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幼周砚的其他类型小说《桑式暗恋法则全局》,由网络作家“温柔文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人约的时间是周六中午,高一早上自习结束的时间是十一点,高三要上课,上到十一点四十五。于是下课后,桑幼就背着书包去十七班门口等人,门口放着一套桌椅,供晚自习时老师看班用。她坐下后掏出数学周练,想着剩下的时间可以将八道单选做完。她根本没注意下课铃响了,直到有人站在身后,投下来的阴影让光线暗了下去,她才回过神来,身体往后仰就撞到了人。头顶落下熟悉的嗓音:“写完没?”“写完了,写完了。”桑幼不会写最后一题,胡乱选了个A就打算收卷子,结果下一秒就听周砚说,“错了。”“我蒙的。”桑幼摆摆手,言下之意就是,对的机率本来就不高。“我说第一题。”“!”“怎么可能?!”桑幼震惊,“第一题怎么会错?!”第一题一般都是简单基础题,摆明的送分题,她怎么会错...
《桑式暗恋法则全局》精彩片段
两人约的时间是周六中午,高一早上自习结束的时间是十一点,高三要上课,上到十一点四十五。
于是下课后,桑幼就背着书包去十七班门口等人,门口放着一套桌椅,供晚自习时老师看班用。她坐下后掏出数学周练,想着剩下的时间可以将八道单选做完。
她根本没注意下课铃响了,直到有人站在身后,投下来的阴影让光线暗了下去,她才回过神来,身体往后仰就撞到了人。
头顶落下熟悉的嗓音:“写完没?”
“写完了,写完了。”桑幼不会写最后一题,胡乱选了个A就打算收卷子,结果下一秒就听周砚说,“错了。”
“我蒙的。”桑幼摆摆手,言下之意就是,对的机率本来就不高。
“我说第一题。”
“!”
“怎么可能?!”桑幼震惊,“第一题怎么会错?!”第一题一般都是简单基础题,摆明的送分题,她怎么会错呢?
周砚笑了一声:“你题目看错了吧。”
桑幼又看了一遍题目,抓起笔改了答案后,手指抵着鼻尖:“失误……”
“走吧。”
周砚话音刚落,简栎城就从后门窜出来,扑到周砚身上,快声问:“去哪呢?去哪?是去吃饭吗?顺我一个?”
周砚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去:“滚。”
简栎城:“这不是去吃饭吗?顺我一个不行吗?学妹,你介意不?”
桑幼:“好啊。”
她一点都不介意,多个人还能少几分尴尬,而且这位学长一看就是社牛,话说多了,说不定能透露一些关于周砚的信息。桑幼打着小算盘。
“不用管他。”周砚说。
“没事没事,顺他一下吧。”桑幼笑眯眯的。
简栎城也没忍住傻乐:“学妹好可爱嘞。”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组,简栎城确实是个话多的,一路上嘴巴没停过,也没让一句话掉地上。桑幼算是外向型社恐,难以迈出第一步,不过只要有人跟她聊,她也能叽里呱啦说很多。
“高一要学的科目很多哎,作业也多,你别不信,学长我,在高一时作业根本没写完过,周末作业也多得要死,周五晚上和周日晚上的三个小时晚自习,还有周六早上四个小时的早自习,加起来总共十个小时,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我也写不完,都是挑着写的。”
“是吧,没人写得完。”简栎城摇头叹息,“你周砚学长根本就是放弃挣扎。”
周砚插声道:“我写了。”
“你挑着写的,你还好意思说,挑来拣去,就写那么一两道题,老师一问,你知道他说啥不?”
桑幼很好奇:“说啥?”
“他说那些题太简单,浪费时间,浪费笔墨……”
周砚打断他:“我只是说这些题没必要花费时间。”
“差不多一个意思。”
桑幼在旁边笑:“学长以前好厉害啊。”
周砚想说些什么,结果在某一瞬间低了头,看见桑幼黝黑透亮的眼睛里满是崇敬,他顿了片刻,不着痕迹的偏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很是和谐,过了大马路,桑幼掰着手指头数:“牛排,肯德基,麦当劳,饭馆,火锅,烤肉……嗯,差不多没了,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嘛?”
