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薛连城宋晚漪的其他类型小说《断亲后,世子妃单开族谱杀疯了小说》,由网络作家“风回小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寻幽粉的香味清淡却异常持久,只要路过,留下的香气,三日不散。一般人可能闻不到,闻到了也不会留意,但薛连城自幼与各种草药打交道,嗅觉异于常人,她可以靠着这气味,一路循着马车的痕迹跟到碧水山庄去。薛知秋说得没错,她在乡下时常随冬姑翻山越岭采集草药,脚力不弱,定能在梅花宴散席之前赶到,拆穿宋晚漪的伎俩,将她死死钉在耻辱柱上!不过,她赶到时,那母女俩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毕竟,她这个人很小气,被丢下车,光是拿点利息肯定不够,抠薛知秋腰带上金珠的时候,她还做了点别的手脚......碧水山庄。迎宾的侍女正在对名单。“礼部侍郎薛怀安家眷,夫人宋氏、长女知秋、次女连城......咦,怎么少一位?”不等宋晚漪开口,薛知秋就一脸嘚瑟抢道,“薛连城没来!...
《断亲后,世子妃单开族谱杀疯了小说》精彩片段
寻幽粉的香味清淡却异常持久,只要路过,留下的香气,三日不散。
一般人可能闻不到,闻到了也不会留意,但薛连城自幼与各种草药打交道,嗅觉异于常人,她可以靠着这气味,一路循着马车的痕迹跟到碧水山庄去。
薛知秋说得没错,她在乡下时常随冬姑翻山越岭采集草药,脚力不弱,定能在梅花宴散席之前赶到,拆穿宋晚漪的伎俩,将她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不过,她赶到时,那母女俩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这个人很小气,被丢下车,光是拿点利息肯定不够,抠薛知秋腰带上金珠的时候,她还做了点别的手脚......
碧水山庄。
迎宾的侍女正在对名单。
“礼部侍郎薛怀安家眷,夫人宋氏、长女知秋、次女连城......咦,怎么少一位?”
不等宋晚漪开口,薛知秋就一脸嘚瑟抢道,“薛连城没来!就我们俩。”
这侍女出身宫婢,是长安县主身边的老人,平常接待的宫娥妃嫔不少,什么场面没见过,眼光落到母女俩身上的时候,眼珠子都快弹下来了。
打扮成这样,是闹哪样?
站到花楼都可以直接招手接客了。
心里暗暗就记下了,这礼部侍郎大抵没什么本事,管教不好后宅女眷。
撇撇嘴,“里面请吧。”
......
门口的另一辆马车内,笔挺端坐的男人,听到宋晚漪母女和侍女的对话,面色阴沉。
她没来?
她那么在乎镇国公府未来儿媳的身份,梅花宴是个绝佳的亮相机会,没道理不来啊。
“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车外的侍卫应是。
庄园内,梅花盛绽,冷香袭人。
比花更娇艳的,是满园环肥燕瘦,珠环叮咚,广袖散香。
命妇贵女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宾主尽欢。
薛怀安今年才升的三品侍郎,薛府首一次接到梅花宴的邀请。
宋晚漪母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宋晚漪到底有些阅历,还能强装镇定,薛知秋就藏不住了,开心得如同老鼠掉进米窝。
“娘,我要去投壶。”
原来,长安县主还设置了不少小游戏,譬如围棋博弈、投壶、诗词比赛等等。
这样不止可以增加宴会趣味,也能让宾客们有机会相处结交。
薛知秋是个草包美人,宋晚漪虽然花了大心血培养她琴棋诗画,但她样样学得不精,她自己也知道,是以不敢去献丑。
倒是投壶,她是有信心的,她身量高胳膊长有优势,打小就是投壶高手!
宋晚漪点头支持。
薛家家世跟其他与会的宾客没得比,若再甘心做透明的绿叶,这趟就白来了。
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出个头,就会被注意到。
到时候,以薛知秋的美貌和自己这个当娘的手段,不愁攀不上这些老权贵!
