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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结局+番外

尖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深夜回到家,江潮一眼便认出了歪歪扭扭倒在门口的粉红色皮箱。毫不意外,她没能如时交租,房东把她的东西打包扔出来了。老式的居民楼隔音不太好,她拉着箱子刚走了两步,对门便开了门。一看是她,穿着睡衣大腹便便的包租公便笑眯眯走了过来,探手摸上了她的细腕。“小江啊,我楼下还有个空着的房间,要不咱俩晚上去那儿……”中年油腻男混杂着焦烟的臭气喷洒在耳边,江潮不禁一阵反胃。她已经够倒霉了,白天无端挨了一顿打,晚上还要被这个老色鬼骚扰!她闭了闭眼,干脆鱼死网破,对着门口大喊:“房东太太!管好你家发情的公狗!”说完对准男人下面的二两肉,狠狠一脚踢了上去。这招也是陆北望教过她的。她出狱之后一个弱女子艰难求生,早就数不清遇到过多少次这种烂男人了,因此下脚快准...

主角:江潮陆北望   更新:2025-04-10 16: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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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潮陆北望的其他类型小说《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尖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深夜回到家,江潮一眼便认出了歪歪扭扭倒在门口的粉红色皮箱。毫不意外,她没能如时交租,房东把她的东西打包扔出来了。老式的居民楼隔音不太好,她拉着箱子刚走了两步,对门便开了门。一看是她,穿着睡衣大腹便便的包租公便笑眯眯走了过来,探手摸上了她的细腕。“小江啊,我楼下还有个空着的房间,要不咱俩晚上去那儿……”中年油腻男混杂着焦烟的臭气喷洒在耳边,江潮不禁一阵反胃。她已经够倒霉了,白天无端挨了一顿打,晚上还要被这个老色鬼骚扰!她闭了闭眼,干脆鱼死网破,对着门口大喊:“房东太太!管好你家发情的公狗!”说完对准男人下面的二两肉,狠狠一脚踢了上去。这招也是陆北望教过她的。她出狱之后一个弱女子艰难求生,早就数不清遇到过多少次这种烂男人了,因此下脚快准...

《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深夜回到家,江潮一眼便认出了歪歪扭扭倒在门口的粉红色皮箱。

毫不意外,她没能如时交租,房东把她的东西打包扔出来了。

老式的居民楼隔音不太好,她拉着箱子刚走了两步,对门便开了门。

一看是她,穿着睡衣大腹便便的包租公便笑眯眯走了过来,探手摸上了她的细腕。

“小江啊,我楼下还有个空着的房间,要不咱俩晚上去那儿……”中年油腻男混杂着焦烟的臭气喷洒在耳边,江潮不禁一阵反胃。

她已经够倒霉了,白天无端挨了一顿打,晚上还要被这个老色鬼骚扰!

她闭了闭眼,干脆鱼死网破,对着门口大喊:“房东太太!管好你家发情的公狗!”

说完对准男人下面的二两肉,狠狠一脚踢了上去。

这招也是陆北望教过她的。

她出狱之后一个弱女子艰难求生,早就数不清遇到过多少次这种烂男人了,因此下脚快准狠。

伴随着男人痛极的尖叫和房东太太的叫骂声,江潮拖着自己的箱子飞速下了楼。

灰寂的夜色如水,江潮拖着行李箱的“碌碌”声响在静谧的公园里,异常刺耳。

她太累了,在公厕里勉强洗了把脸,清理了一下伤口,就在长椅上简单铺好了小窝。

这些年不止一次无家可归,她早已习惯。

最初还会委屈的落泪,现在只会在生活的蹂躏之下平静地苟延残喘。

她把披肩小心翼翼折好塞进了箱子里,然后熟练的给自己脖子和胳膊上贴了几个恐怖的骷髅纹身贴,又将自制的防狼喷雾压在枕头底下,手指还套了尖锐的护甲。

这些全副武装的护身妙招都是陆北望在“蜜月”期间教给她的。

说来可笑,别人度蜜月都是什么大溪地巴厘岛浪漫旅行,陆北望大概是为了报复这场不情愿的婚姻,竟然把他们的蜜月地选在戈壁滩一处特种兵训练基地!

