,做事越来越得寸进尺,没有做客人的自觉。才会惹得自己在一次宴会上大发小姐脾气,将她狠狠削了一顿,让她在京城贵女这个圈子更呆不下去,还被汪家退了亲,最后不得不远避他乡。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的很混账的,谢意馨微微一笑,那种嚣张的日子不必顾忌什么也不必约束自己,真的很舒服。只一点不好,就是连累了家里。她想,哪天她有了嚣张的资本能自己承担一切后果的时候,她一定不再压抑自己,重生这些日子真是憋死她了。
后来王雪芝不知为何认识了殷慈墨,惹得姓殷的为了她出头,让朱聪毓娶了她为平妻。
“大表姐,小表弟,这是我从家乡里带来的一些特产,希望你们会喜欢。”
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王雪芝,谢意馨礼貌地接过,“表妹不必紧张,把这里当成你家就好。”想起临死前,王雪芝在佛堂里口口声声说恨自己的话,谢意馨淡淡一笑,王雪芝,这辈子她不会主动与她为难,且看她又能走到哪一步。
姐弟俩很有礼貌,谢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对了,你们爹回来了,刚回青云院,你们姐弟俩要是早点到就能遇上了。”
“祖母,刚才我们在崇德园二门遇上父亲了。”
“那敢情好,晚点咱们一家子再一起吃个饭,好好聚聚。”谢老夫人乐呵呵地说完,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过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清荷宴了,你这丫头可别像去年头次参加一样啥都没准备啊。还有,你二妹妹蓉青第一次参加,你可得照顾好她。”
清荷宴,每年一度,在境湖举行,均由皇室中人主持,收到名帖的王孙贵族世家子弟及寒门有学之士都会拔冗出席。而女眷这边,出席的皆是十二岁以上的未婚的世家贵女。
谢意馨心中一动,她记得殷慈墨可是在这一年的清荷宴上捞足了进入朝堂当女官的资本,更因此名动京城,芳名更为大昌的子民所赞颂,就差没有载入史册了。
谢老夫人说完,看到王雪芝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拍拍王雪芝的手,道,“不是表婆不疼你,只是这清荷宴入门需要名帖,今年我们谢家就收到四张,我们大房两张,二房两张,均指名给了嫡女,实在舀不出给你了。”
王雪芝忙罢摇头表示清白,“表婆,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对清荷宴一直很好奇而已。”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表婆知道,表婆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说而已。”谢老夫人心中摇头,真是小孩子,哎。
谢意馨心里存着事,也不耐烦待在这了,再注意到她弟弟耸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更没心思了,待王雪芝情绪平复一点了,便站起来,“奶奶,弟弟眼困了,我先带他回青云园,晚点再来陪你。”
“去吧。”
谢意馨朝王雪芝点点头,然后牵着她弟弟走了出去。
王雪芝眼巴巴地看着,谢老夫人看在眼里,等谢意馨姐弟俩走远了,才吩咐下人带她去了客房。
谢意馨回到春暖阁,换了家居的常服,又洗了把脸,便一个人窝在里屋,并且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打扰。
她死命地回想当年清荷宴的细节,然后再针对这些涂涂改改,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眼眉才有些舒展。
稍晚,青云园那边来了人请她去前屋吃饭。她略作收拾,便去了。吃饭的时候,她祖母和继母的情绪都不错,二婶则是亲亲热热地照顾着侄女,只是父亲和祖父似乎有些愁绪,开怀不起来。
谢意馨此时也挺担心的,却不能说什么。她二叔的问题不复杂,但解决起来比较棘手。
她二叔身为上任不久的外来知府,与当地的官员的关系并不紧密。发生水灾时,手下的县令不当回事,瞒而不报,后来瞒不住了,才报上去,可惜为时已晚,灾情已经控制不住了。而她二叔的顶头上峰也是十大世家的人,他们似乎达成了协议,意图把此次灾难的罪过大部分算到她二叔的头上。毕竟他作为地方父母官,负直接责任也是说得过去的。
而谢家在京城这边,在灾情发生后,也努力为他奔走。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钱粮不到位的问题,总觉得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就没事了。他们谢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事情很不顺利。她爹以为有人故意在此处卡着谢家,所有的信息现象影射的都是这个意思。而此时,国库不丰,再加上西凉国在边境虎视眈眈,当今圣上在开仓赈灾后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再拔款。
后来为了二叔,就连已不大管事的老爷子也豁出老脸进宫面见了圣上一回,只求能尽快拔款赈灾,就为了能让他将功折罪,有更充足的米粮银钱把灾区处理好。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甚至还差点酿成灾民暴动,这样的结果是多方推波助澜造成的。二叔也因此给当今留下了无能不堪大任的印象,之后一直政绩平平。
而她祖父当初进宫谏言,言辞恳切,圣上一开始也只当祖父是心忧百姓,或许掺有一点私心,却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因为二叔的无能,祖父的私心被放大,曾经的恳切谏言也成了以势相压。师徒间的感情不复当初。
此事给谢家带来了很不良的影响,诸如圣上的不满,渠南(安平县所在省)百姓的不满等等,可以说损失巨大。
以前看不穿,皆因身在局中,加上有心算无心。谢意馨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反过来看,很容易便看出了谢家收到的一些情报有部分是夸大的,目的就为了让老爷子入局。现在想想,圣上怎么可能会不管渠南呢?他不过是在衡量罢了。
“爷爷,一会我能去书房找您么?”吃完饭,谢意馨俏生生地问。她觉得,身为谢家子女,她应该提醒一下。她爷爷不进宫,便不会给圣上造成倚老卖老以情相邀的印象。最坏的结果就是二叔败走渠南罢了。只要圣心在,那么谢家就不会倒。
“胡闹!”谢父斥道,谢家的书房岂是一介女流可进的?
“我有点书法上的问题不明白。”谢意馨装作委屈地道。
“别理你爹,一会随我来。”谢老爷子开口了。
这几句说来,继母二婶等人反应不一,谢意馨也懒得管。听到她爷爷允许了,她欢快地哎了一声应下。
谢昌延无奈地说道,“父亲,你别太宠她了。”
谢家书房
谢老爷子拿着她的字帖,前面还算满意,但越看眉头越拧,“你这字,前面尚可,后面这几页却太过急躁了,什么原因?”
谢意馨低下头,绣鞋鞋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地面,“过几日便是清荷宴了,孙女不想在宴会上输。”
“有目标是好事,却不能过于急功近利!”说到这,谢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的,顿了顿,然后接着说,“练字靠的是坚持与长时间的沉淀,你赶几日的时间,能有什么明显的进步仔细画虎不成反类犬,没得把之前已有风骨给弄没了,得不偿失。”
“是孙女太过急切了,这样的字,险些就要在宴会上出丑了。”谢意馨一边收拾书桌一边嘟嚷,“反正我的基础就在这,瞎折腾也不一定会更好,倒不如等几天参加了宴会便知道了。再说了,我才是第二回参加,前面也没什么名声,不会为声名所累,有人比我更急,是不是,爷爷?”
是啊,瞎折腾结果也不一定比现在好,而且的确有人比他们谢家更急,人家都没动静,他们谢家何必先急上火?