娘俩来到投壶圈子外准备报名。
分管此处的是个中年素衣侍女,看起来很是严肃,正抱了一桶箭,见到两人,想也没想就将箭筒塞进薛知秋手里。
同时不忘训斥道,“谁让你们穿成这样的?拖拖拽拽的怎么做事?等下就去把衣服换了!”
娘俩怔愣片刻,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侍女竟然把她俩当成侍婢了!
薛知秋羞愤难当,当场就想发作。
宋晚漪也很生气,比薛知秋还想发作,但是这种场合,她不敢放肆,只能在心里暗骂侍女狗眼看人低,表面还得暗暗使劲拉住薛知秋。
作出和颜悦色的模样,对侍女道,“这位姑姑好,我们是礼部侍郎薛怀安薛府的女眷,小女知秋,想参加投壶比赛。”
侍女愣住,表情略显尴尬。
这竟然是三品官眷?
三品在这宴会中不算什么,可出去也算高官了呀!
内眷的品味,竟然这般艳俗......
到底是县主身边的侍女,都是人精,立即换了一副脸孔。
笑道,“哎哟哟,实在抱歉,我一时没看清,认错了人,夫人小姐莫怪,报名是吗,这边请?”
顺嘴又夸了句,“两位身上的皮氅,真真都是好料子。”
为表歉意,侍女将薛知秋直接送到最内围。
薛母女俩哪知道侍女的内心戏,还以为侍女是看她们娘俩装扮隆重,尊重她们呢,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住。
前头还有三个贵女在投,但显然都不算擅长,没有一个投中的,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轮到薛知秋,她自信满满拿起一支箭,微眯一只眼,扬起修长的手臂,一个优美的弧度,箭头又准又稳地落入第一排广口壶中。
她露出胜利的姿态,趾高气昂对侍女伸出手,“给箭,我还要投第二排。”
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这游戏的难度是递增的,一共有七排壶,每一排都比前一排远半丈,同时壶口也一排比一排小。
侍女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有点能耐,便递上了第二根。
倏!
薛知秋扬臂,箭头稳稳落在第二排正中的壶内。
“再给我一根,我要投第三排。”
已经开始有人围观了。
连侍女都忍不住开始高看她了,虽然打扮得俗气了些,没想到有这个绝活啊。
“又中了,又中了!”
随着薛知秋一根又一根射中,围观圈越来越大。
投到第六排,喝彩声鼎沸,所有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而薛知秋,也难得满脸都是光,自信满满。
看着这样光彩照人的女儿,宋晚漪也心满意足与有荣焉!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必然是要发光发亮,成为人上人的!
兴奋的母女俩,都没注意到,随着薛知秋投壶时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腰带,也越来越松......
就在这时,侍女助兴喊道:“县主发话了,若能再投中最后一排,赏红麝香珠一串!”
薛知秋哪里听得这个,当即斗志昂扬。
为保万无一失,先是脱了那件夸张的银狐大氅,又对着双手吹了口气,才接过最后一柄箭。
冬日暖阳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细长的脖子,窈窕的身段,额头细密的汗水,让她显得神采飞扬,已经没几个人注意到她夸张的服饰和妆容了。
宋晚漪也激动得面红耳赤,县主都注意到她女儿了!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宋晚漪了!
“中!中!中!”
“不中,不中,不中!”
人群出现两个声音,原来,爱玩儿的千金贵女们,分成两队分别下注了。
此刻的薛知秋,当之无愧地万众瞩目!
薛怀安本想说大家闺秀哪有去街上抛头露脸的,一听到是周夫人提的,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从腰间摸出两个银锭子:
“周夫人说的是,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你现在是薛府二小姐,更是国公府未来儿媳,可不能抠搜,否则将来当不了国公府的家。”
当不了国公府的家,怎么贴补娘家啊?
