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一念之间完结版小说许锐锋阿大》,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嗨包的玩法和国内差不多。狂躁的音乐、不堪的舞姿、疯魔的人,和连躯壳都进不去的灵魂在不停摇摆着。我亲眼看到小地主在冰桶里拿出针管扎进胳膊后,冲着一个陪他嗨的女人说:“你他妈给我叼上!”她真那么做了,似乎不怎么当回事。小地主眼中释放着疯狂的贼光,转头看向我:“老许,这就叫骑马打仗,来,比比,看谁先败下阵来!”他没和我说话,因为我根本就没坐在那边。当然,我也没干什么好事,但是,那针管,我没往胳膊上扎。当时我在干嘛来着?我也太压抑了,我也需要释放。“我艹你X啊!”那个女孩的一声惨叫传来时,那女人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而后,在门口进来一屋子人,就是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刀棍的那些。她指着小地主,喊道:“这个王八蛋尿了!”我很紧张,以为是小...
《一念之间完结版小说许锐锋阿大》精彩片段
嗨包的玩法和国内差不多。
狂躁的音乐、不堪的舞姿、疯魔的人,和连躯壳都进不去的灵魂在不停摇摆着。
我亲眼看到小地主在冰桶里拿出针管扎进胳膊后,冲着一个陪他嗨的女人说:“你他妈给我叼上!”
她真那么做了,似乎不怎么当回事。
小地主眼中释放着疯狂的贼光,转头看向我:“老许,这就叫骑马打仗,来,比比,看谁先败下阵来!”
他没和我说话,因为我根本就没坐在那边。
当然,我也没干什么好事,但是,那针管,我没往胳膊上扎。
当时我在干嘛来着?
我也太压抑了,我也需要释放。
“我艹你X啊!”
那个女孩的一声惨叫传来时,那女人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而后,在门口进来一屋子人,就是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刀棍的那些。
她指着小地主,喊道:“这个王八蛋尿了!”
我很紧张,以为是小地主的过失导致在劫难逃,手已经握住了一瓶科罗娜的瓶口。
我不想死在这儿!
小地主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一声不吭。
那个东南亚人会说中文,转头问了那个女孩一句:“给钱了么?”
小地主打口袋里掏出一张员工卡,随手扔在了桌面上。
东南亚人捡起员工卡随手递了出去,女人还在解释:“我跟你说话呢,他他妈……”
“卡里有足够的额度。”
啪!
东南亚人一巴掌给那个女人抽倒后,不管不顾的抓着他的头发。
“你听好了,再打扰我的客人,我就把你送到公海的船上去!”
我不知道公海的船上到底有什么让人恐惧的,可那个女孩却默默的,一点点的,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小地主看着她,问道:“接着喊啊?”
他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摁在沙发上撕碎了对方的丝袜,破口大骂:“你他妈给老子喊!”
我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走出房门的时候,冲着门口两个绿皮兵高举着双手,到了近前还把兜里的烟掏出来拆封,递过去了两根儿。
那两个绿皮兵不会中文,跟我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出来的目的只是怕小地主搞出事情来,连累了我。
小地主是阿大来接走的,他真玩出事了,不光弄了那个女孩,还在人家头上开了两瓶科罗娜。
那个女人的身体是绿皮兵拖走的,小地主提着裤子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嗨’劲儿,对我说:“没事,去医务室了。”
阿大冲着小地主伸出了一个巴掌:“五万。”
小地主点了点头,拉着我,走向了远处,头也没回的说道:“记账上,明儿上班我就给你挣回来。”
他没回2号楼,任凭阿大就这么在身后跟着进入了一家门口看起来没什么,一进去满是桌案和美女荷官的赌场。
在这儿,很多如同小地主一样的行尸走肉瞪着眼睛望向了赌台,伴随着一声声:“老板发大财。”在失望或者得意中度过。
小地主也找了张桌子坐了过去,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在这地方赌博,你赢了钱能带走么?”
我原本在好意的提醒,小地主却用一句:“带哪去?你觉着自己还能往哪走?”来回答。
他用自己的磁卡刷出了所有的钱,十个一千的,一个一万的,然后,一股脑推向了‘庄’。很明显,夜场的钱也是阿大结的。
美女荷官随口说了一声:“老板多赢点。”开始在牌盒中一张张开始派牌。
赌红蓝。
光我知道的社会大哥就有不少身家过亿的折在这了,但小地主还是要玩。
只是,他今天运气不错,第一把就让两万变成了四万。
第二把,四万就变成了八万。
他已经赢了,除了赔给KTV那五万外,还能剩三万。
当我坐在一旁给小地主计算着账目时,回过头,刚好看见门外那个脑袋上包裹着白纱布,头发被全部剃掉,已经变成了光头的女人。
她经过时,恶狠狠的瞪着我。
这一秒,我才清醒过来。
这是钱么?
不是!
这是那个女孩脑袋上的伤口,是小地主的残暴,是整个园区无法无天的……境况。
我竟然还在算账?
要是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和这群人一样的行尸走肉,哪怕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灵魂,也不可能再塞回曾经的躯壳了。
“庄!”
“闲家胜!”
我刚刚清醒一点,就眼睁睁看着小地主把钱都送了出去,开牌那一瞬间,我们俩的灵魂就像是被正义彻底制裁了一样,望着小地主庄家的八点,和闲家234的牌面,久久没能挪动一下。
八输九,经常有。
“好啦、好啦。”
阿大劝解道:“反正今天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不差这一把了。”
“今天回去,你们小哥俩住大床房,有空调的那种,大哥安排。”
我眼看着小地主在浑浑噩噩中被阿大搂着走回了2号楼,我相信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失真的。
这一次,我们去的是4楼,如同宾馆一样的4楼,酒店内,打开电视没有频道,只有各种片,阿大还专门问了一句:“你们俩还用不用再来一轮?账可以记着。”
小地主没说话,钻进了浴室。
阿大看向我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水流声足足响了一宿,小地主在厕所里一整夜都没有出来,他可能在用浪费水电的方式报复着整个园区。
而我,趁着这段时间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
直到一个转身的瞬间,在墙角位置发现了卡在棚顶天花板上的隐藏摄像头以后,慢慢的,蹑手蹑脚的老实了起来。
原来我的行为早就在人家的监控之中……
假如。
我是说假如小地主意犹未尽,那他妈不成了现场直播?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原来也是园区的生财之道,他们会拍下这些东西发到国外的网站上,尽管不如诈骗赚钱,但,却能负担整个园区的费用。
“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一下!”
阿大在这一天的晚上出现在工作区时,整个房间里都亮着灯。
他高兴极了,冲着眼镜指指点点说道:“我和你们说一件神奇的事,这小子!”
“将他这个小组的业绩用一个月的时间做到了五百三十万,五百,他妈的,三十万!”
他拍了拍眼镜的桌子:“来站起来。”
当眼镜缓缓起身时,我站在门口装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件事狠狠修理他一下,现在好了,连阿勇都面容诡异的看向了我。
“看清了么?”
“就是他,个人业绩超过了三百万,顶一个组,我光这个月拿他一个人的提层拿了十五万。”
“你们肯定私下里琢磨我为什么突然对眼镜这么好,是吧?”