谢意馨的问话把谢老爷子从沉思中拉回来,他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是,夜深了,你赶紧回屋吧。”
“嗯,那孙女回去了,爷爷也早点睡。”
谢意馨刚出门,便遇到她老爹,行过礼后,她便慢慢往外走。
待身后的门一关上,她便猫下腰,偷偷回到门口,偷听里面的谈话。
“父亲,儿子刚收到消息,二弟那边的情况不太妙,咱们得赶紧行动了。您看您是不是明天选个时间进宫面圣?”
“暂且不急进宫。”谢老爷子越想,头脑越是清明。他无意中瞥见门缝红色的一角布料,暗自摇摇头,这孩子,还是那么调皮。不过,进了两年学后,朝堂上的事倒比她爹要敏锐一点。这回亏得了她提醒,要不然谢家恐怕要吃点亏了。
“可是二弟——”
“你二弟是在渠南为官,但总揽数州军政事务的可不是我们谢家,可他们至今没有动作,如此反常,耐人寻味啊。”
谢老爷子一提醒,谢昌延也想到了一些猫腻之处,那情报处……“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儿子这就去处理——”
“不急,等此事过后再说。我们得……”
后面的话,谢意馨没再听下去了,带着好心情悄悄回了春暖阁。
小胖子复又坐下,嘴里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刚才大厅里的事说了一遍。
却原来是一个叫金二的携着媒婆亲自上门求的亲,此人光棍一条,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仅在光德坊东南隅有两间屋子。
金从卿不解,这样的人怎敢登谢家宅坻,“这金二可有功名在身?”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大胆敢上门提亲,必定有点倚仗吧?
“屁功名,小爷一瞧他就是个泼皮混混。打一进门眼睛滴溜溜地转,不住地打量谢府,獐头鼠目的。”
谢意馨在一边听着,莫名就联想到昨天的事去了。
恰好此时春雪也回到了,满脸气愤,“小姐,方才我在后面远远地看了,来提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围堵蒋家小姐的头目。”
谢意馨眉头一皱,这蒋家真有意思,昨晚的事她还没和他们算,今天又整出这一出,意欲为何?
“去把小丁叫来。”
金从卿静静地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也不急着追问。
春雪前脚刚走,便有个丫环咋咋呼呼地冲进来,“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刚好被奶嬷看到,“咋咋呼呼的,没规矩!”然后窥了谢意馨一眼,见她并无不悦,才松了口气。
看着被训得低下头的丫环,谢意馨问,“什么事?”
那丫环抬起头,道,“刚才那金二被表少爷打出去之后,竟赖在外头不走,然后嘴胡诌乱扯,说他遵照大小姐的嘱咐前来谢府提亲,可是谢府却狗眼看人低把他打了出来。”
“什么?找死呢!”小胖子气得一拍桌子,跳起来,“这人真是欠揍,我这就去揍他一顿,看他还敢胡说八道!”说着,便急冲冲地跑出去了。
金从卿正想喝止小胖子,叫他不要胡闹,却被谢意馨拦下了,“不用管他,此事我母亲管着,出不了大乱子。”而小胖子出不出去结果都没差。
谢意馨直觉此事有人在背后捣鬼,因为昨天他们一行人和那金二根本连个照面都没打!
那个金二敢这么胆大妄为,必有倚仗。最有可能便是蒋家了。如果是蒋家做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毁坏自己的名声?难道蒋家已经铁了心的要和谢家撕破脸连表面的和平也不愿意装了?
随即谢意馨便否决了这项猜测,如今蒋家的这位家主是标准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样做于蒋家没有半点实质的好处,反而让世人非议他蒋家眼界太低,竟去与一个姑娘为难,真正的吃力不讨好。谢意馨摇头,蒋家当家的不可能出这么狠的招。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世家插手了。这个可能性不大,才一夜,他们顶多也就才得到消息,不可能反应那么迅速。再者此事事关嫡女,蒋家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蒋沁夏的自作主张了。
蒋沁夏的目的自然是想毁了自己。只是谢意馨奇怪的是,蒋沁夏自己反中春药,设的套子也是她自己自食恶果,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对方已经识破了她的局才如此的吗?蒋沁夏让人这么闹,就不怕他们把她昨晚的丑事捅出去么。有点不明白。
而朱聪毓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小,他还指望帮着三皇子拉拢他们谢家呢。而且他对自己也不是没想法的,抹黑自己对他可没好处。
小胖子冲出去没多久,小丁便来了,谢意馨直接问,“昨天让你通知言叔查的事怎么样了?”
小丁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都在这呢。”
谢意馨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蒋沁夏与金二勾搭的证据。让她惊喜的是,里面还附带了一份秘笺,说明金二确实是受了蒋沁夏的威逼利诱才上门提亲的。
“说说昨天蒋家那边的情况。”谢意馨随手把那几张纸给了她表哥,金从卿也不客气,他是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昨天蒋家小姐是被安国侯世子亲自送回去的,下马车的时候裹着的是世子的长袍,由两个侍女搀扶着进去的。随后世子在蒋家呆了一刻钟左右便打道回府了。”
谢意馨敲着桌子,思考起来。若蒋沁夏昨天的事暴露,无非三条路,一是去寺庙里呆着;二,嫁给金二;三,嫁给朱聪毓。这三者不傻的都知道第三最好。可朱聪毓如此的表现,是否表明了他看不上蒋沁夏此人?
蓦地,谢意馨茅塞顿开,原来蒋沁夏如此做,莫非是看上了朱聪毓不成?
所以有了金二上门提亲一事。蒋沁夏不是不知道自己已识破了她的局,而是已经猜到了。正等着自己反击,借自己的嘴把那事捅出来,好推她一把,正好逼迫朱聪毓就范,让她得偿所愿呢。
事情没外泄,朱聪毓不想娶蒋沁夏,蒋家也勉强不得。如果这事被自己捅出来,迫于无奈,朱聪毓或许会就范也不一定。因为蒋家呀,表面上看是拥护五皇子的人马,私底下却和三皇子勾勾搭搭。那种情况下,朱聪毓不委屈,蒋家就得离心了。或许蒋沁夏也是看准了这点吧。最重要的是,蒋沁夏不相信自己会放过她,于是先发制人,先泼自己一身脏水再说。
正好,谢意馨本人也不打算放过她!
谢意馨想了想,此事可大可小,还是和祖母请求一下为好,遂她站起来,“表哥,我去一趟崇德园,你且在这歇一下可好。”
金从卿摆摆手,“表妹有事尽管去忙,不必管我。”本来这个时辰他们兄弟该回了的,只是金二一事事关表妹,情况没明朗之前,他留在此处等等看再说。
谢意馨吩咐丫环们仔细伺候,然后起身去了崇德园。进去后发现她二婶也在,眼中有难掩的幸灾乐祸。
“哎呀,咱们馨丫头也大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谢意馨懒得理她,此人的眼界一向都局限在她院子里那一亩三分地,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闭嘴,你不会说话就少说,省得刺我耳朵!”谢老夫人斥了一句。
管氏悻悻然地嘟嚷了一句偏心眼。
谢意馨请过安后便把那几张纸递了过去。她祖母比她祖父年轻了近十岁,眼神还不错。
没多久,谢老夫人便看完了,脸色铁青,指着那几张纸,转问谢意馨,“这里说的都是真的?”
