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点阅读书 > 其他类型 > 谢云章闻蝉的小说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

谢云章闻蝉的小说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

明珠不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程母立刻投来求助的目光。闻蝉只管低眉敛目,“谢御史硬要罚人,又何必拖我做这恶人?”谢云章闻言嗤笑,“被檀夫人看穿了,我今日就是得罚她。”“陆英!”小厅外,陆英闻声踏入,“属下在。”“你下手有分寸,给程姑娘,掌嘴二十。”程母先吓坏了,“谢御史......”“程夫人教女无方,该如何罚?”程母又不敢再开口。只转眼瞧陆英,看着瘦,想必下手也有分寸。程湄本就伤了手,此时狠狠咬牙憋着一口气,望着陆英,半分头都不肯低。面对她的猖狂,陆英微微一笑。主子可交代了,下手,得“有分寸”。她平日舞刀弄剑的手臂一扬,厅堂内发出一阵巨响。程湄栽倒在地,后知后觉睁大眼,才又不敢置信地直起身,“你怎么敢......”啪——她直起身,正是一个趁手的高度,陆英根本不给...

主角:谢云章闻蝉   更新:2025-03-22 18:12: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章闻蝉的其他类型小说《谢云章闻蝉的小说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由网络作家“明珠不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母立刻投来求助的目光。闻蝉只管低眉敛目,“谢御史硬要罚人,又何必拖我做这恶人?”谢云章闻言嗤笑,“被檀夫人看穿了,我今日就是得罚她。”“陆英!”小厅外,陆英闻声踏入,“属下在。”“你下手有分寸,给程姑娘,掌嘴二十。”程母先吓坏了,“谢御史......”“程夫人教女无方,该如何罚?”程母又不敢再开口。只转眼瞧陆英,看着瘦,想必下手也有分寸。程湄本就伤了手,此时狠狠咬牙憋着一口气,望着陆英,半分头都不肯低。面对她的猖狂,陆英微微一笑。主子可交代了,下手,得“有分寸”。她平日舞刀弄剑的手臂一扬,厅堂内发出一阵巨响。程湄栽倒在地,后知后觉睁大眼,才又不敢置信地直起身,“你怎么敢......”啪——她直起身,正是一个趁手的高度,陆英根本不给...

《谢云章闻蝉的小说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精彩片段

程母立刻投来求助的目光。
闻蝉只管低眉敛目,“谢御史硬要罚人,又何必拖我做这恶人?”
谢云章闻言嗤笑,“被檀夫人看穿了,我今日就是得罚她。”
“陆英!”
小厅外,陆英闻声踏入,“属下在。”
“你下手有分寸,给程姑娘,掌嘴二十。”
程母先吓坏了,“谢御史......”
“程夫人教女无方,该如何罚?”
程母又不敢再开口。
只转眼瞧陆英,看着瘦,想必下手也有分寸。
程湄本就伤了手,此时狠狠咬牙憋着一口气,望着陆英,半分头都不肯低。
面对她的猖狂,陆英微微一笑。
主子可交代了,下手,得“有分寸”。
她平日舞刀弄剑的手臂一扬,厅堂内发出一阵巨响。
程湄栽倒在地,后知后觉睁大眼,才又不敢置信地直起身,“你怎么敢......”
啪——
她直起身,正是一个趁手的高度,陆英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又是狠狠一巴掌。
柳娘子有多要紧,她昨日可是看透了,既得罪闻蝉,又得罪谢云章,她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唔......”
“啊!”
此起彼伏的呼痛声,混着掌掴的脆响,响彻厅堂。
闻蝉看得分明,陆英只打了一下,程湄的脸便肿了半天高,压根不是自己脸上那可怜兮兮的红痕能比的。
四五掌落下,她不忍再看。
程母扑到谢云章面前,急到只差给人跪下,“是我不好,是我没将湄儿教好,御史要打便打我,放过我那年幼的女儿吧......”
