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红缨霍南勋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小说》,由网络作家“乾坤炫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他怎么回事?”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霍南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卢清悠转身走了。王德华看着她...
《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小说》精彩片段
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他怎么回事?”
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
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
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
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
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
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
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
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
霍南勋:“早些休息吧!
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
“好!
你们也早点休息。”
卢清悠转身走了。
王德华看着她的背影,说:“卢医生真不容易,老的身体不好,小的又才这么小。”
“嗯。”
霍南勋说:“德华,这几年,多亏你帮我家里干了不少活,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王德华探头探脑地到处看:“晓婷呢?
怎么没看到她?”
夏红缨会心地笑了笑。
王德华喜欢晓婷。
......晓婷这天晚上依然没搬。
都没腾出功夫。
上床睡下,霍晓婷好奇地问:“二哥,妈说,隔壁卢嫂子居然是大官的女儿?”
霍南勋:“不清楚。”
“不清楚?”
霍晓婷奇怪地问,“我还以为你跟她很熟。”
霍南勋:“是挺熟的。
不过我也没问过人家这些。”
听到这话,夏红缨心里莫名有种释怀感,转头看了他一眼。
彼时还没关灯,霍南勋注意到她的眼神,也向她看过来。
他的眼神有强烈的侵略感,从他这次回来,夏红缨好几次跟他对视,都感觉心肝一颤,不敢多看。
这会,或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那种感觉更甚,夏红缨像被烫到一般转开眼神,心跳突突的,脸上发烫。
她这是怎么回事啊......以前也不这样啊?
他们结婚那会是怎么相处的来着?
那时候没分家,一大家子住一起,白天,他们其实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是因为喜欢霍南勋才嫁给他的,情窦初开的女孩,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她会很早起床,穿得整整齐齐去做饭,勤快地抢着干活,尽心尽力做好一个新媳妇该做的事,忙得很。
偶然得空说上几句话,也就是陌生人逐渐熟悉起来的那种客气。
能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是晚上。
但是晚上......那是另一种相处,她太害羞了,都不敢睁眼。
正胡思乱想着,夏红缨的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她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蓦然加快。
那手不安分,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摸她的腰,常年训练长了茧的手掌抚过她的肌肤,她浑身一片颤栗......霍南勋的呼吸也粗重起来,生怕被听出端倪的夏红缨将他的手推开,他却不肯。
夏红缨掐了他胳膊一下,硬邦邦的没掐动,但他好歹消停了。
......第二天,是霍磊出殡立坟的日子。
陈昌仁带着一帮学徒,敲锣打鼓地做了一场法事,乡亲们从柴火堆底下掏出了唐婶子前两年给她自己备的黑漆棺木,将霍磊的骨灰放了进去。
然后,全村的青壮年基本上都过来了,敲敲打打,抬着棺木去了昨天选好的坟地。
卢清悠和霍小光披麻戴孝,和唐婶子及他们家的近亲,一路哭丧。
坟地阴气重,一般不让小孩子去,夏红缨让霍晓婷带着燕燕,自己跟了过去。
到了坟地,得哭坟。
一般来说,若是老人走了,儿女孙辈跪下哭坟,无论是否是真心哭,总是有那么种满堂儿孙送终的氛围。
但霍磊太年轻,同辈和长辈不可能给他跪着哭坟,也就只有霍小光。
但霍小光才四岁,貌似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让他跪着哭,他却左看右看,怎么都哭不出来。
“小光,给你爸爸哭一哭吧!”
唐婶子费力地蹲在他旁边,流泪说:“你爸这么年轻就走了,好歹有你给他送终,你哭一哭,就当尽孝了。”
霍小光却一溜烟爬起来,跑到霍南勋身边,拉着他的手:“霍伯伯,我害怕,你带我回去吧!
我不想在这里了!”
