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瑶月沈砚之的现代都市小说《我和她中间有个竹马全局》,由网络作家“般诺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我和她中间有个竹马》,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江瑶月沈砚之,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般诺诺”,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在暧昧又紧绷的氛围中,她被他那令人窒息的吻包围着。她努力偏过头,气息凌乱地问道:“你就不在乎我和他吗?”听到那人的名字,他的身体瞬间一僵,但很快,他凑到她的侧颈,用力咬了一口,声音沙哑得让人心慌:“不许再提他,也不许再想。”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度悄然升高。然而,她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不顾他的警告,继续追问:“那天,他怕碰到我的伤口,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可还是没控制住力道,弄疼了我。”他被这话语刺痛,猛地又咬了她一口。她吃痛,话语一顿,但仍坚持含糊说道:“你看到了,不是吗?你嫉妒了吧。”她...
《我和她中间有个竹马全局》精彩片段
他手上被发簪扎到的伤成了一道浅浅的疤。
江瑶月视线收回,抬头望雾蒙蒙的天,好一会儿,低声问他:“想到让我怎么谢你了吗?”
自从那天加上微信,他还没有和她说过话。
孟怀聿手指微动,想到了那条缠绕在他手上的绿丝带。
江瑶月望着地上的水花出神:“孟怀聿,你说,贪心的人是不是会被惩罚?”
她现在在他面前,收起了全副武装的盔甲。
孟怀聿没出声,也没看她,神色平静地打电话让人来送伞。
江瑶月忍不住又偏过头,他静静伫立,侧脸线条冷峻,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你是说我?”他语速低缓。
“错了。”江瑶月注视着他,语速也缓缓:“我是说我。”
她睫毛轻颤:“我就像灰姑娘,如果太贪心想要太多,时间一到,魔法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样。”
孟怀聿视线落在她的一张小脸上,她依旧是乖乖的模样,柔顺的发丝惹了水汽,像淋了雨的小兽,望着他的时候,无端多了几分脆弱。
他心脏忽而就软了一下,喉咙微动,收回视线,嗓音低哑:“你不是。”
古镇内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送伞的人半小时后才到。小雨变成暴雨,等不到雨停,他们只能冒雨徒步返回,即便有伞,依旧被淋湿。
酒店大厅,钱景辰和温以蓁他们已经早早等候,孟怀聿没有按时回来,他们心中忐忑,正要派人去找,就看到江瑶月和孟怀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顿时,所有人脚步一停,神色微妙。
江瑶月裙子被雨水淋湿,原本轻柔的裙摆紧紧贴合在身上。
她眸底满是无措。
孟怀聿正要上前,温以蓁却让等在大厅的人离开,然后转过身牵住江瑶月的手,神色莫名道:“我送你上去。”
房间内,沈砚之已经开完视频会议,看到外面暴雨,眉头紧蹙正要给江瑶月打电话。手机铃声在门口响起,他回过神,抬头看向房间门。
温以蓁陪着江瑶月进屋,江瑶月小脸苍白,蔫蔫地抬头看他。他顾不上看旁边另外一个人,大步上前将她拽过来,拧着眉道:“怎么淋湿了,冷不冷?”
江瑶月还没来得及说话,温以蓁上前一步:“抱歉,砚之,是我没照顾好她。”
沈砚之没吱声,拽着江瑶月往浴室去,扯了浴巾给她擦头发。
温以蓁一咬牙,跟了进去,眼神落在江瑶月的脸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刚刚我们走散了,怀聿和瑶月可能走得远了一些,两个人都淋湿了。”
江瑶月不动了,偏过头看她。
沈砚之动作也停了一下,终于也看向她,声音冷淡:“说完了?”
温以蓁眼眶泛红。
江瑶月垂下眼眸,但很快,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了推沈砚之,小声道:“我想洗个澡。”
沈砚之被推了出来,浴室门关上。
热水很快冲掉了身上的冷意,江瑶月隐约听到外面温以蓁的声音,听不真切。
她没仔细听,只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镜子里的江瑶月,依旧可爱乖巧,但眸底泛着冷意,好一会儿,她才敛去眸中冷意,伸手戳了戳自己嘴角,甜甜地笑了笑。
碰到暴雨,古镇不能再逛。
晚上,钱景辰组织大家去泡温泉,一行人用过晚饭,往温泉走去。
江瑶月从小就体质不好,但她对亲戚们来说,本来就是累赘,所以就连生病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病,从小到大的习惯,让她在发现自己脑袋有些昏沉的时候,也没有出声。
从入口处,男女分别往左往右。
江瑶月到底没撑住,大概泡了十来分钟,就觉得头脑昏沉得越发厉害,连胸口都有些憋闷,和温以蓁她们打了招呼,就自己先离开。
浴袍穿好,她想回房休息,温以蓁却追了过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酒红色的泳衣,修身裁剪,衬得肌肤白皙如雪,性感迷人。
江瑶月停下脚步看她。
她面上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我们谈谈。”
房间没回成,去了酒店的空中花园。
悬浮于天际的梦幻之境,脚下是全透明的高强度玻璃,远处是葱郁的山林和蜿蜒的溪流,古镇全貌亦然尽收眼底。四周围栏上缠绕着绚烂的花藤,整个空中花园中,各色花朵肆意绽放。
酒店刚刚开业,为了招待好孟怀聿他们,特意控制了客流量,这里基本没人。
“江瑶月。”温以蓁的声音很轻很慢,却又很郑重:“我想你该知道我和砚之的关系。”
她望过来的眼神带着打量。
江瑶月和她走在这座小花园中,身体稍微有些紧绷,尽管现在天色很暗,看不清脚下,但她依旧有些害怕,行走在空中的不安全感,让她精神高度集中。
“知道。”
温以蓁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江瑶月装傻,让她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她做不到破坏别人的婚约,但也不想这么僵持下去。
“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我想要和沈砚之在一起。”
江瑶月诧异于她的直接,以至于连行走在玻璃上的紧张感也冲淡了许多,她停下脚步,偏过头看过去,声音有些迟疑:“所以?”
