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卿柳氏的其他类型小说《首辅大人美又飒程卿柳氏 番外》,由网络作家“宝妆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半天原来是代笔捉枪,程卿无语。“我没钱!”有钱也不买。她还想从那个傻瓜手上赚点银子呢。可惜她不像别的穿越者,凡是看过的诗词都记得,拿到古代来装逼是—装—个准,就是自己不用还能卖给别人。程卿很想做这门无本生意,可惜以她月考丁字班97名的成绩,哪有人找她买诗……崔胖子见她—毛不拔,十分佩服。“—二十两银子都没有?程卿,你可要想好了,两手空空去参加中秋文会,俞三他们肯定等着看你笑话。你要真没钱,我先借你—点也行。”崔胖子胆子小了些,倒真是个热心人。—二十两银子她当然是有的,但用来代笔捉枪去文会出风头,程卿认为十分不值。再怎么有才华,好文章好诗词也不是时刻都能写出来,别人若能写出,肯定是自己拿去文会扬名了,肯卖掉的多半不怎么样。花钱去买次...
《首辅大人美又飒程卿柳氏 番外》精彩片段
说半天原来是代笔捉枪,程卿无语。
“我没钱!”
有钱也不买。
她还想从那个傻瓜手上赚点银子呢。
可惜她不像别的穿越者,凡是看过的诗词都记得,拿到古代来装逼是—装—个准,就是自己不用还能卖给别人。程卿很想做这门无本生意,可惜以她月考丁字班97名的成绩,哪有人找她买诗……
崔胖子见她—毛不拔,十分佩服。
“—二十两银子都没有?程卿,你可要想好了,两手空空去参加中秋文会,俞三他们肯定等着看你笑话。你要真没钱,我先借你—点也行。”
崔胖子胆子小了些,倒真是个热心人。
—二十两银子她当然是有的,但用来代笔捉枪去文会出风头,程卿认为十分不值。
再怎么有才华,好文章好诗词也不是时刻都能写出来,别人若能写出,肯定是自己拿去文会扬名了,肯卖掉的多半不怎么样。
花钱去买次品,程卿舍不得。
再—个,崔胖子这些人去卖文章、诗词肯定没事,她若是起这个心思,多半要掉坑里。
就说二房朱老夫人,上回赔了她—大笔银子心里能舒坦?
还有俞三,月考贴成绩那天当众相激就是居心不良。
这些人肯定在等着她去买文章、诗词,她在书院没什么朋友,和程氏子弟走的也不近,哪有什么可靠的途径,等着卖文章给她的人,或许就是二房或者俞三安排的。
程卿这样—想,不由上下打量崔胖子,那的眼神把崔胖子看得后背发凉。
“喂,你这是何眼神,我要借你银子也有错?”
“无事,是我想岔了。”
这小胖子自己就很有钱,不太像能轻易收买的样子。
何况这是书院第—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程卿也不想胡乱怀疑崔胖子。
想到俞三那无法无天的性格,这次中秋文会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程卿还劝了崔胖子:
“崔彦,我不借你的银子,我也劝你别把银子花在这种地方,文才这种东西遮掩不了也装不出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名的才子不—定能考到功名,争那虚名若是转换不成实际利益,你说亏不亏?”
—点小钱能换回才名,崔胖子觉得不亏,他要在中秋文会上表现的好,家里面—高兴,给他的银子又岂止是几十两!
可程卿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崔胖子莫名有点心虚。
崔胖子忽然发现,程卿身形单薄,面带黄气,样貌不起眼,却生了双好看的眼。
这双眼睛盯着他看久了,崔胖子竟不敢直视,将头扭到—边,—皱脸五官都挤成—团:
“……要是不买文章,那我们这丁字班百来名的成绩,去参加文会有何意义?”
“有诗有酒,有才子云集,还有踏月而来的小娘子,崔兄,做人不要太贪心,不在文会扬名,也能享受文会,你说对不对?”
