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清珩郁别的其他类型小说《奸臣她不想当万人迷云清珩郁别》,由网络作家“江小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宴席于丑时方才结束,婢女服侍郁别披上斗篷,又掌了一盏祥纹八角宫灯在前方给她领路。夜半街道禁行马车,筝儿早早备下了暖轿,见郁别出来,她忙不迭地迎上去,捧了一个精致的小手炉给她,打起轿帘,温着嗓音,“外头天冷,二爷快上轿吧。”“嗯。”郁别进了暖轿,满脸的疲倦,李大人差点不受控,叫她之后的每一刻都提心吊胆。“仔细着些。”筝儿对抬轿的四名小厮吩咐道。轿子缓缓行着,郁别坐在里面阖目养神,中途听到夜枭啼鸣,她掀开帘子一角,抬眸往外看去。无边夜色,深邃又幽冷,郁别无端想到了住在她脑海的妖怪,当即寒毛直竖,那妖怪没有实体,会是幽魂吗?一心向善系统颇为凑巧的出声,已触发任务二。任务二:璋王侧妃郁离尝到甜头,于是决定一劳永逸,给兰侍妾下绝嗣药,请您阻止...
《奸臣她不想当万人迷云清珩郁别》精彩片段
宴席于丑时方才结束,婢女服侍郁别披上斗篷,又掌了一盏祥纹八角宫灯在前方给她领路。
夜半街道禁行马车,筝儿早早备下了暖轿,见郁别出来,她忙不迭地迎上去,捧了一个精致的小手炉给她,打起轿帘,温着嗓音,“外头天冷,二爷快上轿吧。”
“嗯。”郁别进了暖轿,满脸的疲倦,李大人差点不受控,叫她之后的每一刻都提心吊胆。
“仔细着些。”筝儿对抬轿的四名小厮吩咐道。
轿子缓缓行着,郁别坐在里面阖目养神,中途听到夜枭啼鸣,她掀开帘子一角,抬眸往外看去。
无边夜色,深邃又幽冷,郁别无端想到了住在她脑海的妖怪,当即寒毛直竖,那妖怪没有实体,会是幽魂吗?
一心向善系统颇为凑巧的出声,已触发任务二。
任务二:璋王侧妃郁离尝到甜头,于是决定一劳永逸,给兰侍妾下绝嗣药,请您阻止她的行为,时限三天!
系统的陡然出声让郁别手一抖,放开了帘子,她沉吟片刻,又是三天。
她按照系统教她的在脑海里同它交谈起来,“任务成功会将虫母光环这个惩罚给收回吗?”
不会,但是如果宿主您这次的任务失败,会下发新的惩罚光环,两个光环叠加后您的苦恼会更大。
或许是这几天郁别气多了,听到一心向善系统这一句近乎威胁恐吓的话心中也没起多少波澜。
“你是妖怪还是鬼魅?”郁别在心里问它。
我是一心向善系统,不是妖怪也不是鬼魅,只是来辅助宿主完成任务。
郁别神色莫名,双手捧着手炉,手指抚着上面的花纹,侧观这任务,倒是像未卜先知,看来妹妹会在三日内再次对兰侍妾出手。
要不是有一心向善系统的缘故,郁别就算知道妹妹的行为也绝对不会干涉,后宅倾轧本就如此,都是算计来算计去。
“给侧妃娘娘挑的人怎么样了?”郁别启唇询问。
暖轿外的筝儿回道,“外院左管事已经按您的要求选好了两个人,是吴婆子私院调养出来的齐全人。吴婆子的丈夫是官府的人牙子,选好的两人身契干干净净。”
“明日一早他就带来给您瞧瞧。”筝儿毕竟是未嫁的女儿家,不好亲自去选瘦马,只得叫左管事去选。
旋即,筝儿心疼地蹙起眉,她的二爷也是一个女儿家呀!
............