薛连城大大方方接过银锭子,甜甜道,“谢谢爹爹,爹爹待我真好。”
薛怀安还是第一次给人银子给得这么舒服,又派了个嬷嬷,让陪着薛连城一起。
出门没多久,薛连城跟嬷嬷道,“嬷嬷,我想逛逛胭脂铺。”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很会见风使舵,见薛怀安重视薛连城,对她自然也友善:
“老身带小姐去。”
两人很快就来到胭脂街。
历朝历代,女人的银子最好赚,这里不止卖胭脂,各种女人用的东西都有,因此车水马龙,人流很大。
“小姐,你可要跟紧老身,当心遇到拍花子。”
嬷嬷也想买些针头线脑,一直抻头找货郎挑子,冷不防回头,哪里还有薛连城的踪影。
“小姐!连城小姐!”
......
薛连城早趁人多溜开,从岔路到了另一条街,百草街。
很快来到一家李氏膏药铺门口。
店家看到她,惊喜万分,“连城小姐,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店家叫李广坤,早年在乡下时,与薛连城和冬姑娘俩是邻居。
李广坤家里没有田,成亲生子后,日子难以维系,冬姑动了恻隐之心,就传授了几个膏药方子,还借了银子,支持他到城里开了这间膏药铺。
李广坤是个知恩图报的,铺子一盈利就还了本金,因冬姑不肯收利息,每次回乡看老婆孩子,都会给薛连城捎些小玩意,直到前几年手头宽裕了,他把两个孩子和娘子接到城里,才中断了联系。
一个懂得报恩、对老婆孩子有责任心的人,是值得信赖的。
李家知道薛连城的身世,薛连城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回城的目的说明白了。
李广坤的娘子莫二娘,是典型的善良又泼辣的村妇,听完薛连城的话,她愤怒不已:
“这姓宋的婆娘,真不是个东西!连婆家给你的见面礼也想贪!要是在乡下,我帮你薅烂她的脸。”
“这种毒妇,打几次就老实了!”
李广坤哭笑不得,“那是薛老爷过了明门的填房夫人,连城小姐名义上的继母,怎么好用乡下的粗法子对付。”
莫二娘一想也是,不由十分沮丧。
薛连城好笑之余很是感动,“李叔、莫婶,不用为我担心,我既然敢回来,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薛府,我会夺回来的,我爹和宋氏,也逃不掉应得的惩罚。”
“我来找你们,一来,是受冬姑的嘱托看看你们,二来,是想请你们帮我保管些东西。薛府里人多手杂,我不敢放在手边。”
说着,郑重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包,交到莫二娘手里。
信件且不论,五千两,连宋晚漪薛怀安都眼馋,对普通人家来说,更是想也不敢想的一笔巨款。
薛连城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这是了不得的信任。
莫二娘连忙在衣摆上擦了擦手,郑重接过来,“连城小姐放心,我们一定替你保管好。”
为表感谢,薛连城又写了两张新研究出来的跌打膏方,并把炮制方法仔细细告知。
两口子感激不已,愈发决定要尽力为薛连城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事情交代完毕,薛连城便与两人告辞,“我得走了,晚了回去不好交代。有空我会再来看你们。”
两口子也不敢留,依依不舍目送她离开了。
离开膏药铺,薛连城原路返回。
刚走进一条小巷,冷不防被人一把从腰间捞住。
还没来得及呼喊,嘴巴就被捂住。
电光火石之间,人已经到了一辆马车之上。
虽然性子老成,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此刻的薛连城,除了惊恐,竟然开始后悔没听嬷嬷的话,不会真碰上拍花子的了吧!
捉她的人,就像拎小鸡一般,提溜着她转了个圈儿,让她落座了。
薛连城这才看清,将她提溜上来的,是个青年男人。
男人面如刀削,一双斜飞的凤眼深邃如黑潭,五官俊美却不显阴柔,反而十分阳刚,气度坚毅雍容。
“你医术不错,鬼医有什么渊源吗?”
男人嗓音低沉,神情严肃。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薛连城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这男人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她医术不错?又为何提起鬼医?