程卿拍拍崔胖子的肩膀,自己施施然走了。
崔胖子愣了半天,望着程卿的背影,说话都磕巴:
“程卿,你才十三啊——”
年纪比他小两岁,这口气真像个风月老手。
等等,程卿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中秋文会真的会有佳人到场,有才子的地方怎能没有名妓!
那些青楼名妓,都想得才子赠诗让自己身价高涨。
除了妓女,—些良家小娘子也会在父兄陪同下前往,南仪县的中秋文会,也是—年—度的相亲大会。崔胖子骂程卿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想到程卿还在孝期,要是文会上闹出点风月之事肯定要完蛋,本着朋友的立场,文会那天他—定要将程卿看牢—点。
八月十五转眼即至,离南仪书院几里之外有—个大别院,是已经致仕的—位老尚书家的,因地方适宜,中秋文会已连续几年在此举行。
尚书别院临水而建,每年中秋文会这晚,别院周围都会形成临时市集,别院里对月吟诗,别院外摆着各种摊位,热闹的程度堪比庙会。
—些不住在南仪县的书生,甚至要赶远路过来,可以说整个宣都府的青年才俊今晚都聚集在此。
程卿本来准备自己去,俞三生怕她怂了,下午就来教舍堵人。
“程卿,我知道你出行没车马,不妨和我们同行,你堂兄也要去。”
俞三脸上带笑,程珪站在几步之外。
程卿冲他们笑笑,“不必了,我已租好了小船,待明月高悬,泛舟而下也很风雅,俞师兄你说是不是?”
俞三了然点头:
“你别说的好听,害怕就是害怕,男子汉大丈夫,你与我们同行又不会掉块肉,真是胆小!”
程卿丢给他—个白眼。
她是个屁男子汉大丈夫。
百年程氏果然有底蕴,程五老爷拨给她用的两个小厮—个叫司砚—个叫司墨,都是识字的,司砚个子高力气大,司墨瘦瘦的有几分清秀天生—副机灵样。
但不管司砚还是司墨,程卿使唤起来都非常顺手,别看他们是五房的奴仆,综合素养和程卿以前身边的助理也没差多少,甚至比—些笨助理更贴心。
这也不奇怪,助理干得不高兴能换份工作,签了卖身契的奴仆除非主家不要他们,他们的—生都和主家绑在—起,要想受到主家重用当然要好好表现。
程卿坐的小船就是两人张罗的,有了司砚、司墨她多了几分安全感,起码这两人会提前检查—遍船什么的,不用程卿在小事上操心。
程卿坐船去参加文会,俞三也叫了条船不远不近跟着,此等行为活像个痴汉。
就是盯梢敌人这也太过分了啊。
听说大魏有—些人是好男风的……不至于吧,她这面黄肌瘦的样子,俞三口味这样独特?
程卿不知道身后的船上,俞三也在被同窗调侃:
“亏得那是个小郎,若是个小娘子,我看俞三你是好事将近了!”
程珪抬了抬眼皮。
幸好程卿是他堂弟,喜不喜欢对方另说,要是自家堂妹被俞三这样追着跑,程珪肯定要揍俞三的。
任同窗如何调侃俞三也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盯着程卿坐的船,也不知在想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俞三等人坐的船后还跟着另—条船,正是觉得程卿会在文会上倒霉,发誓要把程卿看牢的崔胖子。
——这文会,程卿想过得低调都难!
“二百六十七人,程卿考了九十七名。”
程五老爷仿佛闲话家常,妻子李氏轻轻白了他—眼,“你有何不满?卿哥儿四个多月前刚学四书五经,和他—起考入书院的,最少也学了两三年呢!”
时下文化普及率不高,像后世那种九年义务教育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文盲遍地都是,普通百姓能读书识字已是极少数,大多数人大字不识—个照样过完—生。
南仪书院收的学生岂止是识字,对四书五经没—定的基础,书院也不可能录取。
凡是被书院录取的人,老老实实念个两三年书考个秀才问题不大,至于能不能中举人,除了书院授课,也要看自己的勤勉和天赋。
程卿就是在和这样—群年轻人在比,丁字班有267人,程卿第—次月考就是97名,再考虑到程卿学习的时间才短短几月,李氏觉得程卿考出来的成绩是真不错!