晨曦破晓、夜空远遁,今儿的天气好,云絮闲适悠然地漂浮着。
左管事坐在酒楼雅间里用着早食,方正的一张大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他身后站着两个惴惴不安的女子。
二爷给的银钱买了两个瘦马后还剩下二十两,这二十两自然入了左管事的荷包里,反正也是二爷默许的赏钱。
“等我吃完早食,就带你们去见二爷。”左管事斜瞅她们一眼,喝了一口热茶后出声安慰她们,“你们到底去哪里搏前程我还不能说,但可以告诉你们,对于你们而言属于是登天梯。”
“是!”两位女子相视一眼齐齐跪下行大礼。
左管事嗳一声,叫她们起来,“如果你们本事大,下次再见得我同你们行礼了。”
两位女子连声说不敢。
左管事没再理会她们,自顾自吃完后带着她们回府。
领着她们到内院外候着,二爷睡得晚,这个时辰还没醒。
半个时辰过去,筝儿姑娘的身影才出现,“领进西厢房来吧。”
进了房里,扑面而来一股很浓重的沉香味,左管事面不改色,两位女子更不敢表露出什么。
郁别姿态散漫地坐在矮榻上,在自个儿府上,她穿着偏向舒坦,铜青色的圆领袍,头发用乌金如意纹小冠束起。
外头总传她是个捧高踩低的人并非没有缘由,她对比自个地位低的人总是同现在一般神情漠淡,矜傲的、泠泠清清的让人捧呈着。
郁家主母的手段属实高超,郁别的性子早早被养坏,等她发觉的时候,早已经圆不回来多少了。
郁别将左管事递过来的身契交给筝儿,她打量她们几眼,都是艳丽炽盛的长相,赞了一句,“资质的确不错,侧妃娘娘应该也能满意。”
“已经是第四天了,想必侧妃娘娘等着有些急了。”郁别侧首同筝儿说话,“筝儿你马上去跑一趟璋王府,务必要亲眼瞧着人和身契到侧妃娘娘手上。”
随后郁别苍冷靡丽的面上浮现出肃然的神情,“再替我给侧妃娘娘传几句话。”
她在筝儿耳畔低声密语了几句,筝儿愕然放大了双瞳,声线有些抖,“二爷放心,婢子知晓轻重,这几句话婢子一定一字不漏的传给侧妃娘娘!”
筝儿将身契放在一个小匣子后领着两个女子急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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璋王府后院的月牙阁,这是侧妃娘娘郁离的住处。
筝儿将装着身契的匣子交给璋王侧妃身边的婢女,两个女子跪伏在地,“婢子见过侧妃娘娘!”
原来左管事说的登天梯是真的,她们竟然进了璋王府!
给枕边人挑通房是一回事,真见了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郁离心里怄的要命,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林嬷嬷,把这二人带下去好生教教规矩,别污了月牙阁的名声。”郁离别过脸,手肘撑在桌上恹然道。
“是,侧妃娘娘。”林嬷嬷领着惶惧的二女退下。
筝儿前行一步,恭声道,“侧妃娘娘,二爷让婢子带一句私话给您。”
“您看......”筝儿往郁离身后婢女婆子看去,示意询问是否要屏退下人。
郁离不以为然,抚了抚鬓边的金镶白玉蝴蝶簪,二哥能有什么要紧事,她言语有些敷衍,“都是懂守嘴巴的自家婢,你就在这说吧。”
莫不是昨夜在别苑吃酒,看中了王爷养的哪个舞姬歌婢,求她在王爷面前说个情要了去?
哪料筝儿态度坚决,“二爷叫婢子带的话关乎于侧妃娘娘您自身,请侧妃娘娘屏退旁人!”
“除了文娥之外的人都去外间守着。”郁离正色起来,二哥再荒唐也不会拿这种话寻她开心。
文娥是和郁离一同长大的贴身大婢女,是她最为信任的人,相当于筝儿对于郁别。
婢女婆子退下后,筝儿方才将话说出,“二爷说,兰侍妾落胎的事,侧妃娘娘出手了一次,还是不要出手第二次了。她不值得侧妃娘娘再脏一次手,惹了王爷怀疑就不值当了。”
“流产之人要静养身子,王爷不是长情之人,王府后院多的是如花似玉的美人。”
“等兰侍妾养好了身子,王爷恐怕早就忘了她,还谈什么怀不怀孕呢。”
郁离面色陡然间一变,身子软了半截,全靠文娥撑着,二哥是怎么知道的!
她从未和二哥说过她对兰侍妾腹中胎儿下手的事,就算此事是二哥猜出来的,那二哥又是怎么猜出她接下去打算对兰侍妾再度下手的?
要知道这是她昨晚上刚起的心思!
郁离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捉着帕子的手沁出冷汗,她头一次对二哥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她心头慌着搅着,前几日心里隐秘的自得散个一干二净。
她的手段瞒过了出生天家的王爷,却被自认为纨绔浪荡的二哥掀了个干净彻底。
倘若二哥一直以来都是在藏拙做戏,那该是何等恐怖幽深的心思!