“人家一个月让我拿了十五万的提层,我凭什么不对他好?为什么不对他好?”
阿大笑的特别开心,最近几个月好像喜事连连。
“还有,咱们盘口这个月又拿回了整个园区的业绩第一,这还是我第一个月见到所有小组都足额完成任务的……”
“你们都牛逼透了。”
阿大搂着眼镜的肩膀,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就像是古代的状元骑上了高头骏马、带着大红花游街似的:“老板说了,今天咱们2号楼可以随意点菜,只要你们点得出,只要厨房有,全上!”
呜!
这群人魔障了一样吼叫着。
阿大却在这个时候高举双手说道:“还有!”
他转过身,没把话说完的看向了门口。
此刻房门才算是彻底打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贵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纯白色的高跟鞋和一身血红的短裙,白皙如玉的长腿根本不用任何丝袜点缀:“感谢各位对园区的贡献,我,作为整个园区的督导,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这段时间内付出了什么……”
“所以,我私人出钱让你们放松放松,今天晚上,我包了整个‘前世今生’,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大家还是不要出去玩了,我会让那里边的姑娘过来任你们选择。”
阿大煽风点火的说道:“滚大通铺!”
底下的狗推们已经炸营了,呜嗷喊叫的像是一群野人。
“免费!”
阿大的又一嗓子让整件事都进入了最高潮。
“失算了吧?”
吵闹声中,阿勇冷笑了一声,走到了我身边说道。
我偏过头去回应:“谁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尿性起来了?”
“等一下!”
“都等一下!”
阿大在人群中已经实在压不住这群人的声音里,直接从后腰出掏出了手枪,冲着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锵!锵!
连续两声枪响,才让这群人稍微安静了一点。
我却在此时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安保,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样,一动没动,应该是提前说了的。
阿大这时候打口袋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后说道:“老板,咱之前答应了眼镜要把他这个月的前给打回去,您看。”
“好,我知道了。”
阿大很快挂掉了电话,没到一分钟,一条信息就出现到了他的绿泡泡上,当他点开了截图,我亲眼见了一张转账截图,那张截图在眼镜眼前扫过后,他摘下了眼镜框,用袖子不断蹭着眼角。
而下一秒,阿大将手机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张截图。
“我说过没有?”
“我说过我是最公平的没有?”
“这回你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吧?公司已经把钱打到了眼镜家里人的账户上,我是不是没骗你们!”
提起家里人,原本在兴奋当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刻……
嗵!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偌大的烟花在漆黑的天际爆开。
我紧盯着空中转瞬即逝的绚烂,还在余光里看到了其他人脸上偶尔闪过的光泽。
“公司规矩!”
“破千万放炮,破亿烟花秀!”
“这个月我们园区的业绩破亿啦!!!!”
阿大张狂的冲着窗外喊着,此时此刻,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王。
但,烟花终究是烟花,它无法永远挂在天际,哪怕能永远挂在天际,带给人的感觉也会改变。绚烂不会始终存在,就像是只要还在园区,无论你经历了怎样的美好,都是一场梦一样。
当阿大转过身,从人群里将不停流眼泪的眼镜带出来,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答应你的,我都已经做到了,是吧?”
眼镜用力点着头。
“那下个月也得再接再厉啊。”
“起码,不能比这个月差。”
“这样吧,下个月你们组的业绩定个六百万,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完,眼镜那一组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阿大。
阿大像是逮着蛤蟆要捏出团粉的那个人一样,玩命压榨着眼镜的价值,可其他人看到的却是自己完不成任务之后,所需要承受的痛苦。
阿大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否定自己的决定,马上挥手说道:“吃饭,都去食堂吃饭,今天所有人给老子把食堂吃空,然后去房间里等着你们的姑娘!”
我是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眼看着他们完成任务后长出一口气的疲惫;
眼看着他们得到奖励之后的惊喜;
眼看着他们听到了任务突然提升之后的错愕,最终怔住。
他们在眼镜的逼迫下,应该都没想过下个月的事,此时,却被下个月的任务如同五指山一样压在了头上。
这让我想起了阿大屋里那个为了面子疯狂贷款的杨阳,恐怕她最能理解这种感受,尤其是当还款日即将来临的时候。
“怎么了,觉着没算计着眼镜,不舒服啊?”
芳姨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靠近了我,还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勇跟在人群身后刚好听见,补了句:“他还能不舒服?这小子奸着呢,给眼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看着人家在刀刃上跳舞,输赢他都不受伤。”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没想到的是,这屋里除了阿勇看出了我的意图外,连没参与会议的芳姨也看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芳姨如此问着。
我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位置,偷偷在芳姨屁股上拍了一下,流露了一个笑脸说道:“没事。”
是啊,本来我也没事。
哪有布局者把自己扔局里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眼镜这个赢了局的人,却丢了命。
小地主的遭遇,是从他倒霉开始的。
已经十天没有出业绩的小地主这些日子都在睡616,每天来工作区准备当狗推的时候,都是一副腰酸背痛的模样,时不时还窜稀到满屋子都是臭味。
对了,在这儿提一嘴勐能的水。
这儿的水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不能喝的,喝了准闹肚子。
阿大、阿勇他们,一般来说都只喝矿泉水,从商店成提搬的那种。
他们甚至将这儿的水变成了一种摧残人的惩罚,那就是当那个狗推开不出单的时候,用洗脸盆接整整一盆凉水,然后让狗推跪那不准上厕所,什么时候闹肚子闹的连拉带尿弄了满裤裆都是,什么时候才让你自己去收拾。
而且,还得回来把屋里都收拾干净。
算是一种魔法伤害,毕竟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弄这一出,属于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了。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惩罚就是在小地主身上,当时我正和他商量着现金的事……
“不可能,你说的那些都不靠谱。”
小地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扶着让冰凉地板拔了好几宿的腰说道:“雪糕有,也可以买,阿大他们也允许买,但问题是,不可能带上八楼。”
“现金就更不可能了。”
“现金只有阿大、阿勇他们手里有,是用来和绿皮兵做交易的。”
“我们普通人,想要去八楼,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在阿大心情不好的时候惹他。这个时候,他在懒得动的情况下会一个电话找来绿皮兵将你架去八楼,在那儿被电棍一通突突。”
“俗称,小黑屋。”
他才刚刚否定了这个答案,我在旁边目光不变的用脚尖踢了踢他。
小地主心领神会,张嘴就骂:“你他妈就是个扫把星!”
“自从认识了你,老子就开始不停倒霉!”
“滚,滚,滚,滚一边去,没你老子早去夜场潇洒了。”
啪。
一只大手直接拍到了小地主肩膀上。
阿大笑嘻嘻望着他:“带徒弟呢?”
小地主回身,满脸谄媚的笑着:“大哥,这小子一点都不上进……进、进……嘚、嘚、嘚、嘚!”