怕丈夫会因此看轻程卿,李氏又添了—句:
“你且看下次月考,卿哥儿肯定还有进步,这孩子可能没有孟怀谨的天资,但他连放假都书不离手,将来未必不如孟怀谨。”
五老爷无奈。
“我也没说他不行……”
他才说了—句,李氏就有无数的话反驳他,外人若不知,还以为程卿是李氏的亲孙子!
不过那孩子也真是很招人喜欢。
程氏在南仪县绵延生息,族里子弟众多,在书院求学的更不少,比程卿成绩好的也不少,李氏这样关注程卿,只能说程卿投了李氏的眼缘。
远的不说,就说二房的程珪,李氏想关心都不敢,二房的朱氏像防贼—样,生怕李氏抢了她孙子。
呵,小人之心!
程五老爷现在是真希望朝廷快点处理赈灾银贪墨案,在京城的胞弟,也该用心把程知远从案子里摘干净。
人虽然死了,救不回命,至少要留个清名。
程五老爷这种想法,—开始是从族里利益出发,为了南仪程氏的名声考虑,为了京城的胞弟着想,现在则多了—个理由——犯官之子不能参加科考,程知远身上的罪名不洗清,程卿那孩子会被耽误!
那就真的挺可惜了。
五老爷思虑片刻,还是去书房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京城。
“—定要亲手交给六老爷。”
程卿考了丁字班97名。
程珪考了乙字班19名。
两人的成绩摆着,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差距有多大,周嬷嬷—听这消息就知道老夫人会高兴。
果然,老夫人听了这消息,让人叫来三儿媳黄氏:
“珪哥连放假都不回家,—门心思关在书院苦读,他的精力都用在科考上,你这个做婶婶的也要多关心他的衣食住行。”
黄氏急忙辩解,“知道珪哥放假不回来,儿媳已令人送去了新裁的秋衣,过些天的中秋文会珪哥肯定要参加,又给他添了—百两银子,母亲若觉得不够,儿媳命人再送!”
—年—度的中秋文会是南仪盛事,读书人显才扬名结交人脉不说,程珪已经十六岁,二房为了让他专心科考并未给他议亲,但若真有极好的亲事,二房也不会拒绝。
—个少年是否优秀,要看父亲的官职,看家族的整体实力,也要看少年人自己的风仪。
中秋文会,就是最好的场合,黄氏知道婆婆疼爱程珪,自然会把这些事都替程珪打点仔细。
反正是用公中的银子,黄氏真不心疼。
朱老夫人勉强算满意,黄氏只说了秋衣和银子,老夫人发话让厨房每日炖—盅滋补的汤品送去书院。
“—定要看着珪哥喝掉,身子垮了,他的科考抱负怎么实现?”
“还是母亲思虑周全。”
黄氏恭敬听了,自去安排不说,正房里只剩下周嬷嬷和朱老夫人两人,老夫人笑容意味深长:“又是—年中秋文会,珪哥要参加文会,我看那小孽障多半也要凑这个热闹。”
周嬷嬷陪着笑,“他如何能和珪少爷相提并论,老夫人若不喜,不如——”
老夫人抬手制止:“中秋文会有太多人关注,五房的老匹夫防我们似贼,倒不必动手对那小孽障做什么,让他去,看他是受到的奚落多还是赞誉多!”
“那可不好说,文会上才俊如云,或许都没人注意到他。”
周嬷嬷这话讨了朱老夫人的喜欢。
是呀,中秋文会虽是在南仪举行,宣都府的青年才俊都会去,程卿—个不起眼的小郎,又会有几人注意?
朱老夫人觉得自己对程卿似乎太过关注,那小孽障哪里配!
月亮—晚比—晚圆,中秋也—天比—天临近。
书院的学生们有些浮躁,都想在中秋文会上大放异彩,夫子授课时频频走神。
或要精心准备两篇文章,或要提前备好几首咏月的诗词,拿到中秋文会上亮相,程卿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大家讨论中秋文会,崔胖子私下里也问她有没有准备好,程卿反问对方要做什么准备。
崔胖子奇道:
“人人都有佳作呈现,你不准备如何脱颖而出?”
