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谁?大学生吗?生不了孩子,还跟我装什么?”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一顿,猛地往下一压。
我所有的汗毛在一瞬间竖起。
“别以为还会有人要你,就算再丢到外面去,除了我,呵……你还能指望谁?”他的声音像线一点点收紧,勒住了我所有的力气。
“铃——”
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他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头轻轻一偏,看向那还在震动的手机。
见是医院的来电,他冷冷地对我吐字:“接。”
我颤抖着拿过手机,是熟悉的同事声音。
她在电话那头简单解释因为临时变故,问我能否换一个晚班。
我用尽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简短地应答着,不让声音露出异常,而余光却能捕捉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电话挂断时,李元平所有的恼怒和不耐都累积到了极点。
他的手重新搭上我的肩膀,想继续刚才的动作。
“夜班,有钱。”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他听到这句话,终于停顿下来,目光锁着我。
终于,他松开了手,丢下一个字:“滚。”
我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冲出了家门。
没有多余的时间整理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头。
夜色浓稠,我用力呼吸着带有冷意的空气。
6.
我的双手触碰到冰冷的车身,指尖在上面打滑了几次才把车门拉开。
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像塞了一块冰冷的铁。
身后的喧嚣、门板摔合的巨响、婆婆尖利的声音都随着我的背影切断,一并尘封在那道紧闭的防盗门后。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空的,连怒意和悲意都在这些嘈杂的压迫中剥离,只剩下某种被人操控着的干涩和酸疼。
我把双手死死攥在方向盘上,掌心已经湿得几乎要滑出去。
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夜色在眼前拉扯,我终于狠狠踩了油门,眼前的景象似一幅摇摇欲坠的画卷,在微弱的光影中闪烁又扭曲。
前方狭窄的道路仿佛被一双无形的黑色手掌捂住,我的视线只能被动地停留在灯光能触及的地方。
车身时而偏移,轮胎碾过路面的颠簸激起阵阵碎响,追击着我的耳膜,令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僵硬。
而我的意识却在这幽闭的驾驶座内逐渐脱离,仿佛灵魂漂浮在车顶,俯瞰那如潮水般急切而无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