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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女帝杀光文武百官小说

江楠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刹那间,整个承天府鸦雀无声。五十名御林军鱼贯而入。侍卫两列分开。后面,八抬大轿缓缓而至。轿顶雕凤,四角垂铃,金丝织就的帘幕随风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抬轿的侍从,步伐轻稳,身体不晃,气息平和,仿佛连呼吸都精确控制。轿后,一名太监躬身跟随,手持拂尘,轻声提醒:“陛下,已到。”帘幕一掀。一只纤手轻搭轿沿,玉指修长,指甲染着淡淡的丹红。随后,那道倩影款款走下。她穿着黛蓝色金纹锦袍,腰间束一条窄带,长发挽成高髻,未戴任何珠饰,唯有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其中。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却脸庞清冷,五官如刀裁般分明,眼尾微挑,眉峰如刃。夏映雪站定,环顾一圈。蒋英霍愣住了,完全不知道陛下为何驾临。王思明直接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颤抖:“微臣参见陛下,吾...

主角:秦乾戚良骥   更新:2025-03-28 14: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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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乾戚良骥的现代都市小说《我死后,女帝杀光文武百官小说》,由网络作家“江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刹那间,整个承天府鸦雀无声。五十名御林军鱼贯而入。侍卫两列分开。后面,八抬大轿缓缓而至。轿顶雕凤,四角垂铃,金丝织就的帘幕随风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抬轿的侍从,步伐轻稳,身体不晃,气息平和,仿佛连呼吸都精确控制。轿后,一名太监躬身跟随,手持拂尘,轻声提醒:“陛下,已到。”帘幕一掀。一只纤手轻搭轿沿,玉指修长,指甲染着淡淡的丹红。随后,那道倩影款款走下。她穿着黛蓝色金纹锦袍,腰间束一条窄带,长发挽成高髻,未戴任何珠饰,唯有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其中。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却脸庞清冷,五官如刀裁般分明,眼尾微挑,眉峰如刃。夏映雪站定,环顾一圈。蒋英霍愣住了,完全不知道陛下为何驾临。王思明直接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颤抖:“微臣参见陛下,吾...

《我死后,女帝杀光文武百官小说》精彩片段

刹那间,整个承天府鸦雀无声。
五十名御林军鱼贯而入。
侍卫两列分开。
后面,八抬大轿缓缓而至。
轿顶雕凤,四角垂铃,金丝织就的帘幕随风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抬轿的侍从,步伐轻稳,身体不晃,气息平和,仿佛连呼吸都精确控制。
轿后,一名太监躬身跟随,手持拂尘,轻声提醒:
“陛下,已到。”
帘幕一掀。
一只纤手轻搭轿沿,玉指修长,指甲染着淡淡的丹红。
随后,那道倩影款款走下。
她穿着黛蓝色金纹锦袍,腰间束一条窄带,长发挽成高髻,未戴任何珠饰,唯有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其中。
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却脸庞清冷,五官如刀裁般分明,眼尾微挑,眉峰如刃。
夏映雪站定,环顾一圈。
蒋英霍愣住了,完全不知道陛下为何驾临。
王思明直接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颤抖: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所有人纷纷跪倒,头几乎贴在地面。
但,只有秦乾没有动作。
他站在堂前,毫无表情,双手垂在两侧,似乎没有听见。
只是低头看着地下的影子,心中五味杂陈。
三年前,他满身荣光,亲手将这个女人扶上帝位。
三年后,他满身污泥,被她踩在脚下。
这一切,如今却沦为笑柄。
夏映雪目光落在秦乾身上,眸光微冷。
“秦乾。”
“从神机营出来,你都做了些什么,本宫一清二楚。”
“本宫已经仁至义尽,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竟然带着这些人来闹事。”
她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嘲意:
“为了这些蝼蚁,你是想动摇本宫的江山?”