“年幼?”谢云章又觉好笑,“若我没记错,昨日便是令爱十六岁生辰。及笄一年,都能嫁作人妇了,在程夫人口中竟还年幼。”
“看来程夫人的确教女无方,溺爱无度,今日,便由我代为管教。”
眼看他油盐不进,程母急得要落泪。
闻蝉听着程湄也挨了十下,终于起身道:“此事既因我而起,我已不计较了,还请御史大人开恩,饶过程小姐。”
闻蝉一开口,陆英便适时转头来看谢云章的指示。
果然,看见男人摆摆手,她放下手臂。
俯身要去拉程湄起来,却吓得程湄慌乱爬开,骨折的右臂撑到地上,脸着地扑倒下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小姐起来!”
那一众丫鬟婆子见识过陆英的力气,早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闻言方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去扶程湄。
谢云章在一片杂乱中,又是意味不明地开口:“檀夫人这么爱做好人,该去开善堂才是。”
闻蝉听见这一句,方确信他今日来,便是专程帮自己的。
他这样刺过自己,程夫人便会知晓,昨日的计划并非自己出卖她们。
因而闻蝉也做小伏低,屈身赔礼道:“还请御史大人海涵,容妾身日后奉茶赔罪。”
谢云章似乎并不买账,站起身,将所有人晾在原地,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
程母眼见女儿受苦,脸肿得哭都哭不成。
终于“哇”一声,自己哭了出来。
眼看这程家是乱得呆不住了,闻蝉识趣道:“程夫人,我改日再来。”
“檀夫人留步!”
程母放下女儿,忙匆匆追来,握着她的手便是哭诉,“我们这番是彻底得罪那谢御史了,连累了你,是我们程家有愧。”
“可如今这情形,我是说不上半句话了,倒是妹妹你的面子,那谢御史还肯看三分。”
“我程家是知府,你夫婿是通判,咱们两家本该和衷共济,还请妹妹看在往日情分上,替我也赔个礼吧......”
程夫人真是急了,对着闻蝉开始称姐道妹。
对此,闻蝉只是淡淡道:“我只能尽力。”
随后拂去她的手,也出门离去。
留程府的小厅内,哀嚎一片。
闻蝉今日虽挨了程湄一巴掌,可因为谢云章的介入,她没吃半分亏,反而逆转了局面。
程家有求于她,檀颂的事必定不好再追究。
只是......
若要程家欠下这个人情,需得谢云章配合。
昨夜刚冲动打了他一巴掌,他今日不知特地还是偶然,出面相助,却难免心里还存着气。
闻蝉被人一路送至程府大门,不见自家马车,却见陆英等着自己。
“车夫我帮您支开了,柳娘子,我家大人有请。”
谢云章的马车就停在巷子里,与昨夜无异。
闻蝉走上前时,心绪有些复杂。
若这回来的是个寻常御史,她定当主动与人交好。
可偏偏是谢云章,在他面前,闻蝉的道理讲不通,又时常难以自控地发些小脾气,实在让她感到不安。
“公子。”
厚厚的织金帷裳垂着,清冽男声从里头传出:“上来。”
每回独处,必然难堪。更何况方才在程家,闻蝉欠了他人情。
陆英放下马凳,闻蝉任她搀扶着,掀开帷裳。
谢云章正闭目养神,外头凉风灌入,他方睁开眼。
重逢以后,闻蝉便读不懂他的神色了。
她坐到人身侧,却不知他此刻是否存着愠怒。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谢云章先从袖间取出那小珠钗。
“一样的珠钗,我叫陆英去买了,这个自己收好。”
闻蝉双手去接。
本应该道谢的,可昨夜本就是他抓了自己过去戏弄,闻蝉那声谢道不出口,只轻轻“哦”了一声。
谢云章侧目睨她。
闷闷不乐,右侧面颊有些红。
也不提前知会,他直接捏了人下颌抬起。
“别动,给你涂药。”
他竟随身带着伤药。
闻蝉僵着脖颈任他涂抹,药瓶捧在掌中,疑心这是他昨夜自己用过的。
这回倒是认真涂药,没过多久他便收手,取出方巾擦拭指尖。
“好了。”
好一会儿,车厢内无人出声。
谢云章也有些摸不清,此刻她低垂眉目坐在那儿,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还是不愿搭理自己。
“打也打了,该消气了吧。”
他为自己打了程湄,自己昨夜打了他,闻蝉却能敏锐地感知到,他此刻说的,是后者。
他已递了台阶,没有不下的道理。
闻蝉不敢与人对视,只递出手中的药瓶问:“公子要涂一些吗?”