温以蓁与她对视,神色越发的坦然:“砚之对你只是责任,你不该用父母之命绊住他。所以,你该给彼此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花香在弥漫,江瑶月觉得要溺毙在窒息的空气里。
她没出声,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红色的玫瑰,好一会儿,才回她道:“你该去找他。”
温以蓁神色放松,当她同意,脸上带了微妙的笑意:“要打个赌吗?看看他会选谁。”
江瑶月蹙眉,再次看向她,想要笑她天真,就算是打赌,温以蓁凭什么以为她会因为一个赌约就放弃沈砚之。
温以蓁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将早就准备好的赌约脱口而出:“不如就赌你和我遇到危险,他会先救谁。”
江瑶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此刻难得地露出些烦躁:“我拒绝。”
她不该来这里。
温以蓁却偏过头看向这座花园的角落,就在不久前,钱景辰带她来过这里。那个角落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堆积着一些杂物。
她没管江瑶月,径直往那里走去,只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来之前,我给砚之打过电话了,看时间,他应该快过来了。”
孟书禹带着江瑶月找到位置,旁边坐着谢昭南和钱景辰,还有秦棠棠他们都在。
他们看到来的不是孟婉柠,是江瑶月的时候,脸色微变。
送演奏会贵宾票的时候,谢昭南递给沈砚之两张,让他带着江瑶月一起来,当时他神色晦暗,没吭声,却只抽走了一张。
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喝的有点多。
都是人精似的人物,立刻看出来,这是出了问题。但具体怎么回事,还没人敢问。
演奏会还有二十分钟开场,现场有人不断落座。
沈砚之还没来。
谢昭南主动和江瑶月打招呼,又拿眼睨了两下孟书禹,欲言又止。
孟书禹当没看到他这副模样,笑眯眯和他喊他:“昭南哥,没领着谢雅琪来?”
谢昭南听他提起自己妹妹,有些狐疑,随口胡说:“她要上钢琴课。”
孟书禹了然的点点头,似笑非笑。
演奏厅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有身姿绰约的舞者迅速上台。
孟书禹身子朝着江瑶月那边偏了偏,漫不经心开口:“古典舞啊。”
江瑶月坐的板正,看的很认真,还做出了点评:“很好看。”
孟书禹压低了声音:“第一次见大提琴独奏会上用古典舞开场的。”
他身上带着高中生的朝气,还有藏也藏不住的少年人的狂妄。
江瑶月视线从舞台上收回,落到了他身上,然后又越过他,朝着隔壁谢昭南旁边看去,他身侧那个位置还是空的,属于沈砚之的位置没人。
她有些走神。
孟书禹忽然扯了她一下,声音带了几分乖巧:“姐姐要不要再继续给我补课?”
他声音低低。
江瑶月回过神看他,声音疑惑:“你需要补课?”
他留心着舞台上的表演,又一边朝着她郑重点头:“需要啊,还是原来的那个价,可以吗?”
江瑶月疑心他是想扶贫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应下,正迟疑间,她看到了沈砚之。
就在刹那间,演奏厅灯光骤然亮起,圆月升空,玻璃天幕上有点点荧光,一瞬间,星月交辉。
温以蓁就在这时出场。
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沈砚之身上,隔着时空,隔着经年。
沈砚之目光亦落在舞台上的温以蓁身上,她穿一身星空裙,优雅漂亮的落座于琴凳上。
她手握琴弓,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江瑶月眼神从沈砚之身上重新回到舞台上,温以蓁在用大提琴声编织一场美妙的音乐之境。
她确实在闪闪发光。
而沈砚之确实也来看她的演奏会,他眼神专注,望着台上的女人。
大费周折,终于再次确认了这一事实。
江瑶月没有听完第一曲,提前退场。
演奏厅外走廊也很漂亮,墙壁上挂着星星壁灯,光线不亮,却浪漫迷人。
她没走远,靠在墙壁上,抬头望着星星壁灯走神。
关于她的单选题论断,沈砚之已经给了她答案。
那些被删掉的联系方式,一定也早就重新加上。
大提琴声隐隐约约飘过来。
江瑶月仰着头,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所有人都在演奏厅内,这里无人经过,她闭住了眼,允许自己脆弱。
星空一般的长廊,少女身影孤独又清冷。
“哭了?”
江瑶月猛地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砚之。
他穿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修长,正垂着眼看她。
江瑶月神色有些茫然的与他对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沈砚之伸手给她抹眼泪,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哭什么?”
江瑶月没料到温以蓁这么受不得激,被泼的时候确实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脸上黏腻,咖啡顺着领口往下,身上确实难受。
她被沈砚之护在怀里,眸底迅速泛起一层水雾,手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服,仰起小脸不知所措又委屈的望着他。
狼狈又可怜。
温以蓁脸色发白,瞬间明白过来,又有些心惊,她低估了江瑶月,手段是低级,但管用。
沈砚之在给江瑶月擦脸,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直接无视。
但这样更让她心慌。
“砚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她刚刚说我。”她说着一顿,实在说不出口,只语言苍白的解释:“是她说话难听,故意激怒我,然后让你看到。真的,砚之你信我,她装的。”
沈砚之神色冷淡,朝着她看过去:“你找她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和她感情好到可以一起约喝咖啡。”
江瑶月拽了拽沈砚之,眼眶泛红:“是我不好,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感情。”
她睫毛湿润,唇瓣微张,眼神带着几分狼狈的恳求。
沈砚之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他面无表情,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牵住她就往外走。
江瑶月沉默跟在他身后,他把她带回南京路的住宅。
这里还有她的衣服。
沈砚之始终不说话,将她推进浴室让她洗澡,然后给她递进去换洗衣服。
江瑶月洗完澡出来,沈砚之正站在露台抽烟,听到动静,他将烟摁灭,朝着她走过去,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任由他的手指在发间穿梭。
他的目光始终专注在她身上,头发被吹蓬松,吹风机一关,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江瑶月抬头看他,主动开口:“蓁蓁姐约我见面,我怕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才告诉你。”
她的神情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让你看到她泼我咖啡,我不知道她会这样。”
沈砚之低头看她,她现在小脸苍白,手指不安的握紧。
江瑶月垂下头,起身要走:“打扰了。”
沈砚之伸手拽住了她,眸色发沉的盯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
江瑶月脚步一停:“什么?”