深秋时节,冷风从袖口处灌进,外头的婢女小厮们打了一个哆嗦,用手紧了紧衣裳。
天光刚亮不久,一个圆脸小厮火急火燎地跑进内院,不等人呵斥他没规矩,他便喘着气道,“门房那边传来的消息,侧妃娘娘来了!”
这里的侧妃娘娘指的只能是璋王侧妃,她是这所宅子主人——郁别的亲妹妹,今年及笄后被抬进了璋王府为侧妃。
璋王妃多病,一应璋王府的庶务便由璋王侧妃郁离管着,包括出王府的对牌,所以郁离才能如此自由的来寻郁别。
内院正屋的帘子打起,出来的是郁别身边最为得脸的大婢女筝儿,她指挥着下人,一字一句自有条理,“先伺候二爷盥洗,再去内厨房取一碗醒酒汤来,二爷昨夜喝多了酒,现在人还混沌着。”
“遣人去请侧妃娘娘到外院正堂,把二爷的情况如实告知侧妃娘娘,就说二爷马上到!”
郁别是郁家庶子,行二,上头有一位嫡出的大爷,虽然郁别已经分府别住,但是法理上未分家,所以只能称一声二爷。
婢女小厮们依着筝儿的话动了起来,屋内床榻前的两重帏帐已经被收拢起,一婢女跪在脚踏处,手捧着银盆。
郁别闭目皱着眉,头枕在筝儿的膝上,筝儿绞帕子为郁别洁面,声音是同在外头截然不同的温和,“二爷,您不能叫侧妃娘娘久等着。”
“见过侧妃娘娘!”屋外的下人跪了一地,筝儿脸色大变,二爷此刻还没束胸。
她忙取了一件宽大的袍衫盖在郁别身上,然后才恭敬地跪下。
二爷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她非是男子而是女子,这个秘密是二爷亲妹妹都不得知的!
“二哥昨夜又浸在了哪个温柔乡里出不来?”女声多有嘲讽。
进屋的璋王侧妃排场极大,后面缀着四名贴身婢女,还有粗使婆子为她搬来椅子,进男子内屋不合礼法,但是屋内的人都是亲信,谁也不会传出去。
郁别这才揉着眉心坐起身来,极其自然地将袍衫穿上,语调因着宿醉还有些低哑,“谁这么大胆子给我们侧妃娘娘气受,天才刚亮,您就来向我诉委屈了。”
兄妹二人关系极好,从小到大郁离有什么委屈都会同郁别说,入了璋王府后也不例外,每每说的都是王府后院的事。
不是王妃病了也要立她规矩,就是哪个侍妾恃宠而骄委实气人。
璋王侧妃陡然间红了眼眶,用帕子遮住下半张脸,“都出去吧,我想同二哥说些私话。”
“是!”婢女们行礼退下,筝儿将一碗醒酒汤放在郁别趁手的小案上才最后退下,将门给关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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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别惯来怕冷,即使还没入冬,屋内也早早烧上了银火炭,暖的她不想动弹,见郁离还没开口说话,她也不急,侧着身子倚在床头,未束的长发披散而下,遮住半张美人面。
正屋的方位在这宅子里不算顶好的,有些晦暗,可架不住郁别喜欢硬要住着,所以这个时辰灯盏还留了一盏,暖橙色的光微微摇曳。
苍白的手指把住碗边沿,郁别端起醒酒汤缓慢地喝着,唇色经过汤水的滋润红了些许。
郁离放下帕子,用手攥紧,视线从二哥的手指移到唇上再移到脸上,她这二哥品性不好,喜欢流连花丛、纵情于声色犬马,可…可这张脸着实出彩!
一双标致的丹凤眼,眼尾勾着,眼波稍微一漾便可轻而易举夺人心魄,身形偏削瘦,脸上也没有多少肉,所以骨相很外显,鬼艳的出奇,真真是一个风流孽祸。
郁离不止一次在心底怨过,明明她和二哥是同父同母所生,只是中间差了几年罢了。
为何自己只是清秀而二哥却如此貌美,纵使二哥千百般恶毒也叫人不忍、叫人目眩神迷。
“我要是生得二哥这张脸该多好,王爷也能多宠爱我一些!”郁离终于开口,有些哽咽,半伏下身子,“兰侍妾怀孕了,王爷特地去请了宫中太医来诊脉,已经确定是个男胎,这要生下来便是王府的庶长子。”
她用帕子擦着眼角湿润,语气忿忿,“王爷本就最宠兰侍妾,要是让她生下庶长子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王爷怕是要将我手上的庶务一并都交给她!”