她在示好,求和。
谢云章盯着眼前细白的一双手,心口似有春风荡过,扬唇道:“猫抓似的一点力气,涂什么药。”

闻蝉惊得立刻往后缩,却忘了小臂还被男人挽着,稍一远离便被箍回去,甚至撞到他身上。
“这么紧张?”
他声量并未收敛,许多人都听见了。
立刻有人笑问:“御史大人,这是楼里哪位姑娘?竟入了您的青眼!”
闻蝉改戴了一顶短帷帽,白纱只垂至下颌,新换的衣裳很特殊,将她肩膀修平了些,腰肢外扩了一圈;脚上的鞋塞了东西,叫她看着比原先更为高挑。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怕檀颂认出自己。
面对同僚的询问,谢云章朗声回道:“说出来不怕诸位笑话,这是我在家中的爱妾,见我离家数载,竟耐不住寂寞,自己寻到琼州来了。”
“杳杳,还不见过诸位大人。”
爱妾,谢云章说自己是他的妾。
闻蝉仰头看他,男人头颅高昂,只略一低眼朝她睨来。
似嘲弄,亦似催促。
这是谢云章对她的惩罚,闻蝉别无他法。
谁叫她的夫君也在席间坐着。
她僵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礼。
众人热络引着谢云章落座,檀颂年轻又资历浅,倒是离上位很远。
不过谢云章左手边也是闻蝉的熟人,琼州府衙的程知府。
程知府年过四十,对谢云章敬重,却也有几分自持阅历和官阶的身段。
他显然藏着话没讲,眼光在这一男一女间来回逡巡,嘴上则闲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正事。
对此,谢云章偶尔应两声,却忙着给身侧女人夹菜。
“还有什么想吃的?”
闻蝉配合着随手一指,男人立刻应了声“好”。
另一边程知府终于忍不下去,清咳两声,引回谢云章的注意。
“对了,七日后便是小女十六岁生辰,不知谢御史可愿赏光,临府小聚?”
谢云章这才了然笑笑,“令爱生辰,谢某必当携礼登门。”
程知府的女儿,便是程湄。
三日前的茶会上,她便为谢云章来了,今日又说动程知府出面作请,什么心思,闻蝉不难猜到。
其实像谢云章这样已然娶妻,又带着“小妾”露面的人,于寻常官家小姐并非良配。
但闻蝉从无渡世的菩萨心肠,相反,她希望程湄能拿下谢云章。
取代自己,也是解救自己。
反正两人早失了旧日情分,要寻欢作乐排解寂寞,程湄年轻貌美又身家清白,谢云章何苦不去寻她呢?
她出神想着这些,忽见厢房门开,一名花娘款款步入,犹抱琵琶半遮面。
“诸君雅兴,请准奴家献唱一曲。”
饱暖思淫欲,一众男人兴致高涨,目光都被她牵引,连檀颂都未能免俗。
程知府说话时,闻蝉一直在默默关注檀颂。
他酒量浅,方才被人多灌了两杯,应当有些上头,几乎是一动不动坐着等散场。
此刻,他才当真来了兴致。
琵琶声起,闻蝉被揽过腰身,靠到谢云章肩头。
那花娘嗓音幽婉,轻歌慢吟一曲《石州慢》。
「长亭柳色才黄,倚马何人先折?」
「回首经年,杳杳音尘都绝」
「枉望断天涯,两厌厌风月」
这词......
闻蝉也不知是谁点的曲子,意有所指似的,可身侧男人毫无反应,她也不敢自作多情。
一曲终了,席间是檀颂带头拊掌,“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奴家献丑。”
那花娘抱着琵琶盈盈一礼,直起身时又柔柔开口:“近旁备了丝竹管乐,不知下一曲,可有郎君愿意合奏?”
立刻有人应和:“这不巧了,学林今日也在呢!”
“你这小娘子可问对了,咱们当中啊,正有个吹洞箫的好手!”
“学林,你给大伙露一手吧!”
学林,是檀颂的字。
闻蝉敏锐察觉到什么,身子刚要打正,男人臂弯猛地发力,又将她按回肩头。
“看着。”
檀颂在一众起哄声中站起来。
盛情难却,他却硬邦邦开口:“还是不了。”
“怎么回事啊学林!”