江潮去了半天就累傻了,哭着求他回去,然而陆北望冷冷丢下一句“跟我一样强大的女人才配站在我身边”,就让她再也不敢打退堂鼓。

她那时候真的是爱惨了这个冷硬又强大的男人,为了他又是跑障碍越野又是学散打射击,每天都累得瘫倒,好几次都是陆北望踩着月光把她背回帐篷。

不过也幸亏那会学了不少护身绝技,在监狱也好,出狱之后孤身闯荡也好,她还没怎么吃过大亏。

伴随着渐渐模糊的回忆,江潮这一觉睡得很是不安。

天光熹微,听到身边有人窃窃私语,她便立刻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几个看似来晨练的大妈,以极其可怕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咔嚓”一声,拍照的声音。

江潮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头发。

她伸手去抢那个拍照大妈的手机,还没抢过来,便看到一则短视频上配着的文字:“月季公园有小三被扇耳光剃了头!”

“小三”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了江潮。

“我不是小三!你不要污蔑我!”江潮气得眼前发黑,一把夺过了手机。

在她第一次以陆太太身份陪陆北望出席一场晚会的时候,就有个女人当面泼她酒骂她小三。

她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坦坦荡荡追求爱情,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沈湘黎和陆北望从来没有正式在一起过,她在追求陆北望的时候也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有个白月光,凭什么她要被骂小三!

她当时就气急和那个女人争执撕扯起来,边上顿时围了一圈看她出丑的名媛贵妇。

她虽然衣着华丽,却像一只刚飞上枝头的草鸡,被高高在上的凤凰们看耍猴似的围观,出言戏弄,甚至恶语相向。

而当她情绪崩溃地寻求陆北望的帮助时,他却只是站在宴会大厅的高处,冷淡地扫了她这里一眼,便错开了头。

仿佛有什么不入流的东西进了贵公子的眼中,要果断避开。

前尘旧事,混杂着如今的不堪,像是一记重拳,锤在她的心口上。

她像是陷入了癔境,嘴里在不停的重复着“我不是小三不是小三”,手指胡乱地在屏幕上寻找删除键想删掉,可找了半天才发现,那是已经被人发到网上的视频。

“谁发的!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江潮绝望得几乎崩溃了,尖叫声破了音,像一只泣血的断翅鸟。

最后是公园里的保安过来,让发视频的大妈删除了视频,顺便警告江潮不要再来公园寄宿搅乱秩序。

江潮欲哭无泪。

然而她已经习惯了陌生人的冷漠,只能木然拖着箱子离开。

为了不再被人指指点点,她在公园门口的两元剪发摊上剪了个毫无造型的短发。

丑不丑的,江潮不在乎,她比较着急找下一个容身之地。

江潮查了查账户余额,不到八百。

只够住几天日租房。

烈日骄阳,江潮看着街边店面的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惨样,重重叹下一口气。

她这个样子没法上班,只好请假,随后就近找了家青年旅社,主要是想先落个脚。

她虽然迫不及待斩断和陆北望的联系,但囊中实在羞涩,她舍不得花钱洗那个披肩。

尊严什么的,在一心只想搞钱的江潮眼里,实在排不上号。

她以前在陆家特地向佣人学习过不同面料衣服处理方法,于是简单清理了一下披肩,便忙不迭地赶去了兰亭别墅区。

这次来的是19栋,正是以前陆家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婚房。

但她按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天色暗下来,别墅一盏灯都没亮,连个来开门的佣人都没有,看起来都不像有人住。

难道陆北望又骗她?

