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令仪陆晏廷的其他类型小说《撩春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白苏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令仪被吓得一个激灵,果然就止住了泪。然后,她就看到陆晏廷伸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将其卷好后放入她的怀中道,“既这么念念不忘,那这画就当做是此番立功的奖赏,送你了。”薛承枫办事效率很高,次日下午就给陆晏廷递了消息,查出了指示那一伙伺机伏击的人的背后主使正是穆王——周为庸。消息传到陆晏廷这里的时候,他正和三皇子周宣文对坐于亭中。“穆王?”周宣文闻言着实一愣,“我以为这比较像是五弟会做的事。况且他在五弟的别府下手对付你是什么意思,狗急跳墙吗?”陆晏廷不语,只专心致志地泡著茶,末了将盛着茶汤的杯盏递于周宣文,方才开了口。“马鞍藏针的事我还没同五殿下清算呢,他在等我回应,不会这么快出后手的。”说着他便轻轻一笑,“穆王……兴许确实是走投无...
《撩春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沈令仪被吓得一个激灵,果然就止住了泪。
然后,她就看到陆晏廷伸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将其卷好后放入她的怀中道,“既这么念念不忘,那这画就当做是此番立功的奖赏,送你了。”
薛承枫办事效率很高,次日下午就给陆晏廷递了消息,查出了指示那一伙伺机伏击的人的背后主使正是穆王——周为庸。
消息传到陆晏廷这里的时候,他正和三皇子周宣文对坐于亭中。
“穆王?”周宣文闻言着实一愣,“我以为这比较像是五弟会做的事。况且他在五弟的别府下手对付你是什么意思,狗急跳墙吗?”
陆晏廷不语,只专心致志地泡著茶,末了将盛着茶汤的杯盏递于周宣文,方才开了口。
“马鞍藏针的事我还没同五殿下清算呢,他在等我回应,不会这么快出后手的。”说着他便轻轻一笑,“穆王……兴许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周宣文接过茶盏举杯未品,只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相识多年的挚友道,“如此说来,我倒觉得陆大人最近处事的方式有些激进急躁了。”
“请殿下赐教。”陆晏廷抬眼看了看周宣文,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
“天家做媒并非你所属之人,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娶万宁的,但其实你拒绝万宁的法子有千百种,可收个外室自损清誉,这做法倒有些多此一举。”
见陆晏廷闻言开口想要反驳,周宣文抬手止了他的心思,立刻继续道,“好,或许外室一事自有你的考量,但南楚赈灾的这个案子早就压在你书桌上都快要落了灰了,你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现在拿出来想要敲打五弟和四皇叔,这可真不太像是我们首辅大人的处世之道啊。”
周宣文口中的四皇叔就是穆王。
“那依殿下之见,下官的处世之道是什么?”陆晏廷又问。
“伺机而动,一招致胜。”
“下官还不够伺机而动吗?”陆晏廷笑了笑,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至于一招致胜嘛,南楚赈灾那个案子牵扯太广,我也不敢保证每个结果都在意料之中,这不,殿下和我都没猜到,穆王竟会在五殿下的地盘上对我发难。”
“真的不是为了你那个娇滴滴的外室?”周宣文笑着试探,万宁刁难一个婢女的事儿,传来传去也不算什么空穴来风了。
陆晏廷挑了眉,“下官惶恐。”
周宣文被陆晏廷惊讶的样子逗笑了,“无妨,是不是为什么人,首辅大人自己心中肯定是有数的,不过你说,四皇叔到底想做什么?”
“穆王想做什么并不重要,殿下只要记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番,不论是扳倒穆王还是五殿下,都能让殿下您暂时喘口气。”
与此同时,穆王府的书房内忽然传出一声怒骂。
双目圆瞪的五殿下一掌拍在了高脚茶几上,震得没有放稳的茶碗盖“咕噜噜”转了个圈后径直跌落在地,“咔嚓”一声碎成了几瓣。
“周为庸你这算盘可是打的真好!”五殿下骂上了头,对面自己的皇叔已是直呼其名了,“在我的地盘上动我请的人,皇叔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可穆王也不是软柿子,闻言也丝毫不怯懦地冷笑一声,压着满腔的不满道,“皇侄说这话谦虚了,若非你三番五次回绝本王,本王又岂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皇侄可别忘记了,本王有多少把柄在你的手上,你就有多少把柄在本王的手上,咱们半斤八两,谁都别想在这趟浑水中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
第二天,绣庄的女师傅便来了个大早,她一并还带来了几十匹质地上乘的锦缎布料让沈令仪挑选。
沈令仪闻言有些犹豫,一旁的知春就笑道,“姑娘就挑自己喜欢的就好,爷说了,春夏秋冬四季衣裳,每一季做三身是肯定要的。”
“三身?”沈令仪一愣,“会不会……多了些?”