沈砚之握着她胳膊的手收紧:“我们的婚约还做数吗?”
那天她彩排的时候,他去学校找她,问过她,却被忽然出现的孟怀聿打断。
江瑶月与他对视,他是在挽回她,但还不够,况且现在,她招惹了孟怀聿。
她声音有些迟疑,微微垂下眼眸:“在温泉酒店那晚,蓁蓁姐和我说要打个赌,试试看你究竟在意谁。”
沈砚之眉头皱起:“我不知道,你没有告诉我。”
他确实不知道这事。"
因为要排练节目,江瑶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孟怀聿家。
孟怀聿出了个短差,处理完工作,很快就赶了回来。江瑶月体质不好,胃也不好,他甚至尝试和家里阿姨开始学做饭。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江瑶月觉得自己快要被宠坏,连带着前十年的苦,好似都要被他补回来。
他一下飞机就去了学校,直接找到了学校礼堂,看着她在舞台上彩排。
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世界都暗了下来。
彩排完毕,江瑶月才知道他来。她脸上还带着祝英台的妆,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满脸惊喜地向着他跑来。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还有些惊讶,告诉他今天要彩排的时候,他人还在出差。
舞台上又有节目彩排,是校园组合在唱歌,灯光变得唯美浪漫。
观众席,孟怀聿伸手抱住江瑶月的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声音低哑:“住到我那里吧。”
江瑶月没有说话。
孟怀聿抱着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他在她脸上亲了亲:“好不好?”
江瑶月偏过头看他,他在旁人面前,永远温和有礼,即便面对不知好歹的人,也会耐住性子保持风度。唯独在她面前,会失控,会变得不像他自己。
她忽然有些愧疚,很认真地与他对视,给他郑重地警告:“孟怀聿,你别对我这么好。”
不值得的。
她在他面前,坦诚地过分:“我是认真的,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没心的。”
就连说这种话的时候,她的模样都很乖巧,带着天真的残忍。
小情歌的旋律在小礼堂回荡。
孟怀聿将她手紧紧握住,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彩排完了还要忙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明天就是正式的毕业汇演。
为了大四同学方便找实习工作,毕业汇演安排在国庆节前。
江瑶月沉默点了点头。
孟怀聿看出她在撒谎,却没拆穿,伸手将她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低声道:“那我等你。”
距离上次沈砚之来找她,已经又过去十多天。再接到沈砚之的电话,江瑶月并没有太惊讶,她正在后台卸妆,等到卸完妆,手机铃声自动挂断好几次,她才回拨了过去。
沈砚之声音比之前还要疲惫,他说:“我们谈谈。”
江瑶月觉得这话耳熟,盯着化妆镜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他:“那晚,温以蓁也这样和我说。”
她提起温以蓁,语气平静,然后话锋一转,冷不丁问他:“沈砚之,你给我打电话,是想好了吗?”
他呼吸都有些发紧,但还是答她:“想好了。”
孟怀聿还在观众席等她,她洗好脸,收拾妥当,没有去找他,直接从后台的小门离开。
走之前,她给孟怀聿发了微信,告诉他临时有事,让他离开。然后她径直去了学校的北门,沈砚之在那里等她。
刚刚洗过脸,她几缕发丝还沾着湿意,走过来的时候,肌肤白皙,眼眸澄澈,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纯净且美好。
沈砚之下了车,身体紧绷,视线越过她,朝着她身后看过去。
孟怀聿不紧不慢地跟在江瑶月身后,此时,察觉到了他的打量,亦朝着他看了过去。
隐忍,不耐,以及敌意。
沈砚之从未想过,自己和孟怀聿会有这样一天。
下午时分,北门附近学生很多。身材颀长,样貌出众的两位男士,极其引人注目,甚至还有女生脸红着悄悄拍下照片。
9月底,天气已经有些变凉。沈砚之脱下身上风衣外套,披在江瑶月身上,皱眉问她:“怎么不多穿点?”
江瑶月还没发现身后的孟怀聿,只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眼睛发红,神色疲倦,身上有淡淡烟味,不难闻,但莫名让她心头发软。沈砚之抽烟的时候很少,也从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
风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感受着温暖,却是问他:“你想和我说什么?”
孟怀聿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淡。
沈砚之咽下苦涩,垂眸看她,当着她的面,将手机拿了出来,微信打开,找到温以蓁,直接拉黑删除,然后是手机号。
他始终沉默,在她面前,一个一个地将温以蓁的联系方式删除,就像是将另外一个人的印记从他生活里一点一点抹除一样。
江瑶月看着他操作,在手机屏幕暗掉前,忽而低声问他:“你是在挽回我吗?”
用这种他曾经最为不屑的方式。
沈砚之嗯了一声,他有些不自在,声音都有些发涩,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向她证明。
江瑶月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想,原来就算是天之骄子,也会为爱低头。她不确定沈砚之对她是不是爱,她这些年感受到的爱意太少,有些分辨不出,但应该是吧?
她按住他的手,拧着眉看他:“你不用这样。”
沈砚之与她对视,声音发紧:“那婚约还作数吗?”
“江瑶月。”孟怀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完了吗?”