这里的大门她其实有录入指纹,可都过去两年了,陆北望肯定早就删了她的指纹,连她特地设的结婚纪念日的密码都改了吧!

江潮懒得去尝试,试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刚走没几步,前方忽然射来一道白色的汽车大灯,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一辆黑色Levante骤然停下,后车门拉开,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影还有点摇晃,看起来像是喝了酒。

男人扶着一侧的车镜,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开口:“你回来了?”


陆北望说要去医院,江潮便以为是要去看望陆南琪。

因此跟着他上了车之后,她便问道:“陆小姐醒了吗?”

陆北望看着主动坐到后排的江潮,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不是她吵着要把他的副驾驶设成她的专座吗?现在又在矜持什么!

他没好气道:“坐前面来!你是想把我当网约车司机吗!”

江潮抿抿唇,其实不太想挪位置。

她很抗拒跟他再近距离接触,因为他的态度越来越奇怪,总是给她一种他好像很在乎她的错觉。

她很怕自己会沉浸在这种错觉中,又去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

但陆北望似乎跟她杠上了,她不动,他干脆就熄了火。

两人僵持了一分钟,江潮总算妥协,坐到了副驾驶。

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有些紧张。

“噔!噔!”仪表盘传来提示音。

陆北望叹了口气,又踩下刹车,倾身看向她。

江潮顿时坐直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

他、他想干什么!

江潮下意识都去掏自己的防狼喷雾了,他要是再敢像重逢时那样强吻他,那她今天绝不手软!

他的大手堪堪擦过她的耳侧,男人的气息瞬间如泰山压顶般侵袭了她的鼻息。

江潮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他带动的沸腾起来,心底涌起一股燥热,眼前却倏然闪过一道黑影。

随后便是“咔嚓”一声,按扣的声音。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红了脸——是她又忘了系安全带了,他只是过来帮她系上而已!

“系好。”陆北望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红红的耳垂,喉结不禁动了动。

怪不得陆西珩总说羞红脸的女人最是可爱,像红彤彤的苹果,让人想一口吞掉。

陆北望觉得自己小腹有点紧绷,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想吃掉这颗“苹果”了。

江潮又羞又窘:“你可以提醒我,我自己又不是不会系!”

“你不是说过喜欢我这样帮你洗?”陆北望回的理直气壮,仿佛他刚才刻意制造的暧昧仅仅只是为了系个安全带而已。

“那、那是以前说的,不作数了!我收回!”江潮气道。

“那又是谁说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陆北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话题终于绕回到了他一直介怀的那些话。

他慢悠悠启动车子,不疾不徐道:“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接受你的道歉。你那天说的话,我不会当真。”

江潮一整个大无语。

她跟陆北望实在脑回路不对付,干脆转换话题道:“轩迟说他也想来探望陆小姐,顺便道歉,我要不要叫他过来?”

“轩迟?”陆北望轻哼一声,“你在公司也叫他叫得这么亲密?也这么公私不分?”

江潮无奈道:“在公司我和他几乎不会说话,也没人知道我和老板是旧识。还有,称呼亲密不代表什么。如果我爱一个人,那我就算喊他的全名,也是最亲密的姿态。”

陆北望嘴角的笑意瞬间扩大。

大到他都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

江潮莫名其妙的抬眼,看向这个突然傻了的男人。

陆北望重重咳嗽一声,敛起笑,故作严肃道:“以后不要这样突然表白。”

“表、表白?”江潮真是惶恐了,他哪只耳朵听见她对他表白了啊!

“陆北望你没事吧?”话刚一出口,江潮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一直对陆北望没什么专属昵称,初相识的时候会喊他一声“陆学长”,后来几乎都是唤他的全名。

她刚才无意间说出的话,被他误会成对他的表白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江潮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

陆北望果断的打断她:“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懂。以后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种话。”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告白,像是泰坦尼克撞冰山,他的心房骤然间地动山摇,右脚几乎错踩成刹车。

江潮不死心,还想继续解释:“你真的误会了!我对你真的没那个想法!”