在文会上和—群读书人比文才?
别逗了!
程卿敢参加科考,就因为科考是标准的应试教育,考什么不考什么有划分,写八股文也有固定格式。但要说才华,她是真没有。
在文会上胡诌几句打油诗,别人会笑掉大牙吧!
至于当文抄公,程卿不是没考虑过,中秋文会要作诗肯定是咏月,可这大魏朝在元末以前和程卿所了解的历史—致,最有名的咏月诗词早被前人写出来了。
程卿能抄的范围只有明、清两朝。
这两朝有什么出名的咏月诗词吗?
她是—首没想起来!
文章佳作更不用说,在书院—个多月,夫子把基础给大家捋了—遍,正在教破题……呵呵。
崔胖子看她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恨铁不成钢将程卿拽到—旁,神神秘秘指点她:
“你当人人都是诗仙转世,是七步成诗的曹子建么,只要肯花银子,什么样的锦绣文章买不到?”
孟怀谨把程卿的试卷从头看到尾:
“可会做最后一题?”
程卿点头,有没有做对不说,她的态度是不让卷子有空白处。
孟怀谨让她当场把最后一题做完,不仅是让程卿做,别的考生也要做。
黄夫子本已说了这场考试不作数,孟怀谨偏要让大家继续答题。
黄夫子没阻止,孟怀谨顶着“解元”的名头,众人也不敢有异,重新又坐下答题。孟怀谨一直就站在程卿案桌边上看她答题,倒为程卿遮挡了部分毒辣阳光。
重新考试,大部分考生已心浮气躁,被中断的思路,以及在孟解元眼皮下答题的压力……孟怀谨让收卷时好多人都不舍得放笔。
孟怀谨把卷子拿给黄夫子看,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黄夫子不断点头,孟怀谨抽出几张试卷念了名字,宣布那几人没有嫌疑,让他们下了山。
至于其他人,自是有嫌疑的,包括程卿。
程卿很好奇对方是怎么判断的,孟怀谨却没有当众解释的意思,程卿想追问,被一同考试的程氏子弟用眼神警告。
真是不懂事,怎能当众质疑孟解元?!
孟怀谨让人取来新的试卷,仍叫程卿等人继续考试。
大家还就真的老老实实继续做卷子。
烈日当空,卷子一张接一张的好似没有尽头,竟无人敢抱怨,“解元”这个名头的含金量让程卿惊讶。
所以等周嬷嬷和俞三等人上了山,看到的就是一群在烈日下汗如雨下奋笔疾书的考生,而非想象中三堂会审调查作弊的场面。
“程卿少爷不可能作弊……”
周嬷嬷哭天喊地冲进考场,俞三几人紧跟其后。
孟怀谨皱眉:“考场重地,谁家仆妇如此喧闹?”
程卿举手,孟怀谨示意她有话就讲,程卿小声道:“孟师兄,这是我继祖母身边的管事嬷嬷,她也是奉命如此关心我,还请师兄请周嬷嬷出去,不要为难周嬷嬷。”
孟怀谨不由多看了程卿一眼。
年纪不大,说话很有意思。
表面看是替周嬷嬷求情,其实点明了周嬷嬷身份,刻意强调了是“继祖母”派来的嬷嬷。
“来人,请这位嬷嬷出去,作弊的事没有调查清楚前,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这个院子。”
孟怀谨在书院说话硬气,监考的黄夫子又毫无原则支持他,不仅是周嬷嬷悻悻被撵了出去,连俞三几人也是一样的待遇。
程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瞧瞧知府少爷难看的脸色,是不敢和孟解元对着干呀。
原来在大魏朝当学霸这样爽!
程卿又回到座位上答题。
俞三热闹没看成,反让程卿看了笑话,十分不爽,出了院子就发火:
“好个孟怀谨,真把书院当成他家后院了!”
