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得给蒹葭那丫头多赏点金子。
她早就猜到裴烨会过来跟她借钱,早在昨天裴烨来找她之前,她就吩咐蒹葭拿了一大笔钱出去散播侯府那档子事。
包括当年他娶她后,她用嫁妆还侯府的债,包括侯府账上没多少钱,她掌管中馈后,一直在用嫁妆补贴侯府,以及今日那些围在钱庄外的“路人”都是她让蒹葭花钱请来的。
舆论这种东西,就跟读书人的笔一样,一旦传开,比刀枪剑戟还要可怕。
裴烨想踩着她上去,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她即使做好了和离的打算,也不会落人口实,她要让自己在这场和离事件里,成为一个“完美受害者”。
视线从钱庄门前收回,她放下茶杯,门外,在此时传来响动。
“客官里边请。”
魏沅箬立即站起身子,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即使她要见的人只是王府管家,她也要客客气气地接待。
门被推开,魏沅箬刚要开口,却在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时,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色锦袍,头戴玉冠,墨色的黑发落在身后,深邃幽暗的黑眸,如一潭死沉的寒潭,深不见底又波澜不起。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五官深邃,俊朗不凡。
比起裴烨朗月清风的书生气,眼前的男人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即使那张苍白的脸透着久治不愈的病态。
魏沅箬知道,他这是中了难解之毒,命不久矣。
可哪怕他此刻坐在轮椅上,魏沅箬是站着的,他只看她一眼,那气势,却足以让她不由自主地矮了几分。
尽管上一世,她见过他数次,也算是熟悉,可眼下,魏沅箬还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王爷。”
魏沅箬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心头却是惊诧不已。
她知道管家拿了那枚玉佩肯定会请示摄政王,但她没想到萧胤竟然会亲自过来。
萧胤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白皙修长的手,轻轻转动着轮椅,缓慢到了她面前。
他掩着唇,因为剧毒引起的咳嗽,他气息微微有些急促。
“听说,侯夫人要见我王府管家,本王有些好奇,便亲自来看一看,侯夫人不介意吧?”
萧胤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带着一丝虚弱的时候,就像是在耳边挠痒痒,用话本子上的话来说,听着声音都能怀孕那种。
此刻,他慢悠悠地对她说着话,没有血色的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看上去很温和,但只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会知道,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阎王。
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上一秒可能在跟你说笑,下一秒,你的脑袋就在他手里被拧断了。
魏沅箬从心底里怕这个人,上一世,她为了帮裴烨斗倒他,才会硬着头皮在他跟前周旋,实际上,她内心怕得要死。
但她也清楚,也只有萧胤这样的人,才会压制住裴烨。
上一世,如果不是萧胤死得太早,裴烨之后的日子哪能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