蝼蚁。
这两个字刺得流民们身子一颤,低着的头更低了。
秦乾没有说话,他想不到,夏映雪竟然以为自己是来生事,却不曾记得她的江山,是谁送给她的!
夏映雪继续往前,声音带着讥笑:
“秦乾,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亏本宫当年还信错了你。”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国捐躯的将士,可本宫看,你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挑拨离间,扰乱朝纲。”
“你以为本宫会看不透你的把戏?”
秦乾缓缓抬头。
“把戏?”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你说这些人是蝼蚁?”
“他们的亲人,死在战场上,挡住敌人的刀枪,护住你的江山。”
“现在,他们的妻儿老母流离失所,你一句蝼蚁,就将他们一脚踩死?”
他一步步逼近夏映雪,声音越来越大:
“你不配为大夏女帝!”
四周寂静得可怕,这句话简直大逆不道。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生怕下一刻就会有刀光血影。
夏映雪冷冷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秦乾直视她,毫不退让:
“你,不配。”
夏映雪目光霎时冰寒如霜,“秦乾,你想死吗?”
秦乾不退,声音更加冷硬:
“死不死无所谓。”
“可这些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夏映雪握拳,指节发白,声音冷入骨髓:
“本宫念你曾有功于大夏,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敢多言,本宫就送你回神机营,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信。”
秦乾开口,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犹豫。
夏映雪微微一顿,旁边的御林军握紧长戟,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
秦乾往前走了一步,离夏映雪更近了些,声音更低,却压得人心口发闷。
“生不如死?本来就是。”
“我活着三年,受尽折磨,你以为我怕多活一天?”
“神机营那点苦,我挨过了。”
“但你觉得,这些人受的苦,有神机营轻吗?”
他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流民,声音突然拔高。
“他们的亲人死在战场,他们的孩子饿死街头。”
“你以为这就是蝼蚁的命?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夏映雪没有说话,身后的御林军却有些躁动,长戟的寒光在阳光下微微晃动。
秦乾继续往前,声音里多了一丝冷笑。
“你以为我不敢死,可我死了又怎么样?”
“这些人,连个能替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夏映雪,我扶你上位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懂这些。”
“可你不懂。”
“你坐在这万民之上,却连最底层的人都看不见。”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疲惫。
“我以为,你会比你的父皇更好。”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夏映雪冷声道:“秦乾,你真以为你有资格教本宫?”
她看向身后的御林军,语气森冷。
“把这群人,全都送进大牢。”
“同党!”
“一个都别放过。”
御林军重重应诺,寒光闪动,直接上前抓人。
流民们慌了,哭喊着磕头求饶,叫声此起彼伏。
“陛下饶命,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我们只是想问抚恤金的事,我们没有造反!”
“陛下,求您开恩啊!”
但没有人理会。
秦乾站在原地,冷冷看着这一切,没有再说话。
人群被拖散,哭声、喊声渐渐远去。
蒋英霍本想趁机开口,却见夏映雪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愣住了。
“蒋英霍。”
夏映雪开口,语气毫无温度。
“刚才他们说的抚恤金,怎么回事?”
蒋英霍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陛下,这......这不过是些流民胡言乱语,哪有什么抚恤金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甚至带了点颤抖。
夏映雪盯着他,没说话。
一旁的王思明突然开口:“陛下,确实是他们无理取闹。”
“蒋公子怎么可能克扣抚恤金,这种事绝无可能。”
“陛下明鉴。”
夏映雪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你们倒是很清楚。”
王思明心里一跳,赶紧跪下:“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够了。”
夏映雪抬手,打断了他。
“本宫要知道真相。”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太监,冷冷吩咐。
“暗中派人调查。”
“若真有克扣抚恤金之事,所有相关之人,一个都别想跑。”

看到百姓的反应,王思明心中窃喜。
他看向流民,语气一冷。
“一群无知刁民,若不是朝廷及时发现秦乾的阴谋,你们或许也在死伤之列!”
“本官念你们失去亲人,只要说出受谁蛊惑前来,就不牵连责罚!”