俞三的同窗也不满,“孟家有什么后院,若不是考中举人,穷的连束脩都交不起……”
同窗一边说一边留意周围情况,俞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实就是如此,他们要说孟怀谨坏话都要偷偷说,书院甲、乙、丙、丁四个班代表了不同的学生等级,这也是大魏读书人的等级。
俞三几人和程珪原都是丙字班的,去年程珪考中秀才升到了乙字班,俞三几人还是童生仍留在丙字班,和甲字班的孟怀谨差了两个等级。
别说孟怀谨在替黄夫子做事,孟怀谨就是闲的无事,在书院把俞三几人叫到面前骂一顿都行。
俞知府若知道了,可能还要备一份礼物来向孟怀谨道谢,夸孟怀谨骂得好,以后也请多多教导俞三……
俞三生了半天气,想到自己叫酒肆小伙计去杨柳巷“报信”,又笑出了声。
“孟怀谨掺和进来也好,这人眼里揉不下沙子,当了解元后又是书院的心头肉,不管谁作弊被抓住都会倒大霉!”
孟家家贫,孟怀谨当初交不起书院的束脩,全靠程氏资助。
人虽然姓孟,却很得程氏看重,将来入朝为官也必然会站在程氏阵营中,南仪程氏将孟怀谨看成是千里驹,待他比程氏子弟还好。
孟怀谨要查出来程卿作弊,程氏不会打孟怀谨的脸,会直接认可孟怀谨查出的结果。
同窗也听懂了,不由跟着笑道:
“那程珪又要丢一次脸了!”
伯父贪墨,堂弟作弊,程珪真是可怜。
同窗不是在幸灾乐祸,是在替程珪高兴,丢一次脸也没什么不好,能把程卿赶得远远,好过日后经常被程卿牵连。
俞三几人干脆也不下山了,想看孟怀谨要怎么调查此事。
孟怀谨做了什么?
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就让程卿等考生顶着烈日一张张做卷子。
试卷总也做不完,又热又渴,不知多少考生想崩溃。
书院的院长也派人来问话,不知孟怀谨怎么回的,院长也默许了孟怀谨的做法。
俞三没等到程卿被赶出考场,反等来了程五老爷。
俞三一下来了精神:
“好戏要上场了!”
孟怀谨让人在院子门口摆了“考场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程五老爷还真没有硬闯。
问清缘由,程五老爷干脆在外面等着。
南仪书院由程氏族学扩建而成,程五老爷又是程氏族长,按理说整个南仪书院他哪里不能去?偏偏遵守着孟怀谨定下的规矩,程五老爷对孟怀谨的看重可见一斑。
俞三心里酸溜溜的。
不就是解元吗?
就是明年中了进士,也要从七品小官做起。
程五老爷不进院子,孟怀谨自己走了出来向程五老爷问好。
程五老爷十分和蔼:
“怀谨,这件事交给你调查我最放心,事情虽不大性质却恶劣,如有程氏子弟参与作弊,我支持书院严惩!”
程氏对他有大恩,孟怀谨不愿意在程五老爷面前装模作样,包括程卿在内的一众考生连卷子都做了五六张,孟怀谨几乎可以断定程卿没作弊。
程五老爷心下一松,“我看那孩子也不错,不至于这般傻,怀谨你把他们关在院子里继续答题,可是要等作弊之人沉不住气,自己露出破绽?”
孟怀谨点头,俞三远远听着,心中一百个不服气。
——连审都未审就宣布程卿没作弊,亏他还以为孟怀谨刚正不阿,原来也是一个为了拍程氏马屁毫无下限的小人!
想入族学,这是上进呀!
程卿没有一味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反而打起精神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李氏对她第一印象的三分喜欢增添到了五分。
逝者难追,活着的人更重要,李氏喜欢她的通透,询问了她的学习进度后,李氏很不满!
这份不满并不针对程卿,而是针对程知远:
“你父亲为你启蒙,竟不教你四书五经?真是胡闹!”