披麻戴孝的人们,调子特别阴间的丧葬锣鼓,加上棺木、坟坑......氛围的确阴森。
“小光,听奶奶和妈妈的话。”
霍南勋说,“来,霍伯伯陪你一起,别怕。”
他拉着霍小光的手走到坟前,说:“跪着吧,这是你应该做的。”
霍小光倒是很听他的话,果然跪下了。
卢清悠也跪在他旁边,默默垂泪。
她今天没有化妆了,看起来有些寡淡不如昨天好看,但穿着一身白孝,头上拖着长长的白帕子,哭得极为伤心,也是我见犹怜。
这边哭着,那边霍刚、李德华等青壮男人们拿着铲子开始填土,随着棺木一点点被土淹没,卢清悠和唐婶子哭得肝肠寸断。
霍小光看他妈妈哭成这样,更加害怕起来,一头扎进霍南勋怀里,霍南勋就那样蹲在他身边,一直搂着他安慰他。
等哭坟这个环节过去,夏红缨想着卢清悠跪了这么久,腿肯定会酸麻,过去扶了她一把。
卢清悠转头看到她,却没说话,只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她手里抽走,掏出手绢擦脸。
夏红缨就退到了一边。
那边霍南勋也拉着霍小光起来了,将他交给卢清悠,他也拿起铲子垒坟,立碑......坟立好了,该做的法事也都做完,人们三三两两散去,夏红缨也准备回去,却一眼看到了霍晓婷和燕燕,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夏红缨过去问:“你们怎么来了?”
霍晓婷说:“妈让我出来打猪草,到了这附近,就来看一眼。
下葬了吗?”
夏红缨:“嗯。
我家也没有猪草了,我回去背个背篓来,跟你一起打猪草吧。”
这边长了许多茂盛的鹅肠草、水竹叶等野草,是个打猪草的好地方。
霍晓婷:“好。”
夏红缨回家背了背篓,回来就看到,霍小光将燕燕推倒在地。
燕燕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但是霍小光没完,居然上前一步,举起巴掌要扇燕燕的脸!
他利索地给鸡拔毛,又拿出个漂亮的金属打火机来,点燃了准备好的稻草,将鸡放在火上烧去细毛。
“你以后,是工人了?”
夏红缨问。
霍南勋:“嗯。
你和燕燕的户口,也可以跟着我一起转到301。”
夏红缨:“那,燕燕到时候能不能上301幼儿园?”
“当然可以。”
霍南勋说。
夏红缨笑了一下,喜上眉梢。
霍南勋嘴角弯了弯。
就在这时,燕燕她小姑霍晓婷回来了,远远看到霍南勋,跟只雀儿似欢腾着飞扑过来:“二哥!
你怎么回来了!”
霍南勋皱眉:“跑哪疯去了?
一天不见人影!”
“我......我赶大集去了。”
霍晓婷眼神乱飘。
霍南勋:“大集上午就散了,这都几点了?”
“干嘛这么凶!”
霍晓婷嘟着嘴,“你一走四年,自己老婆孩子都顾不上!
我帮你伺候月子,又帮你把燕燕都带这么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你一回来就凶我!”
“伺候月子?”
霍南勋眼睛微眯,“妈和大嫂呢?
怎么你一个小姑娘来伺候月子?”
“她们?”
霍晓婷转头,瞄了一眼黄菜花,冷笑:“咱妈最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嫂生了个女儿,她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大嫂......只有她占便宜的,什么事儿能指望她?
要不是你妹妹我帮着二嫂,她能被欺负死!
不信你问二嫂!”
霍南勋看向夏红缨,眼神暗沉。
夏红缨笑了一下,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现在土地都分下户了,也分家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提这些。
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霍南勋没说话,拿起刀,拉开鸡肚子,掏出内脏,动作流利,有种异乎寻常地精准............霍家二老的屋里,有一张祖传的红漆描花大方桌,四面搭上四条长板凳,坐下霍家十口人绰绰有余。
夏红缨在厨房忙了一下午,端上最后一个菜,准备带燕燕入座吃饭的时候,发现侄子霍飞横躺在其中一条板凳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个鸡腿,正一边哼着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歌,一边啃鸡腿。
“小飞,起来坐好。”
夏红缨说,“开饭了!”
霍飞却不肯让,说:“我是洪七公!
我在吃叫花鸡!”
大家都笑起来,大嫂说:“他们大姨家买了电视,在电视里看的!
快起来!
给你二婶让坐!”
霍飞:“我不!
我就要躺着吃!”
“快起来!”
大嫂笑着拉他,“你二婶和燕燕没地方坐了!”
“你让他躺着吧!”
黄菜花说,“红缨,你夹点菜,跟燕燕去旁边吃吧!
跟我大孙子抢什么位置?”
