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小院的榻上醒来。
病愈那日，王湘跪在柿子树下刨坑。
指甲缝嵌满污泥，她将杏黄襦裙残片埋进去的动作，像在给过去的自己下葬。
刘婆婆递来素绢时，她没接——直到老人把松烟墨塞进她渗血的指缝。
“从今往后，咱们靠笔墨讨生活。
但小姐你若不愿......”王湘垂眸盯着墨锭，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松烟墨上晕开一朵暗花。
半晌，她哑声道：“愿，婆婆以后唤我湘儿吧，以后我就叫王湘。”
“活着就好。”
老人往她掌心放颗梅子糖，糖纸裹着褪色的平安符。
门帘哗啦响动，刘婆婆端着药碗进来，柿子花头巾上沾着灶灰：“这小孽障又糟蹋东西？
赶明儿把你送走。”
王湘猛然回神，“婆婆莫气，当年可是您说这猫能镇宅的。”
“喵喵喵~（老太婆自己选的猫，哭着也要养！
）”刘婆婆放下药碗，从围裙兜里摸出条小鱼干晃了晃：“还不快滚过来！
小馋鬼，昨儿偷啃的腊肠还没跟你算账呢！
”猫儿扭着肥屁股蹭过去，叼走鱼干时尾巴扫翻针线筐。
五色丝线滚了满地，刘婆婆笑骂着蹲身去捡，银镯子碰着青石板叮当响：“你瞧这泼皮样，跟西街偷包子的二狗子一个德行！
！”
王湘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晨光透过窗棂，将刘婆婆的银丝染成金线，恍如当年娘亲绣《泣竹图》时用的金丝。
她忽然伸手拈走婆婆肩头的柿花瓣：“婆婆，李员外家小姐的婚书写完了。”
“写完就歇着！”
刘婆婆将热腾腾的栗子糕推到她跟前，“西街赵婶子送的新蒸糕，趁热吃。
这小泼皮我抱去洗澡，省得它又蹭你满身墨……”话音未落，黄狸猫猛地蹿上房梁，打翻晾着的干柿饼。
“喵喵喵喵~（抗议，抗议，不想洗澡！
）”金黄的果肉噼里啪啦砸下来，刘婆婆举着笤帚追猫，柿子花头巾歪到耳后：“小孽障！
这柿饼要卖钱的！”
王湘咬了口栗子糕，甜香混着墨香在舌尖化开。
她看着一老一猫在院子里追成陀螺，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飞几只啄食的麻雀。
忽然笑出声——自那场大火后，她再次尝到阳光的甜。
第四章：长青的记账本雨珠顺着黛瓦滚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司风尘歪在茶馆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