王思明说着,眼神已经扫向秦乾。
这小子刚才当众挑战他的官威,还对衙役大打出手,必定要严惩才行。
只要这些流民供出这小子,王思明就能名正言顺将他治罪!
这是王思明打的好算盘,不想被人抓住话柄。
女帝心思难猜,秦乾被关押在神机营三年一直不闻不问。
却在近日被大赦,同时神机营的管事和兵部尚书纷纷被诛九族。
这其中必定跟秦乾有牵连!
王思明能爬上承天府尹这个位置,绝非泛泛之辈。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让自己出现丁点错误。
但凡是跟秦乾有关的事,都必须要慎重处理。
公堂外,百姓们听到府尹的话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还是府尹大人明察秋毫,竟然有人利用这些将士家眷!”
“没准他们都是装的,朝廷怎么会不下发抚恤!”
“我看是嫌少,又来找府尹想再讹朝廷一笔!”
这些诛心之言刺痛的流民们满脸悲愤,
小安愤怒从秦乾怀中挣脱,不甘吼道:“你们胡说,我们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我宁可不要这些抚恤!我只想要我父亲和母亲!”
尽管他声嘶力竭,但声音还是若一叶孤舟沉默在流言蜚语的大海之中。
其余流民本就对朝廷失去信任,现在内心更加失望。
若不是还要留着性命继续伸冤,他们早就随亲人离去。
“我们的亲人抛头颅洒热血却被如此污蔑,你就是个无量昏官!”
“呸!这些狗官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赶走我们就是为了帮坏人打掩护!”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换成你们家人战死还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吗!”
这些将士家眷十分激动,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回骂过去。
他们只感到内心懊悔,替他们失去的亲人感到难过。
质问声不断,句句都戳中秦乾的心。
他迈开步子,死死的看着端坐在公堂上的王思明,一字一顿的说道:
“大夏不是你的一言堂!”
“你若不受理我们就去皇城闹,我倒要看看大夏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放肆!大胆狂徒还敢惊扰朝廷!”
王思明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指着秦乾的手都在发颤。
他没想到秦乾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不禁有些疑惑,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莫不是......
秦乾的话不光让王思明惊到,也着实吓了小安等人一跳。
去皇宫闹?
他们可还真没敢想过。
虽然他们愤愤不平,但也只是守在秦府外。
皇城哪里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去的?
“这人怕不是疯了,竟敢说去皇城闹?”
“他以为自己是谁,还妄想去皇城,我看他连承天府也难走出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处处帮着秦贼说话只怕也是同伙!”
围观的百姓听到后露出一脸嘲讽,都觉得秦乾在说梦话。
王思明缓过来些,他摆出官威,厉声喝道。
“朝廷对秦乾造反一事早有定论,你们口口声声要伸冤,究竟是何意图?”
“大闹公堂本官就可以将你们治罪!质疑朝廷质疑陛下,更是论罪当诛?”
百姓们一听认定这些人是秦乾的跟随着,各个义愤填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王大人糊涂,不管秦乾是否造反,可将士们的确是为保护大夏而亡,凭什么他们的家人要受此委屈?”
众人循声望去,一名女子缓缓走出人群。
女子身着华府,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满是世家千金风范。
当女子走到堂前,肌若凝脂,琼鼻皓齿,一条修身的黛绿色长裙,宛若从山水画总走出。
当看清他的面容后,秦乾忍不住捂着心口,只见到揪心的刺痛。
凌婉倩,吏部尚书千金。
也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
二人定下婚约许久,却被他一句家国未定何以安家为由,一再推迟。
至他被封为上柱国,才决定择日完婚。
可谋逆之事一出,凌家迅速退婚。
凌婉倩态度大变,迅速跟秦乾划清界限,两家从此再无来往。
这还是秦乾三年后,头一次看见凌婉倩。
王思明也认出来,立马起身,讨好的打招呼。
“不知凌小姐前来,有失远迎。”
凌婉倩可是吏部尚书爱女,若是稍有得罪可会影响到他的官场之路。
王思明心中疑惑,为何凌婉倩会来到承天府?