冬姑倒是提起过,她父亲有个关门弟子,当年她家出事,父亲为了让衣钵得以传承,将一辈子的行医经验编成一本医案纪要,都让这个关门弟子带走了,但这么多年,冬姑没再见过这个小师弟。
至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鬼医,是否与这个关门弟子有关,不得而知。
行医之人都五感敏锐,薛连城从这男人沉稳匀停的吐纳,判断出他是习武之人,并且内力精深,换句话说,人为刀俎,她为鱼肉,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只得老实回答,“我不认识鬼医。”
男人眉头微蹙,但也没有深究,只道,“做个交易。”
薛连城莫名其妙,“什么交易?”
“你替我医好一个人,这些就归你。如何?”
说话间,男人的手里,多了一张银票。
薛连城瞥了一眼,两千两。
总算明白了这男人真正的目的,原来是求医。
她不禁有些生气。
自古以来,只要是求医,管患者是什么身份地位,对医者都百般尊重,这男人倒好,搞劫持恐吓这一套,以为两千两就能收买她的医术和尊严吗?
“不够?”
男人察觉到她脸色不虞,指间又添了一张银票。
薛连城瞥一眼,又是两千两。
她是那么贪财的人吗?可喉咙不知为什么不争气地咽了两口口水。
男人见她还是不说话,又添了两千两。
“六千两,不能更多了。太医院的何院判,出一次诊,也才六百两。”
薛连城不再犹豫,一把将三张银票都收入囊中,脸上却依旧高傲矜贵,“成交。”
这是老毛病了,偏偏又难以启齿,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一犯病,五天八天的下不来,小肚子涨得跟石头似的,那滋味儿,甭提多难受了。
其实薛连城一看见县主时,就发现她面色红胀、鼻头油腻、眼睑脱垂,是典型的便闭面相,但由于县主到底也是快六十的老人,也有可能是衰老导致这种面相,薛连城也就没说什么。
这会儿靠近了,闻到她口中有酸腐之气,饶是用了很浓的漱口香饮也掩盖不住,便确定了她的病症。
薛连城态度谦虚道,“我在乡下,学了点半吊子的赤脚医术,若说错了,县主别见怪。”
县主想起探望国公老夫人时,老夫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病就是薛连城诊治的,只等把整个疗程的汤药喝完,定能恢复如初。
当时,她还以为老夫人病急乱投医,胡乱说的。
没想到,这丫头,连望闻问切都没有,就看出自己的毛病。
这也太神了!
不过,到底是多年的老毛病了,这些年来,也有那么几个大夫能将她的症状诊断出来,开的药也能短暂地管一段时间,但药一停,还是老样子,甚至会反弹得更严重,从来没有根治过。
以至于老人家心里都有阴影了,宁愿忍受着现状,强迫自己与这毛病共存,也不敢随便乱治了。
看着县主的神色,从惊讶,到惊喜,再到灰暗无光,薛连城大致猜出她的心路历程。
淡淡笑道,“我若没猜错,您这毛病该有二十余年了,起于一次小产,每次大夫给您开的多为润肠通便的玉米须、杏仁、瓜蒌仁,碰上急功近利的,甚至会开大黄、番泻叶等泻药,当时能缓解症状,药一停,症状更重,反反复复到到如今,竟成了不治之症。”
这下县主是真的呆住了。
二十年前,她确实小产过一次!
当时她已经快四十岁了,从未怀过孕的她,非常想保住这个孩子,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胎象很弱,吃了很多保胎药也没保住,这是她的隐痛,除了几个贴身侍婢,没人知晓。
而且便下不通的毛病,确实是从那次小产后开始的。
若不是薛连城提起,她都没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这丫头,莫不真的是华佗托世?
竟连这个也看出来了!
“难道,我这毛病,与那次小产有关?”
薛连城点头,“一般大夫,都把您的病,归为胃肠病,所以用药不对症,治标不治本。其实啊,您的病根在气血上,您是高龄小产,比一般人更伤气血,当时没能及时调理,以至于气血两亏,波及到肠胃,就会难以消化、代谢缓慢,才会便下不通,我猜您不止便闭,还有气虚、失眠、心悸的毛病。”
县主眼睛都瞪圆了,她确实还有这些毛病,只是不像便闭严重影响到生活,所以都忽略了。
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薛连城的手,“丫头,我这病还有的治吗?”
