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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陈娇娇谢玄全局

陌上阿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刻钟后。陈娇娇净手立在小厨房内,细嫩的手指握着宽刀。火腿是金华运来的,色泽鲜艳,红中带白。她将火腿精华的上方部位切成薄片,此处肌肉纤维紧致细密,最是鲜嫩。蛋羹做起来看似简单,却也费心思。火多一分,老韧。火少一分,生腥。想要做得软嫩香滑,须得仔细时间和火候,很是磨人耐心。端上桌后,昭阳舀一口蛋羹,咸香嫩汁扑卷而来。她本还准备做做样子,哪怕娇娇做得不好吃,也要做出十分满意。如今她倒是来不及评判,端着碗就吃。这架势,哪里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主殿下。陈娇娇笑着摇头,转身去拿茶叶。桌上共摆着四碗蛋羹,昭阳见多出一碗,以为是给侯爷留的,便贴心没招呼吃得正香的喜梅,而是让自己的婢子送去,“见了侯爷,你就说这碗蛋羹是娇娇专门为他做的。”等陈娇娇...

主角:陈娇娇谢玄   更新:2025-03-25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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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娇娇谢玄的其他类型小说《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陈娇娇谢玄全局》,由网络作家“陌上阿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刻钟后。陈娇娇净手立在小厨房内,细嫩的手指握着宽刀。火腿是金华运来的,色泽鲜艳,红中带白。她将火腿精华的上方部位切成薄片,此处肌肉纤维紧致细密,最是鲜嫩。蛋羹做起来看似简单,却也费心思。火多一分,老韧。火少一分,生腥。想要做得软嫩香滑,须得仔细时间和火候,很是磨人耐心。端上桌后,昭阳舀一口蛋羹,咸香嫩汁扑卷而来。她本还准备做做样子,哪怕娇娇做得不好吃,也要做出十分满意。如今她倒是来不及评判,端着碗就吃。这架势,哪里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主殿下。陈娇娇笑着摇头,转身去拿茶叶。桌上共摆着四碗蛋羹,昭阳见多出一碗,以为是给侯爷留的,便贴心没招呼吃得正香的喜梅,而是让自己的婢子送去,“见了侯爷,你就说这碗蛋羹是娇娇专门为他做的。”等陈娇娇...

《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陈娇娇谢玄全局》精彩片段


一刻钟后。

陈娇娇净手立在小厨房内,细嫩的手指握着宽刀。

火腿是金华运来的,色泽鲜艳,红中带白。

她将火腿精华的上方部位切成薄片,此处肌肉纤维紧致细密,最是鲜嫩。

蛋羹做起来看似简单,却也费心思。

火多一分,老韧。

火少一分,生腥。

想要做得软嫩香滑,须得仔细时间和火候,很是磨人耐心。

端上桌后,昭阳舀一口蛋羹,咸香嫩汁扑卷而来。

她本还准备做做样子,哪怕娇娇做得不好吃,也要做出十分满意。

如今她倒是来不及评判,端着碗就吃。

这架势,哪里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主殿下。

陈娇娇笑着摇头,转身去拿茶叶。

桌上共摆着四碗蛋羹,昭阳见多出一碗,以为是给侯爷留的,便贴心没招呼吃得正香的喜梅,而是让自己的婢子送去,“见了侯爷,你就说这碗蛋羹是娇娇专门为他做的。”

等陈娇娇烹茶回来,见蛋羹少了一碗,面露疑惑,“喜梅,你这么快就吃完第一碗了?小馋猫,也不怕烫到,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多做了一碗,没人和你抢。”

“奴婢只吃了一碗……”

喜梅面露委屈,“长公主把那碗送去侯爷书房了……以为是您给侯爷做的,刚送走。”

.

凌霄苑,书房内。

黄梨木书架上有市无价的古籍摆放得满满当当。

顾昀琛捧着书卷,对面立着一个站姿慵懒的绯衣少女。

女子高挑,生了一双狐狸似的眼眸,眨眼睛时似有星光闪耀,抱着寒山居士的画卷不松手,“昀琛哥哥,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宝贝了吗!”

顾昀琛表情如常,黑如点漆的眸子铺着一层寒霜,没有给半分眼色。

还是侍卫秦虎看不下去了,“容神医,寒山居士的画就流出三幅,一个藏在皇宫,一个卖到了海外,如今就只剩这幅了。”

容放捧心作痛,嗲声嗲气:“好一个顾昀琛,平时一口个宝贝地叫人家,结果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一幅画你都不愿给人家!”

