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月煞元和十七年,霜降。
青溪镇西头的老槐树又死了人。
我踩着满地碎叶往案发现场赶,腰间的铁尺随着步伐轻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晨雾未散,远处的槐树影影绰绰,像是被人用焦墨泼在宣纸上的怪物。
“沈捕头,您可算来了!”
衙役小六子从树后窜出来,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纸钱,“这情形……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啊!”
老槐树的枝桠间垂着根麻绳,吊着具青紫色的尸体。
死者是镇东米铺的孙老板,昨天还在市集上与人讨价还价的中年汉子,此刻舌头伸得老长,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更诡异的是,他胸口用朱砂画着个扭曲的符咒,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红光。
我凑近细看,符咒线条间隐约有凝固的血痕。
孙老板的指甲缝里嵌着些槐树皮碎屑,掌心却干干净净——这不正常,吊死的人往往会拼命抓扯绳索。
“仵作呢?”
我转身问小六子。
“在后头吐呢。”
小六子缩了缩脖子,“您看这槐树……”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树皮上密密麻麻刻着数不清的符咒,有些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但新刻的那几道还泛着青白。
其中一道符咒旁,用指甲抠出个血字:煞。
十年前,青溪镇也曾发生过类似的连环凶案。
七个死者都被吊死在老槐树上,胸口画着同样的符咒。
当时的县令认定是“血月煞”作祟,将案子草草了结。
直到第十个死者出现,才发现是镇西当铺掌柜为报私仇所为。
“去查孙老板这几日的行踪。”
我抽出腰间的狼毫笔,在随身携带的桑皮纸上记录,“尤其要问清楚,他昨夜子时到丑时在何处。”
“沈捕头,您真觉得这是人为?”
小六子咽了口唾沫,“可这符咒……还有这槐树,十年前砍了又生,根本烧不死……”我没再接话。
十年前结案时,我还是个跟着父亲学刑名的小丫头,亲眼见过那些尸体。
当时父亲总说,符咒是凶手最得意的伪装,也是最危险的破绽。
蹲下身查看尸体脚踝,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某种毒素扩散的痕迹。
我正要掀开死者衣襟,忽听人群中传来骚动。
“让开!
让开!”
一顶青布小轿被挤进包围圈,轿帘掀开,露出张苍白如纸的脸。
是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