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池十六岁生辰那日,他把许愿的机会让给了我。
而我的愿望是:“希望阿池一生平安顺遂,也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阿池都能答应我不要做伤害无辜之人的事。”
那时的他不明白,但还是郑重承诺:“凝儿的要求,我全都应了。”
但总归是我为了自己先伤害的他,这件事只能我亲手了断。
许谨一行人被我劝走了。
濮阳池就那么盯着我,眼里有恨,也有怨。
“对别人永远都护着,对我呢?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桑落凝?!”
少年猩红的眼满是委屈,身体微微颤抖。
长剑随着他的话搭在了我的脖子上。
“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了,桑落凝……你死吧。”
冷剑划破皮肤,刺痛让我的神志更加清醒。
身后有人先我一步开口。
“濮阳主君,殿下要郡主活着。”
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大概是临时调用给濮阳池的闻镜心腹。
濮阳池没搭理,只看着我,在等着我开口求他。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无论是当初接近你,还是现在想求你放过我。”
我抬手握住了剑锋,皮肤破开的疼比脖子上的更清晰。
上一世我受限于身体原因被困在一方天地里,这一世我又因为身份和系统被困在这里。
我渴望辽阔的天地和山川河海,不愿为了别人把自己一生囚于牢笼。
他们现在说爱我,便对我在意便想要我在身边,日后时间长了,爱意消散,剩下的就只有我又一次对人生的遗憾。
这种遗憾,旁人所谓的爱不能弥补。
“放手。”
濮阳池呼吸乱了,目光落在我握剑的手上,瞳孔震动。
说话的声音像是怕惊走蝴蝶般。
我继续道:“我保你平安回濮阳,不让任何人伤你……我也可以给你跪下,你可以打我,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放下执念,离开京都。”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笑了起来,却没有一点喜悦,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那张脸变得苍白,握剑的手都在抖。
悲凉至极。
胸口发闷,我不忍心再看他的眼睛。
刚开始接近他的时候,他刚失去姐姐不久。
夜里我偷偷给他送甜糕,便是看他这样哭的。
以至于那夜被他用花瓶砸破了头我也没走。
长剑被拿开,冰凉的手掌扯过我的肩膀往前面带,强势不容拒绝的吻随之而来。
铁锈味在唇齿中散开,我皱紧眉头一声不吭承受着。
直到身后的柱梁倒塌,外面的禁卫军越来越多。
他松开了我,我失力倒在地上。
少年居高临下,眼里只剩下冷漠和杀意。
“那就希望他们能守住吧。”
他落下一句话,抬步越过我向外走去。
留给我的是决绝的背影。
闻镜挟持了陛下。
条件有两个,让位,和我。
但等我来的时候,闻平已经拈弓搭箭,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皇帝。
不仅我惊愕,连闻镜都怔愣了一会儿。
皇帝更是满腔愤恨不可置信,死不瞑目。
“不愧是我的皇妹啊,帝王家,无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闻镜垂眸,觉得好笑,又似乎觉得悲哀。
“你错了皇兄,时至今日,你我皆有情。
你为所爱,我亦如此。”
“母妃和顾郎都是我此生最爱之人,我只不过是为他们报仇了。”
顾郎,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闻平的白月光。
皇帝当初为了制衡闻平外祖一家,把她嫁给了尚为白身的男主。
只不过没料到男主争气,竟一路成长坐上了高位。
为了保住自己的绝对权威,不惜罗织罪名将顾氏一族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男主更是被凌迟处死,整整三天三夜。
就连她的母妃一族也没能逃过。
留下闻平,不过以为她只是女子。
可谁又能肯定,女子就只会随波逐流胸无大志,任其宰割?
现在,就是她最好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