秦虎面色复杂。

要不是容公子是救了侯爷的神医,还男扮女装扮作侍妾给侯爷治病,单凭他这些腻人的话,就早没命了。

这时,一侍卫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蛋羹。

“侯爷,方才长公主侍女送来了火腿蛋羹,说是夫人专门为您做的。”

蛋羹一端进房间,火腿的香味便扑面而来,甚至能想象出咬上一口时的那般软嫩。

顾昀琛不禁想起了昨夜温泉池中的小娇娘。

也是软得一塌糊涂。

秦虎拿出银针,扎在羹心处,银针未变色。

容放啧啧,恢复了清润的男声,“若是夫人知道自己夫君如此揣度她的心意,怕不知道会多伤心呢!况且,顾铁树你从不吃外人做的食物,扔在一边,真是平白糟践了食物。我勉为其难替你吃了吧。”

容放说得勉强,可是一双眼睛盯在蛋羹上,如饿狼般直冒着绿光。

容放一生有三大爱好:

美人,美画,美食。

作为吃惯了各地美食的饕餮,能对一道家常菜如此感兴趣,倒是难得一见。

顾昀琛目光落在蛋羹上,“拿来吧。”

蛋羹软绵,刚含在舌/尖一卷,便化成一团鲜汁,而火腿的弹韧增加了整体的口感和层次,满满都是鲜嫩咸香,甜润多汁。

顾昀琛瞳孔一缩,思绪恍如回到了多年前。

不知不觉,白瓷碗见了底。

见此,秦虎眼中满是惊喜。

三年前,侯爷经历生死一战,容神医好不容易从阎罗王处抢回了一条命,除了固定的汤药外还定了许多菜谱,有助康复,可侯爷往往吃一两口便没了食欲。

这可愁坏了秦虎,为了让侯爷多吃点饭菜,他不知换了多少名厨。

可几年过去了,这些自称厨神的人,也没能让侯爷多吃一口。

没想到,夫人竟然一碗蛋羹就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她定是仙子下凡,来拯救侯爷的!

.

轩窗之下,芭蕉鲜绿。

陈娇娇送走昭阳后,就倚在贵妃椅上绣花。

她的女红是宫中教习嬷嬷亲手教的,得了几分真传,不过她嫌绣花枯燥,经常和小姐妹结伴打马球。

自她病了之后,倒是习惯用绣花来消磨时间。

喜梅笑嘻嘻进来,“姑娘从不穿这么深色的衣服,是给侯爷做的吧!”

陈娇娇嗔怪她一眼,“就你话多。”

喜梅吐吐舌,“夫人真是疼侯爷,一点委屈也不肯他受。绣披风最劳心费力,但愿侯爷能知道您一片真心。”

陈娇娇摇头一笑。

这披风是绣给侯爷的不假,但她也是存了私心的。

她总想着自己死后,侯爷能睹物思人,念着她的好,待她自己的家人才能更好。

她知道,若是把这真话告诉喜梅,这小妮子必然又该哭了。

因此,她未言语,只当默认了。

傍晚,膳房送来的东西依旧难以下咽。

陈娇娇早有准备,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鲈鱼和清炒茼蒿。

主仆二人摆好碗筷,刚要落座,门忽然被人推开。

顾昀琛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玄色锦衣衬得他肤色冷白,灯烛照耀下越显清冷气质。

见到桌上的两副碗筷,他眉头一挑,“你知道我来?”

陈娇娇知晓他误会了。

如她和喜梅这般同桌用膳的主仆,在普通富贵人家都鲜少,何况是规矩森严的侯府。

她盈盈一笑,顺着他的话,“让侯爷见笑了,妾身在家中时见母亲常下厨给父亲做饭,便想着天下夫妻本该如此。方才问了人才知道,侯爷吃不惯外人做的膳食,妾身今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顾昀琛眯眼,“可本侯听说,陈家大爷是个惧内的,每日以给妻儿做饭为乐。反而是陈姜氏,乃将门嫡女,舞刀弄剑,十指不沾阳春,不知何时会洗手做羹汤了。”

陈娇娇一噎,水眸瞪得圆圆的。

侯爷怎么会知道她的家事?

早听闻顾侯疑心重,若是因为这小小谎话就不再信任她,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万一书中的结局成了真,陈娇娇一时间悲从中来,乱了阵脚,檀唇半启,不知道如何回答,急得秋瞳涌上了一层水雾。

她可算知道了,说一句话需用十个谎来圆的滋味了。

顾昀琛见状,喉咙一紧。

这小女子在嫡母要动家法时都面不改色,怎么他说了一句她父亲惧内,便委屈得不行。

这副样子让他想起了幼时曾养的一只雪兔。

每每兔儿受了惊吓,便缩在自己怀里打颤,须得他摸摸才好。

不知她的手感,可与那兔子一样?

他心中想着,手已经先一步落在了她的发间。


一夜过去。

陈娇娇蜷在床上一角,微微掀开被子一角,偷看外面。

窗透初阳,儿臂粗的红烛还在烧着,而顾昀琛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娇娇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把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脸又红了几分。

顾昀琛昨天以为她不会浮水,才会游过去救她,并非是她想的那层意思……

回忆起她抱住他时的场景,陈娇娇尴尬得又缩回了被子里。

都怪娘给的那本书!

“姑娘……不,夫人!”喜梅笑嘻嘻走进来,“夫人今天瞧着气色真好。”

陈娇娇一喜,“你怎么进来的,侯爷不是不让别人进来吗?”

喜梅挠了挠头,“我本在院门口守着,侯爷见我眼生问我是谁,我说是夫人丫鬟喜梅。侯爷一听我名字,表情变了变,然后就让我进来侍奉。”

喜梅说完,还纠结嘟囔,“夫人,奴婢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陈娇娇涌上笑,没告诉她这名字和“洗没”谐音。

她怕这小妮子知道后脸皮薄,嚷着改名字,便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帮我洗漱换衣,一会儿得去给老夫人敬茶。”

“好!”

