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本该装满黄色抗抑郁药的塑料瓶,此刻摇晃着诡异的蓝。
父亲今早递药时的手在颤抖:“新包装,进口的。”
第一粒药片在舌面融化时,她尝到荔枝腐败的甜。
那是六岁生日时父亲偷摘厂区荔枝的味道,果皮下藏着半条青虫。
此刻幻觉中虫体正在喉管膨胀,她听见机械臂运作的液压声从胃部传来。
“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白大褂下摆滴着蓝墨水,也可能是雨。
熊不落数到第七滴时,看清他胸前的银链串着微型磁带,黑色标签上印着褪色的“茉莉花1999”。
针尖刺入静脉的刹那,厂区晚班汽笛撕裂雨幕。
男人虹膜里映出的世界开始坍缩:流水线变成巨大的灰烬钟摆,父亲的咳嗽声化作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而她左手腕浮现的血色倒计时。
不是数字,是燃烧的灰烬拼成的罗马数字。
每粒火星炸裂都在皮肤上烫出细小齿轮印记,像父亲昨夜在后院焚烧旧相册时,从铁桶边缘逃逸的残骸。
“这叫造梦胶囊”男人抽针时磁带擦过她锁骨“能让你忘记怎么哭”。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声。
熊不落转头看见父亲卧室的窗户黑洞大开,浓烟正撕扯着窗帘,像极了二十年前制药厂爆炸那晚的新闻画面。
6 火中真相她冲进火场时,手腕齿轮突然逆时针疯转。
燃烧的书架深处,父亲正将最后一本相册塞进铁盒,封皮烫金字体在火光中一闪:和平制药1999年度临床实验记录。
“别看!”
父亲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金属。
铁盒坠地迸开的瞬间,泛黄照片如灰蝶纷飞。
47张证件照在火焰中卷曲,每张面孔的瞳孔位置都被烟头烫穿,林逸母亲的脸在第七张照片上保持微笑,嘴角残留着蓝色药渍。
男人在浓烟中举起那盘茉莉花磁带:“现在相信了吗?
你父亲的肺不是被烟熏坏的,是被死者的怨气腌入味的。”
熊不落握紧灼热的铁盒边缘,听见倒计时齿轮咬合声与消防车鸣笛共振。
掌心血痕开始渗出蓝色,像冷却塔排放的毒水渗入珠江支流。
7 记忆碎片ICU的消毒水味闻起来像荔枝核腐烂的气息。
熊不落盯着左手腕的罗马数字,那些由灰烬凝成的齿轮正在吞噬止痛泵的滴注声。
父亲在隔壁病床蜷缩成焦黑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