简栎城:“当然是学妹来选,放心,我俩啥都吃,不挑!”
桑幼笑道:“那可不行,周砚学长选!”
周砚:“不在选项内的行吗?”
桑幼:“可以啊!”
“黄焖鸡。”
桑幼愣了下,相对于她列举的那些,黄焖鸡的价格算低的,他选这个,是真的喜欢还是在为她省钱?
她抬头,跟周砚对视了一眼,就听他问道:“这个可以吗?”
桑幼不太好意思,连声音都低了少:“都不是,手机被没收了。”
刚说完,她就道:“但是!我下午就可以把手机拿回来,晚上一定准时打卡。”
话是这么说,保证书是一个字都没写,剩下的课间时间桑幼都用来写保证书了。与此同时,班级里正在讨论疫情的事情。
“昨天我看新闻,说梧桐镇确诊了一个。”
“卧槽,梧桐镇不就在隔壁吗?”
“怎么消息还这么滞后啊?都确诊八个了,这么多密接,还有好多没查出来呢。”
“救命,这次怎么离得这么近,学校会不会放假啊?”
“不知道啊。”
“……”
在这个时候,确诊一个都是大事,一时之间,班级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氛围。第四课刚打铃,广播就响起了年段长的播报。
“年段有一件事通知一下,等会下课后一到六班到明秀楼一楼大厅排队做核酸,带上健康码。同时,后面的同学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就去排队。请大家排队过程中戴好口罩,保持距离,不要吵闹。”
播报一停,班级就爆发了哗然。
“靠,是不是出事了?”
一阵吵闹中,班主任拍了好几下课本才震住场子:“吵什么?年段怎么安排就怎么做,赶紧去吃饭,记得戴上口罩。”
疫情爆发后,食堂桌子上都安装了隔板,前边和旁边都被隔板隔着,一人一块小天地。桑幼和宁冽她们打好饭找了个位置坐下。
宁冽说:“听他们说这次还挺严重的,梧桐镇已经被封锁了。”
“前两天感染的,咱学校就有梧桐镇来的学生,他们昨天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感染啊?”
“不好说。”
桑幼边吃饭边听她们讲,说实话她有些麻木。大大小小的疫情她经历了三年,已经熬出头了,后来疫情解封的安稳日子也享受了很久。从刚开始的紧张恐惧,到后来的麻木习以为常,到最后的无畏,情绪已经完成了过渡。
陡然回到疫情最紧张的时候,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吃完饭就去排队做核酸,桑幼提前拿了一本英语词汇本。丝毫不出意料,这个时候的核酸检测还在改进中,组织得也还不够,无秩序、无规划、无错峰。总之所有人全挤一块,乱成一锅粥。
途中还发生了严重的插队现象,桑幼她们原本排在大厅里边,结果队伍越来越靠后,已经被挤出了大厅。
宁冽越来越暴躁:“卧槽!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越排越靠后?前边是插进来了多少人啊?”
虞好脾气是真好,这会儿瞧着也不太好了:“最烦那些没有素质的人。”
又往后五米后,宁冽彻底炸了:“妈的,我去前边看看。”
入口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老师负责登记,一个老师跟前排了一条长龙,另一个老师前边却空空如也。
宁冽不能理解,她上前去问前边没人的老师:“老师您好,请问这里可以排队吗?”
那老师不耐烦的用手指戳了戳桌上贴着的纸:“不可以。”
宁冽低头一看,红纸上写着——教职工专用通道。
??
什么鬼?
宁冽还是不能理解:“那现在都没人,为什么不能排啊?”
“学生排那一队。”
旁边一个男生估计排得也生气了:“老师那么点人,还弄个专用通道?两队都开放,老师一来就老师优先不就好了吗?我们都排这里这么久了,饭都没吃上!”
老师说:“请服从学校安排。”
“……”
男生低骂了一声,学生队伍纷纷传来抱怨。
宁冽回去的路上,经过那条长龙,就见不少人一看到熟人就插进去。‘砰’的一声,休眠的火山炸了,宁冽当即抬高了声音:“天啊天啊,居然真有人这么没素质,逮着缝就插!插队的人是不是没看清后边人的白眼啊?”