一炷香过去,喜梅看着镜中美人痴愣半分。

陈娇娇束着飞云髻,头上斜插一支白玉木芙蓉,黛眉低垂,桃眸善睐,两侧明月琉璃耳铛摇坠夺目,一身新妇红衣衬得她面若芙蓉,身材玲珑。

喜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一夜不见,夫人更美了几分,好似去了一半病气。

同帝师尚在世般明媚。

穿过回廊,陈娇娇来到了侯府太夫人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内传来了满堂欢笑。

——似乎有人已经来了。

果然,掀开绣着南山老松的门帘,就看到顾琅玉和陈芸芸已经到了。

老夫人沈氏坐在主位,她刚过完五十五的寿辰,满头黑发,保养得如四十出头一般,头戴金丝八宝穿花金抹额,一身翡翠镂金洋缎褂衬得她富贵高雅,精明深沉。

在书中,这位太夫人偏爱亲孙顾琅玉,厌恶极了庶子顾昀琛。

得知顾昀琛丧失生育能力后,她一哭二闹,要他立他侄儿为世子。

顾昀琛死后,她在侯府称大,对陈娇娇从来阴阳怪气,并伙同陈芸芸栽赃她爬床,打断了她的腿之后便将她扔在柴房,她苟延残喘,如丧家之犬。

陈娇娇握紧了手心,脸上含笑,“太夫人福安。”

沈氏瞧了眼漏刻,眼皮一掀,“起得晚些,昨夜可是辛苦了?”

人人都知道侯爷有隐疾,新婚之夜怎么辛苦,伺候的下人都憋着笑,等着看新夫人的笑话。

陈娇娇柔身,“侯爷怜我寒疾在身,特许我能在后院温泉沐浴,今晨又小泡一会驱去寒气,想着须给老夫人请安,便急急赶来,还好并未耽误时间。”

沈氏一顿,顾昀琛竟然允许她进温泉?

这温泉是从霖山引下来的泉水,工程浩大,就算一品公卿都未必有这财力。

建好温泉之后,她呼来了不少京中贵妇,就为了炫耀这温泉池。

可是不想她们人聚齐了,守在门口的秦虎却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打发她们。

——侯爷爱干净,不想和人共浴温泉才引水入府,夫人们若喜欢也可请匠人挖凿。

沈氏颜面尽失,一时间之间成为贵妇中的笑柄。

陈芸芸嘴甜,“听闻温泉不仅能驱逐寒气,还能延缓衰老,怪不得祖母能妙龄永驻,原来是后院凿了温泉。”

沈氏摆了摆手,“你这丫头嘴倒是甜,我也不过是隔三差五和老姐妹们上山浸泡,赶明儿你也跟着一同去。”

“祖母何必舍近求远,府里不就有吗?”陈芸芸是知道那些往事的,此举一是为了讨好沈氏,二是不想陈娇娇独占温泉,“姐姐,你说是吗?”

沈氏满意地看了眼陈芸芸,心中对这门婚事更是满意。

“侄媳说笑了。”陈娇娇改了称呼,“咱们虽然进了一家门,此后便是一家人了,可毕竟瓜田李下,这温泉池建在了侯爷寝院内,先不说侯爷那边可否方便,你若想去也得先问问侄儿的意思。”

陈娇娇含笑看向了顾琅玉,“侄儿,你说呢。”

顾琅玉恍若未闻,一双眼睛自陈娇娇进门,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本以为三年未见,情谊也就淡了。

可是当陈娇娇再度出现在他眼前,他心中仍狠狠一跳。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如洪水袭来。

三年前,天子帝师通敌一事震惊朝野。

祖母极力反对和陈家的婚事,为此他绝食三天三夜,终于换来了祖母的一丝松动。

可当他正想把这个喜讯告诉陈娇娇时,却不知道长安城内早就传遍了她的风言风语。

他自然不信。

然而他找遍了长安城,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他能问的人只剩下当时也在现场目睹所有经过的陈芸芸。

没想到,他却得到了对方躲闪且漏洞百出的回答。

那偷情一事……便是真的了!

少年一腔真心被人如此轻贱,一时间是又羞又怒。

他一气之下换了庚帖,甚至存着羞辱她的想法,改娶了陈芸芸,他也要她尝一尝被背叛的滋味!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构想着二人重逢的画面。

他要看她伤心、看她难过、看她追悔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想,这一见竟然隔了整整三年。

再见面时,她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婶婶,出落得越发清雅秾艳,好似海上圆月,令人一见惊艳,便移不开视线。

陈芸芸瞥见顾琅玉的神情,心中顿时涌上积怨。

昨夜,世子根本未碰她,甚至还在酒醉之时念着陈娇娇的名字。

都怪陈娇娇这个狐媚子!