薛连城笑笑,“好治。”
县主这才发现,这丫头将先前的木讷、狼狈一扫而空,她笑得娴雅从容,眼底如深潭静水般沉静坚定,有种无声无息的强大力量,牵引着人不自觉地信任她、服从她。
“怎么治?”
“病根既然找到了,只要养气血就可以了,我这里有个八珍养血方,用当归、赤芍、川芎、熟地黄、人参、白茯苓、甘草、砂仁各一两五钱,加生姜两片、大枣两颗,每日早起煎服一副,慢养一个月,您的便闭气虚、失眠心悸全都会消失。”
县主当场便道,“来人呐,去给我抓药!”
一旁的侍女,虽然对薛连城也很有好感,但见过太多次县主停药后症状复发更甚的样子,劝道,“县主,您慎重啊!”
万一病严重了,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伺候的......
县主当然也有这种顾虑,可一想到自己的老闺蜜,国公府老夫人,言辞笃定地夸薛连城将她的病已经治好大半,那点子顾虑就扔到脑后了。
谁便秘谁知道!
她现在肚子还涨着呢!
“你是话越来越多了,管起你主子来了?让你抓药就抓药,哪儿那么多废话!”
侍女咽口口水,治不好要挨骂,不让治也是挨骂,晚点挨骂比现在挨骂好像强点,便撇着嘴去安排了。
薛连城看着时候差不多,告辞道,“县主娘娘,我出来很久了,夫人姐姐都回家了,家里找不到我会很着急,我得回去了。”
县主想到她那对继母继姐,眉心微蹙,又不好对别人的家事多嘴,怕她回去挨骂,便道:
“安排一辆马车送薛小姐回去,赏翡翠镯一只、和田玉镯一只。再把那位薛大小姐投壶的奖品带上。”
说罢,顺手又把掐丝珐琅手炉递给了薛连城,“这个也带着吧,小手都冻得通红。”
给人治病,收取报酬,是杏林的规矩,薛连城自信县主的病会药到病除,因此一点儿不扭捏,大大方方接过,“长者赐不敢辞,多谢县主。”
这份泰然自若,让县主更喜欢了,这孩子,为人处世张弛有度,真真是个气度的!
......暖阁。
男人哭笑不得,“又给人治病了?”
钩吻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薛小姐不说话则已,只要开口,就让人不得不信服。这点跟您很像......”
他们家主子平时也不爱说话,一说话,肯定要有结果。
“多嘴!”男人敲了敲他脑袋。
钩吻憨笑,“县主给薛小姐赐了礼,还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家。”
男人点头,似乎对县主的做法很满意。
钩吻不解问道,“主子,您为何这般关注薛二小姐啊?”
男人瞪他一眼,“是太久没罚你了吗?”
他为何关注她?还不是因为她太刁,萧旻那傻子,根本玩不过她,他得防着她真嫁进国公府,坑了萧旻一辈子。
男人想了想,从腰间解下钱袋子,“把这个,安插进县主的赏赐中。另外,再弄十套眼下时兴的、适合她年纪的衣裳,要好料子的,一并送到薛府。”
县主赏的都是器物,没有黄白货。她虽然从周月浓和自己手里弄了上万两银票,但依她的财迷性子,怕是舍不得用这些大额银票,姑娘家家的,手里得有点零用钱。
至于衣裳,每次见她都穿得寒酸酸的,看着碍眼。既然顶着国公府未来儿媳的名头,出去还不是丢国公府的人?
钩吻抓头,“这怎么安插......”
“这都想不出办法,要你何用?”
钩吻:“......”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传来。
“萧大哥?真的是你?!”
六千两,虽不够买她的尊严,但够买她的医术了。
再说,她又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医者仁心嘛。
男人看着她精彩的小表情,想到钩吻说的,这女人很贪财,连周月浓的银子都敢收,还真是没说错。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收了这六千两,若治不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薛连城瞬间觉得兜里的银票有点烫手,“治病求医,讲究一个医缘,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
男人的表情,还是古井无波,“你尽不尽力,我看得出来。”
薛连城:“......”
