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稍稍收紧了一些，我能感受到他掌心似乎传来微微的颤意。
可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没有打断，也没有移开目光，他只是等着，像是在用时间告诉我，我可以放心把一切扔出来。
“都不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那笑声飘忽得听起来像是嘲弄自己，又像是轻微的呜咽。
我视线落在房间灯光下的某一个空白角落，却仿佛被卷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夜夜惊醒的深渊里。
“三年前……”我用力咬了咬嘴唇，呼吸不稳，强迫自己继续往下走，“就在那个家楼下的弄堂，我记得每一步逼近的脚步声，每一个逐渐靠近的影子——它们离我很近，太近了……”
满溢的记忆就此夺去了语言，我的呼吸陷入急促，双手反复摩擦着，指尖冰凉得刺痛。
可我知道，那不是现在的凉，而是属于那一夜，一种彻骨的寒——它无声无息，却密不透风。
“我哭过，喊过……”声音终于抛了出来，可接近失控的沙哑音调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我拼命地叫着，叫了很多次，就像个傻子……”
我的喉咙发紧，语气压低成濒临破碎的呢喃：“到最后，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我明白……没人会来。”
“不，那一刻……有人来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喉间却像压着千斤重担，“楼上亮起了一盏灯，然后，有人喊了一句，干什么呢？”
我的胸腔好像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那空洞带走了所有本该强硬的言词，只剩下一声声呛咳的泪音。
“李元平——是李元平的声音。那一声，把那些人吓得四散而去。”
我的话越说越轻，而那越来越难以擦去的痛楚却越发逼近。
“他下了楼，从地上把我拽起来。”我扯起嘴角，发出的笑声却冷得让我自己害怕，“他对我说，你不干净了，别人不会要你。然后呢？然后他……拖着我进了门，扔进那个房间，就是我这三年，每天睡的那个房间。他低声补了一句：只有我不嫌弃你。”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说得对，我不干净了，没人会要我……除了他。”
空气瞬间凝固。
像是时间本身卡在某个破裂的节点，再也无法流动。
裴遇沉默着，忽然向我迈出一步。
他的手缓缓抬起，将我脸边一缕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20.
“姜禾。”他开口了，一字一句，“别再用别人的肮脏来折磨自己了。”
我擦了一把眼泪，看着他满是悲悯的眼神就更愈发觉得自己可笑：“你是不是也一样……你也是一样，觉得，我是……不干净的……对不对？”
“姜禾！”裴遇生生截断了我的话。
他轻轻闭了闭眼，像是忍耐了太久：
“那不是你的罪，你不该背，也没必要背。”
“姜禾，那都是他们的罪恶。你记住，从来只有他们是不干净的，是他们不堪，是他们的肮脏，是他们卑劣到了极致……却想用这些东西捆绑一个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错的人。”
“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我的呼吸陡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