陈芸芸摆出无辜模样,“婶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替祖母不平,祖母乃侯爷嫡母,养育之恩大过天,为何家中明明有温泉池,偏还让祖母远行山上?冬日积雪,夏天毒日,祖母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沈氏也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孙媳莫说了,我虽是嫡母,但毕竟不是侯爷亲生母亲。”

这祖孙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把陈娇娇置在了骑虎难下的地位。

顾琅玉皱眉,想替她解围。

转念记起了那些往事后,脸色一变,如同吃了苍蝇,干脆也冷眼旁观。

这女人能把他玩弄鼓掌之间,心机可见一斑,又何须他帮?

“那的确是侯爷不孝。”

八个字,陈娇娇说得掷地有声。

满堂寂静,沈氏也是一惊。

她恨毒了这庶子,也从未敢当众说过他不孝。

陈娇娇徐徐,“侯爷十二投军,十年间浴血沙场,杀敌无数,只凭‘凌骁侯’三字便能吓得蛮夷畏战退兵,确实有功。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独自享用天子特准的温泉池治病疗伤!他所受的伤,不过抵御外敌时不小心伤到的,可见白骨而已,哪比得上老夫人受风寒严重?”


陈娇娇看到顾昀琛的脸时,紧张的表情浮出了几分喜悦,忘记了舌/尖的疼痛。

是他!

凌骁侯竟然就是当年从猥琐男人手中救下自己的人!

顾昀琛看着眼前的小娘子亮晶晶地看他,剑眉微抬。

他十二岁便征战杀敌,十年来的杀伐之气让他周身充满戾气和冷冽,府中的人看他都怕得不行,他也不愿眼前总出现一群打哆嗦的鹌鹑烦心,便不让下人侍奉。

可她却不怕他,反而还灼灼盯着他的脸,似乎认识他一般,热烈如焰,饱含期待。

他下意识错开了视线。

陈娇娇未察觉自己目光太过直切,见对方表情冷淡,她眼神黯了黯。

怎么办,恩人像不记得她了……

旋即,她就安慰自己道:当初恩人救她时,她身上只有布料勉强裹身,他是君子,非礼勿视,并未看她一眼。

陈娇娇想到这,忽然笑了起来。

顾昀琛睨了一眼,凌厉的桃花眼浮出一丝异样。

她笑什么?

陈娇娇舒颜,上前扶住他手臂,“侯爷服了药,身子可好些?外面风凉,我们进去说。”

顾昀琛脸色黑了几分,在她眼中他身子就这么孱弱?

他正欲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对方手臂发颤。

脸上纵有着胭脂铺色,也透着苍白,好像不扶着他,她就没有力气站起来似的。

真麻烦。

顾昀琛将人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走进了新房。

陈娇娇红唇中溢出一声惊呼,但随着鼻翼间萦绕着楠木清冽的沉香味,她莫名踏实下来,枕在他的臂弯中宛如晒太阳的小猫舒展着四肢。

她身子不好,婚礼强撑下来已经勉强。

如今被人抱着,不用走路,也挺好。

她想法简单,知他患有隐疾,对他也没有男女防备。

而且他还救过自己一命,是个好人,因此哪怕他沉脸不笑时在别人眼中可怕如阎罗王,她也没有半分畏惧。

新房内,床榻上铺着锦缎鸳鸯,双喜红字也贴遍了角落,和书中描写的清冷大相径庭。

陈娇娇梨涡浅笑。

知道是自己送来的那颗丹药起了作用,在凌骁侯心中有了些分量,才会命人布置新房。

顾昀琛见她盯着床笑,淬冰的眸色染上几分疑惑。

陈家乃天子帝师一脉,可这小女子打一见到他不仅不怕他,反而自带着几分信任和亲昵。

此时她含笑盯着婚床,眸光暧昧,雪腮晕红,看着倒有几分可口。

顾昀琛眯了眯眼。

莫不是皇室故意让长安第一美人来试探自己是不是如传言般成了“阉人”?

三年前,他受伤不假,可是并未如外界所说的那么严重。

副使自戕前告知他真相,原来皇室对他功高震主颇为不满,副使一家老小性命都在皇室手中。

从那之后,皇室没少联合他的嫡母试探他,多少美人都流水般送来,其中不少都是宫中精心培养的探子。

——难道,她也是?

他眼底藏着防备,把陈娇娇扔在床上就要离开。

“侯爷!”

他的手被一双软软小手拉着,回头,见陈娇娇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无辜望着他,“侯爷,我还没沐浴呢。”

陈娇娇自小养成的习惯,不洗澡睡不着觉。

可她撑着病体累了一天,实在没有气力洗漱,偏偏侯爷又有着不让下人进院子的规矩。

她故意示弱,想央他同意喜梅进来服侍。

她想得简单,可顾昀琛却想得复杂。

红烛暖黄,忽明忽暗,清冷狭长的眸底渐渐浮出玩味。

他想看看陈娇娇先是积极送药,后又蓄意勾引,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好。”

陈娇娇见他答应,唇边漾出梨涡,正要说出喜梅名字,人再一次被打横抱起。

顾昀琛推门走到后院,复走进一假山山洞。

甫一进去,暖融融的白色水汽扑面而来,墙壁上镶嵌着千百颗夜明珠,映着温泉池内的活水,照得一室明亮。

陈娇娇脸色暖了几分,雪腮染上玫色。

“洗吧。”顾昀琛放下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目光深意地看着她。

陈娇娇下意识紧张起来,“你你你……喜梅呢?”