“怎么会多呢?”知春正在收拾碗筷,闻言转头看向沈令仪,“这眼看着就要开春了,姑娘你连身像样的裙衫都没有呢,那哪儿成啊!”
沈令仪无奈一笑,只能任由女师傅帮自己上上下下地精量尺寸,又忙忙叨叨地一匹布一匹布给她试花色款式,这般折腾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十几套衣服最终才定了初型。
“沈姑娘身形纤细皮肤白皙,其实穿明艳一些的颜色最是好看的。”正事办完,女师傅开始收拾箱笼,见着方才被沈令仪拨到一旁的两匹金粉色的云雾绡,她不免有些惋惜道,“这两匹料子其实很是透气,暑夏的时候穿也不会太闷热。”
沈令仪闻言笑道,“这金粉色太过艳丽,只怕我穿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忽然,一记男声隔空传来,一并响起的还有阵阵逼近的脚步声。
沈令仪心悸地回头看去,只见陆晏廷身穿玄色朝服,腰系朱红白玉宽频,正气度逼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沈令仪几乎没有见过陆晏廷穿朝服,今日这一眼,便觉他似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丰姿奇秀,宛若谪仙临世。
“陆大人。”这绣庄的女师傅显然是认得陆晏廷的,只见她行了个礼便笑说,“姑娘方才挑的布匹多为素色,但我和知春都觉得姑娘肤白貌美,当得起更明亮的颜色。”
陆晏廷闻言看了一眼长案上一字排开的那十几匹布料后说道,“那你就挑一挑,再给她加两身衣裳。”
他说罢便冲沈令仪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自己。
沈令仪见状冲知春和女师傅点了点头,然后提裙跟上了已经转身的陆晏廷。
两人一并来至隔壁房间,沈令仪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好像是陆晏廷的书房。
屋子里没有床,只有在朝南的窗边放著一张偌大的花梨木长案,案桌上摆放着笔架、砚台等物,案桌对面有一组顶梁高的书柜,柜子分四层,上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书册。
就在沈令仪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的时候,陆晏廷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挂着的常服,吩咐她过来。
“替我更衣。”
他说著把常服递给沈令仪,然后缓缓张开了双臂。
沈令仪顿显局促,却又不敢摇头说一个“不”字,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般的伸出手,摸上了陆晏廷腰间的宽频。
偏那宽频上的白玉扣实在精巧,沈令仪越紧张就越不得要领,纤细的手指明明紧紧地捏著玉扣,却是怎么都解不开,只攒了满手心的汗。
最后,还是陆晏廷低下头,伸手握住了她黏糊糊的掌心,手把手教她怎么解开暗扣,取下腰带。
“宽衣解带都不会,以前没伺候过人?”男人的声音飘进沈令仪的耳中,隐约带着一点点调侃的笑意。
沈令仪咬着牙,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回了嘴,“以前没伺候过穿朝服的人。”
陆晏廷但笑不语,只重新伸开了双臂让沈令仪继续给他换衣服,然后又问她,“你是不是认识辽文?”
沈令仪正踮起脚尖在帮陆晏廷整理衣襟,闻言便抬头确认道,“大人说的是北辽文?”
这一抬头,沈令仪才发现陆晏廷真的很高,想她如此费劲踮着脚仰著头,视线竟只堪堪地与他的下额持平。
“对,北辽文。”男人轻轻点头,察觉到沈令仪因为重心不稳而贴近了自己,他的手便极为自然地环上了她细窄的腰,然后轻轻一使劲,直接就把沈令仪抱离了地面。
“啊……陆晏廷!”沈令仪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又一次直呼男人的名讳。
然后,她便听陆晏廷轻声道,“你可知,满朝文武,鲜少有人会这般直呼我姓名的。”
“人的……名、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沈令仪将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努力让自己不为他所动。
可陆晏廷却好像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反而加重了一些手劲将她整个人扣在了怀里。
“所以你认识北辽文?”抱紧以后,他又问了一遍。
“认识一些,但认得不全。”沈令仪暗中挣扎了一下,发现有些无济于事,只能认命放弃道,“您怎么知道我认识辽文的?”