陆北望挑挑眉,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下打量了个遍,露出暧昧一笑:“哦,我对你暂时也没那个想法!”

江潮更加惶恐了——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冰山冷男陆北望吗!

怎么突然跟发情的狗一样,到处放电!

“不说了,我要专心开车。”陆北望收起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强迫自己注意力回归到方向盘上。

心房的地震似乎还残留着颤动的余震,在他心间泛起阵阵涟漪,余韵绕在心头。

他想独自安静的享受一下,这久违的,类似幸福的感受。

医院很快就到了,江潮看陆北望那副自恋的样子就来气,也没再提章轩迟的事情。

只是他为什么带她来的是烧伤科?

“陆先生,您来复诊啦!”烧伤科一位胸牌挂着护士长的大姐出来迎接他们。

江潮扭头看向陆北望的后背,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陆北望为了救沈湘黎留下的烧伤,难道还没好?

事到如今,再想起当年那场几乎令她丧命的大火,她的心情已经无比平静了。

对她而言,那是一场灾难,也是一场涅槃。

“这位就是陆太太吧!这次终于看到陆先生有家属陪同了!”护士长大姐十分热情,不由分说便招呼着江潮跟着陆北望一同进了诊室。

江潮很想解释,但是一进门,就被乍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疤痕交错的后背。

一条条肉粉色的疤痕如老树盘根般,狰狞恐怖的交纵盘桓在陆北望古铜色的后背上,像一幕恐怖片。

江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疤映出他当初的确伤得很重。

那时他躺在ICU里被大夫连下七次病危通知书,连主治大夫都说,除非病人有极强的求生意志,否则基本回天乏力。

最后陆家死马当作活马医,老爷子亲自来到看守所,求她去见他一面。

可她能给他什么求生欲呢?

无非是放他自由,放他去追求他不惜为之出生入死的沈湘黎。

他再疼再痛,从那之后,也跟她再没关系了。


后来江潮提出要收养这只可怜的煤球,陆北望也没拒绝,由着她给煤球在小院里找了个角落安家。

陆北望逗狗逗到了凌晨四点,狗终于累了,趴在地上喘气吐舌,他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这两年的分离仿佛从未发生,陆北望经常恍惚的梦到,他身边还睡着那个一头长发的小女人。

她会睡意懵懂的喊他别压她头发,会在每一个清晨用一个早安吻消灭他的起床气。

他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映在朝阳红光里的月牙眼,笑意满满,给他带来一天的元气。

直到现在,陆北望仍然觉得江潮今天说的“以后不见”是气话。

就算不是气话,他也要让她承认,她就是在说气话。

她明明爱他爱的要死,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只要他一出现,她的世界就会满满当当只有他一个人。

呵,口是心非是吧?

江潮,我会让你看清你的内心,重新承认你爱我!

“煤球,想让你的铲屎官回来吗?”陆北望拿逗狗棒戳了戳累瘫的懒狗。

“汪!”懒狗回答的干脆果断。

“好,如你所愿!”陆北望掏出手机,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凌晨四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陆西珩的情绪是崩溃的。

换成是别人,他早就破口大骂对方八辈祖宗了。

然而这人不行,因为他俩一个祖宗。

况且他一个废柴二世祖,能肆无忌惮的泡妞败家,都要指望这位大哥。

“大哥,有何贵干?”陆西珩谄媚一笑。

“你前几天收了个晚风酒吧?”陆北望手里把玩着一根烟,淡淡道。

陆西珩立刻警觉道:“哥,你不是又要来查我账吧!我这回真是正经买卖!周日是要搞个主题Party,但我发誓绝对没有恶趣味!”

“周日晚上八点我过去,给我把南琪也带来。”

“什么?哥你不关她禁闭了?”男人回过神来又开始惊叫,“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巡视我的生意了?是不是我哪个小情人又找你告状了!”