郁别喝完醒酒汤后,脑子总算清明了,她起身,微拢袍衫,行至郁离身前,温着语调哄她,“我的侧妃娘娘,您有什么好怕的,那兰侍妾是蜀州官员连着身契送进王府的贱妾,是不能往上抬举的身份。”
“当今圣上重礼法,王爷不敢逾制,怎会让一个贱妾碰王府中庶务,御史们可都死盯着呢。”郁别给郁离喂下定心丸,又拿过她手中的帕子,手指隔着帕子轻抚她的眼睑下方,垂眸看她。
“王爷的喜好侧妃娘娘又不是不知,他喜欢年纪韵致足的,侧妃娘娘年纪小,脸都还没长开,等长开了,王爷也就知道您的好了。”郁别嘴巴灵巧,说的话都在郁离忧心的点上。
郁离心情好了很多,脸上浮起笑意,“听二哥这么一说,心里安定了很多。”
“还…还有一个要紧的事。”郁离脸色红通起来,语气遮遮掩掩。
同亲兄长说这些总是难为情的,可她生母早去了,嫡母又只顾着嫡出的大哥,她也只能和同母的二哥商量。
“我入王府带的那两个婢女王爷都看不上,现在都没开了脸收房。”郁离手指不自在地轻微摩挲,“二哥替我再寻两个来吧。”
郁别轻挑眉,寻了另一侧的椅子坐下,坐姿也不正经,偏斜着,跟没骨头似的,主要是她昨夜喝了一宿,实在没有什么精气神。
她有些耐人寻味的想着,妹妹是要她给王爷再寻两个通房来呀,兰侍妾过于得宠,妹妹心里慌急也是有道理的,是要抬几个人和兰侍妾打对台了。
“要清丽些的,还是要艳些的。”郁别开口问道。
“艳些的。”郁离的目光在郁别脸上扫了一圈,想起了几日前王爷在她耳边说的话。
璋王语气调侃,还带着一点惋惜,“离儿要是郁别同一胎生的孪生妹妹该多好。”
郁别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了然的点点头,“五日内我定选好,然后同身契一并送到你手上。”
两人再聊了一些家常话,郁离便起身离开了,璋王府庶务繁杂,她轻易寻不得空处。
宿主您好,我是一心向善系统,目的是引导您一心向善,现发布第一个任务。
任务一:璋王侧妃郁离欲对兰侍妾的腹中胎儿下手,请您阻止她的行为,时限三天!
原本躺回床榻上闭目养神的郁别猛地睁开眼!
是她的酒还没醒吗?!
一心向善系统又开口说道,系统并非幻觉,请宿主正视系统,并及时完成任务!
夜色黑浓,璋王别苑里到处都掌了灯,这别苑大有来头,是璋王出宫建府那年圣上赐下的,佑王都没有得到。
容貌出挑的婢女们恭顺立在桌案旁,为众位大人斟酒。
璋王脸色不虞地喝着酒,任谁爱妾落了胎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何况这还是诊出来的第一个男胎。
他今年十六,皇族人都是十五大婚,他正妃孱弱,母嫔就在今年年初央着父皇又给他指了一个侧妃和两个侍妾。
可他还是更宠爱底下官员送上的兰侍妾,好不容易有了孕信,到头来却是空欢喜。
如果这男胎生下来就是这一辈第一个皇孙,不论嫡庶他便是长孙,真是可惜呀!
当今圣上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只有登基那年宠幸过后妃,同年有了两个皇子,后来侍寝的册子再没记过档。
两个皇子,一个封璋王,另一个封佑王,生了皇子的两位妃嫔升为正三品的贵嫔位,比起其他最末的采女已经足够位高。
“王爷都已经坐在了上首,怎么郁别还没到?”下面有人疑惑问道。
旁边人用讥讽的口吻附和,“莫不是躺在哪个女子的怀里躺醉了?”