话都没说完,小地主颤抖着顺凳子上滑落到了地上,这时我才扭头看见了阿勇拎着电棍已经搐到了他身上。
电棍‘噼啪’作响的电流声、人体上电流经过的‘嗡嗡’声,小地主的惨叫声,同时在我耳边出现,要是旁边在多一个油锅,这就是阿鼻地狱。
“都把手里的活停一下,我和大伙说说为什么要搞这个小地主。”
阿大站在那侃侃而谈,就像是公司老板给属下员工开会似的。
“前几天小地主开单,大家都看见了吧?”
“可你们并不知道,这小子开完单就飘了!”
阿大阴冷的笑道:“我们检查了这小子的手机和电脑,发现这个王八蛋竟然在手机上下载过LINE。”
“你说你小子下载过这个东西,倒是把下载记录删了啊?”
“不知道咱们家技术能把手机上所有的聊天信息都恢复了么?”
阿大说着,在工位与工位之间的缝隙游走,我明显看到有几个人在他经过的时候,很是紧张。
“阿勇,给他们念念。”
阿勇在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张嘴念道:“哥几个,路子都整明白了没?”
“咱们还缺啥?”
“缺钱、缺车。”
“路线呢?到底怎么跑?”
“从勐能进山,专挑车不能走的地方走,然后到口岸闯关……”
“那他妈是要判刑的!”
“不然你以为回国了以后不用坐牢啊?”
“只要你在这儿从事过电诈,回去就得蹲,但是,监狱的环境起码比这儿好多了吧?”
“钱怎么办?”
“抢!”
“只要能离开勐能,先找个普通人家抢点钱,估计就够我们逃到口岸了,进了口岸都记住,电诈的事可以说,最多判两年。抢劫的事,打死不能说,听懂没有!”
阿大此时走了回来,伸手在小地主脑袋上拍了两下:“你他妈挺懂法啊?”
他没打小地主,这让我很纳闷,因为我亲眼看见阿大在一个小弟手里接过棍子后,又巡视一般走向了工位与工位之间的缝隙。
“先别说钱了,先说说咱们怎么跑。”
阿勇看了一眼我,接下了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他念道:“我认识了一个傻子,正鼓捣这哥们往外跑呢。”
“到时候咱们一起把当天能切的猪都切了,都去夜场‘嗨包’不引人关注的地方等着,只要这边一乱,绿皮兵和阿大他们都会出去抓人,到时候咱们趁着园区混乱,往外跑,能不能跑出去,就各安天命了!”
“你确定能把老许鼓捣动,让他先顶雷去扛枪子儿么?”
那一瞬间,我看向了小地主,这孙子竟然扭过了头,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在聊天软件说的那个傻逼就是我!
原本的打算是鼓捣我先往外跑,然后,才趁乱往出摸。
“我尽量试试,目前来说,已经取得他的信任了。就是这小子防备心思很重,我说了两次他都没怎么搭茬。”
阿勇念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整个工作区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X你妈啊!”
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我这么多天以来的火气在这一秒全都爆发了出来。
起身,抓起身下的木质板凳,我想都没想直接砸在了小地主的脑袋上——啪!
使了多大劲儿自己都不知道的这一下,将小地主直接砸倒,手里的凳子腿都打掉了,鲜血顺着他的脑袋不停往外淌。
我扔掉了手里断裂的凳子腿,举起还剩半节的凳子再次朝小地主脑袋砸去……
“唉!”
嗵!
阿勇一脚蹬到了我的肚子上,这一脚,让我知道了这个阿勇有多不好惹。
他一脚把我窝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连气儿都顺不上去。
“我让你动手了么?”
阿勇再也不是我在机场看见的那个狗腿子了,这一脚要是没练过几年搏击,绝不可能踹出如此效果。
阿大慢悠悠走过来蹲在我的身边,伸手搭在我肩膀上:“哥们,幸亏你没搭茬,要不然,今天这件事,就有你一个了!”
他起身后,径直走到了地上的小地主身侧,问道:“你们建的这个群里,除了你,其他几个人都是谁啊?”
“说吧,咱们就别老麻烦人家技术了,是不是?”
“我这个人呢,最公平,如果你把其他几个人都说出来,我不打你,你就喝一盆凉水去窗口跪着就行,跪一天一宿,咋样?”
从国内飞到泰国,刚一下飞机就有人过来接应,我在机场看见了两个举着五六个牌子的家伙,上边写着‘铜哥’、‘美丽家园网络公司’等等,最终,发现了一块写着‘楠姐’的牌子后,我才走了过去。
“锋哥吧?”
那人一看我到了,当即喊出了我的名字。
“嗯。”
我左右看了一眼,问道:“楠楠呢?”
那小子撒谎和说顺口溜一样回答:“楠姐哪有工夫来啊,咱们的场子里,她一天不在都不行。”
“那什么,锋哥,我先领你去门口那台白色大巴上等会,等咱们人齐了一起出发。”
人齐了?
我带着疑问看向了那个男人,他解释道:“锋哥,这一趟除了您,还有其他人,咱们那儿缺人,这不正从国内招聘呢么?”
“您不介意吧?”
那我能说什么?看着他身上那件和泰国十分贴近的花衬衫,和谦卑的态度,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相信了楠楠在他们赌场的力度,还以为自己真靠上富婆了呢。
别说,机场门口还真有一台大巴,大巴上空调开着,座位都是软座,一坐上去人直往下陷那种。
可惜,当时我根本看不懂老天爷给的暗示,等能看明白了,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我上了车没多大一会儿,楠楠的信息就已经发到了手机上,她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话:“老公到了么?”
我还嘚瑟的给回了一张自拍,自拍里,有泰国机场的文字和在大巴车上的头像,发过去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了消息。
片刻后,四个人上了车,其中三男一女,一对儿小两口坐在了一起,另外两个男的坐在了一起,我自己坐在后座,就这样,这台空荡荡的大巴缓缓从机场出发,一路走了下去。
这不是旅游,我的心思也一直在楠楠身上,所以车刚开起来那一刻,我不过是喝了一口那个狗腿子一样的花衬衫递过的饮料,便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都黑了。
“来来来,护照交一下,前边过关要查护照,过了关咱们换车,马上就到了。”
我和所有人一样根本没有防备的把护照交了出去,根本没有半点危险意识。
说实话,我没觉着危险的原因是,凭借我混社会的经验和在监狱里的经历,那俩狗腿子加上司机三个人一起上也未必能把我怎么样,从一开始我就没怎么瞧得起他们。
只是,我有点看不出自己在哪了。
车窗外,亚热带的植物漫山遍野,车轮下,泥泞的小道不停颠簸,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我当时被颠的腰都疼,直到看见有穿着绿色军装的人打开了闸门,这台车缓缓从闸门开了过去,才感觉自己距离楠楠又近了一点。
“哥,你也是去缅北打工的?”
那俩男的其中一个可能是太无聊了,钻到了我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
我的回答很简短,主要是不认识对方是谁,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我是去缅北打工的,听我们老乡说,到了那儿一个月最少也能挣个万儿八的,钱遍地都是!”
听到这儿,我的心紧绷了一扣,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
对于缅北,我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在扫黑除恶之前,我们市的一个大哥杀了人要跑路时,就曾说过出了事就往缅北跑。那地方死穷死穷的,给政府军塞点钱就能安稳生活。哪有这个人说得样子,还遍地是钱,遍地是毒还不差多,要不怎么能叫金三角?