有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偷偷溜出去排到了后边,还有人当没听到,若无其事的跟旁边人交谈。
宁冽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原位,好家伙,又后退了五米,直接排到了图书馆门口。
都到图书馆门口了,桑幼提议道:“不然咱先进去坐会儿,人不多了再来排?”
她们脱离队伍准备进图书馆,结果图书馆大门被红线拦着,上边还挂了一个小牌子,上边写着——为疫情防控,图书馆暂停开放,望大家多多理解。
“……”
桑幼手指抵着鼻尖,小声说:“……我们重新排?”
宁冽回身一看,已经气到面无表情:“回班吧。”
于是耗费了二十分钟后,打道回府。班级此刻也是乱成一锅粥,不少学生偷偷带了手机,正在查新闻。
“已经确诊十二个了!啊啊啊!”
“我在二外的朋友说,二外已经通知回家了,她们正在宿舍收拾东西。”
“这么严重了吗?我们怎么还没通知?一中有病啊,还叫做核酸。”
等到一点半,桑幼她们下去排队做核酸,这时的人不算多,但还是排了十五分钟。回班时,大伙儿还在讨论,不过很多人扒着窗子,正在往外看。
还没走近,就听她们在喊:“怎么有人走了?!她们还推着行李箱?怎么回事?!”
桑幼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校门口出现了几道身影,背着书包,推着行李箱,在保安室面前停留了一会儿,校门一开,就出去了。
这些人大概是跟确诊人员或是被封锁地方联系过密,身上带有不确定性。
嚷了一个午休,觉也没睡成。
下午第一节地理课,地理老师刚踏入班级,就被追问。
“老师,疫情是不是严重了?”
“要回家上网课吗?”
“二外都通知了。”
“……”
地理老师安抚了一阵,道:“还在开会,静等通知。我们现在先好好上课。”
很明显,没人静得下心,也没人听得进去。
课上到一半,广播就响了——
“接教育局紧急通知,为疫情防控,将进行清校,线下授课改为线上教学,高一年疏散时间为三点到三点四十五,高二年为三点四十五到四点半,高三年为四点半到五点十五。”
“现在请住宿生回宿舍整理东西,走读生在班级整理好课本。在此期间,请大家戴好口罩,不要窜寝室,不要窜班级。”
桑幼和舍友们回去收拾东西,在宿舍楼下正好找宿管阿姨拿手机,接到紧急通知,宿管阿姨忙得脚不沾地,保证书都没要,就把手机扔给她们。
只留了句口头警告:“不能再有下次!”
宁冽被她的风风火火惊得目瞪口呆:“早知如此,我还写什么保证书?!”
桑幼打开格局:“可以留着下次用。”
“好主意。”
一般上网课的时间不会太久,少则一星期,多则一个月。宿舍的东西也不难收,将必带物品收拾好后就差不多了,最让人头疼的应该是那多达四十多本的书。
住宿生还好,有个行李箱,走读生就俩胳膊一书包,将书抗下楼就累得直喘气。
桑幼在班级整理储物柜时,在某个瞬间突然心思一动,抬眼看向外边。今天的天色说不上好,青天白日中带着一些灰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到太阳,但是太阳光线却是刺眼,整体看上去有些压抑。
视线放低了一些,就见同学们零零散散的往外走去,背影看起来是急促的。
其实每到这个时候,同学们好像都很开心,唯一抱怨的也不过是要带的书好多。对他们而言,‘疫情’一词最常出现在新闻上,出现在相隔千里的某个省某个市某个县,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远,远到察觉不到真实。
可是于某些人而言,‘疫情’近在咫尺,他们可能身处漩涡,他们可能奋战在一线,他们可能因为这两个字深陷一生的悲痛。
这就像是一场游戏,明明人人都在参与,但是却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于是,每个人承受的东西都将不同,而身处不同的境地之中,往往做不到感同身受。
桑幼回到家时接近六点。
手机没电了,将手机充上电后,弹出了两条消息,来自‘周砚’。
她点开,才发现都是前两天发的。
周砚:可以。
周砚:星期五的呢?
桑幼斟酌着语句,半晌后打字。
桑幼:学长,我拿到手机了!
周砚居然很快就回了:好。
桑幼:学长到家了吗?