他从身后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将披在江瑶月身上的风衣取下,直接扔到沈砚之怀里,然后将自己身上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他低头看她,眸色发沉:“走吗?”
江瑶月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走,反而还跟了过来,这种场面,让她有些为难。
她没出声,下意识看向沈砚之。
沈砚之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转变为利刃般的寒意,就连拳头都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见她看向自己,他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将人拽到自己身后。
“孟怀聿,她是我未婚妻。”他的脸上布满阴霾,声音压抑:“你是要明抢?”
孟怀聿视线从他身上移到江瑶月身上,她被沈砚之护在身后,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眶泛红,像是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在颤抖。
他有些被气笑,眸子里透露出冷意,忽而笑了笑:“已经不是了。”
江瑶月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忽然听到敲门声。
门打开,孟怀聿站在她面前。
江瑶月看不懂他的神色,反正和往常不同,带着几分不属于他的戾气,还有压迫感。
她下意识就要关门,他却伸手挡住了她。
进屋,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孟怀聿盯着面前明显受惊了的女人,身上气势越来越盛。
江瑶月被他逼着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退到了墙角,她才身体僵硬地叫他:“孟怀聿,你干什么?”
孟怀聿注视着她,神色晦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他要听她亲口说。
他靠得太近,江瑶月感觉空气稀薄,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很快,她不敢与他再对视,难堪地偏过了头,语气急促:“解释什么?”
孟怀聿掐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扭正,声音里充满危险:“解释一下,你是不是在玩我。”
他的手将她一张小脸固定住,听不到她的回答,压低了声音逼问:“说啊,江瑶月,你是不是在玩我?”
江瑶月挣脱不开他的控制,忽然生出些怒意:“是,在玩你。”
她承认的时候,带着几分狠意。
话说完,她等着他的怒气。
孟怀聿双眼通红,身体微微颤抖,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视线描摹着她的脸,最后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喑哑:“那你继续玩下去。”
江瑶月身体一僵,眼睛瞬间睁大,语气微滞:“你说什么?”
“让你继续玩下去。”孟怀聿将她拽进怀里,脸埋在她的肩颈处,深深嗅着她的气息:“继续玩我。”
江瑶月心脏猛烈跳动,以至于说不出话。
他抱的她太紧,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荒谬的幻听。
但很快,她察觉到侧颈处的湿意,带着绝望的气息。
紧接着,她听到孟怀聿破碎沙哑的声音:“现在要玩吗?”
<
江瑶月仰着头,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所有人都在演奏厅内,这里无人经过,她闭住了眼,允许自己脆弱。
星空一般的长廊,少女身影孤独又清冷。
“哭了?”
江瑶月猛地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砚之。
他穿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修长,正垂着眼看她。
江瑶月神色有些茫然的与他对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沈砚之伸手给她抹眼泪,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哭什么?”
江瑶月否认:“我没哭。”
她说谎的时候,很可爱。
沈砚之收回给她擦眼泪的手,顺着她:“是,你没哭。”
他这样说,江瑶月反而有些忍不住了,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
一颗一颗的,砸到了沈砚之心坎里。
“我看到了蓁蓁姐朋友圈。”她小声抽噎,甚至有些打嗝:“她说你要来看她演奏会。”
沈砚之审视般的看着她:“你因为这件事哭。”
江瑶月望着他不说话,她哭的鼻头泛红,脸蛋也红扑扑。
沈砚之朝着她逼近,低头紧紧凝视着她:“门票是谢昭南给的。”
江瑶月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
大提琴演奏,一曲完毕。
短暂的沉默后,江瑶月仰着小脸重新与他对视:“你说你不会再来找我。”
沈砚之点头:“是,我说过。”
江瑶月又开始哭,眼泪珠子啪啪往下掉:“那你现在在干吗?”
沈砚之神色里带了丝自厌,声音却淡淡:“犯贱。”
江瑶月的抽泣声一下低了下来。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
沈砚之的眼眸深邃幽暗,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这个答案满意吗?”
说狠话威胁她的时候,是真的。
在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时候,后悔也是真的。
江瑶月唇瓣微张,手心不自觉地收紧,怔怔望着他。
她脸上湿漉漉一片,狼狈又可怜。"
半年前。
沈砚之第一次带未婚妻江瑶月参加兄弟们的聚会,刚刚进包厢没待多久,门就又被推开。
温以蓁径直走到沈砚之面前,包厢里瞬时安静下来,就连震耳的音乐声都被有眼力劲的兄弟立刻关掉。
包厢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望向温以蓁,与沈砚之熟识的人都知道,她是沈砚之求而不得的宝,谁都碰不得。尤其在她出国后,她的名字更成了沈砚之的逆鳞,谁敢提,他就和谁翻脸。
现在,她忽然从国外回来,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就出现在这里,还是在沈砚之正式带自己未婚妻见兄弟们的聚会上。或坐或站的一圈人,神色各异,眼神在沈砚之和温以蓁身上绕了几圈,最后都落在了安安静静坐在沈砚之身边的江瑶月身上。
江瑶月坐在光影中,肤白似雪,身形柔弱,一双眼眸水润明亮,纯净又灵动,笑起来时,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她是沈砚之父亲故友的女儿,十多年前,一场车祸夺走了江瑶月父母的生命,她被亲戚们轮流养大。直到大半年前,沈砚之父亲找到了她,知道自己好兄弟女儿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心生愧疚之下,直接下了命令,让自己儿子和她订了婚。
温以蓁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出了国,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沈砚之早就心如死灰,听到父亲的命令,偏过头看了眼乖乖站在自己身边的江瑶月,犹豫片刻,点了头。
点头那一刻,沈砚之觉得自己好像在江瑶月眼睛里看到了满天星辰。
这会儿,安静的包厢里,光线晦暗,温以蓁站在沈砚之面前,背着光,低头看着他,轻声地喊他:“砚之。”
沈砚之却没有立刻回应她,只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旁边的江瑶月。江瑶月是知道温以蓁的,她曾在沈砚之的书房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温以蓁没有等到想要的回应,于是顺着沈砚之的视线也朝着江瑶月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看到江瑶月的瞬间,温以蓁是有片刻恍惚的,她知道沈砚之有了未婚妻,也从共同好友那里知道,这个未婚妻是沈砚之父亲强塞给他的。所以在短暂的失落后,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但现在,看到江瑶月的瞬间,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沈砚之答应和这个女孩订婚,也许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命令。
温以蓁走神的时候,坐在沈砚之身边的谢昭南忽而干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默,他笑了一声:“蓁蓁什么时候回国的?快来这坐。”
他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了一个位。
几乎是他一出声,包厢里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和温以蓁打招呼,气氛一下又热闹起来。
温以蓁很快回过神,朝着谢昭南笑了笑,神色自然地坐到了谢昭南刚刚的位置上,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刚刚回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话是回复谢昭南的,眼神却是看着沈砚之。这个惊喜是给谁的,显而易见。
现下,沈砚之左手边坐着江瑶月,右手边坐着温以蓁。
在温以蓁坐下的瞬间,江瑶月就感觉到了,沈砚之的身体忽然紧绷,就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并没有去看温以蓁,只是忽而很烦躁一样,俯身向前,从茶几上拿起一杯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但就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温以蓁一眼,却反而更加反常。
江瑶月眼神落在沈砚之紧紧握着酒杯的手上,好一会儿,伸手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冲着他弯了弯嘴角,声音也慢慢地:“不介绍一下吗?”
