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伤口全都消失不见,连最深的刀疤都愈合如初。
我恍惚地想: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那我现在又在何处?
“少主旧伤未愈……”门外传来压抑的抽泣声,“现在又为她耗损真气……我说了无妨。”
阿渊低沉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
他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边:“醒了?”
映入我眼帘的是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这里是海国的苍溟之地,以后……你就安心在此住下。”
记忆突然翻涌而来,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颤抖着开口:“我爹娘他们……都……”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滚落。
阿渊冰凉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阿璃,你还有我。”
我在沧溟海底住了整整两年。
阿渊常在战事间隙教我辨认潮汐和驭水之术,神情专注而温柔:“阿璃,记住这些,就算迷失在深海也能找到归途。”
但远处战鼓一响,阿渊眼中便又覆上冰霜。
“阿璃,等我回来。”
这句话我不知道已听过多少次,但阿渊让我什么都不要问,我便不问,只是日夜向神明祈祷他平安归来。
这一次,我整整等了七日,直到第八日破晓,我才在殿前玉阶的阴影里发现了他。
月光落在他胸前的贯穿伤上,比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时还要触目惊心。
“究竟......与何人作战……还要战到何时?”
我咬着牙为他清理伤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大滴大滴砸到他身上。
“阿璃,别哭。”
他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泪,缓缓开口:“当年你在海滩遇见我……不是什么商船海难。”
“是复国军突袭采珠船时遭了埋伏。”
他喉结滚了滚,咽下涌到唇边的血沫。
“那日出战的复国军三百将士......只剩我一人活着漂到岸边。”
浪尖突然浮起万千荧光,竟是鲛人破碎的歌声凝成的实体。
那些飘摇的光点里,沉睡着鲛人族最明媚的年岁——鲛人原本生活在碧海蓝天下,逐浪而歌,与鱼群共舞,以歌声引航,眼泪落地成珠是海神的恩赐。
直到永徽十七年,胤帝发现鲛人长相美艳无双,眼泪能化珍珠,十万水师一夜之间血洗碧落城。
鲛人性情温良,不擅杀伐,战败后竟沦为大胤最低等奴隶。
眼泪凝珠已然成了原罪,采珠场的铁钩终年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