凌婉倩径直从秦乾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她来到王思明面前,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王大人,我正巧路过见许多人围观这才上前一看。”
她适时提醒王思明,此事再闹下去恐怕难以收场。
王思明十分精明,立即听懂她的意思。
“多谢凌小姐关心,本官正在审理......”
没等他说完,凌婉倩便再次开口。
“刚才我也听到牵扯到抚恤金可是大事,若真被克扣王大人最好查个清楚!”
“若是被人质疑朝廷,王大人也会被牵连。”
听到她的话,王思明眉头紧锁。
他在心中权衡吏部尚书与兵部侍郎,两人他都得罪不起!
凌婉倩说完后站到一旁,并未打算离去。
感受到她的威压,王思明心中有些犹豫。
无奈之下,他这才向衙役下令。
“去,将蒋英霍公子传唤上堂!”
“是!”
闻言,小安等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总算看到一丝希望。
即使最后没能拿到抚恤,他们也能为自己的亲人出口气!
唯有秦乾表情凝重,他看向凌婉倩满心疑惑。
两人早已撕破脸,对方怎么会帮忙?
莫非,也是为了这些将士家眷?
就在他疑惑时,衙役领着一名男子来到公堂。
男子满脸不悦之色,冲着王思明就嚷起来。
“王大人何事唤我前来,我正忙着呢!”

“奶奶,是孙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秦乾心如刀绞:“快,带我去看看奶奶......”
秦安却拦在他身前,面上露出不自然的堆笑:
“少爷......少爷遍体鳞伤,身体还没修养好,不如且先休养生息,等身体好些了再去探望......”
“奶奶为我操劳至此,我怎能安心。安伯你莫要拦我。”
秦乾强行支撑起虚弱的身体,踉跄下床,摇摇头。
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自然是清楚的。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境,和奶奶的相聚见一面少一面,他不想留下遗憾。
秦安连忙上前替他披上外套,不过行动之中却有隐隐的阻拦之意。
秦乾微愣,看看紧闭的门窗,以及伫立的管家。
他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微沉:“是父......侯爷派你来监视我?”
怪不得,专门派侯府管家来,屋内却没一个下人。
“少爷言重了。”
秦安面色有些尴尬,低头道:“侯爷也是关心少爷的身体,少爷别多心。”
“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官帽,什么时候会关心别人了。”
想到那个一门心思不想跟谋反案沾边的父亲,秦乾不由冷笑两声。
秦安又道:“侯爷和夫人,现在就在老夫人塌前侍候。少爷你若是现在去了,到时候争吵到老夫人休息,只怕......”
“为何!”秦乾愤愤不平,“奶奶为了我操劳至病,难道我连见她一面都不行啊。”
秦安满脸愧疚,嘴张了又张,还是坚定的拦在秦乾面前。
“少爷,还恕我无礼。”
“此事过后无论你如何惩处我都行。”
“但现在真的不能让你去看老夫人。”
秦乾满脸苦楚,知道秦安是为了自己好。
末了许久,他沙哑说道:
“秦安,若是奶奶病情好转,劳烦你立刻通知我。”
秦安连连摆手,“少爷,你这样真是折煞了老夫。”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何须少爷吩咐呢。”
“咚咚咚!”敲门声在屋外响起。
一个如百灵鸟般悦耳的声音脆生生的喊道:“秦爷爷,老夫人醒了,吵着要见你。”
“其余仆人笨手笨脚,恐怕伺候不了老夫人,你快些去吧。”
秦安微微点头,扭头看向秦安。
“想必是老夫人担忧少爷你的安慰,想唤我过去询问一下状况。”
秦乾拱手,面容庄重。
“那就劳烦你了,顺便帮我给奶奶问个好。”
秦安微微侧身避开秦乾拱手的方向,但眼眶却红了。
这么礼贤下士的少爷,怎么可能是忤逆造反的凶徒。
曾经那么多人受了少爷的恩惠,在这种关键时刻却纷纷跳反。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着少爷长大,知晓他的为人。
恐怕要真的信了那些坊间传文,说少爷是大武派来的间谍。
可少爷以前那么好的风评,究竟是从何时扭转的?