每次想到这儿,我都会在园区里露出自嘲的笑,当时我明明知道这儿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要那么相信那个女人?!
还几次三番的差点把命搭在里面!
“换车、换车!”
随着那两个狗腿子的呼喊,我们都从大巴车上走了下来,下车的同一秒,我就已经看见了头顶山坡上抱着AK横晃的士兵,而印象中应该来接我们的豪车则一辆也没出现,面前只有一台满身泥泞的小面。
“这是哪啊?”
和我搭讪那个男的就问了这么一句,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东南亚男人一枪把就砸在了他脸上——碰!
那小子被直接砸躺在了地上,紧接着,小面周围几名抱着AK的士兵端着枪就给我支上了,冲着前面的面包车叽里呱啦一顿叫唤。
“他们让你上车。”
狗腿子一样的家伙这回也变了样,意气风发的说道:“我劝你们在这儿还是听话一点,要不然啊,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没说话,眼睁睁看着身前那些人被连拉带踹塞进了面包车里后,我才回头说了一句:“也包括我么?”
啪!
那狗腿子一样的家伙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张嘴就骂:“你多个几把!”
我心底那股火一下就压不住了,要是能压住这股火,也不至于在监狱里蹲了整整十年:“哎呀我就艹XX……”
咔嚓。
我被人从身后用枪托砸到了勃颈上,全身酥麻着倒地。
当我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和他们玩命的时候,一点都不夸张的说,至少四把AK同时顶在了我身上。
我是混,可我不虎!
我知道哪怕自己多能打,人家二拇手指头一动,人也得嘎。
所以我不能动,起码现在不能动。
但我已经记住了这小子的长相,而且,到了园区以后,他也深深的记住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那种。
碰、碰、碰。
我让一顿枪把子给砸晕了,连怎么上的车都不知道,等再醒过来,天光大亮。
“嗯!”
头疼欲裂的感受让我哼出了声,眼前刺眼的光芒让人再也睡不下去了,此时,我眼前终于有了建筑物,而身后,只剩下了原始森林。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地方叫佤邦,更是第一次见到勐能。
当时的勐能除了几座已经建好的高楼外,其他和旷野里的小山村没有任何区别,就连那几座建好的大楼,也都是政府职能部门。
白色的面包车在勐能穿街过市,这台面包车后面,紧紧跟随着的军车、和军车上站满手端AK的士兵让人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意识。
我到了这一秒还期待着楠楠会在某个位置突然出现,然后告诉所有人说这是误会……
但!
我等来的,只是这台面包车在破晓时分开入了其中的一个园区。
和,即将到来的生死未卜!
我是想救人么?
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得不冲过去。
“都躲开!”
“滚!”
“站一边去!”
阿勇、老猪,最后连阿大都惊动了,一票打手冲过来才将这群人挨着个的分开后,我才从人群中看见了眼镜。
当时我半跪半倒的扶着地面,眼镜倒在我右前方大概一米的位置,他脸上全是鞋印,身上都是脚印,最严重的应该是脑瓜顶,那块缺少了骨头的地方正不断往出窜着血。
阿勇蹲下身体往脖颈了摸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大摇了摇头。
人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把眼镜脑袋顶上没骨头的地方干开了,直接带走了他。
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阿大气的直转圈。
“作!”
啪!
啪!
站在阿大身边的狗推分别被他一人给了个嘴巴,小伙那小体格都没扛住,一嘴巴就给抽倒在地。
“再他妈作!”
“X你们妈的!”
“作出事了吧?”
“销冠让你们作死了吧!”
“啊!”
阿大气的不断挠着头皮,他还指望靠着眼镜下个月再压其他盘口一头,这还压谁去?
“都进狗笼子。”
“有一头算一头,阿勇,老许,把所有人都给我塞进狗笼子,赶紧!”
“我他妈看这帮犊子就脑袋疼。”
阿大好像最近点我名有点儿点习惯了,可能是用我用顺手了。
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了整个园区里最轻的处罚,狗笼子。
噌、噌、噌。
厨房后边,一个个大铁笼子被拽了出来,这东西早期园区还用,可到我进园区以后阿大就不用,主要是麻烦。
等把狗笼子弄出来,打开了一个个铁门,再把人装进去,好么,一个大活人进去是蹲蹲不起来、坐又坐不下,就连你想倒着,腿都得卷着。
“来搭把手。”
阿勇拽着眼镜的两条腿,冲我喊了一嗓子。
我抱怨着说道:“怎么又他妈是我啊?”他还把最恶心的那头交给了我。
“废话,这活你干过,不找你找谁啊?”
我俩搬着尸体走了出去,直接送到了楼下绿皮兵的屠宰场。
临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上回埋尸体的事,问阿勇道:“勇哥,上回咱俩出去埋人,是大哥试我呢吧?”
我是觉着和阿勇混熟了,大家随便说两句没什么。
可阿勇却冷笑着回了一嘴:“那你咋知道这回不是?”
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没从阿勇的身上挪开。
阿勇似乎察觉出了我和他错开的身位,转身走回来坏笑着说道:“你他妈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走吧!”
搂着我的肩膀又走回了2号楼。
这一宿是我值的班,在食堂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那些人互相埋怨。
“就是你,一酒瓶子打漏了眼镜的脑袋,没有你,谁也不能进狗笼子。”
“放屁,我那一下是将他从桌面上干倒,打的是前额,眼镜脑袋上漏那个地方在头顶!”
骡子和阿苗不停争吵着,给我闹烦了的骂道:“闭嘴!”
再转头,我看见曾经那个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媳妇的他,在狗笼子里瑟瑟发抖。
他不是眼镜这一组的,却是最有理由在混乱之中干这件事的。
我走了过去,这小子吓得用力往后缩,给笼子撞得‘哐、哐’作响。
我想起了被绑在桌子底下的那只猴子……
不问了。
我一个字儿也没问。
“哥。”
老猪在门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又给我递了根烟,很随意的说道:“你卡给我使使。”
他是园区里唯一一个知道我拿了打黑拳的提层后,只用掉一千一的那个人。
“出去浪啊?”
对于这张磁卡,我没有太在意,反正这里边的钱也拿不出来,随手递了过去。
老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么,前世今生上了一批新货,我想试试。”
我也没听说园区进新人啊,问道:“谁啊?”
老猪用眼眉挑了一下,目光却看向了依然在瑟瑟发抖的他,接过我的磁卡后,转身走了。
此时此刻,整个食堂里只剩下我和一群关在狗笼子里的人。
“艹!”
……
“哎,醒醒。”
早上,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那一刻,我是被芳姨给叫醒的。
她很懂一样说道:“睡上啦?”
“这你要让阿大给抓着,腿不得给你打折啊?”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中琢磨着是不是误判了和对方的关系时,人家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我在园区内从没见过的油条和油炸糕。
“以后别在园区里买包子,那玩意儿能吃么?”