本来已经重新热闹起来的场面,又一瞬间冷了下来。
江瑶月的声音并不高,但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沈砚之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放,很自然地将江瑶月往怀里一搂,声音极淡:“温以蓁,我高中同学。”
话音一落,他目光发沉地看向温以蓁,一字一顿地再次开口道:“江瑶月,我未婚妻。”
温以蓁被他视线这样一扫,身子不由得都坐直了一些,偏过头光明正大的看向江瑶月,笑了笑:“你好。”
江瑶月察觉不到现场尴尬气氛一样,也朝着温以蓁笑,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有些羞赧地开口:“初次见面,蓁蓁也好。”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眼睛亮晶晶的补充了一句:“蓁蓁好漂亮。”
乖得不得了。
包厢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顿时气氛更加古怪了起来。温以蓁看着江瑶月,一时间神情复杂,竟没有立刻回她的话。
谢昭南旁边坐着的钱景辰到底没忍住,不由得看了江瑶月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蓁蓁可是我们的校花,要是不漂亮,砚之怎么能惦记这么多年?”
他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知道这个小未婚妻是沈砚之父亲强塞给他的,多少对她有点偏见,再加上知道沈砚之这么多年为温以蓁做过的事,打心眼里更偏向温以蓁。所以,当温以蓁回国,向他打听沈砚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将这些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今夜又将这家会所的地址发给了她。
三人间尴尬的关系,让钱景辰一语道破。谢昭南脸色一黑,踢了他一脚,一转头就想打个哈哈把这事揭过去,但还没等他开口。温以蓁就接了话,视线扫过沈砚之,落在江瑶月脸上,斟酌着,笑了笑开口道:“我们都是同学,景辰他爱开玩笑惯了,你不要误会。”
沈砚之没出声,脸色难看的可怕,抬头的时候,视线落在钱景辰脸上,带着警告。
江瑶月看着温以蓁,嘴角微微上扬,想了一想,神色认真地回了句:“是真的也没关系。”
她语气真诚的很,旁边沈砚之自然感觉到了,心里的烦躁一下又升腾起来,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手腕,低声问道:“累了吗?我们回去。”
江瑶月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没立刻回答,只出神地想,他的手真的很好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沈砚之已经拿着衣服起身,准备带她走。
温以蓁听到了他的问话,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手心不由得握紧,赶在他说要走之前,忍不住开了口:“砚之。”
就叫了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恳求。
现场这么多熟识的人都在,从她进来到现在,沈砚之除了那句冷淡的介绍外,一句话都没和她说。现在就走,无疑是在落她的面子。
沈砚之的动作僵住,回头看向她,神色晦暗不明。
谢昭南视线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眼神示意旁边人赶紧去把音乐打开热热场,又冲着沈砚之笑了笑,脸上神色无辜:“砚之哥,聿哥说要过来,再等等吧?”
孟怀聿和他们不一样,即便是在他们这个非富即贵的“小圈子”里,身份地位那也是顶级的存在。他们能认识他,且能喊上一声聿哥,还是因为沈砚之,沈家与孟家势力地位旗鼓相当,两家继承人的性子却截然相反,但两个人却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沈砚之爱憎分明,极重义气,兄弟众多。孟怀聿沉稳淡定,性子温和,永远都从容不迫。认识这么多年,他们甚至从来都没见过他发脾气。
圈子里人攒的局,大多时候都请不到他,只有沈砚之在,他才偶尔露个面。今晚上这个局,其实挺正式,好兄弟介绍未婚妻给圈里人,他自然得来。
沈砚之额上青筋跳了跳,没回谢昭南的话,只垂眸望向江瑶月,低声问她:“回吗?”
若有若无的视线都扫了过来,观察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那些视线有重量一般地落在江瑶月身上,她仰着一张小脸,朝着他笑了笑,做出决定:“等等吧。”
依旧是乖乖的样,沈砚之控制不住地心软了一下,拿起的衣服又往旁边一扔,坐了回去。
谢昭南立即活跃气氛,踢了踢钱景辰,抬了抬下巴,暗示他:“你那小情儿眼巴巴等着你,你杵这儿干吗?唱歌去!”