于是,大嫂就不拉扯霍飞了,任由他一个人霸占整个桌子的一面。
自从霍南勋走了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包括夏红缨自己。
最初她会忍不住说几句,但换来的,却是他们联合起来的指责和更加明面上的欺负。
后来她就不说了。
她端起饭碗,捡了几个菜就准备走。
突然,“啪!”
地一声,霍南勋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霍飞惊得猛地坐了起来,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大家都诧异地看向他。
“妈,你就这么教孩子的?”
霍南勋一脸阴沉地问黄菜花,“这样下去,小飞不得被你教得不懂规矩,任性自私?”
不懂规矩,任性自私?
大嫂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黄菜花瞪大眼睛:“我怎么了?
你这突然摔碗摔筷子的!”
霍南勋:“红缨是霍飞的长辈,你让他一个人霸占着一面桌子,让长辈去旁边吃,您觉得是对的?”
二十六岁的霍南勋,跟黄菜花记忆中的二儿完全不同了,身上有种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举手投足间,有军人的杀伐果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上位者威势。
她不晓得对不对,只觉得心惊胆战:“我......我......霍飞!”
老大霍英彪起身,一巴掌扇在霍飞的后脑勺:“你这臭小子!
都十岁了还这么不懂事!
起开!”
霍飞被霍南勋吓了一跳,又被他爹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悻悻地摸着后脑勺,从凳子上下来,站在旁边。
大嫂脸色黢黑,狠狠睕了霍英彪一眼。
“大哥!
小飞还是孩子,好好教就是,别动手。”
夏红缨拉霍飞坐下,说:“来,小飞,咱们坐着好好吃饭。”
霍飞这回老实了,乖乖坐着。
黄菜花见状心疼得不得了,把剩下一个鸡腿也夹给了他,说:“来,小飞!
这个鸡腿也给你!”
“奶奶!”
霍宝珍不愿意了,“两只鸡腿,每次都是我和哥哥一人一只!
凭什么都给他!
这个给我!”
她拎着筷子就去抢。
黄菜花打了一下霍宝珍的手,同时夹着鸡翅膀放进霍宝珍碗里,说:“别抢!
给你哥哥两个鸡腿,给你两个翅膀,行了吧?”
霍宝珍也喜欢鸡翅膀,迫不及待搂着两个鸡翅膀啃着,勉勉强强同意了。
“都是你惯的!”
霍老爷子皱着眉头发话,“大人还没动筷子,你先让两个孩子吃上了!
他们两个都不小了,也该教教规矩。
要不然在外人面前这样,惹人背后嚼舌根!”
“哎哟爸!”
大嫂语气阴阳怪气地说,“他们两个在家皮一点,出去不会给你们老霍家丢人!
都大大方方的,见谁都打招呼!
出去吃席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不会跟老孙家那两饿死鬼投胎似的,站在板凳上狂捞肉!”
“就是!
我小飞和宝珍出众着呢!
到哪都不怵人!”
黄菜花也说,“倒是燕燕这女娃,不吭声不说话的,见生人就躲!
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她说着,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夏红缨母女。
燕燕看着她奶奶,小小的身子往夏红缨身边靠了靠,大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受伤和自我怀疑之色。
夏红缨在别的事情上可以退让,但是牵涉到燕燕,就不行。
“妈,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跟有不有出息没关系。”
夏红缨说,“燕燕性格是内向,但是她爱思考爱学习,才三岁已经会算算数,会背乘法表和很多古诗了,燕燕也很优秀。”
燕燕抬头看向妈妈。
“会背乘法表?”
霍宝珍却不信,“二婶你在吹牛吧?
乘法表是我们二年级才学的!
她才三岁,怎么可能会背乘法表!”
“燕燕,你妈妈说你会背乘法表了!
你背来大家听听?”
大嫂不怀好意地说。
燕燕看着满桌盯着她看的眼睛,吓得爬到夏红缨身上,将小脑袋埋进她怀里。
夏红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没事,燕燕害羞就不背。”
“哈哈哈哈!”
大嫂大笑,“这女娃,也不知道像谁,这么害羞!”
“她肯定是不会背!”
霍宝珍说,“乘法表那么长,她才多大点,怎么可能会背!”
“她不会背正常,你会背了吗?”
霍晓婷问她。
“我......我当然会!”
霍宝珍性格跟她妈一样很要强,明明满眼的心虚,却梗着脖子说会。
霍晓婷:“那你背来听听?”
“背就背!”
霍宝珍背起了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二五一十,二六十二,二七......二七十六?