说完,她竟然笑么嗞的走了,走到门口还踮起脚嘚瑟了两下,和正在谈恋爱的少女似的。
我在门口冲着里边看了一眼,见这群昨天惹祸了的狗推们,在酒精作用下还没有一个睁眼的,才察觉出芳姨办事的小心程度。
拽出油条正吃着,阿大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
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宿没睡。
我掏出烟,连盒一起递了过去,问道:“大哥没睡啊?”
“我睡几毛啊?”阿大怒气冲冲说道:“眼镜死了,下个月业绩怎么办还不知道,怎么睡?”
点烟的工夫,我看见阿大手背骨节处都破了,立马想起了被铁链子锁在房间里的杨阳。
这时候我肯定不能搭茬了,别到时候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
“你瞧着吧,一会儿这帮货只要到了工作区准会变得无精打采。”阿大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盘口接下来的所有发展一样,打包票似的和我说着。
我只能顺嘴搭音:“那一会儿我和老猪抓出来一两个,教训教训?”
“没用。”
阿大很快否定了我的建议。
因为,本来也没用。
眼镜的死让整个园区内的积极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消极,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唤醒他们的积极性;另外一个,是干脆从里到外都换一批新人。
而这两个办法对于眼下的2号楼来说,都十分困难。
阿大琢磨着,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小地主开始倒霉了。
骗完了那个女人的整整一个礼拜内,他都没能将哪怕一个精聊过的猪落地,而之前提层的钱,也在胡吃海喝之下很快花光。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每次都尽可能的在楼上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为了不让阿大他们起疑心,在观察之余,每天还在网上寻找着可以欺骗的目标,并记录下了每一次聊天概况。
在这儿,我必须向所有曾经聊过的人道个歉。
是,我并没有骗你们钱,但和你们聊天的,并不是一个身高171,身材苗条还毕业于211高校的美女。
是我。
每天和你们甜言蜜语,总是唠着小骚嗑,让你们觉着这个女孩子不光和你们相亲相爱而且灵魂契合的……根本不是真实聊天。
是话术。
能从早上八点,一直聊到晚上十点,看到信息必秒回,还总能让气氛愉悦起来的,不是爱,是工作方式……
叫精聊。
而我一旦从729逃出去,这份聊天概况肯定会被另外一个人继承,他们会将我始终没有推进的最后一步毫不犹豫推动下去。
所以,我求求所有看到这本书的人,千万不要再相信任何带你发财、带你投资、境外高薪之类的话了。
人家凭什么带你啊?
真有那路子,不会自己闷声发大财么!
你都困难到要去网上找对象了,就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底子么!
清醒一点吧!
还有。
所有孩子、亲属、朋友沦落在东南亚的家长们,请不要再打钱了,那就是个无底洞!
你打过去的每一分钱,都在告诉这帮人渣你们家还可以再掏掏,而下一次,他们会对你们的孩子下手更狠,为的,就是你们的不忍。
还有!
是的,还有!
假如,在这个时间段你的家属依然沦落在缅东或者缅北,请先不要慌。
一定时刻关注自己的某音、某手、某红书账号。
在那儿,你们的孩子不可能在那群人渣不允许的情况下将电话打回来,他们唯一能联系你们的方式,就是从这些网站上给你们发送私聊消息。
如果你们看见了,记住,要问清楚最重要的问题,因为一旦你们的孩子把这条消息发送了过来,他们就是冒着被暴揍的危险,千万不要浪费掉这样的机会。
首先,要问他们在哪儿,一定要问清楚、问细致。
其次,去查该位置周围的口岸哪里开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请立即、马上通知帽子叔叔,只有他们能把你们的孩子救回来。
请不要再相信网络上那些‘冒险拯救东南亚失落同胞’的直播了,据我所知,有人在那儿光靠搞这个,一年收入几百个W!
如果你还愿意继续信网上那些人的话,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就行,那就是当你联系上这伙人之后,人家告诉你要准备一百万,你给是不给?
给还是不给?!
不给,你就得在明知道孩子天天遭罪的情况下遭受精神折磨。
给了,钱一旦石沉大海,对人家来说,就是被封禁一个账号的事!
另外,请千万不要相信什么高薪,尤其是在厦门、防城港、三亚这种好地方的,如果去了发现是皮包公司,每天什么都不干还有薪水领,那你放心,用不了几天一定会去东南亚团建。
到时候真落地泰国、老挝这种地方,哪怕你觉着自己还在大城市里,实际上把你们运走,不过就是深夜里一顿酒的事。
小地主就是这么来的,包括我!
乃至于729园区的很多人都是因为喝了别人递过来的饮料,再睁眼,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不好意思,没有收住,一不小心说多了。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会变得特别凄惨。
当然,我说的是小地主。
小地主一周没开单住进了616,可是他已经没有之前的精神状态了,我就坐在他旁边总能看见这小子莫名其妙的发呆,哪怕是对面的‘猪’明显有了上钩迹象,他也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那天晚上下班,也就是我到了729半个月左右之后,阿大又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办公区。
他走过来抓住小地主的头发,一个嘴巴就抽了过去——啪!
将人打倒以后,伸手指着我,像根本不认识一样威胁道:“你,站起来看着!”
“还他妈有所有新来,都站起来!”
我们几个新来的全站了起来,阿大蹲在地上拽起了小地主的头发,凶狠问道:“你干什么呢?”
“该切不切,该落地不落地,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他往后一伸手,阿勇递过来一把路边摊烤肉用的铁签子,阿大握着铁签子连想都没想,直接扎进了小地主的手里——噗。
“啊!!!”
小地主趴在地上捂着手满脸紧绷着大声嘶吼,脸都憋紫了。
“小王八蛋你记住啊,就这一回,再有下一回,我不带和你动手的,你他妈直接给我上八楼!”
“我要不让那群绿皮兵给你手剁了,我跟你姓!”
由始至终,我也不知道阿大姓什么,但我从不怀疑他说出这句话的真假。
阿大走了。
伙同那群人渣。
我伸手把小地主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小地主看着我疼得直哆嗦,说了一句:“还不打算跑啊?下一个就是你!”
我知道。
真的。
谁能保证坐在电脑前每一天都可以骗到人呢?
骗不到,这就不是下场么?
我真知道,但,眼下还没到时候。
还没到时候。
我冲着小地主笑了笑,没说话。
事实上自打到了园区,我就在刻意的装哑巴。
叮咚叮。
办公区出业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倾家荡产的人,可我,却将目光转移向了窗外。
一狠心,将扎在小地主手上的铁签全都拽了出来。
“哎呀我艹!”
鲜血顺着他手掌上的伤口往出冒,我能感觉到这小子在疼痛刺激下蹦起来多高,而我只能转回头尽可能轻松的说一句:“疼一下,比一下下疼强。”
老猪不是混社会的。
正儿八经的屠户。
他来这边的方式很传奇,不是让人骗来的,是被逼的没招了。
老猪是阿大的同乡,他说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来之前,老猪找了个对象,用他的话说,那娘们活好,一宿给你伺候得舒服带拐弯。
阿勇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还带拐弯,咋,腚沟子也给你舔啦?”
老猪却总是笑嘻嘻的回应:“比那好。”
不过,那个女人也是个销金窟。
LV的包、酷奇的鞋、普拉达的衣服、迷你的小车,只要市面上有她看上的了,一准转过头来从老猪身上榨取。
就差把老猪塞榨油机里了。
老猪一个屠户即便能有点钱,还扛得住这么败啊?