他身边女人隔一段时间换一个,谢昭南记不住名字,统一叫小情儿,他们这些人都心知肚明,不过都是玩玩,也没人在意是女朋友还是小情儿,反正那些女人自己也不在意。
钱景辰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搂着自己新欢去点歌。
钱景辰小情儿察言观色,知道现场气氛不对,没敢点太劲爆的,整了首小情歌。
这种旋律,适合回忆,适合叙旧。灯光变暗,蓝色的光影笼罩下来,带出朦胧的不真实感。
有人忍不住问:“蓁蓁,这次回国,以后还走吗?”
温以蓁神色早已平静下来,这会儿听到问话,只若有所思地望向沈砚之,语速极缓地开口:“不走了。”
包厢的门就是在这时打开的,孟怀聿手臂搭着外套走了进来,他身高有187,走进来的时候,颇具压迫感。看到他的瞬间,包厢里的人除了沈砚之和江瑶月,都站了起来,纷纷朝着他打招呼。
温以蓁朝着他笑了笑:“怀聿,好久不见。”
孟怀聿一贯的沉稳,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砚之:“有个局,走不开。”
算是解释,话说完,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到了沙发拐角处。
他身上穿着高定黑衬,领口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挽起,身子往后一仰,神色微有倦怠。他一坐,包厢里十来个人才重新落了座。
分明是一贯温和有礼的人,但从没人敢在他面前逾矩。可他露面的次数太少,有人已经忍不住开了口:“聿哥,前段时间都没见你,还以为你今儿也来不了。”
孟怀聿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清茶,抬眸笑了笑,声音低沉:“去了趟秘鲁。”
钱景辰已经从新欢身边回来,一听他回答,眼睛都瞪大,有些惊讶地出声:“去参加那个峰会?”
都是以后要接手家里产业的人,这样顶级的峰会,只要上点心的人都会关注。但总有人不清楚,忍不住问:“什么峰会?”
钱景辰喉咙动了动,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工商领导人峰会。”
包厢内众人心中惊涛骇浪,孟怀聿波澜不惊,冲着钱景辰点了点头:“跟着家中长辈,去见了见世面。”
他说得低调,但包厢内氛围瞬时都变了,刚刚沈砚之和江瑶月之间的暗流涌动都被拦腰截断。
眼看小情歌要唱到尾声,兄弟们都朝着孟怀聿围了过去,沈砚之打断了他们,声音不轻不重地开了口:“怀聿挺累的,都没点眼力劲儿?”
他说完,偏过头朝着江瑶月开口介绍:“我好兄弟,孟怀聿。”
刚刚孟怀聿进来的时候,江瑶月其实下意识地要跟着大家站起来的,毕竟就连温以蓁都起身了,但沈砚之拦住了她。
这会儿,听到沈砚之在耳边的介绍,她终于朝着他看了过去,冲着他笑了笑,偏过头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江瑶月。”
“我知道。”孟怀聿语气一如往常,隔着几个人,朝着她看过去,微微停顿,又开口道:“砚之的未婚妻。”
他话音一落,眼神就收了回来,不动声色地偏过头,语气淡淡:“怎么不唱了?”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江瑶月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和这一屋子的热闹格格不入。沈砚之端了个果盘过来,一边和旁边人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地对她投喂。
温以蓁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些多余,但又不想走,只低着头,握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喝得有些微醺,她才控制不住地朝着孟怀聿看过去。
往常这种情况,孟怀聿早该提前走了,但这会儿,他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要提前退场的意思,依旧温和有礼地应付着不断上前找他搭话的朋友们。
温以蓁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她记起前段时间在国外的偶遇,当时她刚结束一段不太成功的恋情,正是情绪低落的时候,忽然在一场朋友间的聚会上见到孟怀聿,她忍不住向他打探朋友们的近况,尤其是问起了沈砚之。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砚之订婚了。”
“你应该去问他。”
“温以蓁,不能下定决心,就不要再去招惹他。”
当时,她听着这话,只觉得胸口处的心脏忽而就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她很确定,孟怀聿这话摆明了就是告诉她,沈砚之一直在等她,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也就是那时,她下定决心要回国。
江瑶月从刚刚和孟怀聿打过招呼后,就没怎么再和旁边人说过话,只乖乖地接受着沈砚之的投喂,间或低头看一眼手机,好一会儿,她凑近沈砚之,颇有些抱歉地小声道:“我要回趟学校。”
她今年大三,课程不是很紧,和沈砚之订婚这半年来,她大多时候住在他那里,很少再回宿舍。但今天有点特殊,刚刚舍友岳薇薇给她发信息,说另外一个舍友齐然失恋了,不是普通的失恋,是被男朋友劈腿,她现在有些劝不住,因为齐然喝醉了酒,现在就要去找她男朋友和那个女生算账。
岳薇薇请求江瑶月的支援。
沈砚之喝了酒,不能开车,一手拽住她,一手就要给司机打电话,但司机没接。
江瑶月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低头看他:“我打车走。”
沈砚之眼神落在她脸上,没同意,偏过头看向包厢里众人,然后看向孟怀聿:“开车了吗?送一下我们。”
在场的,只有他没喝酒。
除了沈砚之,也没人敢这么指使孟怀聿。
孟怀聿起身拿衣服,隔着暗淡的光线望向他俩,声音依旧温和:“走吧。”
沈砚之要是跟着走,今晚上这局就算是散了,江瑶月稍有迟疑,看向他:“你不用和我一起,我到学校给你发信息。”
江瑶月坐在孟怀聿的副驾,沈砚之留在了会所。
车窗摇下,有夜风闯进,带着一丝木质的清香,孟怀聿放了轻缓的音乐,江瑶月靠在椅背上,偏过头朝着外面看。她有些出神,孟怀聿偏过头看她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
车开出去有十多分钟,孟怀聿主动开了口:“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问这话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江瑶月回过神来,眼眸微敛,并不看他,语气很轻:“我说得很清楚了,那晚只是意外。”
住进沈砚之家三个月的时候,沈砚之出差,孟怀聿在深夜满身酒气地按响了他们家门铃。
江瑶月已经入睡,听到门铃,迷迷糊糊去开门。
她穿了件白色蕾丝睡裙站在门口,望着他,娇娇软软。
孟怀聿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忽而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原本五六分的醉意,一下子升腾到了八九分,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领口,盯着她,低哑出声:“我找沈砚之。”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肯定和沈砚之关系匪浅。
江瑶月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反应过来,软声回他:“沈砚之不在。”
她说完,礼貌等了一会儿,但没听到回话,犹豫了一下,伸手就要关门。