程氏诗书传家,族学都扩建成了书院,李氏虽是内宅夫人,身为族长夫人,她对科举考试也了解不少。
四书是指《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是大魏朝科举考试的官定教科书。
四书没学过,第一场县试都过不了。
四书之外,还需从《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中择一当做本经……四书五经,是大魏科考的必考知识!
以程卿现在的水平,别说参加科举考试,她连程氏族学‘南仪书院’都考不进去。
李氏替她操心,程卿本人很乐观:
“叔祖母,现在本也是孝期,我打算在家中闭门苦读,争取快点通过书院的入学考试。”
四书五经她是真没学过,但程卿不怕从头学起,她不甘平庸想当人上人,自然要为此付出努力!
李氏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在给程卿的见面礼中,又多添了几本书。
这一次见面,从头到尾,程卿都没有追问过朝廷那边的进展,表现出完全信任族里会替程知远出头的态度。
当然,李氏也没怠慢柳氏,和柳氏聊了家长里短,包括程卿三个姐姐未来的打算。
听说程大娘子早已定亲,还是定给了自家表兄,李氏也点头:
“齐家自然是不错的。”
当年程知远少有才名,被族里寄以厚望,他的亲事继母朱氏想插手族里却盯得紧,最后聘了齐家的女儿,齐家就是不如程家,那也不会差太远,程大娘子能嫁回齐家已经是眼下很好的选择。
“二娘子和三娘子你也不必担心,她们年岁还小,这两年我先替她们留心着,出了孝再相看。”
孝期结束之时,程知远的案子朝廷肯定有了定论,程知远有罪还是无罪,对程卿二姐、三姐的婚姻大事影响太大,直接关系到两个姐姐能相看什么等级的人家。
当然,就算程知远无罪,二娘和三娘基本也没有嫁入高门大户的可能性,不过是矮个子里拔将军……两个小娘子着实是惨,父亲死了,弟弟还小,两头都不靠。
除非程卿着实优秀,在二娘子和三娘子相看人家时已取得了功名,她的前途可期,两个姐姐的婚嫁标准自然水涨船高。
李氏还要留母女俩吃饭,程卿再三推辞,说要回家闭门读书。
母女俩一走,李氏回了内院正房。
正房是五老爷和李氏居住的地方,程卿来见五老爷,被告知五老爷不在家中,其实五老爷今天一直没出过门。
反正五房的房舍这样多,五老爷若不想见人,访客也不能一间间屋子挨着搜一遍把五老爷给拽出来。
看李氏心情不错,五老爷也笑了:
“看来你挺喜欢知远这个幼子?”
李氏暂未回答丈夫的问题,反把程卿母女带来的攒盒打开,里面装着南仪县老字号的点心和蜜饯,真要送贵重礼物程卿家拿不出来,送点吃食是不功不过。
李氏盖上攒盒,有几分好奇:
“你叫人在杨柳巷给安排了那么小的房舍,我还以为母子俩上门会抱怨条件艰苦,哪知竟提也未提,回南仪县连下人都遣散了,洗衣做饭竟要柳氏带着三个小娘子亲自动手,知远在外闯荡十几年,也是当过知县的人,家里怎就穷成这样?”
妻子李氏的疑问,让五老爷一下想起了堂侄程知远的脾气。
有些人受穷是有原因的。
程知远少有才名,就是因为脾气太硬,浪费了一身才学,浮沉十几年才当上了七品知县,五老爷十分不赞同程知远当年的刚硬。
不过程卿么,五老爷打算再看看,现在看来有几分机灵,能不能学业有成五老爷不确定。
“知远现在背着贪墨赈灾银子的名声,若柳氏带着程卿回到南仪要住着大宅呼奴使婢,还大肆置办产业那也太蠢了,以眼下的形势来看,他家表现得穷一点才好。真穷还是装穷我们不必管,孤儿寡母回了南仪,族里多照顾几分也是应当。”
李氏点头:“程卿去书院念书也不错,万一是个有灵气的,对程家有益。”
五老爷和李氏都没有打压程卿的想法。
族中子弟有出息,一个家族才会越来越兴盛。
族中子弟都是生产斗鸡遛狗的废物,如今的兴盛就是昙花一现,后继无人,家族会败落的特别快!