周砚:在路上。
桑幼:好的,学长注意安全。
周砚:好。
好像没什么好聊的了,桑幼果断放下手机,告诫自己‘尬聊不可取’。
她在书桌前坐下,转着笔重新规划学习计划。线上和线下虽说没有天差地别,但还是有很大不同。线下教学总体来说自由度更高,时间安排也更加灵活。利用得好可以弯道超车,利用不好就躺平摆烂。
晚上没有安排晚自习,桑幼写卷子写累了,出房间打算倒杯水喝,结果看见桑落正在客厅看电视,她边接水边瞅着电视机。
财经频道。
桑幼朝小老弟的方向比了一个拇指,结果被当场抓包,桑落看着她,拧着眉:“干什么?”
“比个拇指。”
桑落显然跟不上他姐的脑回路,收回视线不欲多谈。结果没一会身旁的沙发就陷了下去,桑幼说:“老弟,好好跟着小舅舅搞钱。”
“?”
桑幼继续道:“苟富贵,莫相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说对姐姐好的人,财运都特别旺。”
桑落面无表情打断:“还钱。”
“……什么钱?”
桑落好心提醒道:“两百。”
桑幼捧着水杯站起来:“告辞。”
桑幼在医务室休息了一会就归队了,教官看了她一眼:“等会要是还不舒服就去休息。”
桑幼点头,舔了下干燥的唇瓣:“谢谢教官。”
一中军训狠得出名,为期十天,从八月二十号开始,一直到九月一号。时间长就算了,内容十分鬼畜,还不带重样的。这得归结于总教官,毕竟所有命令都是总教官下达的,桑幼记得上辈子军训,总教官还没露过面,就被骂得体无完肤,男生们大半夜在宿舍做法给他烧纸钱,被宿管逮着,隔天就出名了。
男生们还做了一首打油诗。
军训军十天,假期缩一半,两手空空来,获得黑皮去,拜谁所赐呢?天杀总教官!
一提总教官,没有学生是不恨他的。
军训了十天,总教官没露过一次面,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一天军训,一来就上狠招——烈日下暴晒两小时。大胆的学生把胆又壮大了两倍才敢开口问:“为什么第一天就这么狠?国家……国家倡导循序渐进。”
各路中队教官冷冷开口:“总教官下达的命令,不服去找他。”
我们倒是想找他啊,可是人呢?影儿都没见着。
第二天,队列训练,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等等,每个动作都重复了几百遍。
吐了,是真吐了。
哭了,也是真哭了。
问:一个动作为什么要练几百遍?
答:总教官说的。
第三天,凌晨五点哨声响彻云霄,学生们身心俱疲,困如国宝,打着朦胧的哈欠来到操场集合。
天还没亮,暗黑暗黑的,操场的灯全被打开,橘色灯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凄凉。
有人小声问:“我们……我们准备干嘛?”
教官们沉默了一会,答:“总教官请你们看朝阳升起。”
“……”
一天接着一天,简直提前遭受了社会毒打,总教官的名号算是打响了。
传闻总教官是一个浑身黝黑的大汉,因为没老婆浑身煞气,所以就拿他们这些小花朵们开刀。
桑幼叹了口气,心情莫名悲壮,她见过总教官,不止她,很多人都见过,因为总教官就混在众教官里,还是最帅的那个,带二十八中队。
桑幼偷偷瞥了眼前方,二十八中队的同学站得整整齐齐,特别是女生,腰板挺得忒直。正前方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他的黑发凌乱,军帽被他拿在手里,鬓角微湿,汗珠随着他的走动顺着面部轮廓滑下,滑过凸起的喉结,最后末入到衣领中。袖子被他挽在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好看。
很帅,很刚毅。
但他是总教官。
桑幼记得上辈子军训结束后,举行军训闭幕仪式,校领导有请总教官上台发言时,在场的同学伸长了脖子,牙关都咬紧了,恨不得将总教官千刀万剐。然后那个身形颀长,五官俊朗的男人上台,举着话筒‘喂’了一声,说:“同学们,大家好啊。”
低沉的嗓音带笑,回荡在操场上空。
短暂沉默后,现场直接炸开了锅,桑幼那时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让她稍稍有点安慰的是,二十八中队才是真的崩溃,集体裂开。
“小同学,挺直背,目视前方。”
桑幼猛的回神,就见总教官嘴角扯着笑看着她,嗓音温和,但桑幼还是后背一激灵,不敢乱看。
太可怕了。
第一天就是练军姿,她们队的教官代号幕僚,幕僚教官说:“男生就要站出男生的气概!女生就要站出女生的气质!”