“今日咱们当中就你年纪最小,难不成给大伙吹一曲,还委屈你了?”
檀颂好一会儿没出声。
闻蝉很清楚,他不善说场面话,此刻正犯难。
谁料那花娘放下琵琶,亲自选了支洞箫,柔柔奉到檀颂面前。
“方才便知郎君是懂行的,诸位大人都见识过您的技艺,奴家亦想开开眼。”
“您放心,奴家什么曲子都会,还请郎君,尽情考量。”
气氛已经到这儿了,若换作旁的男人,就算是为怜香惜玉,此刻也该接过来。
可惜,这是檀颂。
“不行!”他直接把萧挥开,“我夫人管得严,不许我在外吟风弄月。”
厢房内有短暂的寂静。
随后便爆发出哄笑,有人指点着他道:“学林啊学林,你年纪轻轻,竟还有那季常之癖?”
不是的,闻蝉在心底为人辩解。
檀颂并不怕她这位夫人,这话术是自己教他的,倘若有什么实在不想做又推脱不开的事,便可将夫人搬出来以充借口。
他显然牢牢记着,可今日实在喝多了,竟又口不择言地回怼:“你那是眼红我,有位漂亮得体的夫人!”
这便不是闻蝉教的了。
原本沸腾的场面冷下来,檀颂后知后觉察觉不妥,才又照着记忆中夫人的教诲,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举起来道:“我不胜酒力胡言乱语了,自罚一杯。”
那杯酒仰头咽下,方才的气氛也没了,众人意兴阑珊摆摆手,没一会儿也就忘了。
唯独闻蝉心中久久难平。
方才那样的场面,就算檀颂与那花娘合奏,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恰是此时,谢云章倏然起身。
身侧的闻蝉是被拉起来的。
“我有些乏了,诸位大人尽兴。”
一片暧昧打量中,闻蝉几乎是被人拖着往外走。
又听见身后檀颂的声音:“那我也先......”
啪——
被屋门阻断了。
谢云章将她拎上顶楼,推入先前换衣裳的空厢房。
闻蝉有种不好的预感。
默默摘下遮掩面容的短帷帽,她回头,看见男人松着腰间金缕带,似是打算宽衣歇在这儿了。
“今晚留下。”

霜降这日,闻蝉的夫君延请上峰至家中品茶,她在廊下接过漆盘,照例亲自接待贵客。
绣鞋迈过门槛,对上两个男人抬眼望来——
闻蝉僵在了原地。
“夫人来了!”
她的夫君热络引见:“这是此次南下巡视的御史大人,听闻你善茶道,特意来家中饮茶!”
琼州偏远苦热,圈椅上的男人却气度卓然,浑身透着独属上京富饶地的贵气。
深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她。
“这位便是令夫人?”
他语调熟悉却也陌生,“倒真是......一见如故。”
闻蝉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夫君。
在移居琼州前,她曾卖身上京镇国公府为奴,贴身服侍的正是眼前这位,镇国公府三公子,谢云章。
五年前,为了不给谢云章做妾,她改名换姓逃到琼州。
眼下,他端坐自家花厅内,成了她夫君仰仗的上峰。
不是一见如故,她们的确是故人。
闻蝉很想转身再逃一次,可当着夫君的面,她扯出笑意,缓步上前。
“御史大人见多识广,想是妾身姿容寻常,随处可见,才叫御史大人觉得眼熟。”
行过礼,她低眉抬腕,亲手奉茶。
“大人请用。”
男人不接,目光短暂落到茶盏上一瞬,又转回她低垂眉眼间。
“是玉叶长春?”
“是。”
“不巧,我生平最恨玉叶长春。”
闻蝉奉茶的手颤了颤。
谢云章没有拆穿她,却在故意为难她。
玉叶长春是他最喜欢的茶,她曾在国公府为人泡过千百回。喜欢的东西或许会厌倦,又何谈一个“恨”字呢?
暗流汹涌间,她被忽视的夫君悄然变了脸色。
他试图介入:“这茶......”
“不过——”却被谢云章打断,“令夫人这一盏,不能不尝。”
他终于抬手接过。
闻蝉直起腰身,听见迟钝的夫君还在追问:“如何?”
谢云章不紧不慢地啜饮着。
“与记忆中,无甚出入。”
......
