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顾尘！”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带着被火光映照的沉沉影子。
他回头，看见黎昶立在城墙之上，身披染血的黑色蟒袍，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黎昶缓步走近，声音低哑。
顾尘静静看着他，棕色的眼眸沉静如水：“……是。”
黎昶沉默了许久，忽然低笑了一声，眼底浮现出一丝近乎癫狂的意味：“……你真是个疯子。”
顾尘神色未变，唇角微微扬起：“王爷，现在该轮到臣，问您一个问题了。”
黎昶眯眼：“你问。”
顾尘望着他，语气平静：“如果臣死了，王爷会不会后悔？”
黎昶的呼吸微滞，手指无声地收紧，声音极低：“……你什么意思？”
顾尘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他站在城墙之上，背后是万丈深渊，火光在他身后熊熊燃烧，映得他的身影仿佛虚幻的幻影。
他看着黎昶，眼神如旧，声音轻得仿佛夜风：“王爷，这一局……到此为止了。”
“顾尘！”
黎昶瞳孔骤缩，猛地冲上前去，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白色的身影坠落深渊，消失在滚滚火光之中。
——棋局终结，棋子尽碎。
---第十章：终局天下大定，新帝登基，百废待兴。
曾经的摄政王黎昶，将天下权柄交于新皇后，独自隐居山林。
——可无人知晓，他从未真正离开。
每年春秋两季，他都会回到那座无人问津的旧墓，在墓前摆上一壶酒。
这一年春日，山间微风和煦，黎昶站在铜镜前，整理衣冠。
他披着一袭玄色长袍，指尖微微一顿，他轻轻触碰自己的耳垂——那枚小巧的耳饰静静垂落，琥珀色的光泽在阳光下浮动。
那是顾尘的眼睛颜色。
他恍惚地抬头，看向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冷峻而孤寂的脸，然而在光影交错之间，他产生了短暂的错觉——那枚耳饰的色泽，像极了顾尘注视着他时，沉静而幽深的目光。
恍惚之间，他竟觉得顾尘就站在镜子里，隔着这片虚妄的镜面，静静凝望着他，仿佛那人从未离开，仿佛一切仍是旧时光景。
“……”黎昶指尖微微收紧，片刻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是错觉。
——可他宁愿沉溺其中，不愿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