“我记得你父亲当年刚入翰林的时候经常会帮着翻译北辽使信,我猜他或许以前就会,所以就在想是不是也教过你辽文什么的。”陆晏廷直言。
听到爹爹的事,沈令仪终于安分下来,微微点头道,“爹爹以前对各域的文字都有研究,他兴起教我,我就学了个半吊子,北辽文和东夷文都能看懂一些。”
“傍晚去五殿下府邸赴宴,开席后我会让人带你去五殿下的书房,你只需要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用辽文写的信,若是有,再看看那信上写了什么。”
听着陆晏廷云淡风轻的吩咐,沈令仪顿时瞪大了眼睛。
“偷看五皇子的信?”
那若是被抓了,岂不是要掉脑袋!
“怕了?”陆晏廷仿佛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脸上神色竟然看着愈发地戏谑了,“觉得我会让你去送命?”
结果令陆晏廷意外的是沈令仪闻言竟摇头道,“我的命……于大人而言不值钱。”
陆晏廷闻言一愣,失了神的片刻竟松开了沈令仪的腰。
小女人趁势从他怀中逃了出来,连退三步以后站定道,“大人为何要我去看信?”
沈令仪其实心里很清楚,陆晏廷既然已经开了口,此事就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但事到临头,她却觉得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因为崇岭和栖山都不懂辽文。”而陆晏廷也是难得,竟然开口解释道,“我倒是看得懂,但是席间我一定走不开。”
“那么……大人想让我找什么?又或者说五殿下的书房我也是第一次去,那信应该从何找起?”沈令仪又问。
“带你去的人会告诉你书房桌下的暗格如何打开,不过不光是暗格,只要是你能看到的地方你都仔细找一找。”陆晏廷说著负手立正,双眸凝视著面前的小女人道,“你放心,崇岭会帮你把关的,你的命,于旁人或许不值钱,于我,还是有些用处的。”
但是下一刻,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却让她在不断的下沉中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不,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陆晏廷说了,阿爹阿娘还有弟弟都已经在返京的途中了,很快的,她就能和他们团聚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咽下这口气!
忽然,被月色铺满银辉的水面上似破开了一道裂痕,然后,一抹玄色的身影仿佛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令仪本能地想喊,可一张嘴却只灌进了更多冰冷的河水。
身体内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窒息的尽头如同无尽的黑暗一般,让她几乎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方轮廓,有人正在向她游来。
终于,当她即将触及冰河最深处的时候,那人伸出手,拽着她的衣襟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冰冷的河水在她的四周肆意流淌,可她却奇迹般地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仿佛带着温度,让她听见了生的希望……
陆晏廷把人从冰冷的河水里抱出来的时候,沈令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软若无骨地靠在他的胸口,双眸紧闭,脸色惨白,身上的热气也在一点一点的散开。
但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能感觉到她那一丝微弱的气息……
岸边站着一群人,十几个举着火把的护军将陆晏廷眼前的河滩照得透亮。
“爷!”
眼见陆晏廷抱着沈令仪从暗处走来,栖山和崇岭便齐步跑了上去。
“去找床毯子过来,回隐竹院。”
陆晏廷完全不顾自己浑身湿透的衣服,只头也不回地吩咐人,目光直视著不远处的马车,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
“爷,薛统领还扣著公主……”崇岭小跑着跟在陆晏廷身侧,告诉他薛承枫还在等他的指示。
陆晏廷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被护军围守住的万宁,敛了眸语露寒意道,“让薛统领把公主带去刑部司狱扣著,就说万宁公主魔怔失心杀人未遂,人证俱在,罪不可逃。”
“可公主和亲在即……”崇岭一愣,提醒陆晏廷万宁此刻的身份不同往日。
可陆晏廷却冷笑一声道,“今日就算天皇老子来替她求情,都要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崇岭于是乖乖闭嘴立足在原地,最后还是栖山眼尖,先一步跳上马车帮陆晏廷打开了车厢门,然后还不忘告诉自家主子,车厢内已经备好了薄毯和热茶。
陆晏廷默不作声的点点头,顺带吩咐他马上去请大夫。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被陆晏廷用脚跟踹上后,栖山方才皱着眉,摸了摸鼻子跳下了马车,冲还站在原地的崇岭直瞪眼。
“你说说你,是不是一根筋?没看爷这会儿气得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吗,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薛大人还在那儿等着呢。”崇岭闻言也不恼,只神色平静地实事求是,“没爷的吩咐,薛统领能拘著万宁公主不放么?”
栖山吃了个软瘪,愣了一下后才咋舌道,“呵,还公主呢?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况且本也不是真的凤凰,不过就是按了个金光闪闪的头衔而已,我看她这次还怎么嚣张!”