孟怀聿却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去挡。
江瑶月瞬间睁大了眼,惊讶又害怕地望向他。
孟怀聿看着她受到惊吓的小脸,喉咙竟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敛去眸中暗色,手脚僵硬地收了力道。
面前的门,很快就被关上。
他盯着紧闭的门,竟忘了自己来找沈砚之的目的。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给他开门的女人是谁,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深夜在酒精加持下的悸动,在知道沈砚之和江瑶月间关系的时候,本就应该很快消失,但一切都失了控。他控制不住地会想起她,在开会间隙,在出差路上。甚至夜半入睡,她穿着那身白色睡裙,站在门口,这次没有关门,请他进了屋,然后他一把将她抱起,进了卧室,扔到了床上。
醒来的时候,他浑身汗湿,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察觉到身体难堪的反应。
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她,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找到她的社交账号轻而易举。她发动态的频率不高,但十天半个月总有一条,他处理完公事后,就从几年前发的动态开始,一条条地看,偶尔看到她难得发一次自拍,他都会忍不住点击保存。
见到她一个多月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靠近她,于是答应了他们学校的邀请,去作公开演讲。
秘书在和他们学校沟通的时候,甚至直接做了某些暗示给校领导。
学校礼堂座位有限,全靠系统抢课。
江瑶月本来也就听岳薇薇说了那么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班主任却直接将她喊去了办公室,让她作为文学院代表,参加演讲,并提问孟怀聿。
她就坐在第一排,皮肤在碎花裙的映衬下白皙细腻,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落在双肩,几缕碎发俏皮地落在脸颊旁,精致小巧的脸蛋就那样仰着望着他。
她提问的时候,孟怀聿看着她微张的唇瓣,耳边却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声,怦—怦—怦,越来越响。
他出现在她面前,有那么一瞬其实是想证明,这个见过一面的女人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但他错了。
她对他的影响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
与此同时,撕扯感几乎将他压垮。
演讲过后,大概五六天,江瑶月社交账号发了一条动态,“微醺是烟火”,配图是一杯调成蓝色的果酒,下面难得定了位。
孟怀聿盯着这张图看了片刻,忽而起身,一提外套出了办公室。
连司机都没用,他自己开车,到了江瑶月定位的那家酒吧,大概等到十一点多,他在车内满身疲惫,看到她和同学一起走了出来。她大概是喝得有些醉,走路有些慢,十来个人的小聚会,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最后是一名男同学打了辆车,负责送她回去。
他盯着男同学扶着她的手,胸口忽而升腾起难以言说的烦躁,难耐之下,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本来只是想见一见她,但后来,他面无表情地跟在那辆出租车后,一路回到了沈砚之位于南京路上的住宅。
她下车,出租车离开。孟怀聿的车就停在沈砚之楼下,将近二十多分钟,他仰靠在驾驶位上,望着虚空,下颚紧绷,沈砚之出国去参加一个研讨会,现在喝醉的江瑶月自己在家。
一个多小时后,孟怀聿输入了密码,进了沈砚之家。他的好兄弟对他从不设防,连惯常用的密码也告诉过他。平常按门铃,不过是出于礼貌,现在深夜,他动机不纯,不需要这些伪装。
屋内没有开灯,如水的月色从窗外倾泻而入,他穿行其中,如同一头蛰伏在夜色中的野兽。
卧室中,江瑶月已经入睡,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
他在门口盯着床上那团小小的身影,喉咙竟忽觉干涩,直到床上传来软软的嘤咛声,他才发觉自己心跳再次失去控制,几乎立刻,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将卧室门一关,在彻底的黑暗中朝着她走去。
酒精容易让人神经麻痹,江瑶月以为是沈砚之,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时候,闻到男人身上的木质香,忍不住凑上前迷迷糊糊地撒娇。
孟怀聿浑身紧绷,在她因得不到回应而不满要松手的时候,于黑暗中将她拽回到自己怀中。
江瑶月睡得并不安稳,双手被紧紧压在身体两侧,耳边有粗重的呼吸,身体有酥麻的极致快意。
整整一晚,她昏昏沉沉,凌晨时被渴醒,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体过于发软。她并不想动,察觉到自己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软软地撒娇:“想喝水。”
她声音有着刚刚睡醒的娇,抱着她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起身去给她倒水。
卧室门打开,微弱的光线闯进来,江瑶月被喂了几口水,终于有些清醒,她察觉到了不对,抬头朝着他看过去。
孟怀聿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在发抖,他下颚紧绷,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在她防备后退的时候,伸手拽住了她,紧紧盯着她的一双眼,声音冷静的可怕:“你昨晚喝醉了。”
光线晦暗,江瑶月被他压在床头,紧张害怕得牙齿都在发颤。
孟怀聿一夜未睡,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本该在江瑶月醒来之前就离开的,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等江瑶月稍稍冷静,孟怀聿伸手打开了小夜灯。
他以为江瑶月会哭会闹,会让他解释,但没有。她在最初的慌张害怕过后,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仰着一张小脸看他,声音很轻地叫了他的名字:“孟怀聿。”
她认得他,也知道他是沈砚之的兄弟,沈砚之不止一次提过他。她有片刻的混乱,更不想深究事情发生的源头,从小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更认定任何发生的事情都不可逆,有问题就去解决,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现在,她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件事情不能让沈砚之知道,不然他们之间就完了。
“只是一个意外。”她看着他,握着被子的手缓缓收紧,语速缓慢,“孟怀聿,请你离开。”
那晚过后,孟怀聿因早就安排好的行程,不得不出国,但他期间给她打了几次电话,毫不意外,她一个都没接。
现下,他望着副驾上的女人,喉咙发紧,再次哑声发问:“江瑶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就算将他手机号码拉黑,他也可能会换新号,江瑶月索性直接不接或者挂断。
眼看车子换了路线,江瑶月脸上不耐一闪而过,她终于认真了起来,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个理由够吗?”