谢意馨点头。
谢老夫人冷冷一哼,“这蒋家的子孙越发地胆大包天了,你打算如何做?”
“外面那一摊子都是他们蒋家的女儿搞出来的。我想把这东西弄一份,让大管家送到蒋家吴夫人手中。告诉她,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让她赶紧带着她女儿过来给我们谢家赔礼道歉解决外头那档子事,要不然别怪谢家不讲情面,把她女儿的丑事捅出来。”
谢老夫人点头,“也好,先礼后兵,如果他们蒋家不来收拾烂摊子,就别怪我们谢家不给他脸面了。”
稍晚,又来丫环来报,“老夫人,大小姐,那金二不肯走,还带着一帮猪朋狗友在谢府门前赖着,夫人也不敢用武力,此刻正僵持着。外头围了不少人,事情是越闹越大了。”
那什么金二的,是有备而来了?谢意馨不由得站起来,“祖母,我出去看看。”
看到谢老夫人欲言,谢意馨直接道,“放心吧,我不会抛头露面的。”
来到大门处不远,见到文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知道外头那人的难缠。外头那人就是破罐子破瓦,怎么摔打都不怕,而谢家就犹如一美玉瓷器,顾忌的事情就多了,难怪文氏有点束手无策了。
“你出来做什么?”文氏忙了一上午了,饭都没吃两口,口气不是很好。
“母亲,我就在这看看,不会出去的,我刚才经过厨房,让他们备了一点东西上来,你先吃点吧。这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最晚一个时辰就能解决。”蒋家,别怪谢家没给他们机会。
文氏点了点头,又交待一句,“你是千金之躯,千万别出去和那些没脸没皮的吵。”
“晓得了。”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给在下评评理啊。昨天在永巷我金二与谢家大小姐一见钟情,而且也是得了她的嘱咐来提的亲。可是今日她谢府竟然因为在下家境贫寒,拒不承认此事。本来呢,谢家看不上我,我也认了。只是——”说到此处,金二故意停顿一下,然后接着道,“某心中有愧啊,不能负起男子应当的责任。”说着,竟然掩面而泣。
最后一句让人浮想联翩啊,众人心中猫抓似的,到底什么事竟然让这金二负起男子应当的责任,莫非谢大小姐已经失身于他?
坐在门后隐蔽处的谢意馨冷笑不已。
春雪得了谢意馨的吩咐走出去,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大小姐根本就不认识你。”
见到春雪,那金二眼睛一亮,忙上前,“春雪,你出来了,你家大小姐是不是就在里头?”
谢意馨闻言,眉头微拧,竟然一眼便认出春雪了,看来春雪接下来的行动不会顺利。
果然,当春雪问他,“你既然说你认识我家小姐,那你说说我家小姐长什么样?昨天穿的什么衣裳?”
金二竟然一脸喜滋滋地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一打开,上面赫然是谢意馨本人的画像。接着他张口说出谢意馨昨天穿的衣裳来。
见他如此,周围围观的众人神色都变了,从一开始不信,到现在的半信半疑。
谢意馨表情不变,蒋沁夏准备的真充分。
春雪咬牙,又问了一句,“你既然说是我家小姐让你来提的亲,可有什么凭证?”
被如此问,金二一点也不惧,当即挺了挺胸,志得意满地道,“自然是有的,这条手帕便是你家小姐亲手送给我的。”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
谢意馨在后头听了冷笑一声,她是当了几十年家的主母,对自己的贴身事物一向管理得仔细,她太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了。重生后她便把以前的旧帕子都烧了,现在用的,都是后来缝制的,帕子的一角用天蚕丝的线绣了一个言字,这言字平常不显,除非湿了水才会显出来。而金二手中拿着的那帕子是她昨天遗失的,因为她出门的时候拿的都是谢府公中发下来的帕子。
“这帕子不是我们小姐的。”仅一眼,春雪便否认了,“这样的帕子我们谢府的丫环很多都在用,你是不是在哪捡来的便以为是我们小姐的了?”
说完,春雪自己就抽出一方帕子,又招来另一个丫环拿了她的帕子,三方帕子放在一处,果然很相似。
金二心中一震,却不信那人会骗他,“春雪,你别嘴皮子一掀就急着否认啊。这帕子分明是你家小姐给我的,难道还有假?”
“你别急,我说是假的,自然会有办法证明它是假的,让你心服口服。”春雪转过头对一旁的小厮说,“去,打盆水来。”
帕子一浸,言字便慢慢显现,好奇心重的早已探头探脑了。
春雪把两方帕子拿出来做对比,众人一看,果然啊。就说嘛,人家谢大小姐用的帕子怎么可能和丫环一个样的。
金二脸色一变,“好哇,我明白了,原来你们谢府设了一个局耍着我玩儿,就为了证明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事到如今,我算是认清了。不过你谢意馨不仁,别怪我金二不义!你左边的腰侧有颗红色的痣,若不是我们交情非浅,我又如何得知?”
哗,众人的眼睛瞪大了,难道这金二说的是真的,谢家大小姐真和他不清不楚?
反倒是谢意馨眉头一皱,她那里没有痣啊。
倒是谢意馨不远处的一个丫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的手下意识地搭在左侧的腰上。谢意馨定睛一看,认出那丫环是她院子里的,却一下子没想起她是做什么的,一会,才记起貌似是伺候她沐浴,负责倒水的。突然,谢意心福至心灵,想起之前她放养在院子里的那个奸细夏桃,会是她想的那样吗?看着那丫环的表情,谢意馨眼睛微眯。
春雪几乎跳起来了,“胡说八道,我们小姐左边腰侧哪有什么痣!”
“那她敢不敢证明?”金二问。
“你脑子有病吧,我们小姐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不敢证明就是心虚了。”
恭送皇上离开后,皇后温和地开口了,“皇帝回宫了。本宫也不拘着你们,都散了吧。这镜湖山庄的景致还是不错的,一年赏一次,可惜了,你们趁着机会多看看,才不枉来此一回。对了,众皇儿和殷家大小姐留下。”
皇后秦明湘气质雍容闲雅,让人见之忘俗。出自十大世家中的秦家的,膝下无子,但她待各位皇子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并未刻意打压任何一位。而且周昌帝很是敬重发妻,所以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
好嘛,殷慈墨这回算是入了帝后的眼了。也是,谁让人家有大才呢,多少能人志士都没法解决的问题,人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众人看向殷慈墨的眼光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谢意馨倒是很淡定,有什么好羡慕的,如果她想,这救灾三策她照样能舀过来。
这救灾三策她不是不记得,也不是没想过要据为己有。之所以没做,不是因为道德或心虚。拿姓殷的东西,她不会心虚。她没有那么做,是经过她慎重思考的。抢过来容易,实施难,特别是那个拍卖会与基金会都是新鲜玩意。她因为经历一世,大概知道如何运作,可毕竟这是殷慈墨的东西,焉知其中没有陷阱?或者抢了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不妥之处。她总有一种抢了后果会很严重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很聪明的人,纵然比别人多活了十几年,也仅仅是增加了一些阅历而已。重生便是她最大的本钱,她打算利用这点,为她,为谢家在这太平盛世之中谋一个安稳。
她想过了,除非遇到生死存亡之事,她会利用重生所知不顾一切地去抢去争。要不然,以后的行事她都会遵循着趋利避害的原则,动作不会太大。
如果每次有事,她都利用重生的便利为谢家谋取最大的利益的话,时间久了,必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什么事都想争取最大的利益,她怕撑死。而且也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也不能因为怕被嫉恨便啥都不做了,别人吃肉,他们谢家喝汤就行了。
若是次次都能喝到汤,那便是低调又实惠的幸事。若什么事都想争什么事都想抢在前头,总有一天会头破血流的。所以,这次的风头,就让给姓殷的吧,反正她预计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一边想着,谢意馨一边混在人群之中,跟着众人鱼贯而出,很是低调。
可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找事,事就不找你的。
正走着,旁边有道目光看了过来,咦了一声,紧接着,操着公鸭嗓子便嚷开了,“喂,听他们说你捐了两千两?你看你,捐了两千两,啥也没捞着,白瞎了吧?”