好像是从秦墨少爷回来以后......
秦安神色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连忙摇了摇头,收束心神,不敢在胡思乱想。
推开房门,一个身着火红色狐裘,娇俏妩媚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对丹凤眼灵动传情,此时却若有若无的向屋内打量。
秦安诧异道:“小姐,怎么是你来传话。”
听闻此言,秦乾忍不住扭头看去,一幅幅画面从回忆深处浮现。
秦薇蔚,秦家唯一的千金,曾经,也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妹妹。
五岁那年,她贪玩溜出了秦府,吓坏了爹娘,自己抗下了责任,硬生生吃了一顿鞭刑。
十岁那年,她游玩失足落水,险些淹死在池塘之中,自己奋不顾身去救,风寒落下肺疾。
十六岁那年,她沉迷穷书生诗画,嚷着要私奔,实则是绑匪设下的局,自己拼死阻拦,将她救出匪窝,得到的不是感谢,反而是一句多管闲事。
此后自己为朝廷征战八方,时常写信回京、寄出礼物嘘寒问暖,却石沉大海,让自己担心不已。
所有的记忆画面堆叠,落格在两人最后一面。
她二十二岁那年。
当着文武百官,拿出自己的家书,作证自己意图造反。
如今四目相对,秦薇蔚已经二十五岁,出落的妩媚娇俏,和记忆中那个贪玩儿的小女孩儿,浑然两样。
此时兄妹那时隔了三年的对视,对于秦乾来说却仿佛过了无尽岁月。
秦薇蔚明亮清澈的双眸中看不出一丝愧疚和怀念。
只是挤出了一个局促尴尬的笑容:“兄长回来了。”
“神机营如何?我听闻你在其中虽然劳累了些,但大体不错。”
听闻此言,秦乾惨笑一声,这些年来,他在神机营受到了数不清的折磨,险些生死。
却从未想过,在秦薇蔚口中却轻飘飘的变成了一句大体不错。
他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直挺挺的就向后倒去。
“少爷!”秦安满脸惊恐,忙了扑了过来。
但却乱了方寸,无意中扯掉了秦乾披在身上的外套。
刹那间,那宛若数十条蜈蚣扭曲爬行的狰狞伤口尽数露在秦薇蔚眼中。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避开了眼眸。
随即反应过来,诧异问道:“兄长,你…你这身伤口是哪里来的?”
秦乾虚弱冷笑,“自然是在神机营留下的。”
秦薇蔚当即眉头一皱,温怒道:
“不对,秦墨哥哥明明说过,他特意嘱咐让人对你多加关照。”
“兄长,你这伤不会是自己弄得,就是为了博得家里人愧疚吧?”
说罢,她抬腿就准备向屋内走去,准备亲眼验证一下秦乾的伤口真假。
秦乾悲哀的摇了摇头,虽然早就料到了她会这番态度,但真的遇见,却还是让自己更加心冷。
吃力披上外套,微微抬手阻拦。
“秦某旧病初愈,今天不便见客。”
“秦…姑娘,你且自便吧?”
秦薇蔚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寒了秦乾的心。
她连忙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这是我在大相国寺求来的安神玉,想送于兄长。”

“大相国寺吗?”
