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血手印不是陆晏舟自己按上去的,想来他是被用了刑,以前她觉得锦衣卫的大牢是这世上最恐怖的地方。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锦衣卫才是最干净的地方,最起码裴度不会不分青红黑白滥用私刑,不像这刑部到处都充斥着黑暗与肮脏。
江云舒很清楚,无论她怎么为自己辩解都是枉然,他们想让她死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放下那份供词道:“赵大人,能让我看看芳草的尸体吗?”
赵如海听着她提出的要求,表情有些紧张,他问道:“你见尸体做什么?”
江云舒笑了笑道:“我的确恨极了芳草,如今她惨死我自然是想见一见她的死状。”
赵如海道:“尸体已经烧成了一具焦尸,骇人的很,你确定要看?”
江云舒点了点头:“大人便当是全了我的临终心愿吧。”
听到临终心愿四个字,赵如海便知道江云舒有了认罪的心思,于是便允了她所请。
衙役带着江云舒来到了殓房。
这殓房的温度比较低,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子阴寒之气,好在江云舒脖子上还带着裴度送她的暖玉,不至于让她受不住。
她走过去,看着木床上放着一具尸体,上面覆着白布。
江云舒捏着白布的一角猛地掀开,一具黑色的焦尸呈现在眼前,恍惚中她想起许月盈的那张脸来。
如今却早已面目全非,无法分辨。
唯有焦尸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玉镯格外的扎眼,而那只玉镯曾经她也有一只,是她和陆晏舟大婚时,他亲自戴在她手腕上的。
玉镯本一对,是陆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然而因为陆母不喜欢她,所以这玉镯她就只得了一只。
另外一只,陆晏舟的母亲自戴在了许月盈的手腕上,成了给她的见面礼。
在许月盈被充入教坊司之时,她身上的贵重之物都被没收了,这玉镯原本是保不住的。
当时许月盈苦苦哀求。
于是她便当着许月盈的面将她的那只玉镯给摔了,告诉她只有这样这玉镯才能留下来。
后来许月盈带走了碎掉的玉镯,她在教坊司的两年里攒了一些银钱,私下将这玉镯修复。
但碎掉的东西即便修复好也不是原本的模样了。
一只玉镯又勾起了江云舒心中那不堪的过往,她收回视线转身走出了殓房,心绪却难以平复。
赵如海问道:“这尸体你也见了,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江云舒垂着眸子,淡淡的声音道:“大人说是我指使的,便是我指使的吧。”
“夫人这是认罪了?”
赵如海挑了挑眉,随即让衙役将供词拿了过来道:“我就知道夫人是个聪明人。”
江云舒看着面前的证词,那白纸黑字上写满了她的罪证,她讥笑一声识趣的伸手画了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