谢意馨一眼扫过去,只见一个只及她肩高的小胖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她,好像在说,看吧,总算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再看他鼻子上一颗红彤彤的痤疮,她不禁哭笑不得。她是个喜欢漂亮东西的人,不管是人或物,不美的,她一向都懒得搭理。而这个胖子便是她懒得搭理的人之一。只是小胖子却很敏感,他能察觉到谢意馨并不喜欢他,所以时常爱找她茬儿。
小胖子姓金,名萧柯,说起来,算是她的表弟。她生母的娘家便是金家,金家乃书香门第,清贵却不显赫。
而且金家门风正杰,崇尚一夫一妻制,祖训有言,金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仅一条,便叫多少大昌名门闺秀趋之若鹜。只是金家女子亦然,所嫁之人,必须遵循这一条训则,否则,任你富贵泼天,亦不嫁。谢家能娶到谢意馨的母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家的家风好,谢老爷子又以身作则,一生只一老妻,从未纳妾的原因。
金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金家男子大多都满腹经纶,绝非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只是金家血脉一向单薄,几乎代代单传。到了金萧柯这一代,总算不再单传,有两个男丁顶门立户。上一世,她与外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外祖父与外祖母已经去世十年了,唯一的舅舅又忙碌,舅妈因为她一向不屑金萧柯的原因,待她也只是面子情,所以她也不爱去外家走动。
大表兄金从卿因为早产,身体并不好,一向也很少在人前出现。不知为何在她生下女儿那年去世了,当时她在月子中,并未出席丧礼,当时和朱聪毓提了一下,看他不乐意去,她便也没有强烈的要求,仅让人送了丧仪过去而已。现在想想,确实凉薄。
而一向不知事的金萧柯,也在那一年迅速成长起来,在周昌帝活着的最后一年点了前二甲的进士到外地为官去了。之后至她死,都没见过这个表弟了。不过,政治艰险,估计他也走得很艰辛。
闻之,众人望向谢意馨的目光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都有之。可不是白瞎了吗?
众人的异样让谢意馨很快地回过神,只见一脸正色地道,“我捐这些银子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并不求什么。”这个死胖子挑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天知道此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便是求什么,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小胖子狐疑地打量她,“你就装吧,小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副菩萨心肠了?”
就是装的,总比你不知死活地嚷开来得好。谢意馨很不想搭理他,这个缺心眼的死胖子明显想找她碴,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信不信随你。”
“喂,谢意馨,你站住,小爷和你说话呢。”小胖子气急败坏地吼。
两人的动静那么大,再者这里离悦心亭不远,刚才的人还没散光,此时都用看好戏地目光对着他们。
谢意馨顿住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没礼貌。金萧柯,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皇后娘娘就在不远处,难道你不怕惊扰了娘娘然后治你的罪?到时反倒还要连累舅舅和大表哥,你也不小了,做事别老不经大脑!”
“我——”小胖子一噎,眼中划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小爷怎么样,不用你管!”他哼了一声,然后白着脸跑掉了。圆滚滚的身体,没想到速度却很快。
此时正是蔷薇的季节,谢意馨知道镜湖有一处的蔷薇开得极好,而那里也是比较僻静避人的,便领了自家几个姐妹去了。
此处的蔷薇用栏栅架子整饬着,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粉红色的蔷薇开满了枝头,端得是竹援扶幽露,墙遮虘晚霞。
“大堂姐,这里的蔷薇开得真好。”谢纯姝被此处的美景迷晕了眼,她从不知道蔷薇也能开得如此耀眼,“回去后我也把我住的院子拾掇出来全部种上蔷薇。”
听到她真心的赞美,谢意馨微微一笑,“好哇,以后想看蔷薇就便宜了。”好景宜人心胸宽,看着些开得正艳的蔷薇,似乎一切的烦恼都离了似的。
“你们别听她的,上回不知道是谁说海棠花好看,硬是把院子里的梅树给砍了种了海棠。如今海棠尚未开花,你又迷上了蔷薇,我看你那院子注定要光秃秃一片了。”谢微澜好笑地摇头。
“姐!”谢纯姝撅着嘴,声音拉得老长,以未表达对拆她台的亲姐不满之意。
谢意馨待要打趣两句,不料她对面的谢蓉青蓦然睁大双眼,小嘴微张,惊呼,“安国侯世子——”
朱聪毓?带着疑惑,谢意馨慢慢转过身,可不是他么?只见朱聪毓头带玉冠,身穿一席白色暗纹绵锻长袍,站在湖岸边的绿柳之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身材颀长。
谢意馨远远地对上他平静无波的双眸,不由得抿了抿嘴。这个人的情绪一向难以琢磨,他这是巧遇还是?
见到她们,朱聪毓并未掉头就走,而是信步朝她们这边走来。谢意馨明显感觉到旁边二妹妹的呼吸有点重了,她扫了一眼,却发现她双眼明亮水润双颊晕红,眉头不觉得一拧,这姓朱的实非良配,历经一世,她实在不想谢家与朱家扯上一丁点关系。
“方才从悦心亭出来忆起此处有一片蔷薇,便过来看看,却不想在此处偶遇几位小姐。”
“见过安国侯世子。”姐妹福了福身。
“不必多礼。”朱聪毓的眼睛一直不离谢意馨,见她面色极淡,眼中更没了往日见到自己的欣悦,只剩下疏离,心中是极不明白为何她的转变这么快,难道是欲擒故纵?