二八......二八......二七十四,二八十六,二九十八,三一得三,三二得六,三三得九......”突然,一个脆脆嫩嫩的声音从夏红缨怀里响起。
燕燕还是害羞,但却鼓起了勇气接着宝珍不会背的地方背了下去,而且一口气背到了九九八十一。
背完,她就扭头去看她爸爸的脸色。
她看到爸爸在看她,眼里带着鼓励的笑意。
而且,爸爸身板笔直挺拔,看起来好有安全感。
平时感觉很高大很厉害的大伯,跟爸爸一比,显得矮了一截,溜肩塌腰很油腻。
于是燕燕回过身,跟霍南勋说:“我还会背诗。
静夜思,唐,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悯农,唐,李绅。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燕燕吐字特别清楚,声音又嫩又好听,长得也可爱,霍晓婷最爱燕燕,等她背完就“啪啪啪”地鼓掌。
老爷子也难得笑了,点点头说:“是个聪明孩子!
以后读书,成绩肯定好。”
连霍飞也多看了燕燕两眼,觉得她比霍宝珍可爱多了。
但也有不高兴的。
例如黄菜花,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听老爷子那样说,当即嗤笑了一声:“一个女娃,读书好有什么用?
长大了还不是要嫁出去成别人家的人?”
“你闭嘴!”
老爷子吼了她一声,她就不敢吭声了。
还有大嫂,本来就因为刚才霍飞的事情憋了一口气,这会感觉更气了,偏偏有霍南勋在,她也不敢跟以前一样想什么说什么,那口气就全出在霍宝珍身上了,看她不小心掉了根筷子,她一巴掌打在她背上:“乘法表不会背,吃个饭都不会吃?”
霍宝珍被她妈突然袭击,而且这一巴掌打得她很痛,当即又惊又委屈,突然就把捡起来的筷子往燕燕那里用力扔过去,吼道:“霍燕燕你个讨厌鬼!
跟我抢什么风头,显得你了!”
那筷子,直直朝燕燕脸上飞去。
夏红缨大惊失色,却有一只手,千钧一发地抓住了那根筷子。
她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是霍南勋,眼底隐现怒意。
“霍宝珍!
你干什么!”
霍英彪猛一拍桌子,过去将她拉下去就揍屁股。
霍宝珍被打得哇哇直哭。
这顿团圆饭,吃得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老爷子发怒了,阻止了这一番闹腾。
......吃完饭,霍晓婷就唉声叹气一脸无奈地跟两个哥哥说,让他们帮忙搬床,把她的床搬到老爷子和黄菜花屋里去。
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本来分家以后该跟着两个老的住。
但是老爷子睡觉打呼噜,黄菜花晚上事儿又多,一会上厕所一会喝水的,霍晓婷的床在电灯线旁边,晚上被她喊醒无数次让她开灯,天天睡不好。
她就央了夏红缨,搬到她屋里去睡。
夏红缨一个人带孩子多有不方便的时候,有她帮忙正好,于是分家这几年,霍晓婷吃睡都跟夏红缨一起。
如今霍南勋回来了,她再住在这边显然不合适,于是自己就张罗着搬床。
床是单人床,却比门要大,要搬的话,得先拆了。
他们家没有工具,得上村里木匠那边去借工具。
大晚上路不好走,于是大家就说,先凑合一晚再说。
霍晓婷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睡在人家小夫妻屋里,非常不自在。
夏红缨也不自在,床上突然多了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最高兴的莫过于燕燕。
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的体验,让她极为新奇,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幸福。
夏红缨将她哄睡着,自己也困了,正迷糊着,突然听到霍南勋问了一句:“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夏红缨睁开眼看向他。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敞开通风的门窗照进些月色,能看到他硬挺的轮廓。
她的确受了不少的委屈。
尤其在生了燕燕之后分家之前那段时间,跟他父母、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处处被黄菜花嫌弃,被大嫂挤兑。
但她不好当着人家兄妹的面说这些。
黄菜花究竟是他们的妈,人家背后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
“妈是有些重男轻女,燕燕是女孩,她不喜欢。”
夏红缨回答,“不过,有晓婷帮着我,我也不算孤立无援,其实还好。”
“哈!”
霍晓婷在小床上笑了一声,“二哥,听到没?
这回可不是我自吹自擂哈!”
霍南勋:“晓婷说婆家了吗?”
夏红缨:“还没呢!