“陆西珩!”陆北望忍着怒气,冷声道,“你给我老实点!”

挂了电话,陆北望点燃了手里这根烟。

其实他烟瘾不大,尤其婚后有段时间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他看到江潮吸了他的二手烟之后总会头晕,似乎有点过敏,就戒了一段时间。

她一走,他就像瘾君子卸了枷锁,自然而然又吸了回来。

陆北望目光涣散的盯了一会盘旋散开的烟圈,喃喃自语道:“看来又要戒烟了。”

三日后。

江潮提前四个小时到达晚风酒吧布置包厢。

七点,客人们陆陆续续到来,DJ也开启了炸街音乐模式。

江潮面无表情的戴上耳塞,遵照经理的最新指示换了演出服,选了包厢当临时服务生。

她的同事陈绵绵是个恶趣味,故意给她挑了一身兔女郎的装扮。

江潮顶着一对闪着荧光的兔耳朵,踩一双磨脚的恨天高,浑身拘谨的都不敢抬头。

她一直被陆北望说是干巴巴的搓衣板身材,所以穿这种亮闪闪的小吊带也没什么媚人的风情吧?

江潮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试图降低自己的羞耻感。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江潮周围的包厢很快就满员了,陈绵绵抢占先机,挑了个人最多的,推着酒车冲了进去。

江潮看着自己“守门”的这一间,在听见赵经理谄媚的声音时,连忙抬头堆起笑,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刻,僵住了。

陆,陆北望?

江潮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脸色骤然涨红。

随后是一股羞窘和恐惧。

她这身打扮,不知道接下来又要迎接多少冷嘲热讽。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这是西珩的酒吧,你为什么在这里?”陆北望的喉结明显滚动,眼里射出的光死死盯在了江潮身上。

江潮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自己对那些过去的惧怕,强装镇定道:“上班。”

“上班?在酒吧?穿成这样?”陆北望忽然笑了一声。

他扭头盯着陆西珩,几乎咬牙切齿的问:“西珩,在你这里,她这样的伺候一晚多少钱?”

江潮浑身一僵,心口被刺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钱,又是钱。

她每天全力挣扎的生活是为了钱,穿成这副丢人的样子也是为了钱。

当初结识陆北望也是为了钱,最后甚至为了那笔给妹妹治病的钱,去配合陆家老爷子一同向陆北望施压,让他娶了她。

所以在陆北望眼里,她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低贱女人。

忽然被点名的陆西珩愣了一下,随后才转头看向江潮。

然后就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嫂、嫂子?”

江潮垂在双侧的手在听到这声“嫂子”的时候,死死绞住了裙摆。

这个称呼太久远,以至于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这个名头在她这个豪门弃妇身上,更像是一个笑话。

她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好因为私人恩怨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道:“陆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只是来工作!您贵人金身,就算我想要缠着您,只要您把我当空气,应该是不会让我这个拜金女得逞的!”

江潮无比了解陆北望有多心高气傲。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被她这样夹枪带棒一顿怒怼,他肯定不会再理她。

果然,陆北望直接进了包厢,还重重甩了一下门。

这也正好如了江潮的意。

就算出狱之后选择了气氛组这个职业,江潮本人对酒吧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依旧充满了不适感。

她自小生长在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名校T大的老师,尤其是母亲,是业界顶级室内设计师,她也算子承父业,考上了T大的设计专业。

本以为毕业后可以延续母亲的辉煌,谁料命运的齿轮在她刚上大学那年就突然卡住,父母意外离世,妹妹病情突然加重,让她的生活骤然转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她呆呆地站在包厢门前,只企盼这难熬的四个小时赶紧过去。