“适才谢大小姐为了灾民慷慨解囊的情怀实在令人钦佩。”朱聪毓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的暖意及叹服。
若是别人,受此恭维,恐怕此时早已面色羞红了。谢意馨却是波澜不惊,认真地道,“世子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罢了。比起殷大小姐的救灾三策,我那两千两实在不算什么。再者,捐款这个举动也是受了殷大小姐的启发。她才是有大才之人。”所以你要敬服的人不是我,不必再来屈就我了。
朱聪毓垂下双眸,让人看不清情绪,声音却仍旧温和有礼,“殷大小姐确实让人佩服,怕是世间男子少有人能及,但依在下所见,谢大小姐亦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大昌朝虽然民风开放,但这话已算是大胆的了,在场的没有不明白他这示好之意的。谢蓉青脸色都白了,咬着唇低着头。而其他三位谢家姑娘包括谢意馨在内,却各有反应。谢微澜双目微凝,眸中似有流光划过,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若有所思。谢纯姝则是满眼的兴奋。
今天的事,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到殷慈墨的出彩是远远胜出谢意馨的。而朱聪毓这话的意思却是,殷慈墨虽好,却非他所爱,而逊色不止一筹的谢意馨才是他心之所系。少女情怀总是诗,谁不渴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果此刻被告白的人不是谢意馨,而是别的女子,一定会感到很满足吧。可惜,没有如果。
“谢世子夸赞,我并没有妄自菲薄,我只是觉得既然内心深处喜欢的是雍容端庄的牡丹,何必勉强自己去选择艳丽多刺的蔷薇?世子,你说对么?”谢意馨的影射隐晦又直白,她是真的厌烦他在她面前的虚情假意了,再多看几次,她真的会忍不住吐的。一看到他,她便忍不住想起上一世在侯府的点滴,有些伤,需要埋在心底,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而不是被人时不时地翻出来让它再次鲜血直流。
谢意馨其他三姐妹中,谢微澜是最快回过神的,她惊异地看了自己堂妹一眼,刚才有一瞬间,连一向沉稳的她心都动了,却不料她这堂妹定力却比她好多了。她这个堂妹似乎不知不觉之间变了很多?
她知道了?如何得知的?这是他内心深处最隐晦的私秘,连三皇子都未曾察觉,她——朱聪毓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谢意馨,一时之间,他只觉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可他毕竟痴长几岁,又是在外历练过的,转眼间便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谢大小姐此言差矣,牡丹虽美,蔷薇亦不差。就算他曾经喜欢过,焉知他不会为蔷薇的风姿所迷?”
反应挺快,以后和他交手,便是她占尽先机,恐怕也不能占太多便宜。再者,这话他敢说,她是不敢听的,上一世,她用了一辈子才明白的道理,又岂会被他三言两语所推翻?
“世子,你有你的坚持,我亦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天色也不早了,大堂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谢微澜微微颔首,“是不早了,皇后娘娘可能也回宫了,咱们出去吧。”
“世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朱聪毓点头后,谢家一行人才缓缓往外走去。谢意馨不着痕迹地拉着谢蓉青的手,紧紧拉着,提醒她莫要回头。
谢蓉青对姓朱的有好感,难保不会回头看一眼。以姓朱敏锐的洞察力,难免会发现谢蓉青的情谊,万一存了心地想利用谢家,难保不会从谢蓉青身上入手。但是她真的不想谢家与这姓朱的再扯上关系了。
朱聪毓站在繁花之地,默默地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去,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到外面,她们才知道皇后娘娘并未多待,略坐了小半个时辰,便摆驾回宫了。她们出来得巧,恰好能看到皇后的仪仗尾巴出了镜湖山庄。
皇后走后不久,陆续有人家去,谢家四姐妹亦随大流坐上了回家的马车。经过苏点坊时,谢意馨让人买了几种好吃的点心,准备回去孝敬祖母还有哄弟弟。每种都买了两份,其中一份给了谢微澜姐妹,姐妹俩道了谢。
回到家,得知她祖父尚未回来,意料之中的事,谢意馨梳洗了一番,然后前往崇德园。
谢老夫人似是从丫环嘴里知道了清荷宴的情形,知道她用体己捐了两千两,夸了她一顿。
独独二婶管氏揪着手帕嘟嚷了两句,“随大流捐个百几十两便是了,咱们府里今年的夏衫都少制了两套,就差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有钱拿出来补贴中公多好,偏要逞能捐那么多。”
啪!“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节俭开支的令是我的下的,亏着你了?慢说那些银子是馨丫头的体已,便是公中出的,那也是好事!我听着馨丫头是第一个拿出自己银钱捐款的,这得多大的体面。再说咱们是什么人家,好名声不是那么好得的,这会儿馨丫头能抓住这个机会,那是千载难逢的,名声好了,可是收益几辈子的事情。算了,和你说不明白。依我看,老爷子回来还得夸这丫头的,有本事你去老爷子面前闹。”
老夫人一顿训下来,管氏立即噤若寒蝉,她可不敢去公爹面前分辩,又不是不要命了。
城隍庙的关卡处,几名衙役认真尽责地警戒着,发现可疑的人立即上前盘问。
“你说,里面那些公子哥儿小姐们是怎么想的,大热的天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偏来增加咱们的活计,唉。”衙役甲抱怨。
“慎言!”头目瞥了他一眼。
“是!”衙役甲满腹牢骚无处发泄,只得无精打采地干着活儿,“刘老头,又出去倒夜香啊,今儿怎么晚?”
那刘老头似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头目也看了过来,衙役甲略解释了几句,然后直接对刘老头说,“刘老头啊,今天城隍庙这条路你怕是走不了了,绕道吧。”
一时间,刘老头不知所措了,手在腰间摸了又摸,仍是没舍得,只是嘴唇动了动,愣愣地看着衙役甲,似乎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真的不行。”衙役甲也无奈,虽然知道不从这条路过的话,刘老头可能要绕一个大圈,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罢了,小四,你去检查一下,没异常的话就让他过去吧。”头目从刘老头出现就一直在观察,刘老头刚才是想拿钱来孝敬他们的,只是后来都没舍得,就是这样,他才让过的。如果刘老头真拿出钱来,他肯定要上前仔细盘查一番的,毕竟倒一天夜香才几个钱,为了过这条道竟然做赔本买卖,这样的话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那个叫小四的衙役甲,也只是上前掀开了一角,发现上面全是‘黄金’便捂着脸走开了,一挥手,让过。
只是后来,小头目无比后悔今天的一时心软。
当谢意馨看到那辆倒夜香的推车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心蓦然一紧,再看到离它不远的金家兄弟,不由得大惊失色,她刚才不是让他们在后面休息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跑前面去了?
“哎,你去哪?”汤静尘一眨眼,发现谢意馨突然往外跑去,很是不解。
时间紧急,谢意馨没顾得上她的问题。奔跑中的她看到那夜香车大概是磕到石子了,接着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的,无数的‘黄金’及液体往前抛。
小胖子转身,看着被‘黄金’染上的衣摆,茫然了一下,接着暴跳如雷,冲着那倒夜香的刘老头吼,“你干什么?!”
谢意馨看着小胖子不知死活的行为,心跳都快停了,再看那推夜行的老头将夜香车重重一放,当下顾不得打草惊蛇了,立即嚷了一嗓子,“小心!”
那老头抬头冷眼朝他们这边一扫,“杀!”