这是威胁吗?
挣扎了片刻,她把银票丢了回去,“这活我不接了。”
银子可以慢慢挣,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男人冷冷道,“交易已成,没有毁约的说法,你必须拼尽全力。”
薛连城这才意识到,这男人说是在谈交易,两人之间却并不平等,她根本没有选择。
但她没有慌乱,既然没有选择,那就面对。
马车很颠簸,一直在赶路,她干脆抱臂闭目养神。
昨夜被薛知秋薛宝珠闹到半夜才睡,等会儿给人看病,需要精力。万一救治达不到男人的要求,她也要养精蓄锐给自己谋划退路。
男人瞥见她从容养神的模样,有些诧异。
钩吻查到的,她五岁就被送到乡下,乡下的姑娘,都有种瑟瑟缩缩的局促感,她不但没有,还处处透露着自信从容。
没有人会无端端地自信从容,唯一可能就是她手上有真本事。
男人的眼神,不由带了些许希冀和欣赏——也许真的找对了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一座幽静的小宅前。
薛连城便知到了。
还没进门,便有个丫鬟焦急地迎出来:
“主子,荆娘子要生了,情况很不好!”
“产期不是还有一个月吗?”男人讶异,加快了脚步。
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女人呻吟。
薛连城鼻子灵,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的状况比想象的更惨烈。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蜷缩在床上。
寻常孕妇都会变丰腴,可她瘦弱得如同一只干虾,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她身上,诡异不已,身下一滩血,生产显然已经迫在眉睫。
丫鬟跟男人汇报着,“半个时辰前就开始见红,眼下这血,已经止不住了!”
男人在战场上可以一当百大杀四方,这种情况,却没经历过,只能对薛连城道,“我要母子平安!”
薛连城是个医者,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此刻,无关交易,她快步走到床边,捏住产妇的手腕,这一号脉,眉头也蹙了起来。
“她中毒了?”
由于在镇国公府露的那一手,男人知道她于医术有些鬼才,奈何她年纪太轻,长得又很稚嫩,男人和周夫人一样,难免怀疑她是运气。
现在,男人,不由正视她了。
“是的,一个月前,她服了铅精。”
薛连城看男人的眼神,立即变了变——
他能急切切威胁她来给女人治疗,说明这女人与他关系匪浅,大概率是他的外室。
怀胎待产,应当是一个人女人最幸福的时光,这产妇竟然不顾腹中胎儿服毒,说明已然没了求生欲望,足见男人待她有多恶劣。
逼得人寻死,现在又要求母子平安,这男人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男人心系产妇安危,没注意到薛连城对他的不屑,“你有办法吗?”
薛连城冷冷道,“产妇太虚弱,母子平安是不可能的,保大还是保小,你得自己选。”
当然,他根本就没得选。
从脉象看,孩子早已胎死腹中,若能顺利娩出,产妇兴许还能留条命,若娩不出,只能一尸两命。
薛连城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为了试探他对外室到底有多绝情。
男人回答得很果决,“保大。”
薛连城不由就好奇了,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态,明明把外室逼得寻死,又何必做出这副一往情深的姿态要求保大?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救治刻不容缓。
她让丫鬟拿来纸笔,迅速开出药方,“立即去药庐配药,其他人烧水、备烈酒、针线、干净棉花,再给端一盏灯、一把剪刀。留一个手脚利索的给我打下手,其余人等都出去。”
在旁伺候的两个丫鬟都哭着不肯走。
男人一锤定音,“春桃留下,其他人都跟我出去!”
......
两个时辰后,春桃哭着抱出一个包裹严实的死胎。
男人无甚波澜,只冷漠道,“找个地方埋了。”
进屋一看,产妇还在床上昏睡。
薛连城则是坐在桌边喝茶,她看起来很悠闲,但湿黏的刘海和疲倦的面容,都昭示着她刚经历了一场辛苦的治疗。
男人问,“她怎么样?”