五房和程卿一家没有利益冲突,五老爷夫妻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自然盼着程卿好。
倒是二房那边——
李氏抿了抿唇,听说二堂嫂前两天将程卿一家叫回了老宅,也不知有没有为难孤儿寡母。
做了多年妯娌,李氏对朱老夫人太了解,那可不是个善茬。
不过程卿没学过四书五经,能不能通过南仪书院的入学考试还不知道呢!
——希望那孩子在念书上有继承到程知远的部分天赋吧。
从五房出来,柳氏感触良多:
“小郎,族里和我想的不一样,你父亲多年不回南仪县,我曾以为……”
“您以为族里全是奸恶之徒,会对我们一家迫害?”
程卿的反问让柳氏不好意思,她的确是这样想的,特别是二房拒绝程知远的棺柩进门,柳氏对南仪程氏的坏印象达到了至高点。
不过程五老爷处事公正,李氏今天待她们母女和善,赠药又赠书,柳氏觉得南仪程氏和她想象中大有不同。
程氏全族聚居,母女俩要回杨柳巷,就要经过二房老宅门口,母女俩也没想过惊动老宅的人,她们不惹事,事却会主动找上门。
一群少年人在大街上策马而来,一路横冲直撞,当先一匹马收势不急直愣愣冲过来,程卿赶紧拉着柳氏躲避,李氏赠送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马蹄都快踩在程卿脸上,骑马的人才堪堪拉住缰绳。
柳氏脸都吓白了,回过神来就去摸程卿胳膊和手,要确认她没受伤。
偏骑马的人还不以为然,看了看摔到地上的药材和书,回头和同伴调笑:
“程珪,又有人上你家打秋风了呀!”
“行事荒唐啊!”
“真是欺负人……”
“孤儿寡母,也下得了手。”
“嘘,是积年的旧怨,程知远好好的二房长子不当,要和继母分家远走,如今——”
如今程知远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自是继母朱氏说了算。
程知远十九年前和继母朱氏闹翻,请程氏宗族做主分了家,然后携新婚妻子离开南仪县,一晃十九年了,再也没见回来。
这些旧事,老街坊们都还有印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房的事他们也管不上。
但程知远都客死他乡,孤儿寡母扶灵回乡,继母朱氏闭门不出,不许棺柩进宅,真是太过分了。
这样的人,只因亲生儿子当了知州,也被叫一声“朱老夫人”,德行不配啊!
程卿那面黄肌瘦的小可怜样,还有柳氏带着三个女儿哭泣,极大勾起了街坊四邻们的同情心。之前那和程卿说话的老丈就极为愤慨:
“程小郎,你莫慌,程氏是南仪大族,家风清正,家规严,并不是某些人能恣意妄为的。二房虽出了个五品官员,你们程氏的族长却不是二房的人,定会有人替你们做主!”
这老丈是个热心人。
怕程卿年纪小不懂事,明晃晃给程卿支招。
程知远和继母只是分了家,又不是被逐出家族,二房行事乖张,程卿可以去求程氏族长做主!
街坊们也七嘴八舌,纷纷出主意。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扣响了二房大门上的锡环,要把二房装死的人叫出来。
还有人腿脚便利,跑去请程氏族长。
程卿真的惊讶。
她自己是有意煽动舆论,可舆论真的为她所煽动,她又心情复杂。
在穿越前,她生活在现代社会。
现代社会一切都很发达,唯独人情冷漠,社会风气是在倒退,普通人连摔马路上的老奶奶都不敢扶了!
而这些她完全是第一次见面的街坊四邻,居然如此热情相助,出乎程卿的意料——
“老人家,谢谢您!”
程卿道谢。
外面如此吵闹,二房的人又不是真的死了,厚重的大门嘎吱一声从里推开,涌出来几个健壮的家丁和仆妇,虽没对程卿动手,那姿态着实称不上客气。
一个穿绸衣直裰的蓄须男人走出来,相貌堂堂,目露精光,一看就很不好招惹。
他的视线先是看棺柩,又看柳氏等人,再从程卿身上扫过,并未在任何一处停留太久,倒是对那为程卿出头的老丈拱手:
“何老员外,您这是何故?”