秦乾眼睑微合,依稀记得他三年前诞辰那天。
秦薇蔚求了一块大相国寺的玉佩欲赠与他,祈求顺福安康。
那时秦墨已经返回秦家有段时间,父母也将他赶出了府中。
面对秦薇蔚的礼物,他当时感动到不能自已,觉得苦心疼爱的妹妹终究还是没有忘了他。
但那日秦府少爷诞辰的宴席上,他宛若一个透明人,无人关注。
就连秦薇蔚的那枚玉佩,最终也变成了秦墨的礼物。
秦府少爷诞辰的宴席上,终究没了他的位置。
如今面对这迟了三年的玉佩,秦乾反而不想要了。
他摆了摆手,淡淡道:
“秦小姐有心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玉佩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秦薇蔚不禁咬紧嘴唇,满脸委屈:“兄长,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你若是在神机营受了委屈,为何不给家里说呢?”
“我相信秦墨哥哥,绝对不会放任你被欺压的。”
“秦墨?”秦乾冷笑一声,满脸讥讽:
“我在神机营过得如何,你不会真以为秦墨一无所知吧?”
“说不定我这一身伤口,少不了他的‘关照!’”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秦薇蔚的面色红白相间,眼眶霎时间就红了,气急道:
“胡说,秦墨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你就是对秦家现在安稳的现状怀恨在心,想挑拨离间!”
“难道你就没有问问自己,当初若不是你野心勃勃意图造反,险些连累全家,我又何必去当庭对供!”
“你只是被罚入宫三年,可知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提心吊胆了三年,中间吃了多少苦!”
“而且这些年若是没有秦墨哥哥上下打点,你哪里有命回来?”
“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反而血口喷人!”
“早知如此,你不如死在神机营里好了1!”
秦安闻言顿时大急,扯着对方衣袖:“小姐,慎言!”
但泼水难收,这些诛心直言已经尽入秦乾耳中。
他高大的身躯一阵踉跄,只感觉到吼中一甜。
我的野心?
我拖累了全家?
我拖累了秦墨?
秦乾看着眼前的姑娘,只感觉到莫大的讽刺。
当年若非她出庭拿出伪证,自己又何至于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那封造反的伪证从何而来。
他默默吞下血水,闭上双目,心若死灰。
“秦小姐,且回吧。”
“你和我,早已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秦薇蔚却一脸倔强,冷声道:
“兄长,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你也知道。”
“秦府上下如履薄冰,实在经不住波澜了”
“既然兄长已经回到秦家,还希望兄长放下过去的一切,安心养身就好。”
“别在拖累我和秦墨哥哥了。”
“他如今在朝堂之上正炙手可热,实在经不住波澜了!”
“若是兄长执意和秦墨哥哥过不去,莫怪我再也不认你这位兄长了!”
此言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秦安难掩心头悲哀,无奈的垂下了苍老的头颅,白发在无力颤抖。
秦乾双眸如海,难掩虚弱的的消瘦面颊上是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
只有秦薇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自小便知道,这位兄长将亲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以往这样威胁,无往不利,想必这次也不意外。
很快兄长便会低头,去向秦墨哥哥认错,至此以后,秦家便会一直平安下去。
末了许久,秦乾终于缓缓开口,但却远远超过秦薇蔚的预料。
“秦管家,劳烦你送客。”
“我身子乏了,便不奉陪了。”
说罢,他扭头返回里屋,没有片刻犹豫。
“怎…怎么会?”秦薇蔚缓缓张开樱唇,舌尖发麻,从未想过秦乾居然敢忽视自己。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语的屈辱涌上心头。
她不由分说,红着眼眶就要冲入屋内向秦乾套要个说法。
“兄长,难道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秦安却一把拦住了她,苦口婆心道:
“小姐,饶老奴无礼,这三年来少爷他真的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秦薇蔚撕扯樱唇,水润的眸中满是委屈。
她怎么样也无法相信,以前那个温柔体贴,对她无物不允的兄长如今会变得如此不通人性。
“秦爷爷,我…我只是想送给礼物给兄长,何错之有?”
秦安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小姐,没有说你送礼物,别人就一定要收,天下可没有这个理啊。”
“可他不是别人,是我兄长!”