媒人上门来过几回,见过两个,她都不满意。
要不回头,你在你们那单位给她物色一个?”
“不用!”
霍晓婷一口回绝,“我对象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晓婷你最近老跑出去,是不是处对象了啊?”
夏红缨问她。
“哈哈!”
霍晓婷打哈哈,“睡觉睡觉!
明天唐婶子家办丧事,我们都有得忙!
尤其是二嫂,你少不了又要去帮厨!”
“嗯。”
想到明天,夏红缨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一夜无梦。
......这个年代的农村,一家有事全村帮忙。
村里各家各户都送来了时令蔬菜。
霍家院子六户人的厨房都借出去用来办流水席。
附近人家的桌子也都借了出来,一共摆了八桌。
唐婶子请了村里杀猪的,一早拖出她养了近一年的大肥猪。
霍家院子在大肥猪嗷嗷的尖叫声里迎来了新的一天。
村里有个会做流水席菜式的霍天志,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帮忙做席面。
当然,也不是白帮忙,要给钱,还要给些面、烟、酒等答谢之物。
自从夏红缨的厨艺得到他的认可,他每次办席都带着她,席面上的八大碗,其中一半出自夏红缨之手。
当然,钱、物也会分给她一些。
夏红缨做的菜很受欢迎,但凡她做的,席面上基本上不会有剩菜。
这得益于夏红缨的爷爷。
夏红缨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据说拜过御医为师,会做药膳,会扯药草。
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她爷爷。
爷爷过世的时候,留下一本厚厚的笔记,嘱咐夏家人,人手抄一份,好好学,有好处。
但是,爷爷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坐堂大夫,后人不可能以此为生。
家里的男人不负责饭食,都丢下了。
倒是成日里围着灶台转的女人,从中学到了不少。
夏红缨她妈和她姑,都会做一手好菜,还会做药膳。
夏红缨也从小对这些感兴趣,小时候跟爷爷一起去扯过药草,后来还跟姑姑一起钻研过爷爷留下来的那本书。
药食同源,夏红缨做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出嫁前就小有名气,加上长得好看,当年上门求亲的踏破门槛,络绎不绝。
不过她眼界高,一般人都看不上,唯独看上了霍南勋......唐婶子家办事,她自然也要去帮忙。
她负责做喜沙扣肉、梅菜扣肉、蛋卷包肉、粉蒸肉。
随着一道道香喷喷的肉食出锅,帮厨的媳妇们都馋出了口水。
夏红缨忙了一大顿,出门去上茅房。
这时候,村里第一批来吃流水席的基本都到了,人声鼎沸。
但因为还没开席,大家都还没入座,都围着唐婶子和穿着素服的卢清悠母子。
她听到人群里黄菜花的大嗓门:“啊?
你要去301医院上班?”
卢清悠:“是啊!
为了方便照顾妈,我申请把工作调过来了。”
有人问:“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卢清悠:“我是医生,大学学的是内科,不过外科我也能看。
以后,大家要是有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肚子疼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又有人惊呼:“哎哟!
你还是大学生啊?”
卢清悠语气谦虚地说:“是啊!
我们那个部队医院的年轻医生,基本上都是从医科大学毕业的。”
“哎哟哟!
还是大学生啊!
我们整个乡里头,这么多年就只出过一个大学生,就是乡政府的吴兴民,你知道吴兴民吗?”
卢清悠说:“我还真听过这个名字!
咱们省当年的高考状元!”
“就是他!
他是我娘家侄儿,原本也是要分到省里当官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分到咱们乡里头。”
......夏红缨忙得很,听了这一耳朵,就去了茅房。
心里突然有个疑问,卢清悠爸爸是省厅官员,妈妈在医院上班,自己还是大学生,条件那么好,看上霍磊啥了啊?
霍磊跟霍南勋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
既没有背景,也没有钱。
而且霍磊也不如霍南勋长得好。
大概他们之间是超越门第的真爱吧!
所以卢清悠才会在霍磊死后来了这里。
等正式开席以后,她又帮忙端菜出去。
她长得俊,做的菜又好吃,她一出来,黄菜花她们那桌的就当着黄菜花的面夸:“黄婶子你真是有福气哦!
两个儿媳妇都能干!
看看红缨,长得多水灵!
做菜还这么好吃!
这喜沙扣,真是好吃极了!
又香又甜又糯!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妇就好了!”