接着,无数‘黄金’液体飞出,一张长方的木板托盘在空中翻旋几下摔在地上,紧跟着,六七个黑衣蒙面人从夜香车里跳出,分别四散开来。
街上行人顿时大乱,无数人尖叫奔走逃窜。
金从卿的反应很快,一听到谢意馨那句小心,立即一把抓着金萧柯的手,把他扯到一边。金从卿只一眼,便瞧出这些人是冲着他们这些人来的。于是他领着金萧柯尽量艰难地避开黑衣人行走的路线,也尽量不和他们的人碰窝。
谢意馨见他们没事,松了一口气,自己也迅速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小心地探出头,搜寻着她的亲人的身影,希望他们能聪明些,四散开来,别聚在一起被人家三两下收拾了。
没错,她早就知道了今天会发生刺杀。只是皇子们都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想想,几位龙子凤女出宫,周昌帝怎么可能不暗中安排一番确保他们的安全?恐怕就在她刚才喊出小心的时候或者更早,皇宫的暗卫们已经注意到情况异常了,刚才才能迅速出现,与刺客们缠斗起来。此刻,她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上一世也是如此,不过幸亏京兆尹的人来得及时,还有便是周昌帝安排的暗卫实力高强。只死了几个老百姓和两个世家子弟,其他人都只是受伤没有性命之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殷慈墨也受了伤,据说是危急之际替君南夕挡了一刀。这件事给她加了不少分,也是她后来能成为五皇子妃的重要原因。
对比大难不死,后福深重的殷慈墨,谢意馨就显得倒霉多了,还差点连小命都没了。当时她与小胖子站在街道边争执,那夜香车正好就停在她旁边不远处。她首当其冲,差点被一个黑衣人顺手砍了,也是小胖子机警,一把把她扑倒,顺便挡了一刀才换回她的小命。她随后也上门探望了小胖子几次,关系有所缓和,可不久后便出嫁了,见面少了,关系却更淡了。现在想来,她挺对不起这小胖子的。
刚才拉着金家兄弟退出,也是有这一层考量,希望借此避开这次灾难。只是刚才都努力过了,仍是避不开。
虽然她有了前世的经历,也知道此事定会发生,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却没有多做安排捞些功劳,毕竟这事情牵涉到皇家子女,事后周昌帝肯定会彻查清楚。倘若她早做了安排导致这件事情发生异动的话,周昌帝堂堂一国之主岂能不会察觉到?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在周昌帝面前圆自己的未卜先知?大家族最忌讳的是被上位者怀疑,一旦牵扯到,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可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若是连命都没了,皇帝的怀疑又算得了什么呢?别的家族还好说点,家族男丁并未全部押在此,可她们谢家不同,原本就是男丁稀少,成事的也不多,若是在这场刺杀中搭上的话,那她所求的家族安稳岂不是同前世一般,消失殆尽?为了保住几个兄弟,她出门前也做了些隐秘的安排,在这次同行的小厮里面,多数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就希望刺杀发生的时候,多少也能挡上一挡,借以拖延时间,争取活命的机会。
谢意馨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时不时注意一下那些黑衣人的动向。刚才的五个黑衣人也只剩下三个了,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只见冲着君南夕去的刘老头和另一个刺客把保护君南夕的暗卫逼得节节败退,且战且走,一行人竟然朝着她的方向来了。
谢意馨暗叫不好,正欲起身往相反的方向逃窜。
还未等她有动作,不远处传来吵杂声,原来是京兆尹罗大人堪堪带着手下来了。
刺客们顿时狗急跳墙,刘老头顿时目露凶光,虚晃一招,射过暗卫的一掌,然后手一点,把君南夕定住,再用连环脚把暗卫踹倒在地。
倒地的暗卫不可置信,“玉指弹?!”玉指弹是定身功夫,轻易练不成,练成后施展一次也得耗费巨大,少有人会练这种偏门的功夫。
“算你有点见识,你阻止不了我。”刘老头轻蔑地说,然后朝着君南夕大喝一声,“狗崽子,受死吧!”说着,刀一挥,朝君南夕的门面砍了过去。
君南夕面不改色,定定地看着迎面劈来的刀。
谢意馨看着不远处命在旦夕的君南夕,再想想已经暴露的自己,哀叹,今天,她就是挡刀子的命!咬牙,朝君南夕扑了过去。殷慈墨,你今儿怎么那么不济事?我不想和你抢功劳啊,她只是怕君南夕出事自己也逃不了而已。
而且谢意馨也挺怕君南夕是因为她重生改变了一些事而死的,这一世,她和君南夕似乎缘分不浅的样子,走哪都会碰到一块,容不得她不多想。再者,比起君景颐,她对君南夕的印象要好很多。有时她会想,如果是君南夕继位,谢家是不是就不会重蹈覆辙了?其实这么想不一定对,但是比起君景颐那条注定的死路,君南夕或其他皇子算是另外一条路吧,虽然是危险与生机伴随,但至少还有生机不是?所以君南夕一定不能死。
而殷慈墨这边呢,刚想喊一句五皇子小心,然后扑过去挡刀的,孰料被赶来的暗卫用力扯了一下还不算,还被揣了一脚。那暗卫借力换了个方向打出了一枚暗器。
刘老头那一刀才出了一半,为了避开那暗器,不得不撤回来。两暗卫立即缠了上去。
疼,火辣辣的疼,谢意馨只觉得后背不是自己的了,对上君南夕的目光。
君南夕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倒在他身上的谢意馨,神色复杂,他完全没料到谢意馨会替他挡刀子。那一刀来势汹汹,他都以为必死无疑了。便是他最亲近的人,要做到这份上,恐怕也没法做到毫不犹豫吧?再者,就算他不幸身亡,他父皇会把怒气发泄到刺客身上,却不能下令让这些世家子弟陪葬,顶多她只会被训斥一顿。生死与被训,孰重孰轻,三岁孩子都会选择吧?
