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心疼,“姑姑昔日,也是所向披靡的女将军,她会明白,也会理解父皇的……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沈叙的伤,已经被太医处理过了。
人还没醒,脸色苍白。
太子来时,云初正坐在一旁研磨药材。
她刚想起身,太子便摆摆手,“不是说了,日后见孤,不必行礼……晏川如何?”
“伤上了药,不过失血过多,需要静养。昏迷是身体在自我恢复,不必担心……我会守着他的……”云初又坐了回去,继续手上的动作。
太子拿起一片药材放在鼻下闻了闻,“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问太医要了些药材配了一副药,等他醒来服下,可以好得快些……”
太子在她对面坐下,“三姑娘,孤能否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云初笑着摇摇头,“太子殿下,您真的很冒昧……”
太子失笑,“不怪晏川喜欢你,就连孤,也十分地欣赏你啊……好了,孤不问了……今夜,多谢你。多谢你心细如尘,洞察先机,才让我们有了防备,提前布局……”
云初淡淡回应,“臣女的舅舅是禁军统领,不管围场出了什么事情,首当其冲的都是他,臣女只是不希望,舅舅成为阴谋下的牺牲品。”
从她进入围场的那一刻开始,几个世家贵女的刁难和羞辱,还有沈家宗亲不顾场合的大放厥词,到余清兰让云霜去向益王献媚,再到萧途射出的那支箭,看似毫无关联,实则都是有迹可循的……
恭王不满自己只能待在善州那样的贫瘠之地,但围猎结束,他就要离开盛京返回封地了。
所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
镇西将军,也不想一辈子守在一张口便满嘴风沙的西川,但他又舍不得放弃握在手里,几乎能与皇权抗衡的十五万大军。
而益王,则是不甘屈居于人下一辈子俯首称臣。
论背景出身,贤妃是盛京百年簪缨世家,琅琊王氏嫡女。当年陛下能登基,王家,是出力最多的一个家族,也是如今,在朝堂之上,处处掣肘皇权的一个家族。
其他世家,总是以王家为首,看着风向站位。只要王家不同意的事情,他们就装聋作哑。若陛下一意孤行,他们便罢朝表示不满,令陛下不得不妥协。
世家门阀,以百姓为刍狗,强行霸占他们的田地祖宅,大兴土木,供他们享乐,逼迫百姓卖身为奴,供人驱使。
陛下有心改变,可氏族利益受损,他们又怎会同意?
于是,皇室与世家之间,实则矛盾深重。
氏族强大,寒门便没有出头之机。
他们只想让穷人世代供他们驱使,而不会愿意有朝一日,寒门子弟能与他们平起平坐,更有甚者,凌驾他们之上。
如今的朝廷,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内有氏族把持朝政,军阀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前朝余孽四处作乱,兵匪横行,肆意屠戮百姓,视人命如草芥。外有强敌虎视眈眈,随时兵临城下。
乱世之下,盛京内尚可安享太平,可偏远一些的州府,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满朝文武,武成帝能托付信任二字的,唯有一个北辰王沈丛书。沈丛书是忠君爱国无疑了,可他沈家的宗亲却未必。
“无论姑娘如何说,父皇和孤,都会记得姑娘的。晏川,就拜托姑娘了……”
云初微微颔首,“殿下慢走……”
太子刚走,营帐的帘子再次被人撩开,进来了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