又站了十分钟,幕僚教官喊停,说休息三分钟,。
队伍一下散开,跑去抓起水壶就往嘴里灌水,桑幼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有些茫然,每个中队的水壶都是放在一起的,但是她现在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
她记性不怎么好,高中三年记住的事也没多少,更别提八年前的水壶!
她觉得哪一个都很眼熟,但哪一个都不敢确定。
有点崩溃。
桑幼坐到阴凉处开始叹气,算了,不喝了。
军训了一天,站了一天,晚上还要晚自习,从七点到十点十五分。桑幼吃完饭,一进班级,就看班上同学阵亡了半数以上,趴在桌上,绿帽子扣着头,睡得很香。
确实累,桑幼拖着疲惫的步伐去上厕所,厕所里居然有人在哭,呜呜咽咽的,好像是在给家长打电话,说军训太苦了,腿快断了,舍友们都好冷漠,宿舍好破,食堂菜好难吃,她要死了……
桑幼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冒出一个音,她就捂着嘴出去了。
还没到晚自习时间,桑幼去了空中花园,她高中毕业已经五年了,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中和记忆力里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她多了几分过来人回看往昔的惆怅。
空中花园两面靠教学楼,一面靠走廊,还有一面是树墙,高大的凤凰花树姿态挺拔,树叶连缀一片随着晚风晃动,桑幼仰头看着树叶,又透过树叶罅隙看着天空。
八月底的白昼挺长,天还没黑透,她面朝西边,夕阳余晖被校外的居民楼遮盖了大半,桑幼陡然生出一股落寞,掺杂着迷茫。
重回高中,她难道要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再走一遍吗?
她不想。
可是她要怎么办?
哪里有捷径可以走?
‘啪嗒’一声,桑幼惊了一下,迅速侧身看向声源。
昏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量很高的男生,他低垂着头,碎发遮盖了眉眼,瞧上去有些颓丧,修长的手指拢着根烟,没点燃。
桑幼往后退了两步,认出是谁后,迅速抬眼看向办公楼,确认没看到老师后松了口气,“你,你怎么在这儿抽烟啊?”
在空中花园抽烟,这不顶风作案吗?但凡办公楼有个老师探头瞅一眼,基本上就完了。
周砚:“没点燃。”
他原本是有那个打算的,但还没动,就见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小女生走过来,趴在栏杆上就开始叹气,一叹就是好几声,比他这个高三生还愁。
桑幼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响才说:“你还抽烟啊?”
“嗯。”周砚应道。
桑幼张了张嘴,最后干巴巴的说,“挺好的。”
顿了会,像是觉得这么说没什么信服力,补充道:“很酷。”
周砚:“……”
他收起烟,转移了话题:“叹什么气?”
桑幼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话,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过了一会她蹙眉,似乎真的很纠结:“我在想,要不要跳级到高三。”
周砚:“?”
这回答还真是出乎意料。
刚上高中的小女生,叹气的原因无非就这么几种,环境陌生想家想妈妈的,九科太多学崩溃的,军训太苦受不了的。每年开学初,他都会在学校各各角落看到有女生哭,今年的哭完下一届接着哭。
新人哭旧人笑。
他还从来没听说有人高一一开学就想跳级跳到高三的。
周砚问:“认真的?”
桑幼抿唇:“认真的在想。”
“为什么想跳级?”