其实君南夕没想到的是,对谢意馨以及谢家来说,皇帝厌弃的后果比一个人的死亡更让他们难以承受。
谢意馨惨白着脸玩笑般地说道,“五殿下,你一定要记着我的救命之恩啊。要是我不幸身亡,记得帮我找一处风水宝地下葬哦。”什么皇子你就没事我就放心了,这样的话她现在不屑说。谁知道她这回能不能挺过去呢?这救命之恩是她拿命实打实换回来的,为什么不能说呢?她家老爷子常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去争不去要,可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去让不沉默。虽然她也知道,这救命之恩,便是她不提,君南夕也不会忘记的。
其实说这话不过是她想抹黑一下自己。谢意馨没忘记,上一世殷慈墨正是因此嫁给了五皇子的。说她未雨绸缪也好,自作多情也罢。重活这一世,她没想过嫁入皇家。她这是在为以后做打算啊。其实她是有恃无恐吧,因为谢意馨知道,就算君南夕因为那话对她产生了功利过人的不良印象也不会抹杀她的救命之恩的,他的品性从他上辈子的作为就知道。
这话让君南夕一顿,转而有点哭笑不得,“别乱说,你不会有事的。”随即眼神一黯,她那么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么?那么一句话,如果是一般人听来恐怕会心生反感吧?这救命之恩恐怕都要大打折扣。谢意馨这样机敏的人如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排除这点,那就是故意的了。故意的啊……
不怪谢意馨胡思乱想,她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还真拿捏不住有没有生命危险。此时谢意馨浑身发冷,又很累很困,身下的人肉垫子很暖很舒服,让人很想一觉睡过去。嗯,人肉垫子?她身下是君南夕!不行,她得挪开,得挪开,她心里念叨着。
谢意馨无所觉地扭来扭去,灼热的气息喷在君南夕的颈脖处,感受到身上玲珑有致的娇躯,君南夕微僵,不自在地微微撇过头。
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君南夕抬手一看,皱眉,“你别动了,伤口可能又裂开了。”
“唔?”谢意馨茫然地抬头,可眼皮越来越重,接着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那厢,殷慈墨捂着胸口爬起来,朝缠斗中的三人看了一眼,然后咳了几声,拖着身体来到君南夕身边,“五殿下,你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京兆尹罗大人率着几十人过来了。”说着,就要伸手扯下谢意馨,然后把躺倒在地上的君南夕拉起来。
君南夕阻止她,“别,她背后有伤口,流了很多血。先别动她,免得伤势加重,你去找人过来帮忙,最好请个大夫过来。”
看着昏迷过去的谢意馨,殷慈墨眼神一片阴翳,转身去叫人了。
刺客五死三逃,众人很快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十几个衙役,他们的脸上或身上多少都挂了点彩,苍白的脸上难掩悲伤疲惫。他们算是真正在鬼门关里游过一回了,刚才清点人数时,发现他们这一行人,死亡六人,受伤严重的有十几人,被波及的百姓也不少,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布篷里治疗。
众人静默,看着昏迷的谢意馨背上那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上面仍汩汩地流着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太医来了,快让开。”
李太医放下药箱,查看了一下伤口。他就住在这附近,刚才被人找到的时候他正在用膳,听了情况就立即赶过来了。
“李太医,病人怎么样了?”谢瑾博金从卿等人忙问。
“初步看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失血过多,还有就是估计刺客的刀上淬了毒才会一直都止不住血。这是百花解毒丸,先喂她吃了,给她止了血再说。”李太医捋捋胡子,对君南夕道,“幸亏五殿下没有胡乱搬动病人,要不然会更麻烦。”这算是对他刚才一直当肉垫做法的肯定。
天气渐热了,虽然谢意馨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但出门一天,身上的味道还是有的。刚才也只是洗了把脸,并未来得及彻底清洗便去了崇德园。此时见时间还早,再加上谢意馨本人十分爱洁。
这不,一回到春暖阁的她立即彻底洗了个澡。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摆了张小躺椅,此刻她正靠在上面看书,任由略湿的头发随着晚风吹拂。右边还支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和一碗冰镇过的黑米莲子粥。
下人则远远地站着,随时听候吩咐。
看书有点漫不经心的她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然后她的眼睛被一双肉呼呼的小手蒙上了。
“猜猜我是谁?”故意装粗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好笑。
谢意馨放下书,心情很好地逗着小豆丁,“我猜猜,是大堂叔家的瑾哥儿?”
“再猜——”小家伙嘟嚷着。
“二堂叔家的晨哥儿?”
小家伙急了,连声音都忘了伪装了,“不是不是,再猜啦。”姐姐真笨,都猜不出是瀚哥儿。
“哎呀,连猜两个,都猜不中,可怎么办?”
“你怎么老猜到别人家去。”小家伙委屈地控诉。
“不是别人家的啊?”谢意馨一副恍然的样子。
“对!猜自己家的!”小家伙气哼哼地道。
“可是会是谁呢,瀚哥儿是个小猪,刚才我让春雪送点心去青云阁的时候,他还在睡午觉呢。”谢意馨的声音很苦恼,心里其实都笑翻了。这个宝贝,怎么那么好玩呢。
“瀚哥儿才不是小猪!”小家伙急急地辩解。
“啊,原来你是瀚哥儿。”
哼,小家伙惊觉上当受骗了,扯开肉呼呼的小手,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还倔强地扭过头去,生闷气去了,眼睛却直盯着那碗黑米莲子粥直咽口水。
小孩子嗜甜,加上如今天气热了,对冰镇过的粥品更是喜爱。
可孩子肠胃弱,吃多了凉的终究不好,所以她继母每天不过只让他吃上半碗。
这黑米莲子粥用的是新做法,是她教给小厨房做的,比往年的更加软糯香甜。她祖父祖母人老了,吃着也觉得很可口。她便把做法交给了大厨房,如今日子渐转入夏,大厨房那里每天也都做着这个粥。
她上一世采买奴仆的时候无意中买下了一个老妈妈,那老妈妈是南方人,极善伺弄粥品糖水之类的。只因寻找被拐卖的女儿才辗转来到京城,后来又遭了一些事,不得不卖身为奴,恰巧被她买下。
后来她也是偶然一次吃到她做的糖水,觉得很不错。朱聪毓吃了亦觉得好吃,当时为了讨好朱聪毓,亲自跟着那老妈子实打实地学了这些。却不料这一世反倒福报在自家人身上。
黑米莲子粥平和温补,滋阴养心,补肾健脾,很适合老人孩子及体虚之人食用。
谢意馨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小家伙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呼,总算笑了,吓死姐姐了,刚才还以为咱们可爱的瀚哥儿要不理姐姐了呢。”
谢意馨装作一副怕怕的样子,把小家伙逗得更乐了,大大的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小手一个劲地拍着她的背,嘴上一个劲地安慰她,“不会的,瀚哥儿不会不理姐姐的。可是,你要乖哦。”
听着这话,谢意馨有点哭笑不得,敢情这小豆丁把她当成三岁娃娃了?
谢意馨察觉到小家伙的眼睛时不时扫向那黑米莲子粥,只是他的家教很好,明明很想要,却没有开口讨要。
她笑笑,伸手把那碗粥拿过来,小家伙眼睛亮亮的,“只许吃半碗,再过半个时辰就到晚膳时间了。吃多了凉的晚饭吃不下,仔细母亲说你。”
小家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睛不离那碗。
谢意馨摇头,拿着精致的瓷制汤匙一勺勺喂他。
喂了半碗,小家伙虽然还是很渴望,却懂事的没有闹腾。谢意馨抬手,让下人把吃食都撤了下去,然后去屋里拿了本三字经出来,慢慢教他念书。小家伙一字一句念得极认真。
此时的谢意馨并不知道,谢家的家臣穆言匆匆进入谢家门庭。
今日谢家的晚膳用得比较晚,盖因谢老爷子回来得晚了。
谢意馨拉着谢觅瀚刚到饭厅,谢昌延见到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你跟我来书房!”
谢老爷子眉头一皱,“有什么事不能等吃了饭再说?”
“对对,先吃饭。”老太太出来打圆场。
谢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晚膳的气氛压抑又忐忑,称不上好,大家默默地用完膳。期间谢觅瀚小家伙一直用担忧的小眼神看她,谢意馨安抚地笑笑。
其他人的反应也是不一而足,总的来说,谢昌延这个大家长的威仪还是很足的,如今黑着脸,除了两位老人,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用完膳,老爷子领着父女俩一起进了书房。谢觅瀚担忧地想跟上,被文氏紧紧拉住了。
三人一到书房,谢昌延便发作起来,“跪下!”