闻蝉出门时差点跌在廊下。
幸得丫鬟及时搀扶,触到她掌心一片冷汗。
“夫人身体不适吗?”
她摇头,扶着廊柱重新站稳。
“不必跟我。”
通后院的小路幽静狭窄,国公府为奴的七年如茶叶烹沸,一一翻滚至眼前。
她父母早亡,舅父嗜赌,卖身入府那年不过七岁,被分到谢三公子的朝云轩伺候。
彼时三公子的生母刚过世,半大少年,阴沉得可怕。
可闻蝉不怕他,还与他一起戴了孝。
那之后,三公子便待她格外不同。划屋子给她单住,不许院里大丫鬟使唤她干活,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他在朝云轩娇养了一个奴婢。
起初说她是养来取乐的小人,等大一些,便说她是三公子相中的通房。
年幼的闻蝉还闹过笑话,竟当众问三公子通房是什么,往日博学的少年涨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只叫她别听旁人乱嚼舌根。
诚然,那时她们清白得很。
虽日日同吃同住,可闻蝉十岁之后,三公子便再没抱过她了。
他是爱重自己的,闻蝉坚信;而她也难免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人生出了仰慕。
直到那一年。
谢云章高中榜眼,国公夫人为他定了亲。
十九岁的男子身量已成,抓起她的手信誓旦旦。
“待我成亲满一年,你也及笄了,到时我就纳你为贵妾!”
“你放心,新夫人是宽仁豁达的大家闺秀,咱们还能和从前一样......”
要说那一刻的感受,大抵是挂在心头的月亮碎了。
且不管第几次回忆起来,闻蝉都有些恶心。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所有人都默认她是欢喜的,包括谢云章。
可是做妾。
做妾有什么好欢喜的?
离开国公府那年才十四岁,一晃,五年过去了。
闻蝉实在想不通。
琼州距上京千里之遥,她改名换姓又嫁了人,谢云章竟还能找来?
他成亲了吗?今日是碰巧到同僚府上喝茶,还是特意来寻自己的?
回屋后靠着美人榻小憩,太多疑团在脑中来回冲撞。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你和谢云章是旧识?”
惊得她倏然睁眼。
“何以见得?”
她的夫君檀颂,不知何时进了屋。
“我当他是夫人在上京的旧仇,否则凭夫人的茶道,整个琼州府谁敢挑刺?”
原来是开解自己。
檀颂在人情往来上总缺根筋,早年也因此耽误过仕途,可于闻蝉而言,他是位好夫君。
她转而宽慰男人:“天外有天,他从上京来,难免见识过更好的。”
檀颂却不以为然,“这压根不是茶艺高低的事,他自己要来旁人家里喝茶,若有忌口,早说不就好了?非要当面为难你......”
“若非这两年琼州府官员功绩全由他考评,我真是不愿再见他。”
这话又提醒了闻蝉,除去往日纠葛,谢云章如今是朝廷遣派的御史,她夫君的上峰。
往后,还会有很多交际。
檀颂埋怨一通,转头见她面色不佳,便拉过她一只手贴至自己膝头。
“夫人不必理会他,后日的秋茶会上,也只管将他推给我应付。”
闻蝉顿时回神,“你邀他来茶会了?”
“是啊!”檀颂也有几分懊恼,“原本就是谨遵夫人教诲,上峰初至,应邀尽邀。谁知他这般刁钻!夫人不喜欢他,下回就不请了。”
琼州靠海,缺田少山,有地都拿去种粮食了,本地土生土长的官吏,大多没有饮茶的嗜好。
闻蝉的茶会,专邀那些贬谪至此的官员及其家眷,将他们在上京的人脉笼络到一起。
而这次,谢云章的临时加入,让往昔不爱喝茶的人也纷纷递上拜帖。
茶会当日,她特意吩咐身边的玲珑和小巧:
“你们顾好宴厅,若夫君问起,就说我一时头痛,要他先行招待宾客。”
“是。”
两名丫鬟应声退下,屋里只剩她一人。
闻蝉在谢云章身边长大,自认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前日既见了自己,私底下是一定会找来的。
与其不声不响被他拉去绑去,倒不如自己选个时机。
她坐在镜台前等,不知过了多久,心焦烦闷,又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
一掀门——
“赫——”
谢云章就立在门外。
不知何时开始下的雨,天际昏沉,雨珠在他身后连成线,周遭一切都似定住了。

闻蝉攥紧了膝头裙料。
可也就慌乱片刻,她五指舒展,探出窗外问:“公子在说什么?”