“会做几道菜算什么?”
黄菜花说,“你们看看人家磊子他媳妇儿,那才叫能干呢!
不但会生儿子,人家她爹,是省里的大官!
人家还是大学生!
来了我们这里,也是要去301医院上班的!
那才是真能干啊!”
“磊子这个媳妇是真不错!”
其他人也认同,“不仅能干,关键还孝顺啊!
百善孝为先!
是个顶好的姑娘!
只可惜磊子怎么就......她还这么年轻,其实还可以再嫁。”
“哎哟!
今儿是人磊子的丧事,别说这种话了吧!”
“不过,就算是二婚,谁要是娶了她,那也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夏红缨去每一桌上菜,基本上都听到乡亲们在夸卢清悠。
无论在娘家还是婆家,夏红缨都没少被夸漂亮能干。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比下去,得到乡亲们的一致称赞。
但她并没有嫉妒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也认为,卢清悠一个出身这么好的城里姑娘,还是大学生,来农村照顾独居的婆婆,实在是难得,怎么夸都不为过。
至于昨天某些细枝末节上的不愉快,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散席以后,她累得浑身疼。
从唐婶子屋里出来,锤着腰往家走,她看到已经在清理桌凳的院坝里头,霍南勋和他的两个发小霍刚和王德华在一块说话。
卢清悠也跟他们在一块。
刚结婚的时候,霍南勋跟她介绍过,霍刚、霍磊、王德华,是他最要好的三个发小。
受霍南勋之托,王德华每年都来帮她犁田、收稻子,她心里非常感激王德华。
这会见了他,她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就过去打招呼:“刚子,德华。”
“嫂子!”
王德华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刚刚我还在想,勋哥终于退伍了,还进了301当工人,嫂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夏红缨笑着看了霍南勋一眼,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我让刚子帮忙,给唐婶子家后头弄个洗衣台。”
霍南勋说。
霍刚他爸是个石匠。
霍刚点头:“没问题!
明天一早我来量尺寸,两天功夫就好了!”
“多谢了!”
霍南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刚说:“磊子也是我兄弟!
我家跟磊子家,血亲关系还更近呢!
卢嫂子是我最敬佩的女人,以后但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卢清悠感激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霍刚满眼欣赏之色,说:“不用谢!”
“对了。”
夏红缨想起一事来,“从东头过来的路上,有块石板坏了,上次二大爷踩翻了石板,掉水田里去了!
刚子兄弟,能不能麻烦你顺道多打一块石板,把那路修一修?”
霍刚却冷着脸,没回答。
其实霍刚从刚刚见到她,就冷着一张脸。
不过,夏红缨平时跟他没怎么打过交道,根本没想过他这冷脸是冲她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察出来。
她难堪又不解地看着霍刚:“怎么了刚子兄弟?
你怎么这副表情?”
“妈妈!”
“妈妈妈妈!
大妈说我爸爸回来了!”
女儿燕燕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跟夏红缨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夏红缨愣了一下,往灶里放了些耐烧的树桩柴,牵着燕燕的手出去。
霍南勋在部队服役,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
当初他休探亲假回来,经媒人介绍,两人匆匆忙忙结了婚。
四十天的探亲假结束,他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四年。
期间她怀孕、生女、坐月子,又经历了土地下户、分家等等事情,他都再没回来过。
这会他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来信说一声。
跨出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精壮高大的霍南勋,穿着灰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一手一个军用大帆布包,从东南方向树茂荫深的小路进了霍家院子。
他拎那两个大包一看就份量不轻,衣袖高卷的古铜色胳膊肌肉紧绷,出了一头大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团,有种军人独有的挺拔和铁骨味道。
他身后,跟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
一头黑亮的长直发披散着,压着蓝色的发箍,穿着蓝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凉鞋,气质高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女人一手提着小行李箱,一手还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勋子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
霍家院子一共有六户人家,围合成了个大院,这会每家每户都出来了。
还有些附近跟过来看热闹的,都在指指点点。
“还带了个男娃,难道是他在外头养的女人,还生了儿子?”
“一看就是城里人,水灵白嫩的嘞!”
“红缨和燕燕怎么办啊?”