郁别的名声着实不好听,一个喜好美色的奸诈小人。
可这小人寻常还见不得,平日里就窝在他自己的宅子里,沉溺于温柔声色中,今日请花船的清妓,明日请私院调养出的小倌。
难怪二十一的年岁都没有成婚,实在是荒唐,加之曾有大师给郁别算过命,是个克妻无子的命格,传出去后,往日偶尔还登门的媒人就彻底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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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歌舞过了半,妍丽的舞女飞旋着身姿。
门口有了响动,是婢女领着郁别进来,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别苑霎时间静了下来。
郁别比一般人都怕冷些,外披一件织锦的青色斗篷,她轻仰头,别苑婢女都是伺候惯人的,当即替她解了斗篷。
她今日穿了件玉色莲纹的宽袖长袍,腰间坠着香囊和玉饰,恰似珠光映日华,耀眼姿仪恍若天人。
生生将璋王别苑特意养着的歌妓舞女统统都压了下去。
有人心里咕哝,这郁别怎么偏生是个男子,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郁别对着上首的璋王躬身行礼,言语间尽是真挚歉意,“下官这几日身子不适,今日来晚还望王爷恕罪。”
她并非白身,有一个正六品的虚职,说来也是她那嫡母的手段。
她幼时也传出过聪慧过人的好名声,可嫡母见不得她一个庶子越过嫡子,哪怕有一星半点的可能。
于是嫡母在她十四那年打着为她好的名头用钱给她捐了一个官儿,彻彻底底地断了她的科举路。
每一个捐官都会入了上头的名册,如果没意外,一辈子都不能往上挪一步。
郁别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本来也没打算科举,她明面上是男子,实际上她是实实在在的女儿身,没有法子过科举的搜身。
白得一个官儿,她倒觉得很是不错。
璋王端详着郁别,心里思忖,倒是更瘦了一些,瞧着的确生了场大病,珊珊玲玲,清愁万分。
他想着,其实郁别挺适合做一个闺阁女子,仔细的、矜贵的养着。
他甚至带点恶意地凝看起郁别的脸,就算娶了妻子,郁别也担不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如此滥情,如此弱态。
听说郁别男女不忌?
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郁别落座,璋王扬起和善的笑,“无碍,你坐下吧,事出有因,本王也不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
“下官谢过王爷。”郁别落座,婢女为她斟酒,她手指虚握着酒盏,垂眸盯看着水光波漾的酒水表面。
其实她来晚的原因是她叫下人将的衣裳仔仔细细的用香薰过,又挑了一个味道最浓的香囊配上,一时不查才错过了时辰。
她今日是当真不想来的,那妖怪的惩罚怪异骇人,她怕出了什么差池,受罪的就是她自己。
可仔细估摸后,郁别还是决定来,璋王见不得别人落他面子,她如果以生病为缘由不来,璋王肯定会派大夫去她府上给她把脉。
郁别用帕子掩着口鼻,时不时咳嗽一下,佐证她确实生了病。
坐在她邻座的李大人吸了吸鼻子,“郁二公子今日配的香囊味道怎如此之重?”
郁别转头看向李大人,眼眸羞惭,音色清和,“我近几日汤药不断,周遭都是苦味,来之前怕熏着各位大人,所以用上了味道深浓些的香囊。”
她压低了声音同他说话,两人离的更近了,李大人将其苍白的脸看的一清二楚,凭心而论,这不是健康的肤色,却格外的衬眼前之人。
比起白日,郁别更适合生活在夜间,仿若深夜牡丹幻化成的人形,是森然的艳鬼,让人梦不能安、食不知味。
“好像不止有香囊味,还有一道甜香。”李大人神情怔松,恍惚说道。
若隐若现,勾的人心发痒,他同郁别靠的越来越近,他想闻得清楚些,再清楚些......
郁别扬起一个不带温度的笑,身子往另外一边侧过去,借着案桌的遮掩,用手推了一把李大人,“您吃酒吃醉了。”
李大人倏然间清醒,脸烧红起来,心里大骇,我怎会对郁别起这等龌龊的心思!
“哎......”李大人不敢再往郁别的方向看去,低垂着脑袋,为自己登徒子的行为感到愧怍,“是我不胜酒力冲撞了郁二公子。”
上首的璋王一边吃酒一边赏美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留了几分注意力在郁别身上,眼皮微敛,正好将郁别和李大人的拉扯看到眼里。
哂笑一声,璋王漫不经心地衔着酒盏抿了一口,心里评价道,浪荡轻浮,不堪大用,不过也不惹人厌,当个花瓶摆件似放在身边就成。
想着府中侧妃谈及她二哥时的话,“妾的二哥多情也薄情,他府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最后也没一个人得了名分,偏被赶出府的人还对二哥念念不忘,真是作孽啊!”