薛连城道,“用了安神药,要睡一会。接下来三天若是能熬过去,就能捡回一条命,熬不过去,便是她福泽不够了。”
“不过,就算她能熬得住,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男人似乎只在乎女人的死活,对她还能不能怀孩子并无所谓,麻木不仁道,“多谢。”
薛连城在心里暗骂他冷血无情,同时也松了口气,暗暗把刚刚偷配的迷药藏进袖中——让丫鬟配药的时候,她加了几味药,单看没什么,配到一起便能成为效果很好的迷药,这是为了防止女人不治,男人会对她不利。
好在他的反应,说明自己安全了,这迷药也就用不上了。
薛连城与春桃交代了接下来三天如何给产妇护理喂药,便想离开。
但男人不许,“六千两这么好挣的吗?”
薛连城无语反驳。
只能等到天快黑,女人醒来喝了第一顿汤药,才道,“能顺利喝药,应该没有大碍了,我现在必须走,你要是觉得亏,我退你两千两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
她不应该学医,学做生意更合适。
不过想想女孩子夜不归宿确实不好交代,只得同意,“我送你。”
薛连城当即阴下小脸,“我出来已经够久了,再被男人送回家,你是想让我被我父亲当场打死吗?”
看到她突变的脸色,男人有些好笑,这女人好现实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想到她在家里的处境,他没有坚持,只让车夫将她送到离薛府一里开外的街上。
和往常一样,客客气气给了送东西和丫鬟来的嬷嬷一些碎银,又诚惶诚恐道:
“我从乡下来,身上没有什么体己,嬷嬷不要嫌弃少。还要劳烦嬷嬷替我好生谢谢夫人,长这么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做佣人就没有不受气的,更何况宋晚漪私底下对佣人很是刻薄,这嬷嬷还是第一次被主子这样对待。
出了门,就和其他下人暗暗说连城小姐真是个良善的,只不知落在夫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梅花宴在五日后,有薛怀安发话,薛连城断定宋晚漪不敢不带她去,便安心韬光养晦,无事不出院门,以免节外生枝。
毕竟,这次宴会,对她很重要。
整个京圈对她的认可,也会成为她拿捏周夫人的砝码!
转眼,便到了宴会之期。
这一次,宋晚漪没像之前给薛连城准备衣裳,薛连城也不在意,一个接连受挫的人,人设装不下去情有可原。
倒是宫姨娘,一早就和绿珠送了一件染蓝色灰鼠皮大氅来。
“听闻梅花宴设在西郊碧水山庄的室外梅园,这几天见寒,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你穿这点肯定不够,把这个披上吧。”
薛连城却摇摇头,“姨娘好意,连城心领了,这大氅非俗物,想来你们也是难得,还是带回去吧。”
宫姨娘以为她不愿接受自己好意,有些急眼:
“你这话太见外了,我接近你,确实有希望你拉绿珠一把的意思,但今儿这大氅,无关那些,只是我们娘俩的一点心意。冷不冷都是其次,那梅花宴上非富即贵,各家夫人小姐都穿得花团锦簇,你却这般装扮,会叫人轻视的!”
薛连城浅浅一笑,眨咕着灵动的大眼睛,拍了拍宫姨娘的手:
“姨娘误会了,我知道姨娘是为我考虑。但是,今儿,我还真不能打扮,越素越好。”
宫姨娘猛地反应过来薛连城的意思。
以宋晚漪爱出风头的性子,今儿肯定带着薛知秋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吸引旁人注意。
届时,薛连城一身寒酸地站在两人身边,她的伪善恶毒就能不攻自破。
同时,薛连城也能博得众人的同情。
一箭双雕啊!
宫姨娘再看向薛连城,眼底满是钦佩和赞赏。
她没看错人,薛连城就是那个能改变她和绿珠命运的人!
仆人来喊,“二小姐,出发了,夫人和大小姐在外头等您呢。”
虽然薛连城有心计,可宫姨娘在宋晚漪手下受了这么多年罪,对宋晚漪还是很了解的,忧心忡忡嘱咐道,“她因为带你,撇下了三小姐,心里肯定有气,我总觉得她会找机会报复你,你要小心啊!”