“可小姐,当初伤害少爷最深的人,也是你啊。”
秦薇蔚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悲哀的摇了摇头。
“这怎能怪我,当初若不是他蓄意谋反,差点牵连全家被灭满门,我又怎么会举报他。”
“我如今肯先低头,带着礼物过来,便是心存修缮关系的心思。”
“可惜,是我太傻,现如今他的,早就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兄长了。”
“不但拒绝了我的礼物,还将我拒之门外。”
“我早该听秦墨哥哥的话,对他彻底死心。”
说罢,秦薇蔚缓缓松开双手,任由她辛苦从大相国寺求来的玉佩脱手而出。
“啪!”的一声脆响。
玉佩化作残片崩落满园,纵然寻回,也难以恢复原状。
......
那日过后,秦乾在秦府内倒是难得讨要了几天安宁。
以至于秦安来送饭的时候都难掩心头喜悦。
“少爷,你的伤口已经结疤,代表愈合的很不错啊!”
秦乾点了点头,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
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
“秦安,我想出去一趟。”
秦安的笑容呆滞在脸上,逐渐变得为难起来。
“少爷,咱们不是说好了。”
“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法让你去见老夫人啊。”
秦乾摇了摇头,“若是实在见奶奶困难,我并不像强求。”
“但我这次出去,是想出府一趟。”
秦安的神情变得更为惶恐。
“少…少爷,你出府做什么。”
秦乾眼神一肃,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想去国墓一趟,亲自祭拜当初为了守护大夏捐躯的将士。”

大夏凤啼六年,大年初一。
寒风彻骨,雪花飞扬,换做平常百姓定要说声瑞雪兆丰年。
但对于身处于神机营马厩的秦乾来说,恐怕是最难熬过的一个冬天。
在这举国同庆之日,哪怕是天牢中十恶不赦的犯人都能得到片刻安宁。
但对于曾经身为大夏第一军神,识破三皇子毒杀太子和先皇诡计,亲手扶持女帝夏映雪上位的他来说,却没有休息一日的权利。
终于只身喂完了神机营内三千匹骏马,秦乾拖着沉重的脚镣,踏过厚重积雪,终于来到了一座简陋的仓库。
屋内门窗皆破,漫天雪花纷飞。
若说和外界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外界下大雪,屋内下小雪。
纵然环境如此不堪,这也是秦乾这三年内唯一的居所。
他踉踉跄跄的走入屋内,摸索到单薄的茅草床旁。
不敢直接躺下,因为今日天寒,喂马慢了半巡,被刘管事狠狠抽了两鞭子。
现在单薄的布衣早就因为干涸的鲜血和伤口粘在一起,稍稍扯动便刺痛难耐。
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秦乾嘴角勾勒出一丝无奈又解脱的笑容。
“想必明日早晨,我应当是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不用在受这些折磨。”
万念俱灰之下,秦乾不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过往。
他原本是大夏左丞秦傲风的独子,备受父母宠爱,三岁便能吟诗作赋,五岁便能提剑起舞,天才的名号几乎是响彻了大夏。
束发成冠那年,秦傲风带他面见太子辅宫宏邈,被这位历经三代帝王帝师收为了关门弟子,悉心培养。
直到三皇子利欲熏心,先后毒杀太子和圣上,被他亲手侦破阴谋。
此时敌国大武却突发二十万铁蹄扣关,群龙无首的大夏朝堂顿时陷入一片慌乱。
他不顾非议,排除一切阻挠将大公主夏映雪扶持成为了大夏第一任女帝。
率兵出征,以十万军队,面对大武和周遭诸侯联军百万之众。
杀得他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发誓有生之年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靠近大夏半步。
回来后女帝当即封他为上柱国,身着紫衣,行乘驷马。
正当风光无限之时,一个男人的出现,毁了他的拥有的一切。
那人名叫秦墨,宣称他才是秦傲风真正的孩子。
秦乾不过是当时奶妈利欲熏香,狸猫换太子的狸猫罢了。
秦墨在奶妈的抚养下,艰难辛苦的长大,最终在奶妈离世后,从她的遗书中知道了真相,这才找上门来。