云清珩在太初观诵道经、习道法,但他本人却不大信世间真有神佛妖鬼。
清修的目的是早年间为了压压心头的阴戾恣睢,后来随着年岁成了习惯,性子也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第一次遇到这等怪事,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人祸,“寻过大夫没,是否有人给你下药?”
云清珩的威势太盛太足,清隽的眉眼一压,就叫人不自主的拘谨难捱。
郁别是个喜爱美色的荒唐人物,从她养的那些小倌清妓就可以看出。但她在云清珩跟前却半点不敢造次, 他有着霜华尽隐的谧寂,是隆冬里最厚重的那一捧雪。
郁别点头后又摇头,心头压着的事叫她难以安坐,于是她就站在云清珩身侧,“私下寻过好几个,都说我身体无碍。”
“伸出手来。”云清珩将茶盏放置一旁,显然要亲自给郁别把脉。
郁别瞳孔瑟缩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她是女子,怎敢让不知情的人把脉,“非是不信道长,而是我已经万分确信是邪物作祟。”
“为何确信?”云清珩看出她心里有鬼,“可是借着家中权势为非作歹,自个疑神疑鬼的怕冤魂索命?”
他的语气很淡,平铺直叙的没有任何波澜,郁别心慌得厉害,璋王跟前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过,手心都沁出了汗。
“道长大可派人出去打听。”郁别扣紧双手,煞白着一张秾丽小脸,“我的名声的确不好听,传的最多是我行欺男霸女之事。”
她微仰脸,睫羽颤动,“实际上,同我好过的男女都还全乎的活着,每一个都是你情我愿。”
云清珩逡巡过郁别的容貌,心中了然,面前人生得一副得天独厚的皮相,熠然清辉,华光妍姝。
对一个男子而言却过于阴柔,不是时下世人推崇的端方清雅。
“道长信我,我不是顶好的人,但也不是什么恶人。”郁别眸光温然流转,她太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眉心一蹙便呈出了叫人信服的委屈。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真假参半,非君子所为。”云清珩没有丝毫动容,径直起身打算离开,“我不欲多管你的事。”
至于这怪异的甜香,他自然会私下派人查清楚,顺带查查郁别的平日所为。
查清楚后再行惩处。
“道长别走!”郁别好不容易得到点希望,不肯看它白白从手中溜走,尾音急惶。
一时情急之下,她攥住了云清珩的手腕,脑子陡然一嗡!
一心向善系统出声。
接触到有大功德者,隐藏机制触发。
隐藏机制:和大功德者接触越多、接触越近,可缩短惩罚时间!
出于友情提醒,一心向善系统说道,宿主,惩罚光环对任何人都有效,你眼前的人是靠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压下了心里的欲望。
压抑越久,反弹越严重。
简直是峰回路转,郁别想着,即使暂时解决不掉一心向善系统,缩短这个惩罚时间也是好的。
至于系统的告诫,郁别暂时顾不得那么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郁别想茬了,现在她认为云清珩是一个大善人!
可系统说的是有大功德者,不是大善人。
两者并不等同,帝王和人是有矛盾的,世俗中的俗礼束缚不了他,他杀过很多人,也救过更多人。
云清珩于芸芸众生是大功德者,可在很多具体的人眼里,恶鬼也比他仁慈。
郁别惯会做戏,眼里闪过愁绪,她松开云清珩的手腕,转而轻轻扯起他的袖摆,嗫嚅道,“道长不愿给我做法事,我不强求。”
“近几日府中出现的怪事多,我心里确实疑神疑鬼。”郁别直视云清珩寒冽的双眸,万分真挚地说道,“可看到道长我心里就安定很多。”
“只求我能在您得空的时间里亲耳听您诵道经。”
她往屋外唤筝儿,“筝儿去把隔壁府宅的地契拿来!”
外间传来筝儿声音,“是,二爷!”
云清珩默不作声,想看看郁别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郁别眼眸透亮,唇角噙着可人乖顺的笑,“我知晓道长住在道观里,来往颇为不便,我愿赠与道长一所宅子。”
元城是大兴朝的首城,宅子十分昂贵,加之郁别这里地段好,一座三进的宅子就要不下万两。
隔壁的宅子和她现在住的这个宅子都是她父亲郁尚书给的,作为叫她分府别住的补偿,更有隐隐划分开的意思。
“只是为了听我诵道经?”云清珩嗤笑一声,垂眸看她,她倒是满嘴胡话。
帘子被撩开,筝儿肃着脸进来,手里拿着刚取的地契。
她不知道两人的交谈,认为是道长提的要求,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胃口太大了!