“我去船上等了,没等来公子。”
帷帽垂下的白纱遮掩了面容,只能依稀窥得一些轮廓,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她声调十足惶惑,可以说没有破绽。
谢云章走到窗下。
“下来。”
闻蝉亦看不清他的面色,放了车帘缩回去。
“公子只说在船上相见,我去了船上,是公子没来!”
柔婉的女声隔着一道马车壁,闷闷的,但不难听出犟得很。
谢云章轻嗤。
“杳杳在跟我讲道理?”
“你我如今,有何道理可讲?”
今日是一场私会,他逼迫、她顺从,于礼不和甚至有悖人伦。
闻蝉何尝不清楚呢。
只是有的时候,她习惯将人当作从前的公子。
“一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体面些,你自己下来。”
可他不是了。
她似乎不太长记性,始终对谢云章心存侥幸。
闻蝉从车厢内探出身,谢云章一把拉过她,径直塞上自己的马车。
“起程!”
车身颠簸,她匆忙抬手去扶,却被人稳稳握住肩头。
那人略显清瘦的指骨一撩,身子往前一探,空荡荡的帷帽底下便多出一个人,变得拥挤起来。
太近了,闻蝉不敢呼吸。
谢云章则趁机看她。
他的杳杳,自小便是美人坯子,鹅蛋脸、樱桃唇,如今已彻底长开,眉目含情潋滟,多对上一眼都是心痒。
闻蝉不知该往哪里看,男人眼光灼烫,她不敢与之对望,浓密的眼帘垂下去,又瞥见他喉间凸起处轻轻滚动。
他似乎还在靠近。
“眼睛红了,觉得委屈?”
“......没有。”
她不是谢云章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了,不过是供他寻欢作乐的女人,何来委屈的资格呢。
刚答完话,下颌遭人挑起,灼热的唇便覆上来。
不同于第一回全是惊惧,闻蝉像是预料到他会吻自己,推了他,却又收回力道,只不死心地尝试别过脸。
“嘴张开。”
帷帽的白纱还覆着两人,闻蝉几乎淹没在男人紊乱的喘息中,丧了神志。
听他略微急切地又催一声:“张开。”
她当真松了唇关。
像是本能的反应,毕竟在国公府的时候,她一直都很听话。
男人侵入得无比熟稔,勾着她,引着她,势要撩动她。
可闻蝉没法投入,一想到这种熟稔都是他在妻子身上练就的,滑过面颊的泪水就满是屈辱。
为什么,她和谢云章,为何要弄得如此肮脏?
四周倏然一凉,她睁开眼,缭绕在身侧的白纱落下。
谢云章掀了帷帽,薄唇退开少许。
深黑的眼底压着火,可对上她湿红的眼,谢云章只觉得挫败。
这回分明温和了许多,根本不会弄疼她,她却还要哭。
她就那么排斥自己?
还是真有那么喜欢那个愣头青?
“簪子呢?”
冷着脸坐正些,气息尚未平复,他又睨向女子毫无装点的乌发间。
闻蝉今日没打算见他,却也做了万全之策,从袖中摸出来。
金雕玉琢的发簪,躺在她粉白的手心甚是好看。
这是她离开国公府的第二年,谢云章为她备下的及笄礼。
原本都打算好了,自己要亲手为她绾发,行笄礼。
可那一年,他只能花重金打下这支簪,又随身携带着,四处奔波了许多年。
从她掌间接过,又亲手插入她发间。
果然,很衬她。
“往后来见我,不许梳妇人髻。”
闻蝉没应。
等他的手从发间落下,她才颤着嗓音开口:“往后?”
“公子要与我这般偷偷摸摸多久?”
谢云章略一思忖便道:“琼州一行寂寞,我身侧又无佳人,自是偷到我餍足为止。”
“可是我已经......唔!”