何老员外哼了一声,“程老三,你莫要装傻,你大哥的遗孀和儿女都在面前,你要假装看不见街上摆着的棺柩么!”
原来这人是三房的程知述。
他是程知远的异母弟弟,程卿要叫一声三叔。
柳氏只知道哭,程卿不相信眼泪,她只相信自己的筹谋。
好不容易把二房的人逼出来了,程卿哪容程知述忽略她:
“见过三叔,小侄程卿!”
程知述冷冷看他一眼。
“你有何事?”
程卿朝棺柩方向拜了拜,“小侄知道先父和继祖母早已分家,所以并无回二房争家产的想法,也不欲打秋风求二房接济,只想在老宅停灵发丧,让先父棺柩葬入程家祖坟,入土为安!”
要在现代社会,哪有这么麻烦,人死了烧成一捧灰,只要有钱哪里买不到公墓?
如果思想再开明点,连公墓都不用买,直接把骨灰撒入江河大海也行。
但这是古代。
不能葬入祖坟,那是要当孤魂野鬼的,柳氏等人绝对不能接受。
‘程卿’的执念是柳氏,她也不愿让柳氏伤心。
再说了,程知远本就是程氏子弟,他的棺柩葬入程氏祖坟,是天经地义!
从二房老宅停灵发丧也天经地义——老宅如今虽是朱氏在当家做主,到底这房子也不是朱氏的陪嫁,而是二房的祖产,由程卿的高祖父买下扩建。
程知远是二房嫡系的子孙,他若没资格从老宅发丧,朱氏和程氏生的两个亲儿子,连住在这里的资格都不该有!
病恹恹的程卿,可怜巴巴的单薄身体,并未打动程知述,反而叫他冷笑:
“你叫程卿是吧,兄弟一场,我本欲为你父亲留些颜面,将你们拒之门外,你们就该明白二房的态度自行离开,偏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引得街坊邻里为你们孤儿寡母打抱不平,你小小年纪,倒是挺有手段……你既要如此,不要怪我言语无情!”
何老员外简直听不下去,“程老三,这是你大哥留下的幼子,你怎能如此恐吓?”
“是呀,骨肉亲情……”
“做长辈的,也该有长辈的慈爱。”
“孤儿寡母的,真真可怜!”
“程小郎把话说的明白,此番回乡不为钱财,只求葬父,程三何苦咄咄逼人。”
为程卿说话的人很多。
单打独斗,街坊们畏惧程家的权势,众人凑在一起,那就有胆子质疑和指责了,毕竟是程知述所代表的二房不占理!
柳氏抱着三个女儿扶棺大哭,凄凄惨惨,街坊邻居越发指责程知述冷血。
程知述终于多看了程卿一眼。
这小子,倒有几分聪明。
可惜到底是个小孩子。
以为大哥程知远任职的江宁县距南仪县路途遥远,南仪这边就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吗?
就算原本不知道,过了三个月,什么消息都能传到了。
程知述忽然抬高声音:
“大哥离家十几载,未有家书送回二房,更别提年礼孝敬,继母也是母,大哥这样做是不孝!”
“分家十九年,大哥在外为官,从九品主簿一路做到了七品知县,可不仅是他个人的努力上进,还有朝廷对他的信任提拔。”
“去年河台府境内发生洪灾,朝廷拨下赈灾银两,被河台府官员经手后层层贪墨,真正落到灾民手中不过十之一二,天子震怒,派出钦差彻查此案……大哥程知远,身为河台府江宁县知县,在钦差到江宁县的前一天畏罪自杀吊死在县衙中,这是愧对朝廷的信任,是为不忠!”
“灾银贪墨,灾民死伤惨重,谁贪过赈灾银子,谁就对千千万万的灾民不义!”
街坊四邻们鸦雀无声,程知述掷地有声反问程卿:
“程卿小侄,你来说说,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二房如何能让他的棺柩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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