“多谢姨娘关心,没事的。”
薛连城眸光沉静如水,有种神秘的安抚力量。
让对上这双眸子的人,都不自主地相信,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妥善处置。
不出宫姨娘所料,宋晚漪穿紫貂,薛知秋着银狐,都把最贵重的头面披挂上了,妆容也比平日在家厚重,浑身喷香。
还没靠近,就夺目吸睛。
只是......用力过猛,倒不像良家贵妇贵女了,反倒有点像勾栏女子。
她们自己当然不自知,薛知秋倒觉得薛连城寒酸,满心的嫌弃。
想到自己亲妹妹就是被她顶去了名额,更是一肚子恼火。
绝不能让她这么痛快!
好在,她们娘仨,昨夜秉烛一夜,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一举除掉这个祸水!
上车前,宋晚漪便跟车夫吩咐,“碧水山庄很远,咱们就不要走大路了,抄近道走马家山那条小路吧。”
上了马车,薛知秋也一反常态,主动和薛连城坐到一边。
先是暗暗掐了薛连城一把。
薛连城没反应。
薛知秋愈发嚣张,拿染了凤仙花的长指甲,继续剜薛连城的手腕子。
薛连城还是没什么反应。
薛知秋觉得无趣,慢慢偃旗息鼓,嘴上不饶人道,“算你识相,还知道咱们这府里,谁说了算。”
薛连城垂眸不语,仿佛没听见。
对面的宋晚漪如同老僧入定,对姐妹俩的打闹充耳不闻,任由薛知秋欺辱妹妹。
薛连城顶了薛宝珠,她这个当娘的,比薛知秋这个当姐的还恨呢!
这贱蹄子,当真以为她是吃素的,会听从薛怀安的话,善良大度地带她去梅花宴出风头?
想得美!
现在被掐两把,只是前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马车约莫行了快一个时辰,薛知秋和宋晚漪对了个眼色,母女俩的眼底,都泛出狡猾而邪恶的光。
薛连城看在眼里,静静等她们表演。
果然,片刻后,薛知秋道,“娘,我口渴。”
宋晚漪便撩起帘子,往外一看,“那边有条小溪,看着很清澈,车上有水壶,咱们下去打点水喝吧。”
薛知秋嘟了嘟嘴,“这荒郊野岭的,满地都是泥巴,我今天穿的还是新鞋,弄脏了怎么办。”说着,看向薛连城,“喂,反正你穿的是旧鞋,又走惯泥巴路,你下去帮我和娘打壶水来。”
宋晚漪笑笑,用沉默支持薛知秋。
薛连城没有反抗,拿了牛角茶壶,便下车了。
看着她的背影,薛知秋啐了一口,“贱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你,也配去梅花宴!?”
宋晚漪冷笑一声,便对马夫喊道,“赶车!”
帘子落下的一瞬间,母女俩的脸上,都露出阴刻而又恶毒的笑。
终于丢下这个贱蹄子了!
......
马车一动,薛连城便听见了。
她的嘴角,也略略歪起一抹笑,满是嘲弄。
想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先交上利息。
薛连城摊开手掌,手心不知何时多出两颗金珠——
这是刚刚薛知秋掐她的时候,从薛知秋腰带上抠下来的,两颗都硕大浑圆,一看就价值不菲,怎么的也能换个三五百两白银。
“看来,宫姨娘真的很了解宋氏。她不甘心我抢了薛宝珠的名额,所以设计将我丢在路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杳无人烟,我不识路,既找不到碧水山庄,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待到晚上,就算不被野兽袭击,也难免遇到坏人,哪怕平安过夜,传出去,名声也是彻底坏了。”
“到时候,镇国公府会厌弃我,周夫人可以明目张胆地退婚,而薛怀安这个人,更是绝情,见我没了价值,只会将我弃之如敝履。”
薛连城将宋晚漪的计谋,分析得透透彻彻。
“只可惜,她不知道,她吩咐车夫走小路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她的计划,在车缝里撒了寻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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