“嫂子,别干站着啊!进来喝两杯!”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江潮不禁抬起了头。

是陆北望三伯家的堂弟,陆西珩。


江潮一直对这个陆西珩没什么好感。

如果说陆北望是陆家精心培养的茁苗,那陆西珩就是歪脖子树。

这个纨绔子弟除了长相俊美之外,品行差到没有一丝一毫的陆家风范。

江潮以前就对这个花花公子没什么好脸,此刻更不可能笑脸相对。

她冷淡道:“首先,我和你哥早就离婚了,陆三少这声‘嫂子’我担待不起。其次,我是因为贵酒吧服务生人手不够临时来凑数的,我没有陪酒的义务。”

“咳!”陆西珩干笑了一声,眼神不由自主往包厢里瞄了一眼。

眼看里面那尊大佛脸色更差了,他立马支棱了起来——得赶紧想办法帮大哥拿下嫂子,要不然大哥一生气,他恐怕会落得和陆南琪一样冻结黑卡的下场!

“你不进来,就是不敬业!我们请气氛组过来不就是热场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拿提成?小心我投诉你!”陆西珩压低声音,附在江潮耳边,试图威胁她就范。

江潮简直被陆家人一脉相承的强硬基因给气笑了。

然而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看着陈绵绵推着酒车走过来,便顺势走过去接住了车。

陈绵绵拉着她兴奋道:“你那间包厢是超级VIP,酒水提成有五成呢!江潮姐,我刚才卖了三万,你肯定要翻倍!”

一听说提成这么多,江潮郁结在胸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是啊,这世间何以解忧?唯有搞钱啊!

三万块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终于可以重新租一间正经的公寓;意味着她可以换掉那个总是反应不灵敏影响她工作效率的二手数位板;更意味着她离那个目标更进一步……

那是父母生前的嘱托,是她现在努力生活下去唯一的支撑。

江潮重新打起精神,扭头冲陆西珩扬起一笑:“陆三少,我来服务你们!”

推门进入包厢,江潮目不斜视,对包厢里的一切都遵循着陈绵绵教给她的“三不”原则——不听,不闻,不问。

她有些生疏的挑出来三瓶酒,笑对坐在主位的三个人,学着陈绵绵曾经教过她的推销套路,热情问道:“几位喜欢什么口味?不如给这位小姐来一瓶文宝石红波特。葡萄牙原装葡萄酒,有股草莓的果香味,口感也很顺滑!”

她看到了坐在陆北望身边的女伴,窈窕娉婷,一头黑黑的短发,幽暗的室内看不太清面容。

江潮无意探究陆北望此时的感情生活,见对面的两男一女谁也不说话,就自顾自开了三瓶酒。

开瓶概不退换,开了瓶她的提成就到手了!

“喂!你干嘛装不认识我啊!”那个女伴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点娇横。

一听这声音,江潮愣了愣。

随后她靠近一点,这才看清女人扬起的面孔。

“陆、陆小姐?”竟然是陆南琪!

真不怪江潮没认出来!

上次见面,陆南琪打扮得像个精神小妹,又是撒泼又是打人的,江潮压根没法把她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女人联系起来!

她脸上的烟熏妆没了,手上的美甲也没了,连头发都剪的比她的还短,精致妆扮的皮囊全没了,活像是回炉重造了!

陆南琪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扭捏道:“嫂子对不起!那天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潮更加震惊了。

且不说陆南琪那天展现出来的骄纵姿态,就算她本质不坏,她也不相信向来高傲的陆家人会对她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道歉。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幸好陆西珩是个会圆场的,及时雨般站出来,拿起桌上两杯酒分别塞到了她们俩手上。

“不打不相识嘛!来来来,一杯酒泯恩仇,走一个!”

陆南琪很给面子,一口干下去半瓶。

可江潮并不想喝这个酒。

她不想原谅谁。

她所受的伤害,也不是陆南琪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一笔带过的。

陆西珩一看又冷场了,连忙又说:“嫂子,上次的事真不能怨南琪!是我知道章家那小子骗婚,故意找人设的局。没想到那天堵车,我找的人没赶到,反倒是你阴差阳错上门了!这真是一场误会!这样吧,我也自罚三杯!”