大家都拿或同情或八卦的眼神瞄着夏红缨母女。
这会正是中午头,公公婆婆、老大两口子都从地里头回来在弄饭吃。
见了这场景,公公婆婆笑得嘴都合不拢,打量那男孩的眼神急切又热烈,恨不得立刻上去抱孙子。
老大当了村长,最喜欢拿架子,皱着眉头,一脸要批评人的表情,眼睛却绕着那女人玲珑有致的胸和白皙的小腿打了好几转。
大嫂跑到夏红缨身边,满眼兴奋,阴阳怪气地说:“哎哟!
老二这是什么情况啊!
当兵还能乱搞男女关系啊?
那孩子看着比燕燕还大呢!”
夏红缨心里沉了又沉,紧握着燕燕的小手,没说话。
“到了。”
霍南勋回头跟那女人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女人点头,微笑着,大大方方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意。
“勋子!
她是谁啊?”
隔壁唐婶子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带着个女人和娃回来了?
红缨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霍南勋径直走过来,把其中一个包往夏红缨脚边一放,眼神往她和小燕燕脸上顿了顿,却没跟她们说话,转身将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带到唐婶子面前,神色格外沉重地说:“婶,她是你儿媳妇,卢清悠。
这是你孙子,小光。”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霍南勋跟隔壁唐婶子的独子霍磊一起去参的军,进了同一个部队。
之前就听说,霍磊在部队结婚了,对象是个女军医,还生了个儿子。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霍磊的老婆儿子会跟霍南勋一起回来,一时都想岔了。
夏红缨暗中松了口气。
这几年,她好几次都后悔当初以貌取人,匆匆地结了婚。
嫁到这家里,跟守寡似的,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
公婆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各种不喜。
哥嫂性子强,总打着压着她,日子着实不好过。
刚刚,在无比的难堪当中,她的后悔到达了顶峰。
还好,是个误会。
不过,霍南勋那沉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的预感成真,霍南勋带着那女人和孩子跟唐婶子进屋,没多大会,屋里突然传来唐婶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磊子!
我的儿啊!”
众人没看成热闹,都有些扫兴,本来都要散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吓了一跳,都聚过去问怎么回事。
夏红缨也过去了,一眼看到刚刚霍南勋拎进去的包被打开,衣服里头,竟然藏着个骨灰盒!
原来,霍磊竟牺牲了。
某山区发大水,部队过去救灾,霍磊不幸遇难,成了烈士。
遗孀卢清悠毅然决然地来到他老家,替霍磊照顾寡母。
“妈!
您还有我,还有小光。”
卢清悠握着唐婶子的手,哭着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给您养老!”
唐婶子哭得死去活来,闻者无不落泪。
夏红缨也泪湿衣襟,不由对卢清悠心生敬意,另眼相看。
一个城里姑娘,能主动来乡下照顾婆母,实属不易。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追问霍磊是怎么出事的,夏红缨挽起袖子,帮唐婶子拾掇屋子。
她平时经常帮唐婶子干些挑水挑粪的重活,唐婶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她在照顾,所以她对唐婶子屋里很熟悉。
老人家屋里,一般都不如年轻人屋里干净清爽,夏红缨担心卢清悠会嫌弃,于是帮忙打扫收拾了一番。
收拾干净了,她见那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觉,过去跟卢清悠说:“弟妹,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孩子也乏了,先进屋去安顿一下吧。”
卢清悠刚刚就注意到她在打扫,满眼感激地问:“嫂子怎么称呼?”
夏红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南勋一眼,说:“我是霍南勋媳妇儿,我叫夏红缨,就住在你们隔壁,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喊我。”
在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红缨在卢清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敌意。
但只有一瞬间,卢清悠转头看了眼趴桌上睡着了的儿子,没跟夏红缨说话,而是过去问霍南勋:“勋哥,小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应该是累坏了,能不能麻烦你,先帮他找个地方睡会?”
唐婶子这会在大家的劝解下也渐渐止了哭,满眼悲戚,神色有种过度悲痛的木然。
霍南勋轻声问:“婶,让弟妹和小光住磊子以前的屋吧?”
唐婶子抬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霍小光,又开始哭起来,边哭边点头。
霍南勋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霍小光抱起来,带着他们母子去了霍磊的房间,跟卢清悠说:“你们先休息一会,等会饭好了,先去我家凑合一顿。”
卢清悠望着他:“麻烦你了勋哥。”
霍南勋:“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说话的语气,有种老熟人之间的随意。
夏红缨在外头不动声色地听着,突然觉得,自己跟霍南勋之间,其实只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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