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正在这里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显赫的宾客,只有三三两两的茶客、路人,和几个真正爱好此道的普通琴友。
时值深秋,风中已带着明显的寒意。
河边的柳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曳。
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更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萧瑟与寥落。
在围观的人群边缘,一个身着朴素的靛蓝色布衣、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与沧桑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张沾满灰尘的旧木长凳上。
正是沈青崖。
这些年,他在那座繁华的都城官场中几番沉浮,起起落落。
终究是磨去了昔日那份不合时宜的棱角,也消磨了那份曾有的、不切实际的锐气与憧憬。
是厌倦了官场上无休止的勾心斗角、虚与委蛇?
还是失意于自己终究无法真正融入那个圈子、仕途始终坎坷不顺?
或许两者都有,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最终,在一个同样细雨绵绵的清晨,他还是递交了辞呈,离开了那座带给他短暂荣耀、却也让他彻底失去灵魂的都城。
他回到了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江南水乡。
他从箱底翻出了那把早已蒙上厚厚尘埃的“流泉”古琴,用细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闲暇无事之时,他也会独自一人,在寂静的月夜下,或是萧瑟的秋风中,尝试着抚弄琴弦。
指法仍在,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更显老练。
然而,指下的琴音,却再也回不到当年那种清澈、纯粹、能够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心境了。
空有其形,难觅其魂。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游走于江南的各个城镇码头,古道驿站。
像是在追寻着什么早已遗失的、珍贵的碎片。
又像,仅仅是在惩罚自己,放逐他那颗早已疲惫不堪、无处安放的灵魂。
今日,他偶然路过这座小城,被这市井之间自发形成的、带着粗粝生活气息的琴会所吸引,便停下了脚步,寻了个角落坐下。
听着台上台下几位琴友随性而至、技巧或许并不高明却饱含真情的弹奏,他的心中,古井无波,一片漠然。
茶馆里伙计的吆喝声,邻桌茶客的谈笑声,远处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幅生动而嘈杂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