听他这么一解释,江潮终于回过神来了。

合着是这么荒唐的一场戏,让她意外成了戏中的炮灰!

她总是这么倒霉,在陆家庞大复杂的戏台上像个小丑一样,被陆北望欺负和笑话。

江潮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道:“我实在担不起二位的道歉!何况轻飘飘的嘴炮多不符合二位金贵的身份?何不多给我点赔偿金?让我尝尝被钱砸的晕头转向的感觉,也好让你们顺便体验体验什么叫‘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江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北望一直隐忍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了。

陆北望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就是江潮。

她总是能精准踩到他的怒点。

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左右他的喜怒,这是很早以前陆北望就意识到的可怕事实。

今天也一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明知道他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她是故意这样说来激怒他。

她明明看到他给陆南琪剪成了跟她一样的丑发型,明明看到陆西珩都被他发配来管一家小酒吧了,他甚至还让家族最受宠的幺妹亲自来给她道歉,她还想怎样!

她不是最爱假清高吗?最爱标榜自己要的不是钱,而是真心?现在又在装什么!

拿乔也要有个限度!

他一生气,“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旁边两个从小活在大哥阴影里的小辈连忙后退。

陆南琪手里还攥着半瓶酒,此时不知是不是没站稳,退到吧台的一瞬间身体后倾,瓶里的酒全洒到了地上。

吧台被她撞的又往墙角一戳,撞破了精心手绘的一排幕布。

幕布又扯着墙上连着的气球串,“砰砰砰”,一时间气球连声爆裂,像是战场上炸了阵地。

接着就是多米诺骨牌的反应,桌上的杯子瓶子盘子瞬间洒了一地,甚至有西瓜被甩到了墙上,果汁如血,毁了江潮亲手布置的粉色墙面。

霎时间,包厢里的火药味达到了极值。


陆西珩挥手赶走了这个贪财鬼,凑到陆北望跟前,递给他一支烟,问道:“哥,嫂子的事我查的有点眉目了,一会我亲自跑一趟!”

陆北望点了点头,吸了口烟,淡淡道:“在这儿弄一套房,别落在你名下,挑个情人也行。”

陆西珩惊讶道:“哥,你就算要追嫂子也没必要这么含蓄啊!要我说,你直接买下嫂子住的那一层,看她还敢跑!”

陆北望懒得跟这个智障解释,继续吩咐道:“去叫老宅的董叔过来,他不是做过水电工?找别人我不放心。”

陆西珩挤眉弄眼的笑起来,笑中带着揶揄:“哥,我看你这回是真栽了啊!刚开始我还以为你跟以前一样,只是逗着嫂子玩呢!”

陆北望不悦道:“什么叫逗着玩儿?我以前逗过她?”

陆西珩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不是吗?你以前不是故意带她去家族宴会让她下不来台?咱们陆家可没人瞧得起她!也就我心眼好,没给她使过什么绊子!”

陆北望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故意让她下不来台了?陆家……很多人针对她?”

陆西珩满脸惊奇瞪眼看他:“你不知道?不是你授意几个八卦女过去骂她当小三吗?后来你故意转身走了,我以为是你安排的好戏就没管,嫂子那天被欺负的可惨了,听说是自己踩着高跟鞋走回去的,脚后跟都磨出血来了!陆家其他人向来那个死德性,踩高捧低的,连管家佣人都那样!你家以前那个管家不就经常给她脸子看?我以为你都知道啊!”

熟悉的窒息感又席卷了陆北望的大脑。

他狠狠的抽了口烟,夹着烟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不记得,更不知道,原来在他不知道、不关心的角落里,发生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古人说,不知者无罪。

可在江潮那里,真的不会怪他?

连置身事外的陆西珩都以为这些事他指使或者默许的,江潮会怎么想?

这口锅,由不得他不背!