秦乾清楚记得,那日父母哭的是多么凄苦。
当时明明是在自己家中,他却手足无措的像个外人。
纵然那日过后,秦傲风依旧宣称自己还是他的孩子。
但没过多久,就被儿大不与父母同住的借口赶出了秦府。
随后数月,流言渐起。
有人说他是大武故意安排的旗子,先前的风头也不过刻意为之。
率领十万人击退大武百万联军更是计谋,目的就是为了彻底获取女帝的信任,好无声无息的拿下大夏。
随后便是秦墨得意洋洋的拿着圣旨率领军队踹开了他家的大门。
秦傲风怒斥是自己瞎了眼,才抚养出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面对一切流言蜚语,他默不辩解,就这样锒铛入狱,被剥夺了一切。
又是寒风呼啸,秦乾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反而热的出汗。
“我快死了。”熟读医书的秦乾自然知道这是快要冷死的前兆,不过他没有慌张,反而一脸解脱的坐在哪里,闭目等死。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仓库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刘管事那张肥腻可憎,小心翼翼的脸探了进来。
以往趾高气昂的他,如今语气却出了奇的卑微:
“秦......上,上柱国,陛下想见你。”
“夏映雪见我做什么?”
刘管事吓得缩了缩脖子,除了这位大夏军神,曾经的上柱国,还有谁敢直呼女帝的名字。
他卑微的摇了摇头。“陛下的事情,我等下臣,可不敢揣摩。”
秦乾冷笑连连,吃力的站了起来。
反正命不久矣,在人生的最后关头见见哪位曾经被自己一手扶持的女孩也未尝不可。
眼巴巴的看着秦乾要离开仓库,刘管事极尽卑微的说道:
“上,上柱国,我,我对你的刁难那都是有人命令,实在不敢推辞啊。”
“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
秦乾冷冷一下笑,问道:“谁让你做那些事的?”
刘管事面色犹豫,秦乾淡淡说道:“夏映雪见我,可能是要复用我,难道你身后那人,比陛下还大吗?”
刘管事不在犹豫,惶恐说道:“是兵部尚书徐文龙。”
秦乾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从中受了多少好处?”
刘管事‘噗通’一身跪了下来,“也就黄金三百两啊!柱国要是需要,我立刻把所有黄金双手奉上。”
秦乾摇了摇头,“三百两黄金买我的命太便宜了。”
“不过用来买你全家的命,却正好合适。”
听闻此言,刘管事面色煞白,肥胖的身躯一阵摇晃居然吓晕了过去。
秦乾没有理他,淡然的走出了仓库大门。
风雪之中,一位素白佳人傲然而立,如同腊月梅花。
她背对着秦乾,抬头望天,似乎在赏月,又或者是在赏雪。
秦乾嘴角勾动,淡然道:“参见陛下。”
夏映雪语气淡然中透露出丝丝不满,“既见女帝,为何不拜?”
秦乾吃力的咳嗽起来,他本就体虚,如今在风雪中说话更是如同遭遇钢刀刮骨。
“我猜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是不是大武那些杂碎又打上门来?”
“既然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我可不记得把你教育成这副冷傲的模样。”
“够了,你给我闭嘴!”夏映雪猛然转身,风华绝代的面容比诗画更加瑰丽。
“你真当离开了你这个废物朕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若不是秦老太不顾八十岁高寿,连续数月跪在乾清宫外替你求情。”
“你就算死在这里,朕也不会有半点动摇!”
夏映雪话语还未落地,美眸之中却多出了一份惊愕。
在她眼前的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枯槁身影,惨白的面色看不到半点红晕。
在风雪之中,透过残破的布衣可以看见瘦骨嶙峋的肋骨。
哪里还有曾经和他第一次见面,白衣胜雪,翩翩公子的模样。
“秦,秦乾,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没等何雁蓉的疑问出口,秦乾已经无声的瘫软在雪地之上,嘴角挂着一丝解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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