谢意馨乖乖跪了。
“看看你今天做的什么事?威胁司赞司的人,就为了让人家给你做那么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胆大至极!那是司赞司,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吗?”她跪下后,谢昌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刚从直沽快马加鞭地回来,就听到穆管事禀报此事,他今天真是气疯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个女儿还给他惹事,是嫌他不够烦吗?
谢意馨直直地跪着,也不辩解。
谢老爷子没有叫起,而是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孙女。见她此刻面对父亲的谩骂还那么平静,眼里闪过一丝惊奇。难道孙女对帝王的了解竟然这么深了么?
谢昌延只知道清荷宴上自家女儿捐款和殷慈墨献计的事,其他的知道得不是很详细。
“要不是你言叔察觉到不对,跟在你的人屁股后面帮忙描补一二,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摸上门来了。”
谢意馨腹诽,她就是故意在言叔面前露出行迹的,她现在手上钱倒有,但用得上的人太少了,只有露出行迹才能让言叔帮忙扫尾不是。要知道,在皇帝眼皮子下动手脚,可不是容易的。
啪!谢昌延大掌往桌子一拍,“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想想,谢昌延又觉得不对,女儿一向是不管这种事的,行事也从来没有这么胆大过,“还是有什么人逼迫你?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爹,这事您别管了,我是谢家的女儿,不会害谢家的。”重生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事还真不知道如何说?而且她觉得她祖父今天也在场,他一定能察觉到她的意图的。
谢昌延觉得自己要被这不孝女气疯了,看看她说的什么话,闯了祸还让她别管?
“好了,既然她不想说,你就别管了。还有,老大,不是我说你,这暴脾气也该改改了。”
“爹!”谢昌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你不能这么惯着这丫头,要不然迟早得闯出大祸来。”
“能闯什么祸?我观她行事,比你十四之时强多了。今天的事,你真该找穆言好好了解一下再来下结论。”这个儿子能看出多少就看他本事了,孙女比她老爹要敏锐啊,才十四多岁,就有这等见识。可惜了,不是男娃,要不然,老谢家就有后了。
谢昌延一愣,父亲这话,难道中间有他不了解的情况吗?不过他父亲能说出这话,看来今天的事,父亲心中也是有数的。既然他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是真怕女儿被人利用了啊。
“只是你今天所行之事,终非君子所为。”谢老爷子锐利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谢意馨,似乎在等她的解释。在他看来,他的子孙可以争可以斗,可以谋算,却不能是那等阴险狡诈罔顾大义自私自利之辈。
今日看来,殷家拿出的三条救灾之策确实是功于社稷,利在百姓。而他们算计谢家的事,他也仅仅看出一个苗头,尚未查证,不好断定啊。所以此时,谢老爷子心中一时晦暗不明。他不想谢家被动地遭人算计,也不想孙女去算计对社稷有功之人。
想了想,谢老爷子如是说,“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许这么胡闹!”
谢意馨抿了抿唇,君子所为?谢家人行事一向光明正大,即使用计,多半都是用阳谋,很少用那种阴损的手段。可是,殷家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只要有用,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才不会管手段阴不阴损肮不肮脏呢。
本来谢意馨不想多说重生之事的,可是如今大敌环伺,他爷爷都是这种思想,更别提她老爹了。该给他们提个醒了,不求他们变得与她一样,只求此番坦诚过后,她的行动能多些自由。
“爷爷,你还记得上回你去伽蓝寺那会吗?我病了几日,几乎是夜夜恶梦。梦中,我们谢家遭人算计,被人打压,不过短短十年左右,便被人连根拔起。一夕之间,偌大的谢家分崩离析。这些都不算什么,政治斗争嘛,有输有赢,很正常,输了大不了就摘掉十大世家的帽子,然后退出京城回到老家罢了。可是您知道吗?谢家都如此落魄了,那些人仍不肯放过谢家,最后一步步,逼得谢家断子绝孙!”
说到悲痛处,谢意馨眼眶都红了,她不理会一脸震惊的父亲及沉着一张脸的祖父,继续往下说,“……梦中爷爷是被人活活气死的。……爹也不知得了何病,死得莫名其妙。弟弟也……”她历数家中人的遭遇。
听到这些,谢昌延呼吸一窒,他抬眼看了老父一眼,见他没有斥责女儿,反而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他便把到嘴边的胡说八道吞了下去。
“爷爷,你一生克己奉公,风骨卓然,最后竟然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更可恨的是,您死后也只得了沉潜刚克遵时养晦等寥寥数语的评价,做为您的孙女,我如何不知您为了这个国家,说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也不为过,可是,可是……”说到最后,谢意馨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嘶哑,“你们知道咱们这偌大的谢家门庭最终落到了谁的手中么?是殷家,殷家啊。”
偌大的书房,此刻安静不已。谢老爷子脸色晦涩不明,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而谢昌延亦是满心震撼,他觉得只是一个梦,如此荒谬,他真的很不想相信,可内心深处却隐隐信服了几分。
良久,谢意馨才稳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或许你们会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可是近来的种种迹象都证明了殷家和一些家族已经开始联合打压谢家。可见君子所为,并不会让他们对我们心慈手软。既然人家已用计,咱们又何必客气?别和我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只要他们敢伸手,我就敢把他们的爪子剁掉,顺便还要给他们撒上毒粉,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爷爷,父亲,你们可以不出手,但请不要阻止我。但也请你们放心,我是谢家的一份子,所行之事必不使谢家蒙羞便是。或许我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是我和你们保证一定不会伤天害理,有违天和!”
谢老爷子此时想起慧融大师之言,心中对此事已信了几分。此时再听孙女这般说,心中更是妥贴,不管孙女变得如何,她始终都是为了维护谢家而战,再想起这段时间孙女的一言一行,他为孙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眼光及手段而欣慰。
谢家子孙之中,四平八稳的人才太多了,其中犹以老大谢昌延为最。他对国对家的忠诚度是不容置疑的,做事也勤恳。只是政治嗅觉也不够敏锐,手段不够圆滑,尽管很努力了,但成就也有限。现在有他还在,有他照拂,不说能平步青云,至少在大事上没人能够算计。
老爷子今年七十有五,虽说身体尚好,可心中却不是不遗憾的。老大就不说了,老二有野心,可同样是能力不足,老大还有点自知之明。老二却是个志大才疏的,这性子再不磨磨,他怕迟早一天得闯出大祸来。老三是幺儿,聪明,却品性纯良,看不惯官场那一套,喜欢游历,一年到头也不着家,如今都年近三十了,却尚未娶妻,真是让人操心极了。
孙子辈,人丁也少啊,嫡庶加起来也才六个,两个嫡孙还小,看不出来什么,老二在南边有一对庶子庶女,也不知品性。整个家族都不出个能入他眼的人,前途堪忧啊。
如今谢意馨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从细微处能看出她是个内方外圆之人,至少有点苗头了,这样很好很好。即使只是女娃也足够让他老怀开慰了。不管如何,孙女的洞察力比她爹强,他近来日觉精力不济,若是他——以后有孙女在旁提点一二,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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