孟怀聿眸色发沉,一言不发,只是车子忽然加速。
江瑶月皱眉,觉得他在发疯,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道:“送我回学校,你不同意,我就让砚之来接我。”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下个路口,车头调转。
黑色宾利车停在学校门口,江瑶月下车,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低头看着手机。
岳薇薇哄住了齐然,现在不需要人力支持,她一晚上筋疲力尽,现在需要奶茶补给。江瑶月脸上露出点温软笑意,回了她一句收到,没进学校,一转身到旁边的奶茶店点了三杯奶茶,一杯芋泥啵啵奶茶,一杯珍珠奶茶,一杯红豆奶茶。
宾利车停在学校旁边,极其引人注目,江瑶月从奶茶店出来,依旧没看向他,直接进了学校。
孟怀聿看到她脸上的笑,和今晚在会所里一样,乖得不得了。
他车停在原地很长时间。
沈砚之将江瑶月带进了自己的圈子,和兄弟们再有聚会,基本上都带着她。出去的那几次,偶尔会碰到孟怀聿,但他对她很是冷淡,江瑶月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放暑假后第一天,江瑶月和同学聚餐,回来的时候直接住到了宿舍,第二天醒来,宿舍已经没了人,大家都各自赶车回了家。她缩在被子里,望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脑袋有片刻的放空,她没有家可回,也不想去沈砚之那里。
以前还小,她最怕的就是放暑假和寒假,时间太长,住在哪个亲戚家都会受到冷待,他们不会打她骂她,但寄人篱下的感受让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
许家的出现,是她十多年来能够抓住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没有富足的爱,没有坚韧的品格,她努力地长大,早就没了虚妄的幻想。
沈砚之的电话在上午九点多打来,她听着铃声响了一会儿,才动作缓慢地接起。
“醒了吗?”他声音透着股愉悦。
“嗯,醒了。”江瑶月的声音有些闷。
沈砚之听着她小猫似的哼唧声,声音里带出些笑意:“穿衣服下楼。”
江瑶月缓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来接她了。这大半年来,他从一开始对她爱搭不理,到现在,每天要过问她的动向,甚至主动接她,长时间待着家里陪她。
她能察觉到他的改变,这种改变对她有利,她没有理由拒绝。
放暑假的第三天,北城忽然下起暴雨。
傍晚时分,江瑶月在书房看书,他们提前约好要出去吃饭,现在她等着沈砚之回家接她。但直到天色暗下来,他还没有回来。
大概晚上八点多,江瑶月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皱着眉给沈砚之打过去电话。
他接的很快,但背景声音嘈杂,直接开口:“有点事,很快处理好。”
江瑶月听到了那头温以蓁模糊的声音,停顿片刻,回了他一个字:“好。”
雨越下越大,晚上十点多,江瑶月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她有些烦躁,感觉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打,好一会儿,她低头看手机,看完通讯录,又看微信列表。
十点半,她给孟怀聿打过去电话,问的干脆直接:“知道沈砚之现在在哪里吗?”
孟怀聿刚刚下了飞机,早已等候的司机接上他正要回家,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雨幕中,接通电话,听到她声音,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回她:“稍等一下。”
不到十分钟,他给她发了一个地址。
然后他打电话给她,问的很客气:“用去接你吗?”
江瑶月拒绝了他,约了个车,直接到了地方。
北城的顶级私人会所青云俱乐部,会员制,她进不去。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才记起,自己连伞也没带。然后,被拦在会所门口的时候,她再次意识到,她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沈砚之,她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又慢半拍的明白过来,孟怀聿刚刚不过是给她个台阶,有他带着,她才能进去找人。
雨太大,几乎瞬间,她浑身湿透。
会所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她身子有些发冷,几乎要等不下去,但就在她想逃走的时候。
沈砚之打横抱着温以蓁,从会所走了出来。
雨势太大,江瑶月甚而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模糊。
熟悉的车子很快停在他们面前,司机下车拉开车门。
沈砚之抱着温以蓁,坐了进去,他一直在安抚怀里的温以蓁,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她。
车子很快开走。
一把黑伞出现在她头顶,她有些狼狈的转身,看到了孟怀聿。
他低头看她,面色平静:“要追上去吗?”
雨幕中,他身形挺拔,正微微俯身看她,等她的回答。
江瑶月有些冷的发抖,冲着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无助:“我饿了。”
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实在太过于可怜。
孟怀聿喉咙动了动,很快移开了视线,低声回她:“好,带你去吃东西。”
刚刚将她拒之门外的会所,现在将她奉为座上宾。
会所里面是宫廷风格,装饰奢华,紫檀木摆件随处可见。这里的会员几乎汇聚了整个北城的社会名流。
她被服务人员带着去了私人包间,洗完澡,很快有人送来了新的裙子。
孟怀聿陪着她安静的用完了餐。
她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吃完饭,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柠檬水,偏过头看孟怀聿,小声问他:“能和我讲讲他们的事吗?”
孟怀聿视线落在她还有些茫然的小脸上,将手中杯子放下,提醒她:“你该回去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