陆北望痛苦的闭了闭眼,干着嗓子道:“我没想玩弄她,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陆西珩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瞪大眼睛道:“哥,你、你不会真爱上嫂子了吧?你不是喜欢沈表姐吗?沈表姐因为你都那样了,你可不能当负心汉啊!陆家有我一个渣男就够了!”

是啊,他自始至终最爱的不是沈湘黎吗?

何况沈湘黎现在的样子……也是间接因为他。

他俨然成了那个仓央嘉措,如何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陆西珩拍了拍他肩膀,以一副情圣的口吻开解他道:“哥,你可能是听见嫂子因为你过得有点惨,所以内心产生了愧疚感!没关系,咱们好好补偿她不就行了?你要真想把她追回来也可以,反正沈表姐那边没戏了,你就跟嫂子凑合过日子呗!”

愧疚?

他这些天来的焦躁、彷徨、憋闷、郁结,都是因为愧疚吗?

陆西珩这个智障的一席话,仿佛将溺水窒息的陆北望拽了出来。

对!就是愧疚!

她好歹也是跟过他的女人,他从没想过让她受这么多伤害,现在闹成这样,他是真的愧疚。

所以想对她好,想弥补过去的错。

所以必须抓她回来,直到他内心的愧疚感消弭,直到那些原本就不该属于他陆北望的情绪全部消失!

陆北望狠狠按掉了烟头,冷声道:“先办好这几件事!还有,江潮回到我身边这件事,必须瞒着老爷子!要是老爷子那边听到了风声,我就把你扔到陆家后院去喂狼!”

“那、那是以前说的,不作数了!我收回!”江潮气道。
“那又是谁说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陆北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话题终于绕回到了他一直介怀的那些话。
他慢悠悠启动车子,不疾不徐道:“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接受你的道歉。你那天说的话,我不会当真。”
江潮一整个大无语。
她跟陆北望实在脑回路不对付,干脆转换话题道:“轩迟说他也想来探望陆小姐,顺便道歉,我要不要叫他过来?”
“轩迟?”陆北望轻哼一声,“你在公司也叫他叫得这么亲密?也这么公私不分?”
江潮无奈道:“在公司我和他几乎不会说话,也没人知道我和老板是旧识。还有,称呼亲密不代表什么。如果我爱一个人,那我就算喊他的全名,也是最亲密的姿态。”
陆北望嘴角的笑意瞬间扩大。
大到他都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
江潮莫名其妙的抬眼,看向这个突然傻了的男人。
陆北望重重咳嗽一声,敛起笑,故作严肃道:“以后不要这样突然表白。”
“表、表白?”江潮真是惶恐了,他哪只耳朵听见她对他表白了啊!
“陆北望你没事吧?”话刚一出口,江潮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一直对陆北望没什么专属昵称,初相识的时候会喊他一声“陆学长”,后来几乎都是唤他的全名。
她刚才无意间说出的话,被他误会成对他的表白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江潮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
陆北望果断的打断她:“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懂。以后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种话。”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告白,像是泰坦尼克撞冰山,他的心房骤然间地动山摇,右脚几乎错踩成刹车。
江潮不死心,还想继续解释:“你真的误会了!我对你真的没那个想法!”
陆北望挑挑眉,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下打量了个遍,露出暧昧一笑:“哦,我对你暂时也没那个想法!”
江潮更加惶恐了——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冰山冷男陆北望吗!
怎么突然跟发情的狗一样,到处放电!
“不说了,我要专心开车。”陆北望收起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强迫自己注意力回归到方向盘上。
心房的地震似乎还残留着颤动的余震,在他心间泛起阵阵涟漪,余韵绕在心头。
他想独自安静的享受一下,这久违的,类似幸福的感受。
医院很快就到了,江潮看陆北望那副自恋的样子就来气,也没再提章轩迟的事情。
只是他为什么带她来的是烧伤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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