“嚣不嚣张她现在都还是圣上御赐的公主,你嘴上把个门,当心祸从口出。”崇岭看了栖山一眼,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薛承枫。
小女人好像在他的心里种了一颗荆棘花的种子,种子生根破土发了芽,他只要触碰一下,心就会刺疼一下。
那晚,陆晏廷就这样直接把人给逗恼了,到最后沈令仪真的差点就把手中握著的那支笔直接甩在了陆晏廷的脸上。
可偏偏陆晏廷真的太会拿捏她了。
就在沈令仪涨红了脸奋力转过身想要和他抗衡较量的时候,陆晏廷竟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她紧紧环住,笑着说道,“对了,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个消息,皎皎。”
沈令仪一怔,柔媚好看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说真的,她好像永远都看不懂陆晏廷到底在想什么。
“你阿爹阿娘还有弟弟,已经从北辽出发,在回上京城的路上了。”
霎那间,沈令仪整个人在他怀中泄了气,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她当即便开口说道,“多谢……大人。”
两人依旧挨得很近,两具身体几乎是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一起,除了柔软起伏的感觉之外,陆晏廷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浅淡香气,像是从沈令仪的皮肤中透出来的一般。
看着怀中的小女人眼神中忽然黯淡下去的倔强目光,陆晏廷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便也就是他这一刻分神的错愕,让沈令仪寻到了脱身的机会。
只见她飞快地挣脱了陆晏廷的钳制,灵巧地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书房……
屋外雨势正大,沈令仪却不管不顾地直接冲了出去。
当她浑身湿淋淋地跑回风荷居的时候,着实把知春给吓了一大跳。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知春鲜少一惊一乍的,这会儿却直接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从耳房回来。”沈令仪哆哆嗦嗦地接过知春递上的干帕,一抬手,才发现左手手腕处青了一圈。
她一愣,瞬间回想起方才自己和陆晏廷在书房紧紧贴在一起的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滑腻般的烦躁,当即便低着头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混蛋”!
“你从耳房回来怎么不打把伞呢?”知春并不知道沈令仪此刻的心境,她一边忙碌地伺候着沈令仪宽衣一边不禁念叨她道,“这冬春交替啊最是容易着凉生病了,姑娘也不知道多爱惜一些自己。”
“无妨的,就是淋了些雨。”沈令仪闻言,口吻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只是方才在书房遇着……大人了,我怕冲撞了他,便一路跑回来了。”
“你遇着爷了?”知春闻言竟是一愣,“爷回隐竹院了吗?”
沈令仪随即露出了和知春一样愣住的表情,“你不知道吗?”
虽然知春一直伺候在内院,但其实隐竹院里面的下人真的不多,知春又因为是赵妈妈的女儿,所以经常前院、内院两头跑,一般来说陆晏廷若是回了隐竹院,知春肯定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我方才去找我娘的时候我娘也没说起爷回来了。”知春茫然地摇摇头,“那爷既然回来了,他屋子里晚上岂不是要备水?完了,那屋子外面的小厨房里连炉子都还没烧起来呢!”
见知春紧张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嘴里一直碎碎念,不知道为何,沈令仪竟忽然心软地叹了口气道,“一会儿洗漱什么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和赵妈妈说一声,大人回来了。”
以前在穆王府做丫鬟的时候,每月初八是沈令仪的轮休日,若是她提前同管事妈妈请假,当天是能出府半日的。
可自打来了隐竹院,日子是彻底清闲下来了,但沈令仪却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副枷锁,将她紧紧地困在了原地。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却唯独不清楚自己的自由范畴,可在陆晏廷的面前她又不敢提半个字,是以这一拖再拖,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但是自打陆晏廷离了别院回了陆府之后,沈令仪的日子就过得更无所事事了,接连几日,她已经快无聊到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数枝干上的花骨朵了。
就这样,当沈令仪数花数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知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趁著栖山晚上回别院来取东西的时候,拉着他问了一句。
然后,沈令仪终于在栖山的首肯下得了一次休假。
隔天一早,知春亲自送沈令仪出门,但临别前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这是准备去哪里?”