脸颊被男人狠狠攥起,闻蝉被迫仰头,撞入他深寒的瞳孔中。
“杳杳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我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他语调冷似凝冰,“我查过那小子,父母早亡,祖上无底蕴,靠长姐做绣活供他科考,也不过是个举子,放上京一抓一大把。”
“杳杳你说,若我要捏死他,会有多难呢?”
寻常的御史,自然没这手段和底气,可谢云章是镇国公的儿子,十九岁高中榜眼入了翰林,虽是庶出,却也是老国公最重视的儿子之一。
他若要出手,便是出身微寒的檀颂,孤战整个国公府。
闻蝉至今不敢将此事告知檀颂,她怕檀颂冲动起来,直接提刀去找谢云章理论。
谢云章身边带着人,到时就算檀颂当场暴毙,恐怕也会以藐视国公府为由,反给他定个罪。
想到这里,她眼眶更红了,本该鲜亮的眼眸变得黑漆漆的。
“公子要在琼州待多久?”
谢云章长眉轻挑,松了捏她的指关。
“至少到年后二月。”
如今是九月,最多,也不到半年。
“好,”她哭音浓重,却应得干脆,“我只求公子,别捅到他人面前。”
谢云章听出她妥协了,却冷漠反问:“你手中一无所有,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这也是他曾经教的,谈判,是以利易利,拿不出好处,便说不动对方。
“不是谈条件,是杳杳......”闻蝉仰起哭红的眼,“杳杳求公子。”
她白皙的面上挂了泪痕,鼻尖亦泛着红,如一朵被雨打湿的白芍药,惹人怜惜到极致。
拿檀颂威胁她,这是谢云章的谋划。
可看她为人一颗一颗掉眼泪,甚至不惜软下身段央求,一团无名之火又蹿上心口。
“我应了。”
“多谢公子。”
“不过——”
男人倚上车壁,再开口时没看她,“杳杳今日算计了我,当罚。”
闻蝉并未料想到,在半路截下自己之前,谢云章还布了新的局。
天色渐暗,红袖招最大的厢房内,近来所有叨扰过谢云章的官吏,都被请来小聚。
“谢御史可算来了!”
“快快快,这上位可就留给您坐的!”
门一开,热闹非凡。
闻蝉依旧带着帷帽,但换了身衣裳,跟着谢云章露面时,厢房内所有人起身相迎。
而她隔着层白纱,在热闹的圆桌边,一眼捕捉到熟悉的面孔。
是檀颂。
檀颂也在。

其实这样不大妥当,可檀颂不善交际,放他一人去也不安心。
于是闻蝉点点头,“好,那咱们都不去了。”
趁着上差的日子,檀颂依言把那翡翠镯交给程知府,又当面说明了闻蝉的病况,程知府也并未在意。
毕竟程湄的生辰宴,重头戏也不在他们夫妻身上。
程湄在家中绣了五日的香囊,期间她和谢云章又见过一次,私下还不停打探他身边那名妾室。
可又当真稀奇,竟连半点动向都没探听到。
生辰宴在即,她迫不及待地,请人到了家里。
在程府后花园,戴着谢云章送的璎珞,她双手献上自己绣的香囊。
“这是?”
谢云章垂眼睨了睨,面无表情。
其实除了第一次,在首饰铺里为她挑选生辰礼,男人态度一直淡淡的。
可程湄坚信他只是克己守礼,迫不及待想戳破两人间的窗户纸。
“这是我亲手给谢大哥绣的。”
她生得的确很有几分姿色,此时双手高捧,紧张又期许,满是少女怀春的盎然。
再看这香囊,如意祥云纹,细心搀了金线增色,不可不谓不用心。
谢云章却只别静静过眼,直到程湄双臂酸软。
才听他说:“给男子绣香囊,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程湄心跳如鼓,“谢大哥,你,你心中知晓便好,一定要说出来嘛......”
“那你便是知道的。”
谢云章没有一丝她想象中的动容,相反,他冷漠得过头。
“程湄,我不会收。”
程湄的天塌了。
满打满算就要活于人世十六载,她从没这样丢人过。
当天抱着程母哭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双眼红肿,眼看次日就是自己的生辰宴,她心头涌现一个最极端的法子。
......
檀府。
听闻是程夫人亲自到访,还是在程湄生辰宴的前一日,闻蝉不得不亲自相迎。
程夫人见面便执起她的手,“我瞧通判夫人这气色,病可是大好了?”