——你洗没呢?

顾昀琛心中冷笑,这姑娘倒是大胆,竟邀他同浴。

他揭开喜服,“我也未洗,一同吧。”

陈娇娇瞪圆了眼睛,檀唇轻启,露出两颗贝齿,如受惊的兔子。

她是问喜梅呢,不是问他洗没呢?!

纵使对顾昀琛没有男女大防,可她也不会大胆到和新婚夫君共鸳鸯浴。

她下意识想要离开,可是醺了暖风后,双腿更加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昀琛揭开繁琐喜服,长腿一跨,浸在暖池中。

喜服之下并非看上去的单薄,反而纵横着刀疤的后背精壮有力,肌肉薄而坚韧,看着就很有气力的手臂能足足有她大腿那般粗。

虽有隐疾,可是看上去比寻常男人还要阳刚。

陈娇娇想起了外面那些人说凌骁侯的污言秽语。

她若是现在转头离开,会不会让他误以为她嫌弃他不能行事,看不起他?

想到这,她握了握拳头,软嫩的小脸鼓了鼓:

陈娇娇,你可以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你不能伤了恩人的自尊心,反正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一起沐浴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她才呼了口气,玉足踏着深水池的水面,一股脑钻了进去。

“噗通!”

顾昀琛回头,见水面看不到人,暗道一声糟糕。

这丫头是傻的吗?

她没看到那边标着水深刻度吗?

这温泉池子由南及北池底呈坡度,她跳下去那是紧北边,足八尺水深。

他长腿一迈,揽住水中滑/腻的细腰,想托她上岸。

动作之间,他宽阔的胸膛无可避免地紧贴着她柔软的后背,甚至能听得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

他并不知道,陈娇娇水性极好,只是见这边水深,想要闭气躲躲清静,免于二人坦诚相见的尴尬。

与此同时,陈娇娇紧张地眨眼,心似乎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顾侯爷他竟然游来了,还抱住了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哦?

为了保护恩人的自尊心,陈娇娇怯怯地也回抱了过去。

顾昀琛:“……”

这就是她勾.引他的方式?


御书房内,隔音极好,听不到姚玉湘气急败坏的声音。

玉桌上的兽首香炉氤氲着袅袅青烟。

陈娇娇轻轻一嗅,便知这是用龙涎香和苏子叶制成的熏香,有助于安神静心。且这药是双倍剂量,可见刚才黄公公所言非虚。

天子坐北朝南,闭着眼眸。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身后,揉捏着颅骨两侧穴位之上。

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浮游在空中的尘埃宛如萤火虫一般耀眼。而更耀眼的,是坐在层层奏章中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凤眸薄唇,不怒自威。

那张记忆中青涩的脸早已棱角分明,比起寻常皮囊好看的少爷公子,眉宇间横添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好似月夜下于巍巍群山之巅嘶鸣的孤狼。

她轻轻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

小太监如蒙大赦。

陈娇娇轻柔走过去,温柔地按着天子眉心。

她的指尖已经藏在手心中好一会儿了,温度不会凉得冰人,也不会热得黏腻,好像是暖玉细腻温和。

谢玄眉心舒展,“你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这手倒是——”

闻到了空气中的梅香,他猛地睁眼。

看到了眼前人时,那双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涌上一丝喜悦,“你终于来了。”

说着,那绣着龙纹的明黄色广袖在空中疾速一甩,欲把她拉入怀中。

陈娇娇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表情如水清淡,“听闻陛下赐婚,臣女特来进宫谢恩。”

谢玄浓眉一皱,“你来就是为了和朕说这个?”

陈娇娇抬眸,眼波澄澈,“陛下曾说过,愿为阿娇摘天上的星和水里的月,不知道现在阿娇可还能当真?”

阿娇。

阿骄。

谢玄有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了二人儿时。

她扮作少年郎听老师授课,化名就是阿骄。

在他愣神之际,陈娇娇雪腮染笑,“瞧臣女问的是什么话,君无戏言,陛下怎会食言?”

她笑起来很甜,如白瓷碗中沁凉的黄桃糖水,娇甜青涩。

谢玄黑曜石的眸子涌出春潮般的汹涌狂涛。

他最爱她的这副样子。

娇艳得好像是不堪一握的娇花。

哪怕亲吻,也舍不得用力。

谢玄眸子一软,“娇娇,朕可以封你为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陈家一脉也可以青云直上,你父亲可以连升三品,我们的孩子可以赐封地封亲王,不必参与到朝堂争斗中,做一个快乐的闲散王爷。但是——”

话锋一转,谢玄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在了一起,鹰隼一样的眸子锐利非常。

“如果你依旧誓不为妃,想让朕废掉后宫而只宠幸你一人,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浩浩江山远比一个你更让朕想要拥有。”

江山,远比美人重要。

陈娇娇弯了弯笑眼,本就如花的笑靥此时变得更加动人,“陛下心胸广阔无垠,儿女私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陛下您误会臣女了——”

“臣女不要权势,也不要后位,只想要一颗西域进贡的还魂丹。”

谢玄拧眉,“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陈娇娇叹息,“臣女近年身子越发不好,想求一颗救命。”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个?”