云清珩看出筝儿的不情愿,他也不差一座小宅子,并没有接过地契。
“你若是真想听我诵经,便自己来道观找我。”云清珩话说的轻且缓,“上山的途中需要你自己走上来。”
这是有意的磋磨,左管事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走到太初观都气喘吁吁,累的不成样子,何况他眼前这个孱弱公子。
说罢,云清珩转身离开。
郁别没再阻拦,望送他的背影,随后她往后走几步微侧俯身,将方才扔到榻上的香囊重新佩戴到腰间。
筝儿好像闻到了一些甜香,头脑有些发昏,可这会儿又没了。
她摇摇头后对着门口哼讽一声,“二爷,这道长好生清高,婢子听左管事说,那太初观建在高山腰部。”
“二爷金尊玉贵,吃那等苦干什么?”
或许是从小到大在人前笑多了,郁别私下是个不爱笑的性子,她现在放平唇角的弧度,凤眸里尽是晦涩。
“有本事的人自然清高。”郁别略显忧愁地抬眸,想起了别的,“今晚璋王设宴,帖子上可说什么时辰?”
筝儿回答,“辰时开宴。”
郁别幽然呢叹道,“这几日琐事繁多,等后日我再去太初观寻道长。”
............
是夜,清冷月光洒在宫城的朱红墙体上。
崇和殿寝殿内,宫娥用银制灯箸挑着灯芯,内侍总管丁肃捧着一本黑封折子进来。
殿内燃着地龙,沐浴净身后的云清珩只披了一件薄衫坐在紫檀木七屏围榻上,他身后的宫娥为他绞发。
“圣上,郁别的事查清了。”丁肃呈奉上折子。
云清珩接过丁肃手中的折子,细细看起。
“这郁别小错不断,大错还没来得及犯。”云清珩不咸不淡地做出论断,“其行不端,心术不正,是个做佞幸的料子。”
“性子更是风流,男女不断,污糟不堪。”
丁肃躬身搭话,“郁别今年刚分府别居,之前都在他嫡母手下讨活,自然不敢犯大错。”
“他的亲妹子就是圣上您今年指给璋王的那个侧妃。”丁肃语气笑呵着,一张胖圆脸显得憨态,“从那以后,郁别就顺势成了璋王殿下那一派的人,听闻现在璋王殿下对他倒是颇为纵容。”
云清珩将折子看到最后,清逸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惊奇,这异香还真就是三天前凭空出现在郁别身上的。
白皙修洁的食指轻敲折子,郁别遮掩的还算好,只有一名小倌发了狂,以痴病的由头盖了过去。
这算什么,上天对郁别纵情的惩罚?
午后的天气回暖稍许,正屋的地龙未灭,叫夏公子闷出了汗。
夏公子抬眼瞧着前方的两重帷帐,抬手解了外袍的扣子,将外袍半褪堆叠在腰间。
他年纪轻,身量也生嫩,天然的纯稚和后天养出来的柔媚令他更为矛盾。
“热了?”平榻上原本在午歇的郁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半撑起身子,盖毯滑落在一旁,她把筝儿唤进来,“叫人把地龙歇了,再把窗打开。”
筝儿差人到屋外火道去把地龙歇了,又亲自进来开窗。
“奴无事的,二爷还在吃药的时候,这窗不用开了吧?”夏公子犹豫道,他扶着郁别,让其枕在自己身上。
他又闻到了,虽然很淡但又格外甜润,惑人极了,似是二爷身上自带的。
“一点风都吹不得。”郁别手指嬉笑般抚摸他的喉颈,凤眸睇而横波,“我又不是被养在闺中的矜贵女儿家。”
夏公子觉着更热了,口渴万分,可二爷的手指明明是冷的。
他恍惚看向郁别,如果二爷真是个女儿家,那该是一位玉骨花颜的小姐,只稍瞧上那么一眼,一眼就够人惊心伤魄、心醉神迷。
“二爷如若是个女子。”夏公子半真半假地哀叹一声,“奴哪配出现在二爷面前,二爷的夫君会杀了奴的。”
郁别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俨然被他逗笑了,“那你就别出现在人前,私下做我的情儿,偷着欢愉也别具风味。”
筝儿开窗的手停滞住,倏然间小脸上的表情极度怪异,忙垂头掩盖。
二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多年来没有人发现二爷是女子是有缘故的,一方面赖于那些药物,二爷身形消瘦没有女儿家的娇软,裹上束胸后,真就看不出来。
另一方面就是二爷的言行举止太符合一个好美色的公子哥了,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假。
筝儿默默退出正屋,看见左管事领着一个小内侍往这里赶。
这小内侍是璋王跟前得脸儿的人物——小齐子。
“齐公公?”筝儿随郁别见过他,她快走几步,语气惊然,“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王爷那有什么要紧事?”