没多久,把家底儿败了个精光,五年屠户白干不说,还从高利手里抬了五万多,才算给这娘们从头到脚置办利索。
到这儿了,老猪琢磨着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把人娶回来了。
没想到,上门提亲的时候出事了。
还真不是那娘们把他骗了,人家也是摆了酒席,郑重其事的应对,很认真的尕亲家。
可老猪那老丈母娘张嘴就要‘四十万’的彩礼,还得在市区要一套房。
老猪都懵了,他前前后后给这娘们花了多少钱不说,光是那台迷你,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上哪凑彩礼去?
这时候阿大回乡了。
开的是奔驰E300,领的是俄罗斯娘们。
那个老猪馋的,当天晚上去阿大家,直接给人家跪下了:“大哥,我们家传宗接代就看你了。”
一句话说完,好好的国内不待了,非要来这边跟着阿大混。
他能被阿大看上,除了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阿大出去跟人谈事的时候,让人埋伏过,是老猪救了他。
老猪这个货是真狠,在餐桌上顶了两颗子弹,把对方的头儿给摁在了亲手摔碎的酒瓶子底下,这才算是把人救回来。
打那儿开始,阿大对他就如同亲弟弟一样,每个月除了工资,还会单独给他一万零花钱,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把钱都带回家,千万别扬。”
可能阿大觉着,把钱送进夜场或者赌场,就跟扬大道上差不多,才会这么说。
我却觉得,阿大这是用每个月一万块钱的价格,多租了一件防弹衣。
我问他:“现在你还想那女人么?”
老猪低下了头。
晃悠了几下脑袋。
我能理解。
在这地方看完了人是个什么样以后,他已经完全不信那个女人是因为爱情和自己在一起的了。
他不信了。
这地方啊,麻子不叫麻子,坑人。
“老猪,老许,走。”
阿勇来了。
在我和老猪闲聊的时候,推开一条门缝,把脑袋探了进来,冲着我们俩勾了勾手。
我和老猪对视了一眼,拎着棒子走了出去。
我当时琢磨的是,可能又是哪个楼层有炸刺儿的了。
“老猪,你拎着棍子干嘛?”阿勇见老猪拎着警棍走了出来,连忙问了一句。
老猪也不含糊,晃悠着一身肥肉说道:“不是办事么?”
阿勇笑着将棍子接过,随手扔到了地上:“办个屁的事,大哥请客吃饭。”
吃饭?
还是阿大请客?
我怎么没想明白呢?
当我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关上的房门,阿勇嘱咐了一句:“不用惦记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咵、咵、咵。
脚步声在逐个楼层传了过来,一队队的绿皮兵端着枪开始分别向各个楼层进发,我们这一层由老七的司机领队,见面还跟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大哥为了给咱们琢磨这半天假,你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光是用这群安保替咱们看着,就花了足足三十万。”
老猪听到这儿,眼睛发亮的问道:“大哥的钱下来了?”
阿勇点了点头。
老猪乐的直蹦,十分兴奋得冲我说道:“老许,今儿你就开眼吧!”
“什么钱啊?”我让老猪闹得不明所以,冲阿勇问了一句。
阿勇解释道:“还记着前几天自投罗网的那六个孩子么?”
我点了点头。
“大哥没往上报这个事,报得是从人贩子手里以正常价码收购的,今天款子批下来了。”
老猪突然从兴奋变成了担忧说道:“当时可有不少绿皮兵都看见了,还有这么些个狗推都知道……”
阿勇不屑的说道:“谁知道能几把咋?”
“大哥要是不把这几个人留下,老板不得花钱买啊?这不一样么。”
“哎,我说,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老猪连忙往食堂跑去,身上的肥肉在跑动中直晃悠的说道:“当然去!”
说话间,我看见了阿勇再冲着老猪笑,也听见了他和我说的话:“和老猪多接触接触行,这小子没什么坏心眼子,实诚,不过你可别坑他啊,你要是坑他,容易得罪所有人。”
我明白了,这老猪在这儿就相当于团宠。
“没事我坑他干啥。”
我有点尴尬,要不是阿勇看出了我故意坑眼镜,怕也不会招出这些话,不过都到这时候了,谁还在乎尴尬不尴尬?我只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哪怕是跑。
我随着阿勇上楼,在上楼的过程中,还看见了芳姨从工作区走出来,她简单和阿勇打了个招呼:“我先上去”便迈着四方步,扭着腚上了楼。
芳姨其实不好看,怎么说呢,就是身上那股劲儿拿人。
她有种不看你的时候就跟不存在一样,可要是一看你,一眼就能扎进你心里的感觉。
就这种人,只要打开了视频,随便抛几个媚眼、露出点不开心的表情,叫个老爷们都受不了。
“勇哥,大哥那儿下来了多少钱啊?”
这是上楼以后我坐在了餐桌上问的话,当时阿大还没来,桌面上以跟阿大混的那群兄弟为主,为数不多的女性,也是以芳姨为首,安排在各个楼层的机动。
这些女人分插在我们周围,看起来像是几多鲜花点缀了一群绿叶。
阿勇回复道:“差不多二百一十万吧,好像是这个数。”
“不对吧?”我怀疑的问道:“六个人就算一个三十万,也应该是一百八十万,更何况还有个疯了,准确的数字应该是一百五十万才对啊。”
阿勇冲我笑了笑。
老猪说了一句至今仍让我想起时毛骨悚然的话:“疯了的那个,更贵!”
“借人。”
阿大真没瞒着。
“我想跟你借你们家那个成功学大师。”
14、15年,正是这玩意儿最火爆的时候,各位大师层出不穷,其中最著名的‘听懂掌声’曾经给无数人带去了欢笑,也骗走了多少人的财富。
要我说,那帮玩意儿才是真真正正的诈骗,一堂课13998,还动不动就能凑满满一个大会场,也不知道那些挣了点钱的老板是脑子有包还是让什么玩意儿附体了,竟然上这群明显小学都没毕业的人的课。
那钱都让他们给挣嗨了。
这回我又听见‘成功学大师’的名字由阿大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立即就把在国内的记忆给衔接上了,没想到这地方也有这种人物。
“老林,这个月,我给那小子干了。”
“我用我们盘口最基本的股转盘,干了他的‘刷单盘’,可他妈都没等我站起来嘚瑟呢……”
阿大不说了,有些无奈的吧嗒着雪茄。
老林笑着说道:“小事,都是小事。”
“打算用多长时间啊?”
阿大回应道:“俩月,行不?”
“我只要再干新来那小子两回,让他以后都在大老板面前张不开嘴就行。”
这个带来新盘口的人,应该是督导联系过来的,不然阿大不会这么激动。
他和督导不对付,自然要把督导带过来的人给灭了威风,否则以后在园区还能立住了么?
这是东南亚啊,你就算是和老板关系再好,拿不出业绩来不也张不开嘴说话么。
“行,这个忙我帮了。”
林老板答应的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都痛快,我却一眼看出了这种人的狠,人家是明白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
“条件呢?”