谢玄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想在这个如花的面容上看出一丝端倪。

哪怕是一点点她想抗旨拒婚的意思都好。

他如此下旨,就是想逼她做出选择。

他不敢用其他人试探,而身患隐疾的凌骁侯便是最好的人选。

若是陈娇娇不嫁,他就随便找一个貌美女子顶去,成全君臣美谈。

而她若是嫁——

凌骁侯侯府水深,她受受磨难,早晚也会向他乞怜讨饶。

阿娇,也永远是只能属于自己的阿娇。

“不是。”

谢玄心中一动。

只见,那张嫣红的唇笑得甜如蜜饴,“娇娇此番来是主要感谢陛下赐良缘,顺便才想向您要枚丹药讨恩典的。凌骁侯少年一战成名,是盖世英雄,能嫁与他为妻,是臣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言,黄公公肩膀一颤。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陛下脸色,朝着陈娇娇连连摇头。

陈大姑娘聪慧至极,怎么会不知道陛下想听的不过就是一个服软求饶。

那西域丹药是怎样的珍贵,就算是皇后都不敢来求半颗。

但是只要陈娇娇开口的东西,除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没有陛下不答应的。

“很好,很好。”

谢玄咬牙冷笑,挥袖打翻了澄泥砚,墨汁四溅在波斯地毯上,吓得黄公公连忙跪在地上。

谢玄脸色阴沉得可怕,额上青筋暴起露出紫色的血管,声音冷漠如冰,“拿着还魂丹滚出去,今后别让朕再看到你。”

“谢陛下。”

陈娇娇得偿所愿,把放置丹药的琉璃塔收在袖笼中,福身离开。

.

宫殿之外,夕阳浓艳。

她走在长阶之上,心脏狂跳,并没有方才的镇静自若。

她并非怕谢玄,而是觉得愧对于祖父教诲。

祖父曾教导她忠君刚正,而她刚才却拿捏谢玄对陈家的愧疚、对她的情谊,以小人行径索取了世间独有的宝物。

不过,她不后悔。

写书人曾形容,她是谢玄的白月光。

在她死后,天子反手覆了侯府数十年的根基,在民间找尽眉眼像她的人,举国无人不知帝王的痴心情深。

可是,陈娇娇最了解谢玄。

他善说假话,演了一场自诩深情的戏,只为铲除功高震主的凌骁侯府罢了。

谎话说多,连他自己也信了。

谢玄若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明知侯府是火坑,也逼她跳下。

侯府老夫人和侯爷不睦,婆媳之间让她如何相处?

她成了前任未婚夫的婶婶,天下人会怎样联想和指责?

所以,比起谢玄,她宁愿信任未曾谋面的凌骁侯。

这丹药,也是她为他求的。

凌骁侯三个字,震慑得何止是边境蛮夷,没有人不忌惮于他。

——包括天子。

她求药救他,一是想知恩图报,让顾昀琛护她一家周全。

二是书中他离奇暴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如此有功之臣,不该因被君上猜忌而殒命。

“贱人!”

一道阴狠的女声在身后突兀响起。

陈娇娇察觉不对,向左侧一躲。

紧接着,一记凌厉鞭子从她脸侧擦过,落在她身后的红墙之上。

只听“啪”的一声,墙面上鞭挞留印,狰狞如疮,足以见得挥鞭人用了十足力道。

若不是她方才躲闪及时,怕早已毁容。

她回头,就看到了一脸阴鸷的姚玉湘。

姚妃环胸,“我当是谁挡了本妃的软鞭,原来是通敌叛国的蛇鼠之辈!幸好,本妃及时收了回来,不然你的血脏了我的软鞭可如何是好?”

陈娇娇表情如常,福身施礼。

姚玉湘斜了她一眼。

瞧见那张娇花似的脸蛋只涂了薄薄一层胭脂便纯美秾艳到了极点,眼中妒火更盛。

“狐媚子,你来皇宫是妄想陛下收回成命吧?可惜啊,就算你使劲浑身解数,嫁给凌骁侯那阉人一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说着,姚玉湘得意地露出手腕,纯净透明的琉璃鎏金珠串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这是昨夜陛下赏我的,一小颗通体透明的珠子便价值千金,需要无数工匠花费数月才能打造完成。陈娇娇,陛下现在爱的人只有我。”

“噗。”

陈娇娇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原以为姚玉湘虽然笨些,但是也能拎得清帝王无情的道理,没想到她竟是真的以为谢玄爱她。

“你笑什么!”

姚玉湘眼眸一厉,抬手就要再度挥鞭。

见状,陈娇娇从袖怀中拿出一宝塔,置于掌心上,“贵妃当心,莫坏了陛下御赐之物。”

姚玉湘一听,忙收回力道。

结果没控制好方向,鞭尖“啪”地抽回手腕,崩断了琉璃鎏金手钏。

一颗颗珠子如雨滴落下,有的落地碎成两瓣,有的则圆溜溜滚落四散。

“陈娇娇,你这贱人!”

姚玉湘吃痛地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气得发狠,忙吩咐宫女找齐珠子。

她抬眸,瞧见陈娇娇掌中之物之后,顿时嫉妒得满目猩红。

这竟是她多次向陛下讨要的琉璃玲珑九层塔!