“侧妃娘娘和郁二公子好久没见,侧妃娘娘心里挂念着呢。”小齐子没敢像往常一样摆谱,璋王嘱咐他,叫他态度恭敬些。
他面带讨喜的笑,“所以王爷让咱家来请郁二公子过王府一叙。”
明面上是好久没见,但私底下侧妃娘娘可常来找郁别,璋王是知情的,也算是一种开恩。
筝儿联想到小齐子的态度,心头有了猜测,莫不是侧妃娘娘得宠了,璋王特意给侧妃娘娘做脸。
越想越是这个理儿,平常可只有王妃娘娘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娘家兄弟到王府见面。
“齐公公稍等片刻,二爷刚醒,婢子去服侍二爷洗漱穿衣。”筝儿说道。
筝儿转身回屋前,又叫左管事请小齐子去隔间喝茶。
郁别在屋内听到了外头筝儿和小齐子的对话,心头的想法和筝儿是一样的。
侧妃娘娘和郁别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她得宠日子过好,郁别也替她欢喜。
夏公子不敢耽搁,端了一杯清茶来,“二爷先喝杯茶醒醒神。”
郁别呷了几口就搁到了一边,筝儿手捧着衣袍进来,“二爷动作得快一些,不能叫齐公公等久。”
门前小鬼难缠,璋王跟前的小齐子不能得罪。
............
璋王府是按着皇族规制建造的,典雅庄重又不失威严。
小齐子笑着问郁别是否要轿子,她拒了,王府内行轿,她可没这个胆子轻狂。
走过一条回廊,郁别远远看见几个婢女婆子被绑着手拖拉着,身上血淋淋的。
郁别莫不做声地移开目光,接着跟着小齐子走,寻常大户都有见不得人的阴私腌臜,何况王府。
已触发任务三。
任务三:您看到的这三位下人被冤枉弄脏了璋王妃的王妃吉服。璋王妃震怒,命人打杀了她们,请您拯救她们的性命,时限一个时辰。
看到?郁别什么也没看到,她半垂下凤眸,她不想受一心向善系统的惩罚,但更不想寻死。
甭管真冤枉假冤枉,这都是璋王府的内务,下令的还是璋王府的王妃娘娘,郁别上赶着为她们求情是在得罪璋王府。
踩在璋王府上头得到的仁善名声,璋王不把她按在泥里都算他真慈和。
小齐子先把郁别领到了璋王府后院,文娥早早等在了二道门前,见郁别来了迎上去,脸上带着红润的笑。
璋王给了侧妃娘娘这样大的体面,文娥心里正得意着。
“郁二公子,您先和侧妃娘娘聊着。”小齐子和缓着尖锐的声调,“等会儿奴才再来接您,王爷要在前院单独和您说会儿话。”
郁别含笑回话,“齐公公慢走。”
文娥等小齐子走后激动地压低嗓音说,“二爷,您可真是神了。”
她一面带着郁别往月牙阁走去,一面用极轻的声音说着王府近日发生的一桩大事。
“侧妃娘娘听了您说的话就没再下手,倒是王妃娘娘暗中派了人给兰侍妾喂药。”
“被兰侍妾身边的婆子抓个正着,吵着喊着闹到了前院。王爷罚了王妃娘娘禁足,最近王妃娘娘气性可大了,动不动就罚人撒气。”
文娥眉眼遮掩不住的窃喜,“兰侍妾那边也没讨着好,虽然那药她没有喝,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王爷也没见她一面,喝不喝都已经无所谓了。”
“兰侍妾算是彻彻底底的失宠了,如今王府里头我们侧妃娘娘有权有宠,没人再敢给娘娘找不痛快。”
“侧妃娘娘苦尽甘来,往后的日子会更好。”郁别说道,嗓音清润。
璋王妃顶多被禁足一个月,就会被放立马出来,她身后可是有拿着兵权的墨侯府。
两人走到了月牙阁,文娥领郁别去待客的偏堂,“还是得谢二爷上次的传话。”
郁别没托大,如实地说,“一切都是凑了巧,是侧妃娘娘福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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