闻蝉不动声色,“这几日时好时坏的,总觉得身上没力气。程夫人也是府上稀客,可是出什么事了?”
程夫人避开她窥探的目光,只说:“倒不算什么要紧事,我有个老姊姊,这趟特地来给湄儿过生辰,又想见见通判夫人。”
“不过她行程匆忙,明日便要起程回去了,我便想着,叫你们在明日生辰宴上碰一面。”
“不知通判夫人,肯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程夫人拿出自己的面子做请,闻蝉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只是回过头,越想越蹊跷。
若真有什么大事,今日跟着程夫人一道来就是了,宴上人多眼杂,又怎么好谈正事呢?
檀颂听闻倒没多想,第二日放衙回来换了衣裳,安安心心跟着闻蝉一道赴宴。
因为有程夫人的嘱托,闻蝉是最早一批到的。
管家见是她来,径直叫大丫鬟领着去了程湄院里。
等在屋里的,是程夫人,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这是我在上京的表姐,家中姓高。”
闻蝉便对人一礼,“高夫人。”
这位高夫人一看也是官宦门第的妇人,穿金戴银,一身打扮很是体面。
她却并不自持身份,上前搀了闻蝉的手臂,“咱们今日都为湄儿的大事来,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闻蝉不解,“程小姐的事?”
她转头看程夫人,程夫人面色略有闪躲。
身边高夫人惊呼:“怎么,你竟还不知晓?”
见自己表妹不好开口,高夫人便言语迂回地,说起了她们今日的计划。
说得直白些就是,她们要算计谢云章,在宴上鹿茸汤里添了料,好叫程湄与人,生米煮成熟饭。
而闻蝉的作用,是当场“捉奸”。
“此事不好宣扬,却也不能没人看见。”
“檀夫人虽年轻,平日里最是心思通透、人缘广达;听说今日这一众女眷中,也就你见过那谢御史两面。”
“到时门一开,你只管往那儿一站,一喊,此事便成了!”
“当然,若那谢御史实在脾气火爆,事后,还要请檀夫人替我们游说几句。”
天色渐暗,院里丫鬟们忙着点灯,暖光映进屋里来。
眼前两名妇人,一个满目殷切,一个略显局促却又隐含强硬。
“此事,恐怕不好办。”
闻蝉面上的笑意都收起来,被高夫人握着的两只手也默默抽回。
“程夫人若想撮合令爱和谢御史,叫我从中周旋,我倒是能为您想想办法,可今日如此行事,您不觉得荒唐吗?”
“程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且不说聘则妻奔则妾,谢御史毕竟是有家室的人......”
“没有的没有的!”程夫人连忙辩驳,“我们早打听过了,他谢云章尚未成家,身边只有一个不知名的妾室。”
这话叫闻蝉哽了哽。
微张着唇,有一会儿没出声。
谢云章竟还没成婚?
五年前,他没娶那个侯府小姐吗?
可自己分明问过他......
是了。上回问他,他故意避而不答,诱使自己误以为他已成亲;而事后自己也没疑心,更没花心思细查他在上京的事,倒真被他糊弄过去。
若真如此,闻蝉倒是松一口气。
再望回眼前,她仍旧坚定:“程夫人,就算谢御史尚未成婚,为着程小姐后半世的声名,此事也当三思。”
“您难道想看自己的女儿,后半世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吗?”
“这......”
程湄想飞蛾扑火,闻蝉可以说毫不关心。
只是程家行事太过蛮横,昨日对自己隐瞒意图,骗得她登门,又施压逼她入局。
旁人也就罢了,算计的偏偏又是谢云章。
叫她去捉谢云章的奸,且不论能否成事,事后自己都得被男人扒一层皮!
眼见程夫人有所迟疑,闻蝉正欲再劝。
却忽然,里屋珠帘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阿娘,别听她废话!”
是程湄掀帘走出来。
原来她一直都在屋里,只是暗暗听着,不曾露面。
那张娇俏的脸蛋红肿刚消,她狠狠瞪向闻蝉,又怒气冲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顿。
“檀夫人平日里装扮寡淡,细看起来,倒生得颇有几分颜色。”
“今日百般阻挠我的好事,难不成,你也看上谢大哥了?”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