桑幼沉默了很久,然后盯着他的蓝白校服小声说:“因为高三的校服是蓝白色的。”
周砚:“……”
桑幼从小就觉得高中生很酷,在她心里,这几乎成了美好的代名词,每次看着身穿红蓝白校服骑着自行车青春洋溢的学姐学长,她都忍不住艳羡。
但是老天偏不让她如意,她初中三年的校服是纯黑色,就在她以为上高中终于可以穿时,正巧碰上教育改革,校服变成了浅灰,她再次与红蓝白校服失之交臂。
周砚他们是最后一届穿这种校服的。
周砚扯了下嘴角轻笑出声,像是觉得荒唐:“想法不错。”
桑幼不太清楚他是真夸她,还是在嘲讽她,只笑了下没说话。
她确实有要跳级的想法,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刚才跟他搭了几句话,她就已经紧张得后背冒冷汗,心跳得急促,就像有人拿着小锤子在敲打,不轻不重。
上辈子她暗恋了八年,都抵不上今天说的话多。
什么是太过于喜欢?就是喜欢到不敢接近,深怕自己言行冒失,举止冒犯。
桑幼发过很多誓:
——见到周砚一定要打声招呼。
——写封情书,偷偷塞进他的抽屉里吧。
——一定要有周砚的联系方式。
——……
太多太多,到最后她一个也没完成,要是发誓真的会天打五雷劈,她早就被劈了几百回了。
桑幼不敢前进,她把喜欢深埋在心底,她告诉自己:周砚高三了,要高考,她不能打扰他。
后来周砚上了大学,她就再没了机会。
最后一次听到周砚的消息,是在大四毕业,许久不曾活跃的高中群重新活了过来,各种消息刷得飞起,她随意看了一会儿,结果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
群里说以前那个叱诧风云的学长死了。
哪个学长?
就是那个理科龙虎榜永远的第一,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周砚……
怎么就死了?
好像是自杀,又好像是车祸,不太了解。
……
桑幼那时候难受得胃部绞痛,许久都直不起身,她慌忙去翻手机,翻了一个又一个社交软件的好友列表,手机屏幕被泪水打花,她看不清楚,只知道她快喘不上气了,呜咽声全都哽在咽喉底。
翻了很久,什么都找不着。
大学舍友被桑幼吓了一跳,蹲在她旁边让她别哭,问她要找什么。
桑幼哭得发不出声音,过了很久,她说,联系方式,周砚的联系方式。
舍友说,我帮你找。
桑幼崩溃的抱着头,找不到的,根本找不到。
她没有周砚的联系方式,从来没有。
“……”
桑幼抬手就想掐死他,按捺住,不敢相信:“真的吗?”
她看周砚的眼神真的很热切吗?居然能跟佛德西比?桑幼很喜欢佛德西的眼睛,这只修勾的眼睛又大又圆,干净澄澈,透亮明净,有人逗它,大眼睛就闪着光,盯着人时,像是盯着整个世界,炽热又纯粹。
她看周砚,也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曾有人评价过暗恋。说,喜欢一个人其实很明显,这是一个人的暗恋,但在别人眼中,却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明恋。
桑幼怕了,连续几天都没再去刷存在感,于是除了日常打卡,两人的交集少了很多。运动会前两天,学校操场基本已经布置完毕。
开幕式是在周三的下午,全体师生都到场,除了高三,他们刚质检完,听说成绩不太理想,正在进行周测,希望能查缺补漏。
开幕式完就开始比赛了。
桑幼没去凑这个热闹,而是待在班级写加油稿,加油稿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文章两百字打底,诗稿十五行打底,她切换着写,简直信手拈来。
托跑一千五百米的福,她只需要写三篇,半小时左右她就停了笔,换成了导数专题训练。
专题卷是高三的,找林桥烟学姐借的。
没去找周砚,是因为听说清北班的卷子独一份,难度直逼竞赛题,不仅如此,还超纲,涉及一大堆高等数学定理,这暂时还不是她能高攀的东西。文素班是文科班,专题卷也难,但难得没清北班过火,深思熟虑后,她就决定去找林桥烟学姐。
学姐还跟她吐槽:“导数专题卷挺难的,第一题可能都写不出来,这很正常,你别写灰心了。”
吐槽完就笑:“不会就去问你周砚学长,他肯定会,高中范围内,没有他解不出的数学题。”
桑幼也笑:“那我不能来问你吗?”
“我数学可差了,你看这张卷子上全是红笔笔记,你可别问我数学,真不会就太丢脸了。”林桥烟抬手掩着口鼻,不太好意思。
桑幼只当她在谦虚,未来能考北大的人,数学怎么会差?