沈令仪明白知春在担心什么,笑着应道,“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就去一趟桃溪胡同的秋水苑,大概半日左右,傍晚以前我一定回来。”
知春闻言脸颊微红,忙摆手道,“姑娘别误会,我就是问问。”
可沈令仪倒是很坦然,“我知道,我若是你啊也定要问清楚的,毕竟我这会儿是一个人出门。”
“那秋水苑里……有姑娘的亲戚?”知春见沈令仪知无不言,索性又多问了一句。
整个上京城里就一处叫“秋水苑”的地方,花街柳巷,很是有名,知春也是知道的。
“我干娘住在那里。”沈令仪并没有隐瞒,事实上她知道,以陆晏廷的手段,若想查她的底细,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费神在陆晏廷这里耍什幺小心眼。
知春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沈令仪会如此直截了当。
她闻言微怔,半晌才忽然回神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取点东西就来,很快的。”
沈令仪点点头,待知春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手上多了一个食盒。
“这是早上单妈妈新做的点心,单妈妈是南方人,做的红豆糕特别好吃,上京城里都很少有能吃到的,姑娘带去给您干娘尝个新鲜。”
“这……”沈令仪直觉摇头,“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知春轻笑,“咱们别院没什么规矩的,再说了,姑娘你回去探亲,怎么能空着手,这才是不合规矩呢。”
知春说罢也不顾沈令仪犹豫,反手就将人转了个面,然后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肩道,“姑娘早些走,晚上我让单妈妈给姑娘留碗双浇面。”
沈令仪听懂了知春的言下之意,是让她不用来回赶时间,便是眼前一亮,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转身就跨出了别院的门。
……
秋水苑离隐竹院其实有些距离,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沈令仪赶到的时候还未过午时,秋水苑里安静如斯,前厅后院皆看不见什么人,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小厮正在那儿懒懒散散地干著闲活儿。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有小厮机敏地抬起头,在看到沈令仪的时候,小厮开心地瞪大了眼睛。
“皎皎姐!”
“皎皎姐你回来了!”
“皎皎姐,你初八那天怎么没来,程妈妈等了你大半天。”
“皎皎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喝口热茶?”
经那小厮一唤,大家便都发现了沈令仪,纷纷喊著沈令仪的别名围了上来,对她嘘寒问暖。
沈令仪笑着一一和大家伙儿打招呼,末了才问,“妈妈歇在屋里吗?”
“在的。”其中一个小厮点点头,一边帮沈令仪提过了手上的东西,一边引着她往楼上走。
秋水苑的老鸨名叫程余嫣,三十几年前曾是轰动整个上京城的头牌花魁,风光无限。
然而女子一旦入了花街柳巷做了这一行,便等于身陷泥沼无法自清,无论人前多光鲜亮丽,人后皆是吐不尽的苦水和无助。
程余嫣当年不是没有想过要从良,她也并非没有从良的机会,只是人生在世,很多时候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并不一定是自己本身,有太多的人和事会让人被迫的选择和放弃。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程余嫣会在成亲的第二年又回到了她曾经心心念念想要摆脱的青楼之地,总之再后来,上京城就多了一座秋水苑,程余嫣也因此成了赫赫有名的头牌老鸨。
话说沈令仪推开屋门的时候,程余嫣刚用完早膳。
看到来人程余嫣微微一愣,随即便云淡风轻地让沈令仪进来坐。
程妈妈眼下年过四旬,脸上偶露岁月之痕,但整个人却依旧风韵犹存,若是敷上妆打扮一番,便一点都看不出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女子。
沈令仪进屋以后乖乖巧巧地喊了她一声“干娘”,落座时又把手中的食盒端上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程余嫣说话很好听,每个结尾的话音里都带着一点点抑扬顿挫的戏腔,并不突兀,反而有种天生的韵味夹在字里行间。
沈令仪打开食盒给程余嫣看,然后把近几日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屋子里安静得很,唯有程余嫣养的那只八哥在高悬的鸟笼里上蹿下跳,还口齿伶俐地喊著——“皎皎,皎皎……”
沈令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挂著鸟笼的窗棂,忽而轻叹了一口气道,“干娘,你骂我吧,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程余嫣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然后将其轻轻地往边上一推。
沈令仪便在这时转过了头,“我知道的,之前你千方百计地找了关系把我送进穆王府,就是想让我有个出头的日子。我从小的时候你就告诫我,哪怕是给人做丫鬟,也就是出卖力气讨生活,都好过在秋水苑卖色卖笑。可现在兜兜转转的,我还是给人做了外室……”
最后两个字沈令仪说的轻之又轻,但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这条路,她走的义无反顾!
程余嫣闻言抿著嘴继续沉默,半晌才终于语含怒意道,“外室都不如妾,早知你想要走这条路,那我不如让你在秋水苑风风光光的下楼迎客,岂不是更快活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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