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
浪花的舌头紧跟着孜孜不倦地抹去沙砾上的痕迹。
那些书在的阳光下散发着腐殖质般潮湿的腥气,书脊处突起的铜扣几乎要压碎我的指头。
潮水每吞食一枚脚印,书页间就传来沙哑的笑声。
但每当我来到东岸歇下,看着那些脚印依旧存在时,我又能感到它们已经携带了书里每个符号的重量。
那些书册讲的只是些关于时间和永恒的废话,这对我来说自然无关紧要,它们注定会被潮水腌成咸涩的泡沫。
你用不着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说的半真半假,但我向你坦白,这些说辞总会忘了抹除那些脚印。
到了黄昏时分,我也许会坐在石屋的台阶前望向天际线。
夕阳坠入深海的瞬间,总会有成群的光斑从浪尖跃起。
它们转瞬即逝,却透出洋面下更深的悸动。
我一向为那撕裂的红而震撼,也知道我们会从最初的一瞥起开始相融,那样的辽阔更比澎湃的浪涛。
令人意外的是,艾文力克决定踏着冬至日最长的影子到访。
他来时正赶上我煮好茶汤。
我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保护世界”这个愚蠢字眼——真正的守护者都清楚,维持从火山口直达地心威胁的平衡,比阻止小行星重要得多。
我们从黄昏谈到翌日凌晨,但彼此面前的茶水都一点未动。
壁炉里燃烧的月桂木在墙上投出占卜杖晃动的影子,就如同回到了我仍在他麾下的日子,而他依旧是那个伟大的领袖。
“你不能让一个真相沉默三百年,这比黑暗侵蚀地更为谨慎。”
他讲话时声音很洪亮,像一记铁拳猛地撞在我心口。
临走前他递给我三个盛放着梦境的水晶球,带着朱克荣光的特殊标记,像极了三只未瞑目的眼睛。
我向他道别,看着他转身遁入空间,恍若极光落地。
我总归知道,黎明是有那么些时候会庄严到要让黑夜遁入绝望似的。
曙光会割开黑色的海水并捉住它的尾巴,而赤道的太阳又将原谅一切。
虽然在它的对立面,烦恼也是无时无刻不从命运中生发的,甚至是灾难。
我走到外面,深蓝的天空把以我为中心的一切反复涂抹。
四耳猫不见了,沙滩上留着四组梅花状脚印。
它舐爪子姿势大概仅是时间吞咽自己时的哈欠。
壁炉里的炭火已经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