不过当桑幼真正去做这张卷子时,她才发现学姐吐槽得还是太含蓄了,妈的,什么破卷子?出这么难干什么?她敢打包票,这卷子上的题目要是敢出现在高考卷上,绝对会被骂上热搜,然后被唾沫淹死。
桑幼边骂边看题,突然发现中文陌生了很多,明明每个字都懂,连在一块也能懂,但是看完就是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这个题到底是想让她干啥?
她完全没料到,她没败在知识储备不够,也没败在解题思路太窄,而是败在看不懂题目,这简直是最侮辱人却又最受打击的方式。
这只是文素班的卷子。
难以想象清北班的卷子是什么鸟样。
桑幼做不出来,决定暂时放弃,出班级准备去操场看比赛时,正巧碰着高三年周测结束,一大波人涌在楼梯口。她下意识在一片红蓝白中寻找周砚的身影,没找着。
偏头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身后响起一道明亮的嗓音:“桑学妹!”
一听称呼就知道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简栎城总是叫这个,不叫名字,不叫学妹,偏偏叫桑学妹,桑幼纠正几次无果后,也就随他去了。
“学长好。”桑幼去看他身后,还是没找着周砚。
简栎城:“你砚哥被班主任叫去年段室了。”
两人的手机是一个牌子且外观相似,乍一看确实分不清。桑幼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奇问:“那你现在用什么给我打的电话?”
“备用机。”
“?”
世界果然参差不齐,哪怕一个爹妈生出来的。
桑幼:“你哪来的备用机?你怎么会有备用机?”
“小舅舅的旧手机。”桑落不欲多聊,说完就挂了电话。
桑幼盯着手机陷入了自我怀疑,正常来算,她现在应该是二十二岁,小老弟多大……来着?忘了,但应该不超过十五。
记忆中的桑落有两种人格,对外孤僻冷漠,对内嘴毒欠打,性格不算讨喜。她早就忘了处于青春期的桑落是什么样子,不过按如今的了解来看,跟印象中的形象大差不差,这人还真是没变过。
她将手机收起来,再次跟眼巴巴的宁冽对上视线。
“……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弟弟几岁啊?”
“……”
这就是她刚才想不起来的事情。
“14?”桑幼不太确定。
宁冽震惊:“你连你弟几岁都不知道?!”
说起来也奇怪,桑幼从始至终都记不准确桑落的年龄,她一直觉得年龄推算起来很复杂,有虚实之分,有也农历公历之差,不过她对桑落的年级倒是很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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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买的教材基本买齐,加上林桥烟学姐给的课本,桑幼开始了自我意义上的一轮复习。对于文科,她习惯画逻辑图,好几本书同时涉及,分为不同的模块相互推理补充,然后记背。
这种方式有点类似于记忆宫殿,她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宫殿,从房梁瓦缝,到瓷砖栏杆,都有独属于她的一套逻辑。
优劣分明,优点是记得牢,答题时思维发散广,且可以不断补充完整;缺点是思维量大,光是构建框架就要花费很多时间。
桑幼琢磨了两天地理气地水土生之间的相互关系及涉及的细小分支,在大脑中进行头脑风暴,想得脑子要裂开了。
地理为什么叫地理?因为没有天理。
构建了思维雏形后,从地理上获得的并不算多的成就感,一遇到数学便溃不成军。
一般中午在图书馆,她都用来学数学——温习预习,巩固错题,上网课查缺补漏,限时训练,专题强化,难题专攻。
桑幼全方位无死角的学习数学,有效果但甚微,能及格但拿不了高分。
概括起来就是,成绩平平,不值一提。
就这数学成绩,想跳级难如登天。
桑幼研究着一道导数题,第一小问求的是导数f(x)的单调区间及极值,基础题,另设函数求导一下就能解决。
第二小问是证明题。
她用了很多常见的解题方法,写了一小部分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简直举步维艰。
继续思索。
二十分钟后依然毫无头绪。
桑幼手撑着头,盯着题目不停的变换思路,但都在一堵堵南墙上撞死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撞了一遍后,桑幼明白了,这是一道她高攀不起的题目,当断则断,不断必死。
桑幼看了眼手表,一点四十,离上课还有三十五分钟,一般这个点她会选择睡午觉,两点睡醒后从图书馆回教室,走路途中基本就清醒了,接着就可以准备上课。
睡觉。
桑幼趴下。
没过五分钟,桑幼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眼里全是幽怨。
还是好不甘心!