接下来不等阿大感恩戴德,老林用三个字给他弄愣了。
“条件?”
老林很自然的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你的销冠死了,要把我销冠借走,一没有抵押、二没有合同,还不得谈点条件么?否则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因为咱们哥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我呢,是吧。”
这种人永远是用替你考虑的方式,以最温柔的态度下最狠的刀。
“你想要什么条件?”
老林眨了眨眼,看向了我和老猪。
“都是自己兄弟,你说就行了。”阿大随口打消了老林的疑虑。
“你们家是咱们勐能第一个有新盘的,之前我还纳闷,你们729怎么就突然放上烟花了,原来是这新盘闹得。”
“阿大,你看这么着行不行,那个成功学大师你也别说借,我也别说给;也别说俩月、也别说半年。一会儿从这屋走,你就把人带走,什么时候觉着不好使了,再给我送回来就行。”
“不过……”他抻着长音说道:“你是不是把那个新盘拷贝一个,也教教我啊?”
“你们吃肉,我喝点汤还不成么。”
阿大后悔了。
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话要是我不在屋里,他没准会给出另外一个答案。
“那指定不行。”阿大望着我说道。
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我主动开口:“大哥,我想上个厕所,您看……”
阿大看向了林老板,林老板伸手在茶几底下掏出对讲机喊道:“有喘气儿的没有,进屋一个。”
片刻后,一个胳膊上都绣满了纹身的胖子走了进来,老林一指我:“带这个哥们去趟厕所。”
当我顺手把房门关上,被人家带着走到了路口,我喊了那胖子一声:“唉,哥们。”
我用夹烟的手往屋里一比划:“屋里谈事呢,我不太适合听,躲出来待会儿。”说这话递了根烟过去。
那胖子明显很明白事,接过烟点燃后说道:“也是,他们那些老板说的事,有时候我也听不懂。”
“家哪的?”
“内蒙。”
“哦,我东北的。”
我满嘴大碴子味说自己是内蒙的,这小子更过分,一嘴唐山口音告诉我是东北的,我们俩老中医谁也不揭穿谁,就站在楼道口胡说八道着。
信口雌黄这个词可能就是为了我俩设计的,尤其是那胖子因为长期抽烟嚼槟榔弄了满口的大黄牙。
此时,和我们隔着整整一条路的另外一个胡同口,一排穿着高跟儿鞋、精致吊带长裙的女人走了过去,一个个抹着小红嘴瓣,妆画的和小鬼而似的,我就瞄了一眼便转过了身。
心里琢磨着这帮人不是美女荷官就是准备打视频、开直播的,那胖子偏偏在这时候和我说了一句话:“哥们,你们那儿都弄啥的?”
他真不是套话,就是觉着俩大老爷们对着站这儿太尴尬了,随口聊聊。
我这儿要是对付一句‘啊,就弄点盘口’,都不用说什么盘,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就在这一秒,我扭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张脸别说化妆了,就是烧碎了骨头我都能认识她灰!
楠楠!
她绝对是楠楠!!
当时我身上这股火直往脑瓜门子上撞,连那胖子都没搭理,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撇,冲着那群女孩走了过去。
那胖子也发现了不对,但碍于我是客人的身份也只能问一嘴:“你上哪啊?”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一把就拽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圆了拳头——吭!
一炮就给楠楠削躺下了。
我已经丧失理智了,胖子过来一拍我肩膀,我挥手拽住他的头发,往墙上用力磕了过去,耳边清晰的听到‘空’一声后,他怎么倒下的我都没看,转回头,抬起脚就往楠楠脑袋上踩。
我真有心一脚直接把她脑瓜子踩稀碎!
只是我这儿脚还没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电流声响‘嗞、嗞、嗞’。
我用了全身力气的脚立马放了下去,一个跟头栽倒躺地上就开始哆嗦。
我也是,没细看这帮人手里拎的啥,可这节骨眼谁有工夫看他们?
我倒下后就听见身上的电流声‘噼啪’作响,刚眨了一下眼镜,整个人便抽了过去。
吃、喝、唱、闹。
我和老猪把人带进厨房以后,才发现今天的享受竟然和我们这群人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一个个的拎着棍子站在边缘不停晃动,就跟迪厅里的内保似的。
“艹,还他妈迪厅呢,老许,你这是多久没去过夜场了?”
我……好像从里边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去过蹦迪的地方,难道眼下那地方都不叫迪吧了么?
我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整个厨房里呕吐过的酒精味道熏得我脑瓜仁子疼,这帮玩意儿放松了以后的丑态真是没法看。
骡子捧着垃圾桶撅着嘴唇喊‘宝贝~’还带颤音的;小伙孤单的坐在人群中,望着眼前这杯酒不知道该不该喝;阿苗一手端着酒瓶,一手抓住个根本不爱听他说话的狗推,正在朗朗的吹牛逼,非说当年的湄公河漂浮的死尸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
那给阿勇气的,在其背后骂了一句:“你咋他妈没上河里飘着呢。”
这顿酒灌下去,我发现在这儿的所有人几乎身上都有足以致命的毛病,要么,是胃口足够大、却没有降服天地的本事;要么,是提起父母来满脸厌恶,却能很快和一个陌生人打成一片……
好像一坐到这儿,全世界都在耽误他们,要不这群虾兵蟹将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们全喝多了,喝得最多那个,是和我一起来到这儿的小情侣当中的男人。
那个男人眼睛都喝到了睁不开的程度,坐在原地旁若无人的哭,给眼镜哭到烦得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走到另外一张桌面上,给了他一个嘴巴。
还别说,一个嘴巴以后,那小子老实了。
眼镜算是找到了整治这群人的开关在哪,当他阴冷的走回来时,同一张桌面上的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我干嘛?”
眼镜如此问着。
阿苗喝点酒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的说了一句:“你收费啊?还他妈不让看?”
自打眼镜支棱起来以后,阿苗在工作区清醒时从没反抗过一声,几杯猫尿下肚,脾气秉性还变了。
“X你妈,你再说一次!”
眼镜瞪了他一眼。
有时候我觉着眼镜比我更适合在园区里当打手,这小子心黑的就像是在墨汁里泡了多少天,心脏粘膜上都带着墨沁。
骡子听见了争吵摇摇晃晃起身,在我的关注下扶着桌面连续扒拉到地上三个碗,才坐稳的说道:“眼~镜!”
声儿都打颤!
“因为你,哥几个这个月玩了命的干,让你扬眉吐气了,让你站起来了,够意思不?”
眼镜把对阿苗的这口气咽了下去,点点头,说了声:“我得谢谢你们。”
“别急着谢。”
骡子继续说道:“我想问问,那我们都开始给你玩命干了,阿大给咱定下个月任务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拦着点呢?”
实际上,这是眼镜即将成为这帮人领袖的时刻。
我太知道这一点了!
人性本贱,一个人在成为领导者之前,绝不是恩行天下,得是先威压众人。
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能把这帮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首先,我能用一句话把这群人对我敌意都转移走,我会问:“你们想不想把钱弄回家里?”
在这儿,大部分都已经没了希望,只要用钱做药引子,准能让他们现了形。
等所有人点头,我会继续说:“那我拿不出成绩来,怎么和上头提给你们所有人打钱的事?”