这宝盒呈玲珑九层塔状,通体琉璃,纯净如冰,于阳光下呈现七色彩柱,其中有一镶金暗盒,可放置贵重之物,让人一见便爱不释手。

若说她刚才炫耀的手串价值千金,那这个用料更多、心思更巧的玲珑宝塔怕是万金也难换。

姚玉湘脸色惨白。

难道……陛下心中还有陈娇娇?

不,定是这狐媚勾引陛下的!

姚玉湘呼吸急促,当即劈手夺过琉璃宝塔,不管不顾地扔进了莲花湖里。

陈娇娇惊呼一声,追到湖边木栅处,一脸心疼。

这湖通往宫外,水面之下暗波湍急,哪怕立即下水去捞,也不会寻到踪影了。

姚玉湘如同一只战胜了的孔雀,得意洋洋离开。

见她走远,陈娇娇平静下来,脸上并无惋惜神色。

她松了口气,悄悄把手中金箔包裹的还魂丹收在了袖笼中。

是了,她是故意激怒姚玉湘的。

这玲珑宝塔于外人看来已然十分贵重,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其中装着的是还魂丹,只怕更会引来更多非议。

况且,若被天子查出其中丹药是她为顾侯而取,又是桩麻烦事。

如今众目睽睽下,姚玉湘毁了宝塔,所有麻烦都解决了。

至于姚玉湘——

谢玄是否会惩处“毁”了救命灵药的宠妃,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

天色已暮。

天空染上粼粼红云,天边的云朵烧得如火如荼,染红了一排排垂柳。

现在回乡下,已经来不及了。

陈娇娇思量半晌,对车夫说道,“去老宅。”

陈家老宅青瓦白墙,和长安城其他府邸大相径庭,是四十多年前陈娇娇祖父为讨祖母欢心,在长安城建了一处江南风情的院落,解祖母思乡之情。

陈娇娇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直到后来盛宠不再,陈家二房竟厚着脸皮,意图抢占老宅。

父亲素来心气高,不愿意和二房争短长,搬去了郊外宅子。

陈娇娇瞧着熟悉的一砖一瓦,指尖拂过了落灰的墙,嫣红的唇噙着一丝笑,似乎回忆着童年美好的一幕幕。

她沿着回廊去了饭厅,给堂祖母请安。

撩开绣着常青松的帘子,暖黄色灯光照亮风尘仆仆的黑暗。

瞧见一大桌子,陈娇娇才知道姚家人也来了。

一桌十来个人,堂祖母坐在主位,两侧是陈二叔一家和姚舅父一家,其余都是晚辈。

堂祖母今年七十有余,精神矍铄,头戴着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金线暗纹发带,银白色的头发板正地绾成低髻,一身绛紫色锦衣衬得雍容华贵到了极点。

扫到陈娇娇一袭宫装,堂祖母冷声,“进宫了?”

陈娇娇点头,“路过陈宅,便想着来给祖母请安。”

“嫁人之后你要恪守妇道。”堂祖母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今天能让你进家门,已经是看在了你未来夫家的面子上。芸芸是世子夫人,湘儿是宫中贵妃,莫要因你做了丢脸的事,让她们抬不起来头!”

“祖母说得极是。”陈娇娇乖巧。

姚舅母瞥了眼,暗里得意。

陈娇娇曾名扬长安,无数贵女在她的衬托下,黯淡沉寂。

如今这长安第一美人落魄到嫁给阉人,而自己女儿却成了当朝宠妃,足以让她扬眉吐气。

姚舅母笑着开口,“老夫人,我们湘湘一直记挂着您,昨天得了陛下不少赏赐,其中有一株千年人参,特意带来孝敬您。”

“湘儿有心了,听说波斯国进献的琉璃鎏金手钏陛下赐给了湘儿,那手钏我曾见过,当真是稀罕物。”


沈氏气得手脚发凉。

这丫头竟然是阴阳怪气说她为老不尊,仗着是嫡母便拿腔作势,企图以养育之恩凌驾在忠君报国之上!

沈氏怒拍桌子,“大胆陈氏,竟挑唆老身和侯爷的关系!来人,家法伺候!”

小厮拿来了粗沉的木板,一板子下去就能要人半条命。

陈娇娇面色如常,站得笔直,通身礼仪姿态连宫中最严格的的教习嬷嬷也挑不出毛病。

陈芸芸勾唇一笑,只当陈娇娇在强撑,眼底满是得意。

她这大姐姐真是个蠢的,以为嫁给顾昀琛就能耀武扬威了,殊不知这侯府早是老夫人和顾琅玉的侯府了!

“好热闹啊!”

一道清雅的女声在影壁后响起。

紧接着,一道高贵不可直视的身影被一贯人众星捧月地拥簇进来,女子凤冠高束,玉脸丰唇,雪颈直肩,穿戴一身的金饰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光芒。

竟是昭阳长公主!