她直起身拿起笔,又试着去写,这下彻底睡不着了,被气的。
怎么想都写不出来!
数学简直一生之敌,不会写的时候,要么想睡觉要么会生气。
此时的图书馆一片寂静,这个点大部分人都俯身睡觉,背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少数人还在动笔,不过发出的声音很小。
静谧无声,惬意悠然。
不过在这岁月静好的氛围里,有一只炸药桶险些被气爆,最终炸药桶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恢复了一点理智。
回来的途中,桑幼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靠窗长桌的最末端,位置是空的,她失落了一瞬。
视线移动后猛地一顿,清澈的眸中悄然爬上欣喜。
诗人说,遇见你,是旷野的风闯进心房,是眉间的雪融进眼眶。
桑幼很难描述那一瞬间的感觉,只觉得看见周砚的那一刻,岁月风平,时间都慢了下来,窗外轻浮的林梢见证少女的欣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反应过来时,桑幼已经抱着书包,拎着卷子坐到了周砚对面。
周砚在睡觉。
桑幼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垂下眼去看那道导数题。
看也看不懂,写也不会写,睡也睡不着。
处于三难境地的桑幼同学开始发呆,她靠着椅背,视线自然的往前看,眼神失焦。
桑幼的专注度很高,一旦开始投入某件事便耳目闭塞,发呆起来也近乎进入冥想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前的桌子被敲了两声。
“嗯?”桑幼蓦地回神。
周砚的手还没收回去,指节微屈着搭在桌面上,他刚睡醒,神色惺忪,有种慵懒意味,开口时嗓音也低,不知道是顾及图书馆的环境,还是刚睡醒的缘故。
“发什么呆?”
桑幼愣愣的看着他,好半会才察觉眼睛酸涩,她眨了眨眼,被刺激得眼泪差点流下来。
“做题呢。”她说。
桑幼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睛要废,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发呆时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睁着眼的话有没有眨眼。
周砚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神色莫名:“不会做?”
“不会。”桑幼懊恼的说。
周砚抬了下手指,摁着卷子,将卷子拖了过去,看了一会开口道:“过来。”
“啊?”
周砚抬起眼睑:“过来坐我旁边。”
桑幼规规矩矩的坐下,就见周砚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写步骤。
“第一步的答案可以用一部分,另设一个函数进行求导,明确x取值范围,进行三次导,用洛必达法则判断极限是否存在,间接证明。”
周砚边说简答思路边写步骤。
“……”
原来知识流过脑子的感觉是这样,原来这就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原来这就是坚不可摧的知识壁垒。
另设函数她懂,三次导她也懂,洛必达法则虽然是高等数学里的内容,但还算基础,她勉强懂。
不过全连在一起她就脑子发懵。
周砚落下最后一笔,将草稿纸推过去。
桑幼下意识低头去看,首先感叹了一下周砚的字体漂亮,一看就很学霸。其次看他写的内容。
周砚写得简洁,但该有的步骤都有。桑幼好歹研究了一中午,看着周砚的思路顺下来,突然感到醍醐灌顶而幡然醒悟,有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
这种知识直击灵魂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桑幼眼睛都亮了,她连忙指着周砚用洛必达法则的那一段:“我记得洛必达法则有使用条件的。”
“不能用来求解未等式的极限。”
周砚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觉得有几分意外。
他做题讲究高效,往往用最快的方法,刚才讲思路的目的是拓展桑幼的知识面,不指望她听得懂,因为他记得导数是高二的知识,且他用了洛必达法则。
原想着要是桑幼听不懂,就换种方法。
没想到事实挺意外的。
收拾好准备离开时,桑幼笑嘻嘻的说:“学长,留个联系方式吧。”
顿了下,桑幼连忙补充:“麻烦了你很多次,想找机会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因为平时不太见得着,留个联系方式比较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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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幼回教室的路上都是用蹦的。
今天属实是里程碑式的一天,暗恋之旅前进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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