这句话说出来,手底下人就会变成两个阵营,只要分化了他们,就好摆弄了。
可惜啊,眼镜没这个经验,他没蹲过十年大狱,更没看见过监狱里那些驴马烂子被一个个江湖豪杰收拾的局面。
“我敢么?”
这是眼镜说的话。
他伙同阿大他们几乎将手底下人都收拾了个遍,为自己谋福利的时候拿别人当鱼肉,这时候说‘不敢’,这不是捅所有人肺管子么?
“你不敢?”
骡子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恨意。
“你他妈不敢?”
“你一个月给阿苗送到八楼两回,还都是你给的钱,这时候你说不敢??”
眼镜其实还是能救自己命的,尤其是小伙问了一嘴:“那接下来的一个月怎么办?”时。
他只要大大方方的说上一句‘没事,咱这个月都超额完成任务了,下个月,阿大他们还能真动手啊?’,起码大家心里能舒服点,在这种环境下,再进行循循善诱,大部分人都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可喝了酒之后的眼睛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知道,看天意吧。”
“不是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么?”
他往出甩上金句了。
骡子就坐在眼镜旁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胸口喘息时的起伏:“你那意思,我下个月还得被阿大灌凉水,灌到窜稀,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拉一裤兜子?”
我瞅见了骡子偷摸握住了一个酒瓶子,但是,没吱声。
原本就想揍眼镜一顿的我,觉着骡子给他一啤酒棒子这件事挺解气。
可在眼镜一句‘你不会把业绩完成了啊?你完成了业绩谁会揍你?’后,骡子眼神中的怒火就像是浇上了汽油,正在蒸腾而起,他抡起啤酒瓶直接砸向了眼镜的脑袋。
咚。
声不对。
啤酒瓶砸脑袋上要是‘啪’一声被打碎,一般来说人都没事,可要是打不碎,还是在用了极大力量的情况下依然打不碎……
“干他!”
阿苗站起来了。
奔着倒地的眼镜脑袋就是一脚。
只是这小子太笨,又喝了太多酒,一脚踢空,仰头向后甩倒在了地上,一口气没上来给憋晕过去了。
其他人可不管那个,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拥而上,有拿板凳的、有赤手空拳的、还有个货握着刚吃干净的大肘子骨棒,装起延边战神了。
“哎!”
“干你妈什么呢!”
这边打的和热窑一样,我没办法不出声了,直接冲击了人群,在人群中找到被裹挟进去的小伙身影,拽住了后脖领子将其拉出,接下来冲其他人一通扁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被吊在了园区2号楼下的篮球架上。
大太阳就在头顶,晒的整个人都脱了水,连嗓子干的都粘黏了一样,一阵阵干呕。
最难受的是一股风吹过时,我以为自己应该能得到些许凉爽,结果,裤裆里的粘性就像是什么东西嘎吧住了一样,粘的肉皮都疼。
“你他妈没见过娘们啊!”
“啊!”
阿大站在篮筐地下,身边是阿勇和老猪,俩人就这么瞅着我谁也不敢说话。
“到外边发什么疯你!”
“就你这个逼样的,以后我能带你出去么?”
“我告诉你,从跟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回去当狗推,听见没有!”
“我X你妈的!”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终于在阿大转身那一刻,吐出来一句:“我看见楠楠了。”
阿大没听太清,转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见楠楠了,我X你妈的!”
阿大愣了,扭头看着阿勇问道:“谁是楠楠?”
阿勇转过了头,用手指头隔空一指我,迅速放下说道:“就给他整来那个女的。”
“那女的是咱们园区的么?”
阿勇:“那不老林那儿的么,老林怕人来了以后炸庙儿,把他卖给了咱们,咱把人接回来的。”
“噢。”
阿大总算听明白了,脸上的表情竟然有所缓和,冲老猪说道:“弄下来。”
我都不知道让人挂在篮球架上挂了多久,弄下来的时候,手腕都黑了。
落地那一秒,根本站不住的我,一头栽倒在地上。
此时,阿大过来蹲在我身边说道:“小子,你听好了啊。”
“这儿呢,是东南亚,在这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要有能耐,你给老林的园区灭了,那算你牛逼;你要是没这个能耐,趁早把一切都压在心底,等什么时候有能耐了什么时候再说,听懂了么?”
我脑子里回忆出了抓住楠楠头发时,她看到我的眼神。
她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只有怕;她目光中更没有任何期待,有的只是闪避。
“水。”
我不断重复着这个字。
“给他水。”
说完,阿大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骂道:“别他妈再给我添乱了!”
当天,我是被阿勇和老猪架回去的,回去时直接被扔进了水房,这俩货给水龙头套着胶皮管子往我身上浇水才算是弄干净。
据后来我听说,当天我被赤条条带回屋的时候,如同丢了魂一样。
他们说我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宿没挪窝,饭送到嘴边不知道吃,水倒是还知道往下咽。
这一切,我一点都不知道,好像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似的,但楠楠那张脸却始终不间断的在脑子里回荡。
一次又一次回荡。
是时候该变变了。
脑子里一旦出现了这个想法,仿佛之前堵塞的问题都想通了。
我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被电过的痕迹、被抽打过的痕迹都没能入眼,扶着墙费劲巴力走进厕所,只是在镜子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张脸。
我发现我眼睛里没有光了。
一张脸灰涛涛的像是一个死人。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真的死了。
就像医院那些人会把‘脑死亡’的人定义为‘生理死亡’一样。
“我艹~”
推开门走进来的老猪瞅见我在厕所,跟看见了奇迹似的惊讶着:“你起来啦?”
我随口问了他一句:“我躺了多久。”
“一天一宿吧。”
“那我在篮球架上挂了多久?”
“一宿。”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宿一天,可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弹指一挥间。
“阿大……是让我回去当狗推了么?”我在恍惚间好像有这么个印象。
老猪过来扶着我的胳膊,给我架到了床边,直到我坐下才松开手。阿勇说得对,他是个实惠人。
“大哥那人啊,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你在人家的地盘上直接动手,能把你活着要出来就不错了,骂你两句怎么了?”
放屁!
老子根本就不应该来这儿!
我在心底疯狂的怒吼着,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知不知道我们听说你在外边动上手了的时候啥样?”
“大哥直接把枪顶在了林老板脑门上,我俩都让人黑怕了,直到林老板的兄弟进来说了是怎么回事,我们才明白,是你和人家一个女孩打起来了。”
“当时林老板就火了,口口声声‘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想要咱们的‘刷单盘’。”
我看着老猪,问道:“那玩意儿那么重要么?”
“啥?”
“还那么重要么?你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金贵!”
“不信你去整个勐能打听打听,有几个园区里有技术,又有几个技术能把木马、盘口这些玩明白。”
原来最重要的,是技术,而老林手里没有技术,所以才活得如此憋屈,连给729砸钱,人家都不让他进来。这是压根就没看好他的发展,不给他做大的机会。
“你怎么到这屋了?”
我岔开了话题。
“大哥让我过来的呗,说你小子身边得放个人,要不然再发疯了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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