——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当今陛下最敬爱的皇姐。

沈氏表情一变,当即起身堆笑相迎,“不知殿下回京,臣妇有失远迎,家中奴仆没有规矩,竟也不通传一声。”

“无妨,是本宫听闻娇娇和侯爷成婚的消息,一路从刺桐港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天,想给娇娇一个惊喜,便只通知了侯爷。”

沈氏心中一凉,“殿下认识臣妇儿媳?”

“本宫是看着她长大的。”昭阳拉起了地上的陈娇娇,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三年未见,我们娇娇果然出落得更加漂亮。”

陈娇娇水眸湿润,一头扑进了昭阳怀里,“昭阳姐姐,我以为你还生气,不会来了!”

“我最疼的就是你,哪能真生你气。”

说着,昭阳摘下了凤冠上的金簪,戴在了陈娇娇的头上,“这本是及笄时父皇赠给我的,如今我赠与你,见此簪如见君王,便是玄儿也动不得你。这新婚贺礼,娇娇可还喜欢?”

陈娇娇心中涌上暖流。

祖父被诬陷时,她伸冤无门,便把昭阳也怨上了,二人为此大吵一架,从此不再往来。

几个月前,她修书一封送去刺桐,未曾奢望她能原谅,可没想到她竟真的回来了。

故人重逢,其乐融融。

被晾在一边的沈氏和陈芸芸又怒又酸。

尤其是看到陈娇娇头上明晃晃的发簪,只觉得分外刺目。

昭阳余光看到一脸复杂的顾琅玉,黛眉一拧,旋即开口,“本宫备了一套刺桐文房四宝,留给世子爷把玩,顺问婚好。”

亲疏之别,三岁孩童也能听出。

顾琅玉拱手,“多谢长公主。”

“太夫人请继续,本宫不打扰了。”长公主拉着陈娇娇的手,亲切一笑,“你随我来,我还从刺桐带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准是你没见过的。”

“嗯!”

长公主一行人走远之后,厅堂之内重归安静。

拿着家法的小厮小心翼翼问道,“老夫人,这板子……”

沈氏恼火,“还不快收起。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陈芸芸不甘心地离开,眼中满是幽怨。

明明差一点就能让陈娇娇吃苦头了,结果长公主神兵天降。

凭什么陈娇娇如此好命!

她还不知,侯府上下经过今天一早,也悄悄变了风向。

大家都跟明镜似的,长公主从出现到离开,始终没给陈芸芸一个眼神,只当她不存在,可谓是一点脸面也没给。

.

莲花池边。

多彩锦鲤在明澈池水中游来游去,随着鱼食洒落而聚成一团。

昭阳忧心忡忡,“那沈老太太没少在外面编排你家侯爷,是个歹心的。你为何偏偏出言招惹她,刚才那一板子下去可有你受的。”

“不招惹她,她便会对我心慈手软吗?”陈娇娇摇头,“若是继续维持表面一团和气才可怕,我哪天被他们害死,外人都不会多疑。再说,我既然故意激怒老夫人,必然是想好了后路,不会真的让她打我。”

“你这小机灵鬼,之前我还担心你太善良,如今这样我倒是放心了。只不过侯爷的病——”

昭阳一顿,叹了口气,“我那皇弟越发不像话了,竟然把你指给了伤了……那处的凌骁侯,偏偏还是顾琅玉的叔叔,真是苦了你了。”

“我心甘情愿的,也相信侯爷会好的。”

昭阳瞧着陈娇娇红扑扑的小脸,歪头一笑,“凌骁侯郎艳独绝,我孕中还曾看他画像,祈求我儿也能长得如此丰神俊朗,成为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再者说,凌骁力能拔山扛鼎,若是重振雄风,只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

陈娇娇面上一烫,忙去捂她的嘴。

她想治好侯爷隐疾,绝非存着男女之情,只是念着庵内相救的恩情,希望好人能一生平安。

怎么这话从昭阳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呢!

嫣红的雪腮红成熟烂的樱桃,如一坨软泥,杏眸也急出盈盈水光,潋滟得饶是身为女人的昭阳也看呆了。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昭阳心想,若她再有女儿,定要在孕中看娇娇的画像,好长成她这般娇憨明媚模样。

“夫人,他们侯府欺人太甚,您瞧瞧这都是什么菜!”

喜梅一早就去领早膳,并不知道公主来,噘着嘴走了进来。

她端着八角餐盒,里面盛着一碗清水白粥和一碟腌黄瓜小菜,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样。

“夫人您身子弱,哪怕后来搬去了郊外,饮食上也一直都十分讲究,厨娘恨不得鱼蛋菜肉都变着法子做,着实是费了心思的,哪里会用咸菜清粥对付!”

“而且,这粥米色泛黄,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这侯府分明就是作践人!”

昭阳探出脑袋,“喜梅没变,还是个小辣椒。”

喜梅听到调笑,这才看到昭阳长公主也在,慌忙福身。

“好了,这侯府做的东西饶是山珍海味我也不敢入口。”陈娇娇打听了,侯爷的饮食从不经外人手,皆是由小厨房专人制作,可见这侯府着实暗流涌动,“喜梅,你想吃火腿蛋羹吗?”

“想!”

喜梅大力点头,口水都要流下来。

陈娇娇笑,“瞧你这馋猫,今天我下厨,昭阳姐姐也留下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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